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曲相传情义深 碧嫽献艺得赏识

　　当然，这不是一万多年前的珂吟，这是碧嫽，“她怎么会知道我爱着的人那么像她呢？”
　　不过，元客想：要是把珂吟的记忆复制给她，这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功率，她会像珂吟一样的爱我吗？一定会的。他坚信这一点，可是，他不能那么做。
　　一曲弹完了，她弹的是《月儿高》，和商末周初时的妲己弹的一样，也是只有两段。
　　“这曲子是从哪学的？”
　　“是我娘教的，娘说这首曲子是祖传下来的。”
　　元客点点头。
　　“不好听吗？”
　　“很好听，你弹得很好。”
　　“我特别喜欢这支曲子，弹这首曲子的时候，让我感到像是一轮明月从海上冉冉升起，如仙境般的海岛，被彩云缭绕，优美恬静。”
　　“看得出来，你的艺技不错，乐感很强，技、曲、人三者融合，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元大哥也很通晓音律？”
　　“不怕你见笑，我带来一只古琴，”元客从身后拿出随身带来的古琴，“我也为你献曲一支，还请不吝赐教。”
　　元客放好琴，一扬手，弹了起来。
　　元客弹的也是《月儿高》，可他弹的比起碧嫽来更加韵味，亦抑亦扬，亦缓亦张，再加上他灵活的手指技巧擘、托、抹、挑、勾、踢、打，摘、轮、锁、历、撮、滚、拂，把曲子表现得像是天籁之音。
　　碧嫽从没见过有人能把这首曲子演奏得这么好，两段弹完后，她刚要说：“太好了，”可元客继续弹了下去。
　　元客接着往下弹第三段海峤踌躇，第四段银蟾吐彩，第五段、第六段……一直完整地演奏完。
　　碧嫽已经呆若木鸡了，乐曲把她带进了仙境，还没出来。
　　“碧嫽，碧嫽，”元客招呼她。
　　碧嫽晃晃神，佩服地看着元客，说：“这是全曲吗？”
　　“是全曲，主要表现的是月亮从升起到西沉的过程。”
　　“太美了，你弹得太好了。”
　　“你只会弹两段？”
　　“我娘只知道有两段。”碧嫽目不转睛地看着元客，“元大哥，元大侠，不，元大师……”
　　“叫元大哥就行了。”
　　“嗯，元大哥，小女不才，教我吧。”
　　“好，很好学。”
　　元客用古琴弹一句旋律，碧嫽弹琵琶学一句，只用了两遍，碧嫽就把乐曲学会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元客由衷地赞赏说。
　　“只是弹会了曲子，意韵还未领会。”
　　“不着急，慢慢体会，还有，我看你弹的琵琶和古琴有相似之处，都是指弹乐器，我想，古琴的一些技法也可以应用到琵琶上。”
　　“是，刚才看大哥的指法，出神入化一般，真好听。”
　　“我看像这个勾、抹、滚，佛、轮、摘，就可以用在你的琵琶上。”
　　“是，是，太好了，教我。”
　　元客做着示范，碧嫽试着在琵琶上模仿，果然，别具一番音色。
　　碧嫽沉浸在对音乐的学习中，完全忘了是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
　　元客看着碧嫽练习，感到她真是一个聪明灵慧，不可多得的女子，喜爱之心更加有之。她要是珂吟多好，他再次这样想。
　　已经午夜了，院门外边两个侍卫打起了哈欠，一个说：“这个丫头片子弹了大半夜了，也不睡觉。”
　　“人家叫碧嫽，是老爷请来的艺妓，没听老爷说吗，好生伺候着，”另一个说。
　　“是，咱们不是好生伺候着吗？这大半夜的她玩琴，咱们俩也不能休息。”
　　“她不弹了你就能睡觉啦？老爷吩咐的，好生伺候着，随她怎么去不要管，只是不能让她出院子。你觉得她睡觉了你就可以也去睡觉？错！她在你睡觉时跑出院子怎么办？”
　　“还真是的，可这熬死人了，”那个侍卫又打了个哈欠。
　　“听她弹琴，就不困了。”
　　“听个屁！听了半宿了，都烦死了。”
