第三章

　　第三章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洗礼，大榕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和刚刚鼓起的粉嘟嘟的嫩芽；栀子花在大榕树的庇护下，始终枝愣着它那矮小的身姿，张扬着那永不娇弱的油绿色的叶子；报春的燕子往来穿梭，空中充满了它们呢喃的繁音；树木间那新生的绿草，笑眯眯地软瘫在地上，像是正和低着头的蒲公英的小黄花在绵绵情话。
　　天空青碧到如一片海，略有一些浮云，天边的月牙清亮而温柔，把一些软光儿轻轻送到大榕树的枝头。柔柔的小风带着南边的淡淡花香，挟着春的气息，吹拂着我的头发。我在大榕树下来回踱着、想着、盼着，等待着钟伟的到来。
　　说来，这一个寒假只有二十来天，可对于我来讲却是那么漫长。钟伟回乡下的家了，那里离小镇很远，我们没法儿见面，偶尔的通信又还担心着被父母发现。我无奈闷在家里，一门心思地想着钟伟。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日子终日折磨着我思念的灵魂，让我时常暗自垂泪。我天天盼着早点开学，早点返校。无数次的在脑海里幻想着和钟伟小别后的重逢，幻想着重逢后的欣喜。那多情的凝视，热烈的、深情地拥抱……每每想到这儿，我的心就会狂跳不已，脸就会臊得通红。
　　正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听见钟伟叫我。他已经满脸欢喜地站在了我面前，“柳青，你在想什么呢？”
　　我心慌地说：“没，没想什么，我在等你呢。”
　　我拉着钟伟的手，让他坐在花坛边上，一边从衣服兜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糖果给钟伟，一边紧挨着钟伟坐下，说道：“这是我哥哥回家过年时从省城带回来的糖，我特意给你留了两颗。”
　　钟伟接过糖果，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我说：“柳青你真好！有什么好东西你都会想着我。”
　　我有些娇羞地微笑着说：“那当然了，我喜欢你嘛。”顺势将头温存地枕靠在钟伟的肩上，十分享受的微闭着双眼，静静地听钟伟讲诉他这个寒假里的事。
　　当我听到钟伟讲他时常想我时，我心里最薄弱的地方像是一下子被触动了，一种莫名的感伤，一种淡淡的心痛，一种由衷地欢喜，一种狂热地兴奋，这种五味杂陈的感受，瞬间让我的泪盈满双眼。我觉得在这一个假期里对钟伟的万般思念得到了回应，我不由得抬起头，饱含深情地看了看钟伟，情不自禁用双臂紧紧地搂着钟伟的脖子，在他脸上吻了吻，将脸紧贴着他的面颊，哽咽着轻轻地耳语道：“钟伟，我也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像是失了魂，整日整夜地想你，念你。我知道我已经，已经离不开你了！”此刻，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渴望着爱与被爱！我不停地亲吻着钟伟的脸。他那急促的呼吸喷出的热浪痴醉着我澎湃的心，少年的爱在我的热情驱使下迸发出来了。他紧紧地拥着我，用滚烫的唇轻轻的亲吻我含着泪的双眼，微微泛红的脸庞。当他口中的天香到达我嘴唇上的时候，我感到我的双唇被一股炙热的电流烧灼着，瞬间袭击到我的全身，我的心随之狂跳起来，身体不由得颤栗着，然后，整个人渐渐地酥软了。这时，他是一切，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感到无比快乐，温暖，我沉醉在这无边的幸福之中。
　　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全身心所感到的驿动的情绪，这种如痴如醉的欢乐，这种内心深处的激动。当我带着满脸幸福的娇羞，醉眼惺忪地看钟伟时，那难以抑制的兴奋、快乐洋溢在他的脸上。他傻傻地笑着，有些不自在的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此时，天边的月牙不见了，它羞怯地躲进了浮云里。柔柔的小风轻抚着花草树木，低着头的蒲公英的小黄花依旧和嫩绿的小草说着绵绵情话。我依偎在钟伟的怀中回味着吻的甜蜜与幸福！
　　正是这个吻将我和钟伟的心紧紧地黏在一起，让我们彼此更加依恋对方。也正是这个吻，让我们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了谈情说爱上，而放松了学习。
