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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烟雨缭绕雾蒙蒙

作品名称:胡杨花(小说)      作者:黑沙枣      发布时间:2017-07-24 17:52:08      字数:4508

  秋天到了,风粗了许多。
  路两旁的黄叶猎猎作响,仿佛一面旗帜,偶尔有一两片舞落,吻归于大地。徐炳辉被动地接受了这一猛烈的吻,却又被这一吻打晕了。
  徐炳辉的晕是从与张少北的谈话开始晕的。
  “老徐,说了半天,你是真的不明白。”张少北无奈地摊开双手,脸上的疙瘩肉也跳了起来,没有血色的嘴唇抽筋式地撞了两下,收住无奈的双手,压低声音说:“这是你,要是别人,我早就……”
  “早就怎么样?”徐炳辉很平静却有质疑地问道。
  “老徐,你是个明白人。”张少北觉得自己说的太露骨,收起严肃露出一丝笑很虔诚地像做错什么。
  徐炳辉很冷,哈气里流着一股冰霜。“我明白什么,我连自己都不明白,我能明白什么。”
  “老徐,你是我的老领导,也为党工作一辈子,多年来,都是你教育我们要按党的原则办事,可你在这个事关你前途的大事上,我是不愿意看到你犯错误的,真的。”张少北扶了一把他的近视眼镜,语气平静中露着挑衅。
  “那我先谢谢你的好意。你应该相信,有时候是可以胡来的,但我从来都不会把个人凌驾于组织的,至于个人前途,我都是党的。”徐炳辉针尖对麦旺,句句紧跟。
  “老徐,不是我跟你过不去,而是有人举报,我们总不能无动于衷,不能不查吗?”
  “那你就查呀。”
  “你这个态度,我怎么查,说句实话,你这个态度是要犯错误的。”
  “我犯错误,放屁,老子打鬼子的时候,你在哪儿?我犯错误,我也告诉你,我没有什么四旧,更没有里通外国。”
  “老徐,你冷静一下,我们这是为你好,再说了,我也不会相信你会有那玩艺,你想,这东西你想掖着盖章是不可能的,不过,俗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一个人力量再大也是一个人,能和组织对着干这是要犯错误的。”
  “这也是错误?对不起,你告诉他们,这个错误我认了,你也别瞎忙乎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让你失望了。”
  徐炳辉一家五口住在沙河市的南面一座地势较高的地方,是一座二层小楼,能住上这样的小别墅的大都是沙河市市委处级干部或是资深的人,徐炳辉这两项都占上,他是军分区作训处处长,又是八路出身,住小二楼自然名正言顺。徐炳辉单传,生来就倔,当年他父亲不让他当兵,自己背着父母参加了王震领导的“南下支队”。他父亲喜欢收藏古物,因为徐炳辉在家是单传,所以,临终时把一件顶级文物传给了他,正是这个传闻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这年秋天雨水特别多,天色灰蒙蒙的,要死一样地萦绕在树梢上,微微的细雨顽强地从今早忙到下午,依然浓浓地生着气,没有一点要偃旗息鼓的迹象。大地几乎沉沉地入眠了,雨点拍打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站在窗前的徐炳辉凝视着眼前的雨幕,聆听着雨点与玻璃的撞击声,每一次的撞击都牵动着久久不能平静的心绪,每一次撞击声都有一次不同的感受。
  与张少北谈话后,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他不抽烟,就是踱步,踱累了,站在窗前凝视着,就像一个本桩死死地钉在那里,心情就像灰蒙蒙的天色一样有一种酸楚。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站在窗前眺望远山的绝景了,被烟云笼罩的山脉分不出天角地边,只有朦朦胧胧的山腰间游荡的蘑菇云在翻江倒海,在淡淡的烟云之中,山脚下青黄色的牧场显得凄凄凉凉。昔日院子里的苹果树正是硕果累累而今日却成了光杆司令,残留的几片叶子孤独地接受着烟云雾罩的洗礼。这是他自从住进这家小院后就栽下的,一家人浇水、施肥、修枝,长得枝繁叶茂,每当这个季节正是枝头被飘着香甜的果子压弯腰的时候,徐炳辉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院子,看到怒放的红苹果总是情不自禁地上前摸一摸,仿佛他要握住一个巨人的手充满了诗意,然后把落地的果子捡到一起,拿把锨,在靠近果树根部地方挖个坑,把不能吃的果子埋进去,把能吃的拿回家洗一洗自产自销,有时候自家养的兔子死了他就埋在苹果树根部不足一米的地方,来年果树像似吹足气的皮球一样疯着长,果子长得又大又圆,又香又脆。