　　“五音不全，你也就配在这站岗。”
　　两个侍卫在院门外拌嘴玩，碧嫽终于停止了学练。
　　“累了吧？”元客递过擦巾。
　　碧嫽犹犹豫豫地接过擦巾，轻轻地擦了下面额。
　　“碧嫽，你挺有音乐天赋的。”
　　“就是喜欢。”
　　“你的上辈子，不，上几辈子，上几百辈子一定是个音乐大师。”
　　“干嘛那么远？上两辈子确是弹琴人家，”碧嫽不解地说。
　　“我知道你前多少辈子的事。”
　　“你知道？多少辈子以前的事？”
　　“是呀，比如说，你上辈子，几千年前，一万年前。”
　　“我知道了，”碧嫽笑笑说，“我们家那地方也有人信佛的，他们说，人要行善事，下辈子可以轮回个有福之人。”
　　“那你上辈子是个什么？你是从什么东西轮回过来的？”
　　“那谁能知道？谁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要是知道了，那不就成了神仙了？”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我，你知道人上辈子是什么？”
　　“别人上辈子的事还没注意过，你的应该是知道的。”
　　“这……”碧嫽惊奇地看着元客，“难道说你是神仙？”
　　元客很想这时告诉她实情，可又想到碧嫽是个有夫之人，她有男人，而且还在病中，所以，他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神仙？倒不是，算了，不说这个了。”
　　“不，”碧嫽目光有些坚定，“你肯定是个奇人，要不怎么知道那么多？怎么会那么多技艺？再不，你就是神仙。”
　　“好了，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你要走了？”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替我看看父亲和越峰，”碧嫽把自己的心愿委托给他，她觉得他就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元客走出屋来，站到院子中间。
　　碧嫽跟着送出来。
　　“碧嫽，照顾好自己。”
　　“元大哥，”碧嫽叫了一声，眼泪就出来了。
　　元客启动动力靴，一团白烟从足下升起，托着元客升到空中。元客对碧嫽挥一挥手，就“嗖”地一声消失在夜空。
　　碧嫽看着元客飞走，惊讶地站在院里半晌没动地方。
　　
　　过了没多久，迎来了安禄山的生日。这一天，他被招进了宫，玄宗皇帝和杨贵妃给了他盛情款带，赐给了他衣服、宝贝和酒馔。杨家姐妹们又各自设宴称庆，热热闹闹地过了两日。
　　第三天，安禄山入宫谢恩，玄宗皇帝正在宜春院。
　　安禄山进到院里叩见，高呼：“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免礼。杂胡小子，快起来，”玄宗皇帝高兴地说。
　　“我安禄山来京城侍候皇上，恰逢禄山来到人世49个年头，这是个好年头，我大唐国盛强大，远播四方，皇恩浩荡，是我禄山的新生年，重生日。”
　　“这话我爱听，”玄宗说。
　　“在这喜庆之时，孩儿要拜见母亲，以尽孝心，”安禄山一副真诚的样子，让人感动。
　　“孩儿有此孝心，应该，应该，待我招她，”玄宗向外招呼，“力士！力士！”
　　高力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来了，来了，圣上有何吩咐？”
　　“妃子刚才在此侍宴，现在何处？”
　　“贵妃已回宫了。”
　　“噢，禄山，”玄宗对安禄山说，“妃子现已回宫，汝可自往见之。”
　　安禄山领命，随后来到杨妃宫。
　　贵妃此时刚侍宴而回，正在微酣半醉之间，见禄山来谢恩，也不整衣，斜倚在床头，随之召见。
