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虫公主之二

第二章：往事
“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喝在平妞儿的背后炸响，她猛地惊醒过来，赶紧慌张地站起来，转过身挡住了那扇放着魔球的柜门。
一向慈眉善目的奶奶平祖姥此刻正愠怒地站在密室的门口，她生气地说：“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奶奶！干吗这么凶嘛，我快被您吓死了！”一看是奶奶，平妞儿那颗快要迸出胸口的心顿时放松下来，她小声地嘟哝着：“不就是颗水晶魔球嘛，有什么不能看的，我只是好奇嘛。”
“哎，你这孩子！”平祖姥神色慌张地往后看了看：“你父王马上就要回来了，快把柜门关上，马上离开这儿，否则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说着，一把拽住平妞儿的一条臂螯，拖着她慌里慌张地离开了密室。
“奶奶，那水晶魔球里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告诉我嘛！”这已是平妞儿第十八次恳求奶奶平祖姥了。自从那天在密室中偶然发现了那枚神秘的魔球后，平妞儿就一直缠着平祖姥，要她告诉自己有关魔球的秘密。
“哎，实在是拗不过你。”平祖姥叹口气，轻轻地揽住平妞儿，疼爱地说道：“你要知道，我们之所以瞒着你，是为了你好啊。”
“这我知道。可我已经长大了，你们总不能永远瞒着我吧？”平妞儿嘟着嘴说道。
“说起来你也满十八岁了，有些事情迟早得让你知道的。”平祖姥想了想，说：“这样吧，让我去跟你父王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了，我就把魔球的故事告诉你。”
“奶奶真好。”平妞儿高兴地抱住平祖姥，香香地亲了一口，乐得平祖姥嘴都合不拢了。
叫人意外的是，听了平祖姥的建议后，那平君并没有动怒，他只是沉吟了一会儿后，便抬起头对着平祖姥说：“母亲，您说得也有道理，关于水晶魔球和人类的事，迟早还是得让平妞儿知道的，既然她已经满十八岁了，那么，您就看着办吧，母亲。”
平祖姥没想到这一次，那平君竟有这么开通，激动得她扭动着已经有点迟缓的身体，直奔平妞儿的闺房而去。
“平妞儿啊，从前，我们地界与人间是相同的，为了借鉴人类的先进技术，我们地界每年都要选派一些人虫到人间去学习。当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为了免遭人类的歧视，被派到人间去学习的人虫都会利用自己的变形能力，将自己幻化成人形后才出没到人间。因此，只有那些功力已经达到能够维持较长变形时间的人虫，才有可能被派往人间。”平祖姥搂着听得入迷的平妞儿，眼神迷离地叙述起了往事。
“你父王那平君十八岁那年就已经修练到了相当高的变形境界，他一次变形就能整整维持三年，再加上他的王族身份，理所当然被选派到了人间去学习。”
“那年你父王到了人间最发达的东驵国，在著名的华佴学府求学。那华佴学府啊，是人世间最有名望的高等学府，能够进这所学府求学的人，不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就是亿万富豪的子女。”
“天意啊！正是在华佴学府，你父王遇到了你的母亲，并深深地爱上了她。”平祖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的母亲？”平妞儿的心猛地一震，她惊喜地问道：“奶奶您是说我父王和我母后是在人间相遇的，那她难道不是人虫，而是人类？”平妞儿自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父王和奶奶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片言只语。母亲在平妞儿的心里是一个既向往又陌生的形象，而今天，奶奶终于要把有关母亲的故事告诉自己了，平妞儿激动得都快坐不住了，但她还是竭力忍耐着不敢动一下，生怕打断了奶奶的思路。
“是的，你母亲叫桑绒妞，她是东驵国内务大臣的女儿。你母亲是东驵国排得上号的大美人，追求她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而她偏偏就爱上了你父亲。当然，她并不知道你父亲是来自地界的人虫王子，你父亲当时的身份是某巨富商贾的公子。”
“爱上桑绒妞后，你父亲一直处在极度的矛盾和无奈之中。他很清楚，一旦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东驵国的内务大臣是决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再与他交往下去的。而你的祖父，当时的人虫王那鸿君也是不可能答应儿子带回一个人类女子做媳妇的。于是他就一直瞒着所有的人，包括你的母亲桑绒妞在内，谁都没有怀疑他。东驵国的内务大臣很放心地让女儿跟这个既英俊又富有的年轻人交往下去，而我和你祖父也一直以为那平君正在华佴学府安心读书，根本没有想到更多的事情。”
“第二年，你父王瞒着我们，在人间偷偷地娶了桑绒妞。一年后，桑绒妞产下了一对双胞胎。你父王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对双胞胎竟然泄露了他的身份，使他再也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了。”
“莫非，这双胞胎就是我和那魔球中的女孩子？”平妞儿忽然明白过来，她冲口而出道。
“小机灵鬼！”平祖姥伸手点了一下平妞儿的脑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正是你们，平妞儿，那水晶魔球里的女孩子就是你的亲姐姐那绒儿。你已经看到了，你们俩除了脸长得相像外，身体却是大不一样的。你姐姐完完全全是一副人类的模样，而你，则长成了彻彻底底的人虫模样。唉！”说到这里，平祖姥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呢？后来呢？奶奶你快说！”平妞儿催促道。
