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赵老师议会大黑山 李海峰智走柳条沟

赵祺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决定：救国军总部即日转移朝、建交界的大铁沟，以免遭受日寇报复扫荡。为适应热东新的形势，大部队分散活动。副司令周荣久率一个大队，潜入奈曼、敖汉内蒙地区活动。苑久战、老梯子率所部潜入阜新、彰武一带活动。李海峰率部五百余人，在北票、朝阳之间协同各部。
会议还决定：为粉碎日寇分区扫荡计划，救国军化整为零，分散向所部目的的集结，三日后开始转移。
战争形势瞬息万变，会议开完不久，侦察队长杨路即来报告：“日军一个旅团，昨日上午从热河进入叶柏寿，估计不日内即可抵达大黑山。此外，北票小王子热北支队、宪兵中队、日军中队，在坂本少佐统一指挥下正对大黑山通北票、阜新、朝阳、敖汉、建平几条要道上构攻部防。
情况十分紧急，赵祺再次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他说：“看样子，日寇已作周密军事部署，采用中间开花，四路堵截的战术，欲置我于死地，不过也没那么容易！多次经验告诉我们，面对强大的敌人我们不能死守。但走！要走得平净利落，要走得日寇心惊胆寒。请大家先说说自己的看法！”
大家互相点了点头，赵祺转身对李海峰说：“海峰，你下命令吧！”
于是李海峰下命令：“刘刚主任，石品清参谋长率领总部由大黑山南麓老虎山、董家店、孟家湾进入北沟门。到了北沟门便进入了建昌、朝阳、建平三县交界，可自由转移进关，必要时可求得王文福的帮助。我和赵老师一路，经绥中、山海关进入关内，其它各部按上次会议方针行动，天亮前必须撤出大黑山！”
他看了看怀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分，距天亮出发还有12个小时。赵老师请你给大家说几句吧！”
赵祺扫视一下会场说：“我完全同意海峰司令的部署，为了明确这次转移的意义，我简单说几句：“12月12日，张学良、杨虎成两将军发动‘西安事变’，逮捕了一向消极抗战的总统蒋介石，两将军征求我党的处理意见。我党通过慎重研究，决定和平解决‘西安事变’，逼蒋抗日，推动全国抗日浪潮的发展。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全国抗日的高潮将会到来。可是，日本政府和他的侵华部队也作好了准备，企图把侵略战争推向华北，实现其全面吞并支那的疯狂计划。为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日寇在东北敌后，加紧掠夺煤炭、粮食，镇压抗日民众。针对这种形势，我们必须采取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法，用小型部队，扒铁道、砍线杆、截火车，捣毁煤矿，用实际行动支援关内抗战。在领导方面，今后抗日必须由共产党领导敌后抗日，救国会走了，共产党不会走，它将自始至终的领导敌后抗日。我要告诉大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已经渡过黄河开进了敌后。在此关键时刻，我们派人进关联系红军，目的是取得他们的支持和领导。”
会议结束后，各部分别部署撤退工作。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海峰和刘刚、石品清、周荣久、苑久占等人紧紧握手，相互无语。是啊，“九一八“以来，兄弟同仇敌忾，生死相依，经历无数险阻。王景友、王景明、马子丹、刘纯启、王震、刘振东许多将士们倒下去了，可活着的弟兄们仍然高举他们的旗帜，勇猛前行，并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看着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想象一直以来亲如手足的友谊，别后不知何日才能重见，李海峰和这些钢铁般的汉子，眼睛湿润了。
别过战友，李海峰来到蓝花的住处。蓝花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见海峰进来，停了下来。海峰走上前，两人相视无语。蓝花猛的扑在海峰怀里，被海峰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
过了一会儿，李海峰轻轻的拍了拍蓝花说：“蓝花妹妹，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可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心思。”
蓝花闻言马上用手捂住李海峰的嘴：“不要说了，谁让我福浅命薄！”
“不，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的好处都记在我心里，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蓝花闻言拥着海峰的双手更紧，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突然她说道：“我们是不是要分别？”
“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李海峰回答。
“我有一个小要求！”蓝花抬头看着李海峰。
“小要求？你说吧！”
“给我留一个纪念吧！”
“什么？”
“一个孩子。”蓝花声音小了许多就像无声一样，同时一彤红云飞上脸颊。
李海峰长时间深情的看着她，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
蓝花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
“海峰过来吧！”