  “炳辉,歇一会儿吧,别老站着。”淑娟穿一件白色兰花的长睡衣从二楼的扶梯上走了下来。她本来是想睡一会儿的,人在床上心却在楼下,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的睡意,起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就下来了。
  别看淑娟是奔四的年龄了,但人长得依然青春靓丽,脸上皮肤光滑细腻,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也是淡淡的,丹凤眼,薄嘴唇,身体保养得很得体,这一切都与她的职业有关,她在市一中做一名音乐教师,每天与歌声同舞,喜悦让她不老。刚结婚时,她是部队文工团的演员,属于徐炳辉直接领导下的一个文艺轻骑,是一次文艺汇演让她俩相识,在朋友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两人虽说有九年的年龄差距但并不影响夫妻生活,结婚的第二年就生下秋雨,后来几年里又给秋雨生了弟弟小虎,妹妹秋月,只是之间间隔时间长一点,秋雨长小虎一岁多,不算长,而秋月的间隔就长点。其实,自有了小虎后,淑娟就不想要了,徐炳辉也同意不再要了,一男一女福份满屋,再要就是多余。谁知,突然有一天,淑娟喜欢吃家中的酸白菜,喊着要吃酸枣,然后大口大口地发着要吐时,徐炳辉知道,淑娟又有了,既然有了怎么办?能有什么办法,生吧,人家不是五个六个地生吗,咱这才是第三个,又什么不可以,就这样多余的秋月就诞生了,整整比秋雨小五岁。在生秋月的同时,淑娟做了结扎手术,她说再也不受这女人罪了。
  徐炳辉沉浸在视角的折射中,其实,外面黑咕隆咚,黑的像蒙上一硕黑纱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什么也看不清。
  “扒嗒”淑娟拉亮了客厅的灯,走到徐炳辉跟前,声音里带着绵绵的睡意:“老徐,站了一天,休息一会儿,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徐炳辉回过神来,但还是站在窗前。“淑娟,你说,我真的做错什么了,让这些人把苹果树弄成光杆司令,这树是招他们还是惹他们了。”
  “老徐,你还是想开些,不就是一棵树吗,明年不是照样开花结果。”
  “你说的轻松,这些人是别有用心,你看不出来吗,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就是想借次机会把我们生产秩序搞乱,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把你一脚踢开的人还没有出世,只要身子正就不怕影子歪,现在嚣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人呀是人心叵测呀,你说有些过去我觉得不错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可怕,就拿张少北来说,看上去挺放心的一个人,怎么说反就反了呢?”
  “小人得世,中山狼。怕什么共产党的天下还能让几只苍蝇猖狂,不是不表示时间不到,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我是修正主义,里通外国,你说我有那本事吗?”
  “老徐,你不要想的太多,他们不就是冲着你的宝贝而来的嘛,咱怕什么。”
  “我怕,当年我冲锋先阵打日寇打蒋匪,我怕过嘛,我是痛心,他们尽敢说我是台湾特务,里通外国,什么混进革命队伍中的一颗定时炸弹,其用意就是冲着咱家那件宝贝的。”
  “运动嘛,无知的人说几句过火的话,就当他们什么也没有说,真的惦记咱家的宝贝,那是白日做梦。”
  “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还看不出来。”徐炳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走向前去,揽住淑娟的手。“淑娟,你说他们就为了那个破玩意会这样机关算尽。”
  “那是因为它太值钱。”
  “真的就这么值钱。”
  “当然,如果是真品就是稀世珍宝,如果是赝品就不怎么值钱。”
  “什么是赝品。”
  “就是仿造品,如果能以假乱真也会让许多人上当受骗,花不少冤枉钱的。”
  “假的?我们这个不会是假的吧?”