　　上课的时候，我们时常分心，总想去偷看对方。下课的时候，我们更多的是想找机会说说话。甚至在晚自习的时候，我也会经常借着问问题的机会和钟伟凑在一起聊天。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无论是在校内、校外，山坡、田岗，榕树下还是碎石厂都留下了我和钟伟相依相伴的身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盛始开。丘陵地带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这迟来的春风吹开了漫山的花朵，整个山坡变成了花的海洋。山顶上盛开着一大遍粉嘟嘟、娇嫩嫩的桃花，像怀春少女娇媚的脸庞；山腰中那错落有致的层层梯田里开满了足有一人高的黄橙橙的油菜花；田埂边间歇排列着的梨树那青白色的花朵在骄阳下异常耀眼；石凹里藏着害羞的三月兰。小鸟儿在天空中往来地追逐着、嬉闹着唱着欢快的歌，蜜蜂在花海里嗡嗡地飞舞着采集花蜜。春天的柔风时不时送来阵阵花香。从此，山峦不再寂静、不再贫瘠、不再孤单！
　　我和钟伟在碎石厂打完石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挥舞着脱下的外衣，兴高采烈地穿过桃花林，奔跑在满是油菜花的田野里。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兴奋劲，我们一前一后地行走在窄窄的田埂上，我也会情不自禁地时不时回过头和紧跟在身后的钟伟说笑着、嬉闹着，毫无顾忌脚下的凹凸不平的田埂。谁知道就在我回过头和钟伟说笑时，一不小心被一个凸起的石头拌倒了。随着我“哎呀。”一声大叫，我已经四面朝天跌倒在旁边的油菜花地里。钟伟在措手不及地忙着去拽我时也滚到了地里，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他重重地压在身下，突然，一种莫名的兴奋刺激着我的身心。我的心顿时躁动起来，我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日的烦渴的孩子，渴望着得到他那甘露的滋润。此时，钟伟正撑着地准备爬起来，我抛开了女孩儿的娇羞，不顾一切地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疯狂地吻了起来。我灼热的双唇在他的颈旁、耳畔、面颊上留下了一串串炽热的烙印。当我们之间唇齿相依时，两个柔软的舌尖激情地相会了。微微颤栗着的身体在油菜花地里来回扭动着！我急切地解开胸衣，牵着他的手在我的躯体上为他导航，他的手宛如一只彩蝶，在我那雪白的莲花上飞舞，在彤红的花蕊上歇息；他的手又像是一阵柔风，摇曳着我那两朵雪白的莲花。我慢慢地松开了牵引着他的手，他便像一头急躁的雄狮，捏着我衬衣的两片衣角往两边一分，一头扑进了我柔软的胸怀。我感觉到钟伟那亢奋的不安在渐渐地膨胀，隆起。我想，此刻，我定是他的女人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急促的犬吠。我和钟伟急忙爬起身，慌乱地拾起一旁的衣服撒腿就跑。
　　从此以后，上课时我常常会走神，总是沉浸在油菜花地里那一幕惹人心动的场景里，经常会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萦绕着我，让我静不下心学习，我的学习成绩急剧下降了。班主任老师为此专门找我谈过话。一时间，我也试着去调整自己，管住自己，可我管不住我这颗狂热的心！我完全沉醉在热恋的幸福之中了。
　　为了减少老师对我和钟伟的关注，我和他的交往更加隐蔽了。在人多的公共场合以及课间和晚自习的时候我们不再凑到一起聊天，更多的是找机会偷偷幽会。
　　仲夏的夜晚，明月高照，星宿璀璨。校园里的栀子花吐露着阵阵芬芳，草丛里、树枝上的夏虫忽高忽低地对唱着情歌。
　　大榕树枝繁叶茂，榕树下，花坛的四周是盛开的白色栀子花。花坛里昔日的嫩草已长成青绿且茂密的草甸，蒲公英黄色的小花早已变成了一把把可爱的小伞飘向远方。我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蓝色的喇叭裙，手持栀子花等待钟伟的到来。
　　可爱的钟伟穿着一身短衣短裤，精神抖擞地如约而至。我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跨过花坛，坐在松软的草甸上，背靠着大榕树，我依偎在钟伟的怀里，幸福地诉说醉人的情话。
