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救国军镜子山鏖战 侵略者月光下哀鸣

藤田制止了部队冲击后，举起望远境。这才发现东北两座大山全部被救国军占领。他指着被当地人称作“镜子山”的山峰说：“这里，标高为734高地，发现红胡子大部队。”又指着北山说：“这儿，标高为633高地，也有红胡子。”他转脸对坂本说：“你的开炮大大的好，你的伤亡大大值得，总算把悍匪刘振东引出来了。”
藤田看一会儿地图之后，对三个联队长下达了作战命令：“林木少佐，从南边向救国军发动进攻！坂本少佐，从北边向救国军进攻，取包围态势！”林木和坂本听令后一齐打了个立正：“哈依！”
藤田回头又对松井中佐：“你的火力强，人数多，攻击精神大大旺盛，主攻大大的，限你天黑之前，拿下734高地！”
松井连声：“哈依，誓死效忠天皇！”
上午九点，鬼子、满军、保安讨伐队，在几十门大炮的掩护下，从镜子山四面像疯狗似的围攻上来。
站在镜子山顶峰的刘振东和李海峰，见几百鬼子攻了一下就停止了，料定鬼子会组织更大规模的进攻。便将广云、苑九占、刘刚等营连长叫到阵地前，布置战斗任务。
李海峰说：“鬼子要进攻了，恶战在即，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决据守镜子山，守住高地全军共存，失去高地全军皆亡，我们要凭借镜子山天险与鬼子决一死战！”众人紧攥着拳，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决死的时候到了，是爷们战场上见！”刘振东接着说。
“不用说了，弟兄们都憋着劲呢！”苑九占叫道。
没等救国军战前动员结束，鬼子的炮击就开始了。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山摇地动，炮火连天。
二十分钟炮击过后，鬼子的攻击开始。只见松井挥舞战刀：“大大攻击前进……”
跑在前面的前田上尉领着两个鬼子，抱着膏药旗，拼命向前冲，后面一百多个鬼子端着机枪、小炮、大枪在后面紧跟。鬼子嗷嚎着第一次集团冲锋开始了。后面第二第三梯队紧紧跟在屁后。
刘振东指着松井的冲击部队，对苑九占和刘刚说：“看准扛旗的鬼子，他们是松井的先锋队、敢死队，一定要狠狠打击，把鬼子的威风压下去。”
刘刚告诉刘振东：“司令，我五挺歪把机枪，集中一块，分成左右两组，已选定最好的地形，正好形成扇面形交叉火力，别说小鬼子，连蚊子、苍蝇也别想飞过来！”
刘振东看了看刘刚的阵地布置，只见两连官兵分别据守在两个峭壁嶙峋的山梁上，形成犄角之势的确易守难攻，于是说：“好是好！不过还不够硬，再把苑营长的小炮和一挺重机枪架上，作为后续防卫。”跟在身后的苑九战听令，回答一声“是！”
“嘿嘿！这才有把握呢。”刘振东回头又对其它几个营连长说：“把攻击部队准备好，没有攻击任务的部队，一律隐蔽待命，防止日军空袭炮击造成伤亡。”
为了掩护前田中队的进攻，日军的炮火更加密集，机关枪射击更加猛烈，刘刚据守的正面阵地上到处是炸弹、碎石、硝烟。同时救国军在八盘沟、老虎口、南天门也展开了对日军、满军的激烈战斗。整个大山沟里，到处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平静的山沟，一下子变成了翻江倒海，混浊黑暗的世界。