  “一个珍品能在民间流传下来,实属不易,不知里面发生过多少光刀剑影的故事。”
  淑娟依在徐炳辉的肩头,徐炳辉用手抚摸着淑娟的秀发,许久才说:“淑娟,尽管时代不同了,不会再有光刀剑影,但也要有个思想准备,不论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咱家的宝贝,千万不能落入坏人之手,这是用生命与鲜血换来的,不能在我的手里把它丢了,即使秋雨他们也不能告诉。”
  “我知道,它比我重要。”
  “也不全是,咱这是为了一种信念,我不能面对他说一句对不起。你去把它拿来让我再好好看看。”
  淑娟去了卧室。徐炳辉的脑海里翻腾着,为了一个人的寄托,只要人在东西就在,人不在东西也要在的承诺,已经有人为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用生命去捍卫,用一生的诚信去维护,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无法改变的信念。现在有人把自己说成是台湾特务,不就是冲着这件宝贝来的吗,这算得了什么,你就是在扣上几顶帽子又能怎么样呢。与死去的亲人相比这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他们拿自己无奈。
  徐炳辉的爷爷算得上是一方绅士,那一年正赶上全国抗日烽火席卷华北平原,在淞沪战役开战之前,一位将军来到徐家,这位将军姓顾,长得人高马大,铁青的的脸颊透着铮铮铁骨,对徐炳辉的爷爷说:“老人家,我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有一事想托付于你。”“将士,别说一件事,就是千件万件事,我姓徐的只要有一口气也要给你办到。”“我知道你老的为人,我才拜托你老了。”将军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从他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工工整整地摆在徐炳辉爷爷面前,徐炳辉爷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到此物,就知道此物的份量。将军打开精雕细琢的盒子,翻开用黄丝绸覆盖下的一个玉,轻轻地拿出来摆在八仙上。徐炳辉爷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仔细看后是一个印章。“老人家,不瞒你说,这是我祖传下来的国宝,是明朝宫廷玉玺,稀世珍宝,听说朱元璋登基时就用的是这把印,也是唯一的一个,这是咱老祖宗的东西,是无价之宝。现在兵荒马乱,国难当头,我就要去前线,可我,不能把它带到前线去,不能落到日寇的手里,所以,老人家,我把东西放到你这里。老人家,我家为保护它不知丢了多少人的性命,今天交给你,你一定要保密,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它落入贼人之手。”“将军你放心地去,人在玉在,人不在玉也在。”“老人家,如果我不能回来了,到时候会有人带着这个东西来认领的。”将军说着又从包里取出一件东西。“这也是我家的祖传之宝,金马展翅,纯金的,年代不短了,也算得上是古董了,老人家你仔细看,这一匹马是有讲究的,一雌一雄,形态各异,现在,这匹是雌的,另外,这有半张古画,和现在这匹马的形态是完全一样的,你仔细地看一下,到时候,有人会拿着一匹雄性马和这副画的另一半来的,如果全部都对得上,就可以完璧归赵。”徐炳辉的爷爷一手拿着马一手拿着画,对照着。“将军你放心地去,我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淞沪会战异常惨烈,将军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徐炳辉的爷爷亲自到战场去找也没有找到将军的踪影,但他认为将军还活着。
  这一等就是几十年,这几十年间发生了许多鲜为人知的事情,最后传到了徐炳辉手里总算平静下来了,没想到,现在又不安定,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什么呢?
  淑娟双手捧着一件用红丝绸抱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从卧室里出来,灰暗的灯光下她没有看到徐炳辉沉思的目光。“炳辉,你都看过无数遍了,你一看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事。”
  “我是担心呀,我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想要这东西就会千方百计地使出各种手段获取它,咱也不能说人是铁板一块,就怕的是在孩子身上打主意,她们都小,没有经历,几说几不说,把咱们给买了。”
  “不会吧。”
  “但愿如此,不过你得帮我想想,这东西放到哪里最保险呢?”
  是呀,放哪好呢?
  徐炳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从一个人影来,当年的马夫跟着自己一起解放大西北,一起凯歌进新疆,后来听说开了一个玉器行。沙河是一条卵石堆积的河流,其中里面有不少的玉石没有被发现,老人家曾经在上流捡到了一块大玉石,听说质色相当好。
  辗转难测的徐炳辉在黑茫茫的夜色里敲开了马夫的玉器行。
  东方地平线上泛起一层层淡淡的鱼肚白,天色发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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