“当你一降生，所有的秘密马上就都暴露了。你母亲桑绒妞一看见接产婆手中两个截然不同的婴儿，当场就昏了过去。更糟糕的是，你的外祖父很快也知道了，他立即把你父母分头软禁起来，再不许你父亲与他女儿见面。最终，在你母亲的恳求下，你祖父总算让你父王带着你回了地界，而你的姐姐那绒儿则被他们留在了人间……”
“这么说，我是被母亲抛弃了的？”平妞儿已经泪流满面。
“不，平妞儿，你不能这么说。因为你是一个人虫，当然不可能在人间生长，所以你父王必须把你带回地界的。而那个时候你母亲也被软禁了，而且她还要抚养你的姐姐那绒儿。”
“你父王把你带到地界后，我和你祖父都没有责怪他，因为我们知道他已经够痛苦的了。我原本还担心你祖父会动怒赶走你父王，没想到他不仅原谅了你的父王，还支持他重返人间，想办法去把自己的新娘接回来。”
“你父王再度潜回人间，却被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东驵国王给抓住了。狡猾的东驵国内务大臣料到你父王会不死心，会去抢回自己的妻子，便向东驵国国王求救。他故意把地界描绘成金山银海一般，目的就是想借助国王的力量抓获你父王。”
“东驵国国王果然纠集了人间28个王国的顶级魔法师，合力锻造了一个能量巨大的魔阵，当你父王毫无戒备地走进他们布下的魔阵后，轻易地就被他们虏获了。抓到你父王之后，贪婪的东驵国国王就开始向地界要挟，要我们向他进贡金银财宝，否则就要杀掉你的父王。”
“为了保住你父王的生命，你祖父被迫同意了东驵国王的条件。然而没过多久，贪得无厌的人类又打起了地界生灵的主意，他们又提出条件，要求地界定期向他们进贡土鼠供人类食用，并开始用掘土机大规模地向着地界侵入，一时间，搞得地界人心惶惶。你父王得知因自己的过失而导致地界生灵惨遭涂炭后痛不欲生，他曾试图用自己的魔力与魔阵同归于尽，但却没有成功。”
“自从你父王被抓后，你外祖父开始放松了对你母亲的看管。于是你母亲常常潜入王宫，寻找解救你父王的机会。终于有一天，你母亲从王宫侍卫长那里偷听到了开启魔阵的咒语，并将你父王成功地解救了出来。离开魔阵后，你母亲要你父王赶快逃离人间回到地界，但是她却拒绝你父王要她一起回地界的要求。你母亲说，她虽然很爱你父王，但却无法原谅他一开始对她的隐瞒，你母亲说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人虫的事实。”
“你父王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又回到地界。之后，他召集地界所有的魔法师，为地界加封了一道屏障，从此人类再也无法侵入到我们的世界里来了。对了，平妞儿，你不是老问我上面那道紫河的对岸是哪里吗？那边就是人间。”
“噢，原来那道紫河就是我们地界与人世之间的屏障啊！”平妞儿恍然大悟：“那个水晶魔球呢，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父王与你母亲唯一的联接。你父王遭到你母亲的拒绝后，伤心到了绝望。他发动众魔法师加封了那道永远无法撤除的屏障，他发下毒咒，从此再也不到人间去了。但是他实在无法忘却你的母亲，还有他那留在人间的另一个女儿，于是就在密室中保存了一个可以观察到你母亲的魔球。”
“那为什么魔球里只有我的姐姐，却看不到我的妈妈呢？我想看到妈妈，您帮帮我，让我看看我妈妈好吗？求求您了，奶奶。”平妞儿泪光盈盈地恳求道。
“我宝贝的平妞儿，你已经长大了，可得坚强一点哦。”奶奶紧紧搂住了平妞儿的肩膀，她的眼中已经有了点点的泪光：“虽然你母亲不愿意随你父王到地界来生活，但是自从你父王离开后，你母亲却忧郁成疾。你父王因为发过毒咒而不能返回人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你母亲憔悴下去。在你还只有八岁的时候，你母亲就撒手离开了世界。”
“你母亲去世后，你父王还是精心保存着水晶魔球，他通过这枚魔球关注着你的姐姐那绒儿，把对你母亲的怀念全部倾注在了那绒儿的身上。随着你姐姐的慢慢长大，变得越来越像你母亲桑绒妞了，这更勾起了你父王对你母亲的无限怀念。但是，你父王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关注着那绒儿的一举一动，却无法在你姐姐最需要亲人关怀的时候去给予她温暖。所以，你的父王心里其实是很痛苦的啊。”平祖姥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奶奶，我在魔球中看到姐姐好像很不开心，您知道是为什么吗？”平妞儿开始记挂起了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姐姐来。
“哎，还不是和你母亲一样，为情所困啊。”
“为情所困？奶奶，什么是为情所困啊？”平妞儿不解地问道。
“呃，这个。”平祖姥迟疑了一下，喃喃地说：“也该让这孩子多知道一点事情了。平妞儿啊，为情所困嘛，就是男女之间因为爱情困扰而痛苦啊。你姐姐那绒儿爱上了一个男子，可是那男子却变了心，爱上了别人啊，你说，你姐姐能不伤心难过吗？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呦，要是你母亲还活着就好了。”
“姐姐好可怜啊。奶奶，让我去人间吧，我要去找我姐姐。”
闻听此言，平祖姥大惊失色：“使不得，使不得！要是让你父王知道了，恐怕连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挨骂了。”
“那不一定啊，”平妞儿歪了歪头，振振有词地说道：“奶奶您不是说父王很惦记着姐姐，却因为发了毒咒不能去人间而感到痛苦吗？那我可以代表父王去关心姐姐啊，说不定我还能劝动姐姐，把她带回地界来呢！”
咦，这小妮子说得还真有点道理。平祖姥心里一动，嘴上却不肯松口：“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给我在地界呆着吧，你父王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