前田中队的鬼子，以展开的三个分队齐头并进。当他们进攻到离镜子山主峰还有二百公尺时，扛旗的鬼子展开军旗。前田大声嚎叫：“炮火大大的！冲击统统的！我的胜利万岁！”军旗两旁四个鬼子端着机枪，拼命配合的向上攻击前进！扛旗的士兵三步并作两步，企图把大旗插到最高峰。
忽然，刘刚大喊：“打！”只见两侧山头突然出现几百救国军，喊着号子，子弹齐向前田中队倾泻下来。居高临下的救国军，憋足了劲，枪枪不落空，交差的火力把上来的鬼子打得人仰马翻。刘刚端着机枪，对着扛旗和将要爬上来的鬼子，咬紧牙关大喝声：“我让你爬！”“嗒嗒嗒”扛旗的两个鬼子，身中数弹摔倒在地。前田和另一个鬼子冲上来，拿起军旗，采用猛打猛冲滚爬前进的方法，继续进攻，结果被两颗手榴弹炸翻在地。其它鬼子见状，屁滚尿流的败下阵去。
藤田见状，恼羞成怒。将几十门火炮一齐对准刘刚的阵地。炸弹疾风暴雨般的倾泄下来。山头被削平了，嶙峋的峭壁被炸飞了，战士们的尸体被抛出掩体，落在山腰上。
鬼子的炮火停止后，昏迷的刘刚苏醒过来。他试图动一动身子，可是身体像铅块一样沉重。他觉得肚子有点疼痛，用手摸一摸，粘乎乎的。肚子被炸了个口子，肠子已经露出来了。刘刚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战友，都死了。一种复仇的渴望，激发了他浑身的力量。他用腰带将伤口捆扎好，突然站起身，操起机枪，向攻击上来的鬼子猛烈的射击……忽然，一颗炮弹飞了过来，落在他身边……
刘刚在外敌侵略的生死关头，用鲜血把“骨气”二字写在辽西的镜子山上。
疯狂的日军，见前田阵亡，全中队败阵，立即命令三个中队，架着机枪从正面散开队形，漫山遍野向镜子山主峰猛攻上来。这个战术，是成营连进攻的“集团冲锋”一般兵力不强，火力不猛的部队，难以抵挡，片刻即可能阵地被占，全军覆灭。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刘振东立即命令早已作好准备的苑九占营：“给我放石雷，狠狠向下砸！”
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像牛腰，像磨盘，就着陡峭的山势一齐向山下滚去。霎时轰天动地，有的跳起两丈多高，在半空中呼呼作响。鬼子兵还没弄清是啥武器，有的就被砸成肉饼，有的随着滚石飞上天空。只打得鬼子无处躲藏，爬在地上抱着头撅着屁股嚎叫。滚石过后，胆大的鬼子又轮番冲上来，全被苑九占一挺重机枪打倒在地，鬼子兵滚爬着败下阵去。川岸大队的攻击又流产了。
藤田见状，大骂松井：“拿不下734高地，军法从事。”松井被骂的恼羞成怒，逼迫他的第二、第三梯队轮番攻击。三百多鬼子兵，正面拉开一里多宽，燕翅摆开，蝗虫似的拼命向上猛冲。尽管苑九占指挥轻重机枪，一批批将敌打了下去，但打了一批又上来一批。
这时李海峰又向刘振东报告说：“东山坂本联队三个大队，已从侧面冲上山坡，正与我激战；南山林木也发动了总攻击。看样子情势十分严重。”
刘振东看了看怀表，说：“五点二十啦！哼！王八羔子！想在天黑前拿下山头，真是妄想！”
他面对李海峰说：“命令各团，坚持到天黑，我们再决定突围。你看如何？”李海峰说：“好！是否先令一个营从东边突围，吸引分散鬼子兵力？”刘振东果断地说：“好！就命令二团、三团各抽一个中队突围，集中火力掩护。”
“好！就这样办！”
日军发动全面攻击，救国军也开始了全面的反击。于是战场上形成了最激烈的场面。此时不论主攻佯攻，正面侧面，东西南北突然发起了猛烈的射击。大炮、机枪、榴弹铺天盖地对打起来。一时间天昏地暗，很快把黄昏淹没在硝烟大火之中。
日军又出动六架战斗机，编成两组，对着山头轮番轰炸。