　　“孩儿叩见亲娘，亲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个孩儿，起来，起来，”贵妃笑得闭不上嘴。忽然，她灵机一动，“我的儿，人家养了孩儿，三朝例当洗儿，这几日恰是你的生日，三朝了，我当从洗儿之礼。”
　　杨贵妃乘着酒兴，把内监、宫女叫来，让她们脱去安禄山的衣服，用锦缎包裹起来，做的跟襁褓一样。内监和宫女整日闲来无事，今日见来了一个活宝，贵妃发话戏耍，岂不乐之？顿时就结起一座彩车，让安禄山坐进车中。
　　宫人簇拥着彩车绕着宫行游，哟喝声、笑声不绝于耳。
　　玄宗皇帝还在宜春院闲坐看书，远远地听见喧笑声，问左右：“后宫何故喧笑？”
　　有太监回奏道：“是贵妃娘娘为洗儿游戏。”
　　玄宗顿觉好笑，马上乘小车赶到杨妃宫观看。
　　“圣上驾到！”高力士一进杨妃宫就高报。
　　顿时，喧笑声音停止。
　　“别停！继续！继续！”玄宗挥着手发令。
　　宫人们见皇上高兴，就放开胆子，簇拥着彩车继续行游。
　　彩车来到玄宗面前，玄宗笑得合不拢嘴，大叫：“我儿甚喜！我儿甚喜！”
　　安禄山从彩车中出来，叩见玄宗皇上：“孩儿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快起来！”玄宗说，“我儿大喜，还有什么好玩的，接着来，接着来。”
　　安禄山并不起身，他说：“孩儿得父皇和母后宠爱，不知拿什么谢恩才好，孩儿只有一颗效忠皇上的红心，肝脑涂地。”
　　“好好，好好，”玄宗看着用绸缎包裹起来的安禄山只是笑个不停。
　　“孩儿见大唐乐舞优美宏大，知父皇和母后通晓音律，善喜歌舞，于是，孩儿寻遍了范阳地界，偶寻得一奇女子，名叫碧嫽，歌喉有如天上的百灵鸟，琴声就是山间的溪水声，孩儿想把她进献给父皇和母后，愉悦圣年。”
　　“噢？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她来见。”
　　“她正在宫外侍候着。”
　　“力士，快叫进来。”
　　“宣碧嫽进见！”高力士高声宣道。
　　碧嫽来到皇上面前，跪拜于地：“民女叩见皇上，我皇万岁，万万岁。”
　　玄宗对碧嫽并没在意，随口说道：“起来。听说你弹唱得不错，来一曲听听。”
　　“皇上让你弹唱一曲，你要好生演唱，”安禄山说。
　　有太监送过来一把椅子，碧嫽坐在上面，弹起了琵琶。
　　碧嫽弹的是《月儿高》。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像安禄山之流的只是觉得好听，却听不出个所以然。而玄宗不然，对于音乐非常精通，皇家乐队演奏的曲子大部分是他作的，碧嫽弹的琴声深深地把他吸引了，那优美的旋律像是天上的神曲，把他带入了仙境。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玄宗感慨着。他看碧嫽的指法，擘、托、挑、踢、打，轮、锁、历、撮，运用娴熟，而勾、抹、滚，佛、轮、摘，这应该是古琴和筝的演奏技巧，她却用在了琵琶上，难得的人才。
　　他看到这个专心致志演奏琵琶的女子，身材不像贵妃那么胖，也不像梅妃那么瘦，显得那么匀称，协调，这是另一种美。
　　碧嫽弹了两段就不弹了，周围一片寂静。
　　“好，好，”玄宗鼓起了掌，接着，大家也给与了掌声、叫好。
　　杨贵妃也是个音律舞蹈的行家，她也很喜欢这个碧嫽，她弹的这琵琶，比自己弹的要好得多。此时，她说：“叫什么？”
　　“回禀娘娘，小民碧嫽。”
　　“碧嫽？好，龟年，就到你的乐队里吧。”
　　“好，”乐师李龟年说，“在弹拨队，琵琶组里，恐怕得当一把手了。”
　　玄宗皇帝和杨贵妃与众人又同安禄山嬉闹了半天方才结束，安禄山虽说讨得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的欢喜，却也是心里敲着小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