海峰转过身来，他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一尊线条匀称而又充满活力的雕像。终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成熟女性的皮肤，没有人会想象出是怎样的如玉如雪，从头到脚凸凹有致的身体就像辽西绵延起伏的丘陵，那对圆实的乳房不再是海峰记忆中，点着红点儿的小馒头，而是增大了许多，然而却更加充满了活力和诱惑。她闭着双眼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
海峰闭上眼睛，拾起旁边的衣服将蓝花的身体盖起来。他俯下身子，轻轻亲吻她的额头……他发现两行亮晶晶的眼泪从蓝花的双眼夺眶而出，一种负疚和怜爱之情油然而生。海峰亲吻她的眼睛，吮吸她的泪水，然后亲吻她白晰的颈项……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海峰睡着了。在他的梦中，浮现出蓝天、白云，还有草地、五颜六色的鲜花、青翠欲滴的树木。在那里，他和蓝花都回到了少年，他们追逐嬉闹，尽情的享受大自然的美景和来自内心的无边快乐，玩着，玩着，忽然天昏地暗起来。海峰回头寻找蓝花，蓝花却不见了。他急疯了，大声叫：“蓝花——蓝花——”
忽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执抚尘，在空中向他施礼道：“施主不用找了。去者去，归者归。潮海平，龙腾飞。”说罢转身飘然而去。海峰正要问个究竟，那人却早已无影无踪。海峰心想，说的什么话，没头没脑，又是去又是归的，只是后两句有些意思，“东夷日本鬼子要走了，中华龙要腾飞。莫非日本人要完蛋了？”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天又晴朗起来，海峰便又开始呼喊蓝花。
伏在海峰身上的蓝花被他惊醒，又看见梦中海峰惊惧痛苦的样子，急忙将他推醒。
“海峰，醒醒，醒醒，你怎么了？”
醒来后的海峰见蓝花依然在眼前，方知做了一梦。然而余悸未消，却将蓝花紧紧搂在怀里，惟恐消失。李海峰将梦中情景向蓝花诉说一遍，蓝花呵呵的笑起来：“你个大英雄怎么在意起这些没踪影的东西来，人常说朝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是你一直想着将鬼子打走，所以才梦到那些景物。”李海峰接道：“如果真如梦中所言，战争早日结束，那该是多好的事情啊！不过近日以来我身体总有些不适，夜梦繁多，想必……”蓝花马上用手将海峰口堵住：“乌鸦嘴，不许胡说！”
且说松川、坂本率领日伪军五千余人包围了大黑山，施行空军轰炸，炮兵轰击，折腾四个多小时，直到下午一时，才占领原救国军总部所在地关帝庙。可是总部兵营里连救国军的影子也没有了，只有大量的标语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活捉佐藤，生擒坂本！”佐藤一见，知道又中了李海峰的空城计，便把一腔怒气全撒在姜小胡的身上不提。
再说李海峰和蓝花依依不舍的分别后，蓝花跟随着总部转移，自己带着部队一路向南护送着赵祺，不多时便隐没在漆黑的大山沟里。
沿着山间小路南行至下午一时左右，李海峰一行人进入大屯柳条沟平顶山，此时天已经大亮，李海峰将队伍隐蔽在平顶山北面的山沟里，准备天黑后分散回家。
忽然哨探报告：“发现鬼子汽车从大屯开来。”
李海峰马上登上山岗察看，此时鬼子已经扔下汽车，百十个鬼子，从北面的山坡向救国军所在山沟摸来，鬼子和救国军只隔一道山梁，而山梁上光秃秃的，没有阻击的掩体，有队伍也施展不开。鬼子顺着山沟一步一步逼近……
情急之下，李海峰吩咐广云找来一块石头，影在头前，当作防御工事。
“我来！爸爸。”广云急切的说，李海峰用手制止了他。
李海峰手起枪响，摸到前面的几个鬼子应声倒地，其他鬼子慌乱之下纷纷后退。李海峰伏在影石后面吩咐天龙：“把子弹预备好。”
过了一会，鬼子发现对方火力不强，又重新组织人马冲了上来。
李海峰在影石后面沉着冷静，一枪一个弹无虚发。鬼子的尸体在山坡下越积越多。气急败坏的鬼子不敢轻易往上冲，就从远处用子弹不停的射击。子弹打在影石上，影石碎了，换一块，影石换了一块又一块。鬼子的尸体多了一堆又一堆。
枪声引来了附近各处的伪军，他们聚集了几百人占领了南面的平顶子山头。李海峰的部队全部暴露在伪军们的火力之下，伪军们迫于救国军的威力，也不敢轻易开枪。
救国军和伪军对峙着。救国军为避免两面同时作战的被动局面，也不主动开枪。这样，李海峰才得以阻击北面鬼子的进攻。
日落天黑的时候，李海峰故意停止射击，鬼子以为李海峰被击毙，六个鬼子打着膏药旗一齐冲上山来，快到山顶时，李海峰突然开火，六个鬼子被当场击毙。
李海峰、赵祺等人趁机换上鬼子的军装，打着膏药旗，大摇大摆的向小平顶子山头走去。
伪军警察纷纷撤到两厢，不敢阻拦。待到伪军警察醒过腔来，李海峰等人早已穿山越岭消失在夜幕之中。
再说左藤调动大队人马围剿大黑山一无所获，但是他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和无能，勒令北票、朝阳等所有的汉奸特务，搜集救国军的情报，查找救国军的蛛丝马迹。
时任朝阳宪兵队长的杜三秃听到主子的号令，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打探到李海峰潜回朝南家乡，更觉得是报复前仇的天赐良机。
原来，早在一九三五年八月间，李海峰手下一个叫二愣小头目未经请示，私自带人攻打杜清和的家。此时李海峰正在石门沟洗澡，忽听有人来报说：“二愣带人掏杜三秃老窝儿去了！”李海峰听报，马上返回阻止，但为时已晚。没过多久，二愣领着一伙人回来，吆五喝六的炫耀如何捣毁杜三秃老窝。
李海峰听了怒问：“谁叫你们去攻打杜三秃的家？”二愣回道：“杜三秃替鬼子做事，是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李海峰说：“杜三秃替鬼子做事，是汉奸不假，那是他的事，你不听军令，擅自行动，暴露我行踪，坏我大事，该当何罪！”他手起一掌打在二愣的脸上，二愣此时还没转过弯来，心中不服，欲加辩解。李海峰摸出手枪：“我今天非毙了你不可！”
二愣闻言，方知道错。石品清、马振华等人不断讲情，李海峰只得作罢，但李海峰和杜三秃之间的恩怨便从此加深。杜三秃扬言，不抓住李海峰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