救国军子弹有限，又经过一天鏖战，已到了弹尽粮绝之时。凭着机智勇敢，虽一次次打退日寇的攻击，但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打着打着，忽听东、南方向，发生更加激烈的枪炮声。片刻，又见一群群鬼子兵，忽然混乱起来，扭转头向山下追赶。
刘振东高兴的说：“啊！二、三团突围成功了！”说话间，正面的松井指挥着三个大队又冲了上来。刘振东见一团子弹已打光，命令天龙把卫队连调上来并说：“节省子弹，准备手榴弹刺刀，听我命令准备最后一次反击！”
说时迟，鬼子兵眼看就上来了。刘振东大喊：“鬼子兵上来了，集中火力，给我狠狠的打！”一阵机步枪过后，虽然打死鬼子二十多人，但鬼子人数多，一批批又冲了上来。刘振东大喊：“用手榴弹狠狠的揍！”只有三五十米距离的鬼子端着刺刀，驾着机枪冲上来，又被一顿猛烈的榴弹打了下去。
乘此机会，刘振东立即命令天龙：“带着一团掩护李司令突围！”
天龙向刘振东请求：“司令，你也一齐走吧。不然就突不出去了！”刘振东眼见鬼子又组织一批敢死队向上冲来，说：“别说了，这是命令。我来掩护，你们快走！”
李海峰紧紧握着刘振东的手，望着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意味深长的说：“你保重啊！”
刘振东也深情的望着老上司老战友说：“万一我冲不出去，这支部队就由你和天龙领导！”说着掏出一块黃色绸布：“这是我的手令，快，快走吧！”
李海峰与刘振东握手告别之后，带着队伍消失在夜幕里。
李海峰走后，日军再次冲上来，刘振东指挥卫队连，又一次将鬼子打了下去……然后乘着夜色，撤出了阵地。
松井好不容易把军旗插到镜子山主峰，可是山上的救国军早已无影无踪。而日本大帝国的太阳旗，也只能淹没在一片漆黑之中，看不见半点威风和尊严。松井少佐在他的日记中写道：“皇军大炮‘轰轰’经日，终于在十五日晚夺取了734高地，军旗插上了高峰。全体将兵，对着军旗拜向东方，三呼天皇万岁！可是山上，在皇军的累累尸体堆积中，飘来了难闻的血腥气味，山川像死一样的寂静，我们余悸未消，怎能入睡？……”
镜子山一战，日军出动了两个皇军旅团，三个满军团，且有陆、空、炮机械化协同作战，与仅千余人的义勇军战士，在镜子山较量18个小时，最后日军战死300人，满军500余人，打到下午6时，义勇军伤亡200余人后撤出战斗，突出重围。日军的太阳旗6时40分才插上镜子山主峰。
藤田向他的上司吹嘘说：“……古贺中佐五年来的宿愿实现了！刘振东巨匪以下一千余人，终于在昭和十年十二月十九日全部被歼……”事实上，刘振东和苑九占等人撤出战斗，突出重围后，趁夜色化妆成满军，顺利通过北山老虎口满军防地后，刘振东又化妆成商人，前往北平，以治疗眼疾为由，意欲寻找救国会关系汇报此次战斗情况。可是他的行踪引起国民党特务的注意，刚刚进入眼科医院，就被国民党特务抓捕。宪兵十三团特务头子蒋孝先当即将此情况报告华北执政官何应钦，这个亲日派头子，为讨好日本当局，换取片刻苟安，竟将赫赫战功的救国军头领刘振东，作为礼品送给日本驻华北驻屯军。不久刘振东被解到热河朝阳。可他始终威武不屈，直至惨死在日寇屠刀之下。刘振东没有被日本人抓住，却被自己的政府出卖了，真叫人扼腕叹息。
有道是：
“十载风烟起到今，一身豪气感煞人。
外魔尚未驱除尽，内鬼何必索忠魂。
如今走上黄泉路，仰天长啸骂佞臣。
风波亭上风未止，秦桧何时断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