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开旅馆赵祺搞工运 喝闷酒刘四泄军机

李海峰向刘刚示意后，走了出去，不多时拿着密信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咱们搞统战，有了成果，刘星武派密探来了！”
大家急着说：“快给大家念念！”于是李海峰打开信封，看了看把信递给石品清，石品清念道：“海峰吾兄！军情万分火急，日军侦知你部返回富通，一面命令空军明晨大举轰炸，一面电令赤峰、开鲁、大坂日军、蒙军全面出动，三面合围，欲一举全歼吾兄于富通。望兄火速离开远走高飞，切切！弟，星武。”
石品清念罢，意识到事态严重，目视李海峰，李海峰略一沉思说：“情报确凿，敌情严重，大家作好准备，必须马上转移！”于是会议内容转到转移撤退的安排部署上来。会议决定：“各部长官回到自己的营地，立即着手补足弹药，带足粮草事宜，于晚上八点准时出发。”
最后刘刚介绍说，白潜老师带着上峰重要指示向大家公示：于是白潜慢慢地站起身来，将张学良、黄显声两将军的黄缎子手谕摆在桌上，又拿出几张委任状，当面宣读：“经抗日总部决定：委任李海峰为热河省反满抗日救国军总司令。石品清为救国军总参谋长……”
委任状读完后，赵祺亲自将两块黄缎子手谕授予李海峰和石品清，并说：“必须坚决贯彻到底，代代相传，直到把日寇赶出中国！”李海峰、石品清郑重接过手谕，表示一定要将抗日斗争进行到底，至死不渝。
在抗日救国军总部的指挥下，根据地域划成三个防区：凌绥边区，李天德为抗日救国军司令，郭文连为副司令；朝锦边区，李海峰为总司令，苑九占、天龙为副司令；热蒙边区，李海峰为总司令，周荣久为副司令。
会后大家依依不舍，纷纷握手告别。
第二天，丧心病狂的左藤调动空军对富通狂轰滥炸。接着命令赤峰、开鲁、大坂之敌，南北对进、东西包围，铺天盖地压向了富通。约下午三时，他们开进富通。得知救国军昨晚远走高飞。左藤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
“大大的红胡子，好厉害的李海峰啊！”
日军总部鉴于左藤屡屡失算，损兵折将，撤消左藤的一切职务，调回总部反省，晋升松川为中将司令官，替换他的职务。
救国军从富通镇撤离后，化整为零，分别奔赴自己战区。李天德，郭文连进入建昌，凌原一带，周永久挥师奈曼，高体乾转道北平向党汇报工作并领取新的任务。
李海峰再次秘密潜入北票大黑山地区。进山后，他立即封锁东西南北各个山口，禁止任何人出入。责成参谋长石品清，副司令苑九战分头对士兵进行整训，派遣侦察队长杨路等人，进入北票城，北票煤矿，黑城子王府侦察敌情。
这些天，李海峰不再一有空就看《三国演义》了，而是更多的时间去找赵祺交谈。他向赵祺谈自已的身世，谈对人生的看法，谈论对社会和世界的认识。在李海峰看来，赵祺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一个无所不知的人，一个令人信服和尊敬的人。通过与他的谈话，他觉得自己真的心明眼亮了。从这个时候起，李海峰决心跟着共产党走，他不再徘徊，不再犹疑。他为自己能够结识赵祺这样的共产党人而庆幸。
天快亮了。
为了落实富通会议的精神。赵祺和李海峰经过反复研究，决定破坏日寇的进一步侵华计划着重从两个方面进行：一是组织煤矿工人暴动；二是直接破坏鬼子的桥梁交通等设施。
赵祺是搞工人运动的行家里手，因此负责搞煤矿工人暴动。李海峰专搞军事斗争，组织破坏日寇的桥梁交通设施。
赵祺说：“海峰，你是北票一带的老人，能不能在北票给我找一份合适的差事？”
李海峰想了想说：“合适的差事不好找，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帮忙。”“谁？说说看。”
李海峰说：“北票煤矿矿长、商会会长成了我们的内线，现在这件事，可以找他俩帮忙。”
赵祺沉默了一会儿说：“此人可以利用，但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东西。你看这样好不，让他俩帮忙，咱们在煤矿附近开一家旅店，既掩护了身份，又便于开展工作！”