　　有了那次油菜花地里的相拥后，我在钟伟面前似乎少了几分矜持，又多了几分大胆和主动。
　　在这明媚的月光下，在这花香四溢的草丛中，在这夏虫鸣唱的情歌声里，窃窃私语的情话像是春夜里的喜雨不断滋润着我们干渴的心田。
　　我用手指温柔地轻抚着钟伟的脸庞，他抵着头亲吻着我的脸、我的唇。那灼热的双唇相互狂热的吸允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我春心荡漾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胸部随之跌宕起来。他缓缓地解开我的衣衫，轻抚莲花。兴奋中，我突然想带着他的手在我的身体上去遨游。他的手像是一叶扁舟，在的我引领下调转头，顺势而下，在我那黑黝黝的处女地上温柔地漫游，在我的那条小溪的源头轻柔地抚摸，虽然这种抚摸让人感到有些慌乱，但是却让我的那条小溪兴奋起来。在他时而柔情，时而激昂地抚慰下，我兴奋地呻吟着，身体不由得颤栗着、扭动着。我那从未开发过的处女地啊，此刻，就像是爆发着的火山，颤动着喷射出炙热的岩浆。
　　钟伟心慌气躁地扑倒在我的身上，我在他的身体下，扭动、呻吟，我用手指和声音抚摸着他。一阵慌乱过后，一种微微的疼痛直达我的心底，我微闭着的双眼盈满了泪，那晶莹的泪伴着我急促的喘息声从眼角大滴大滴地滚落，零落在芳草间，零落在栀子花瓣上。这激情涌动的情怀让我忍不住抽泣起来，轻轻地抽泣声，让一泄千里后正处于忘情中的钟伟一下呆住了，他紧张而惶恐地看着我，胆怯地问：“青，柳青，你后悔了？”
　　我猛地坐起身，扑向他的怀里，紧紧搂住钟伟的脖子，放纵地大哭起来。钟伟傻傻地不知所措地拥着我，大气都不敢出，任我依在他的肩头哭泣。哭过之后，我看着钟伟那个被我吓坏了的样子，又不禁失声笑了起来，我的伟，你可知，这痛是柳青心里期盼已久的幸福啊，这哭是积压在柳青心底很久的渴求终于得到满足的感动！
　　我一边擦拭着满脸的泪，一边含着一丝羞怯地笑着对钟伟说：“我是高兴，是开心！”
　　钟伟舒心地笑了。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和我同样的一种快乐！我羞怯地躲开了钟伟的视线，脸被臊得通红了。
　　月亮悄悄地躲进了浮云，透过大榕树洒下婆娑的、柔和的光影，让夜晚更加温馨。星星俏皮地眨巴着眼睛，像是在取笑着我们的慌乱和无知。我们满身汗水，松软地躺在栀子花盛开的花坛里的草地上，空气里洋溢着栀子花淡淡的花香。一阵微风飘过，洒落的栀子花白色的花瓣飘落在我蓝色喇叭裙上。此刻，世界是我们的，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一片印在我们身体下的殷红将永远见证着我们坚贞不渝的爱情。
　　转眼，高考将至。我和钟伟的心却难以平静，偷吃禁果时的紧张，甜蜜且兴奋的刺激时常袭击着我们尚且稚嫩的心。一时间，我们难以收心于学习上。最终，我们高考都落榜了。这个沉痛的打击像是给了我们当头一棒，让我们痛得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唠叨、抱怨，那些陈谷百年的事又被他们一股脑地搬出来教训我。什么不让我住校，我非要住校。什么每个星期天都还那么用功学习怎么学习成绩还下滑呢，等等，等等。幸亏我和钟伟恋爱的事除了妹妹知道一点外，父母全然不知，要不然我就彻底完蛋了。这些天，让我感觉呆在家里就如坐针毡一样。好在这样的日子不长，很快家里便恢复了平静，忙着帮我找工作了。
　　钟伟确实可怜了，他高考落榜的消息让他的父亲气得病了一场。这一次，他父亲没有打骂他，但那数落比起打骂来更加可怕！他父亲一面不停地捶胸顿足抱怨自己没有教好儿子。一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钟伟辜负了他的期望。大意是说钟伟母亲身体不好，家里条件那么艰苦，之所以还要把钟伟带到县城读书，就是为了能让他读好书，父母为此却总是省吃俭用。后来，钟伟转到靖安中学读书也是源于家里生活无奈所致。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学习成绩那么好的儿子，尽然会鬼迷心窍地去耍女朋友，尽然会高考落榜。他父亲老泪纵横的诉说，让站在一旁的钟伟也随之落泪。此刻，钟伟感到自己犯了大错，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最后，他父亲一拍桌子，大声地说：“以后不准再和那个女娃儿来往！我送你去补习，明年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