“这个主意不错，开店的具体事情我来办，你就瞧好吧！”
几个月后，在台吉镇的一条小街上，一家日式旅馆开业了，门口挂着，“兴业株式会社旅馆”的牌子。这座日式兴业株式会社，坐落在台吉矿大院围墙外，一条通向北票城的大马路拐弯处。这里是矿区，南来北往商贾很多，因此小镇显得异常繁华。这座租赁来的十余间瓦房，经过赵祺一番修缮、装潢，变成了一座功能齐全的旅馆。这里有专门为来矿办事的上层人物开设的上等房间，有为大小把头开设的中等房间，还有为矿工开设的下等房间。由于照顾全面、服务周到，旅店生意异常红火。这下乐坏了吃干股的旅馆大老板、大把头独臂刘四，他不断夸奖赵祺能干。还扬言要盖座小洋楼。
原来这旅馆是由刘四、赵祺两方合资开的。刘四持干股，赵祺经营管理任副经理兼管账先生。不过这正好给赵祺工作带来方便。他每月都挤出一笔款子。购买军用物资和枪械子弹，送给救国军。还安排中共地下党员当招待管事，组织二三十名可靠的贫困青年，以跑堂服务作掩护，弄清日寇活动和劳工情况等。闲时他们秘密进行武术训练，练习投弹、射击、砍杀等军事本领。
地头蛇独臂刘四，他本是小王子沁布多而济远房亲属，曾在王府当差，因他肯为小王子卖命，被提拔为热北支队的小队长。在梅勒营子追剿李海峰时，被王老凿打断一条胳膊，险些送了命。逃回王府后，因其伤残，小王子安排他进台吉矿，当上包工把头，人称独臂把头。由于刘四心狠手辣，千方百计算计矿工，为日本人大大挖煤，很快得到日本人的赏识。由一个小把头，提拔到管三个巷口的大把头。因此他有财有势，在日本人面前又红得发紫。现如今他开了这家“兴业旅馆”，哪个敢到这里轻举妄动！赵祺表面极力奉承，多给他甜头吃，大把金票向他腰包装，把他唬弄住之后，借着这股邪气，便展开矿内的工运工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赵祺对劳工的情况有了较多的了解。日本人为了不断膨胀的战争需要，逼着小王子要煤要劳工。小王子沁布多尔济没办法，就向乡镇摊派，结果也只能抓来一些干不了重活的老头、小孩。到外地抓来的劳工又没几天就跑光了。于是小王子想出一个缺德的办法，日语叫“地盘传成”，就是从外地抓来劳工，用本地女人交合，组成家庭，让老婆拖住后腿，使其想跑也无法逃跑。这个方法有了效果，因此小王子还得到了天皇颁发的勋章。可是好景不长，当地妇女为逃避“地盘传成”，纷纷外逃。有的当了救国军，有的要饭逃到关内。
这招不行，鬼子就到外地抓劳工。于是从华北各地强抓一批批乡民，用火车、轮船运到东北，为日寇挖煤。这些劳工，到了煤矿，被称为“特殊劳工”。对待特殊劳工，就像看押犯人一样。为了防止他们暴动逃跑，日本人用木头筑建一座座木棚人圈，大一点的木棚人圈可容几十人，日本人称之为“寮”。一排排大小“寮”筑起来之后，外边加上刺鬼，通上电源，只要劳工接触铁丝立即触电身亡。电网外边还有矿警驻守在高台上，架设着机枪。有些汉奸投机商人为图利，便专门做贩卖劳工的买卖。从关内贩来一个劳工五十块大洋，贩到东北可卖一百块大洋，这些人为虎作伥都发了黑心财。
为了组织劳工暴动，赵祺多次召开秘密会议，认真准备，周密部署。最后选择在十月十五日，即独臂刘四生日这天晚上劳工换班之时，发动暴动。暴动以长声汽笛为讯号。讯号发出后，事先准备好的劳工，迅速切断电源、电话，处死南北西三门的警卫，然后带领劳工分散逃出虎穴狼窝。一切准备停当。
刘四生日这天晚上，兴业旅社大餐厅里，红灯绿酒，热闹非凡。刘四带着大小老婆，坐到了上席，等待众人祝寿。到场祝寿的有矿警队长、商会会长、劳务系主任，还有他们的太太小姐，大小把头。小王子沁布多尔济虽然未能到场，却派人送来了祝寿厚礼。
众人到齐后，祝寿很快开始。司仪端酒高呼：“祝四爷日进斗金，万寿无疆！”接着众人轮流敬酒，刘四高兴的不得了，一杯杯往嘴里灌酒。渐渐的话就多了起来。
他又吵又嚷的说：“我刘四四十岁前无恶不作，四十岁后是恶不做，改邪归正，”又说“时下，啥是好东西？钱是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有理说不清；有钱王八坐上席，无钱少爷当孙子！”
刘四接着说：“就为这个，老子开了这个旅店，啊！有的人就害了红眼病，说啥，这里有共产党，有救国军！连日本人也信了。查了半天查出几个共产党？抓住几个救国军？纯他妈节外生枝，垮我的台，栽我的跟头。”
矿警队长打圆场说：“四哥大喜日子少发牢骚！眼下是日本人的天下，端人碗受人管”
刘四借酒劲说：“熊包！听他有啥用？他还要听我家王爷的呢？我们吐默特蒙古千年历史，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小日本能在北票站住脚，靠的是谁？还不是靠我们王爷！”他又说：“日本人光知道要煤，从关内贩来这群嘎渣子，今个暴动，明天逃跑，出啥煤？”
赵祺一面招呼续酒加菜，一面插上一句说：“大掌柜说得在理，倒不如让他们跑光，看他日本人向谁要煤！”
矿警队长害怕地摆摆手：“这个不中啊，跑了，死了拿我们试问。没法子，为了不致冻死，每天上班前，都让这些特殊劳工早早起来围着寮跑步，跑一次步就要逃跑几人，没法子，混着干吧！”
这些人越喝越多，话越说越没边。什么日本人要向北满转移劳工啦；什么有共产党、救国军打进矿内煽动暴动啦，都说了出来。
正在这时，汽笛呜呜长鸣，随后枪声响了起来，交织着人声呐喊：“要活命的赶快跑啊！救国军打进来了，快快跑啊！”
矿警队长坐不住了，连说：“不好！发生异变，我得赶快回队！”
刘四一按他的肩膀：“大不了跑几个人，跑就跑吧，省得老鬼子整天要煤！你回去顶个屁用，快坐下喝酒吧！”矿警队长只好坐下。
出事这天晚上，正是日军热河司令部降级使用左藤的日子。左藤闻报后，气急败坏，大骂小王子“无能的蠢驴”。痛骂之后，左藤恶狠狠的说：“三日内清理劳工，有血缘关系的留下，余者统统处死！”
中国矿长说道：“统统杀掉？大大容易，可大大不利啊！”又说：“不如送到北满，金票大大的！”
左藤一听，高兴了，问道：“你的主意好，什么地方要劳工，快快说来！”矿长回道：“眼下北满急需大大的劳工、挖煤、修路、开垦；万人不多，百人不少，每个劳工可卖到一千元，大大有利，不过我们得送货上门，一手货，一手钱，概不赊欠。如果太君同意，我立即办理车运事宜，请皇军大大地押送。”
左藤心想，几千劳工可换大大金票，有了金票，就能很快投产。于是他命人将刘四传来说道：“你的贩卖劳工大大老手，你的负责，完成大大有赏！”刘四惊恐万分，连说：“太君开恩，封赏事小，几千劳工事大，小的无能，实难从命。”
左藤把眼一瞪：“你敢违抗？”这时小王子也不放心刘四北满一行，哀求道：“太君开恩！北满一行非同小可，万一道上出差，前功尽弃，请太君多多派遣皇军看押，才能万无一失。”左藤见刘四确有难处，自己又调不出干员，只好就地取材，命令山本少佐，带小队皇军亲自出马、统统负责。左藤命令：“十月二十日三点北票起运，三十日统统办完，违令、拖期、损失，格杀勿论！”。
当晚刘四回到兴业株式会社，向小餐厅一坐，喝起闷酒来。赵祺知道刘四又有新的任务，便凑到身旁问道：“大掌柜，咋一个人喝闷酒，也不招呼伙计弄几个菜？”刘四毫不避讳的说：“赵先生！坐下陪我喝几盅，心里发闷，没个底！”
赵祺倒上酒，进一步探问：“劳工逃跑与咱无关，店内又无损失，闷的啥啊？”刘四一饮而尽，把酒盅向桌上一蹲，把左藤让他往北满运送劳工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这路途遥远，沿途万一出事，不但劳工跑掉，连我老命也要搭上啊！”赵祺安慰说：“有山本出马你怕啥？沿途警戒是他的事，你只不过与对方交接劳工，清理账目。说不定从中还能捞一笔大钱呢！再说不干也不中，就放心去干吧。店里的事，由我掌管，十天、二十天决不会出事的。”赵祺又进一步问：“不知几时起程，要不要回家做些准备啊？”
刘四不知赵祺有意摸底，无意间将启程时间、地点、沿途经过等都告诉了赵祺。刘四走后，赵祺立即写信，将日寇向北满运送劳工的事详细地告知李海峰。并要求李海峰率部截车解救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