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爱的归来

　　刘辉从省城学习回来，从刘蓉和母亲那里得知底细后，心里非常懊悔。
　　刘辉一个人的夜晚快三年了，可今晚的味道他不曾有过。内疚，懊悔敲击着他的心。在他的脑海里，家乡的小河穿越着他的思绪。河畔的捡柴，煤油灯下的学习，柿树下的拥抱，小河的牵手，更难忘的是玉米地里的“疯狂”。想到玉米地，就想到李姗姗给他的那封分手信，“……我的梦不想醒，可是，那玉米地的疯狂之后我不得不含泪醒来……”，这不就是说自那一次以后李姗姗意外地怀孕了，可为了我而不得不含泪分手么？我咋这么笨呢？为啥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刘辉越想越恨自己，越恨自己就越想念李姗姗。不行，明天就去找姗姗求得她的原谅。可又一想，她能原谅我吗？分手这么些年了，她那颗曾经火热的心是不是早就冷却了？何况我还曾经那样挖苦过他？刘蓉说姗姗想和我再续前情，是不是刘蓉设的局，想让我主动去找姗姗？提到刘蓉，又想到刘蓉的一句话：“哥，我就不明白了，姗姗说在给你的信中就提到过聚财是你的儿子，可你为啥连个回信都没有？”这是从何说起呀？我从来就没收到过她的书信呀？这中间有啥蹊跷？懊悔，疑虑，挂念，缠绕着刘辉，使他辗转反侧到天亮。
　　
　　刘辉进城找到妹妹：“蓉蓉，你帮我个忙吧？”
　　“哎吆，我能帮你啥忙呀？我的书记大哥。”刘蓉笑着说。
　　“别拿哥逗乐了，你去找姗姗帮我说说情吧。”
　　“怎么了？是不是碰钉子了？”
　　“我连脚步都没敢抬，还碰啥钉子呀？”
　　“哥，你让我去做媒呀？你俩从前都那样了还羞答个啥？你一个公社书记啥世面没见过？咋在女人面前就这样怵禁呢？亏着你们还有过那一段，我不去！”
　　“蓉蓉，我的好妹妹，感情也会被时间风化的；再说了，我还当众挖苦过她呢，你就帮哥这个忙吧，哥求你了。”
　　“你叫我见李姗姗咋说？”
　　“说我傻，说我憨，说我对不起她。只要是道歉的、认错的话都行，你应该知道咋说的。”
　　刘蓉笑笑说：“好，好，好，就按你的意思说。唉？哥，本周星期天你俩到县影院看电影咋样？”
　　“行，我提前把票买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
　　“唉？蓉蓉，你俩和王根到哪一步了？应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哥，你咋又扯到我头上了。”刘蓉脖子一扭，不好意思地说。
　　“你帮哥个忙，哥也帮你个忙，你不好意思说，哥去说。”
　　“你想还债呀？不用你说，我们准备春节结婚，这个债你还欠着。”
　　“那好，到时候哥给你置办嫁妆，包你满意！”
　　“好！”
　　哥妹俩说着笑着，这笑声，都是从他们内心深处漫上来的，伴随着各自的梦悬浮在自己的眼前。
　　
　　李姗姗没盼过星期天，因为星期天会给他带来无聊和孤独。可自打刘蓉造访后，她对星期天有着特殊的期盼和留恋。
　　上个星期天李姗姗将儿子聚财送给了母亲照看，自己按照刘蓉交代的约定，来到县城电影院和刘辉肩靠肩看了一场《英雄儿女》。影片的具体情节并不在李姗姗脑海里留下什么痕迹，而与刘辉那心与心的对白却在她心中留下了烙印。
　　“姗姗，孩子没带？”刘辉站在影院门口看到李姗姗，紧走几步迎上去说。
　　“没带，外婆在照看。”
　　“走，进去吧，快到点了。”两个人来到影院门口验了票走进影院。影院一片漆黑，刘辉拉着李姗姗的手，定了定神，慢慢适应后，按照影票的座号朝中间走去。李姗姗在接触刘辉手的一瞬间，一股电流传遍了全身。仿佛又找到了初恋的感觉，享受着旋律般的心跳。
　　“来，这边，十一排十六、十七号”刘辉拉李姗姗坐下，“来，瓜子。”
　　李姗姗坐下伸手接过刘辉递过来的一包瓜子，不声不响地嗑着，是那样羞涩和温顺，话也不知道藏到哪里了找不出来。
　　“姗姗，我对不起你，误会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
　　“姗姗，你说给我有信？我没收到呀？”
　　“我和马继承结婚后，给你三封信都没见你回信，所以，以后我就不在写了，认为你铁心了。”
　　“我没收到呀？真的没收到你的信，你相信我吗？”
　　“相信，不知道为啥没寄到。你怀疑我说的是瞎话吗？”
　　“你说的都是真话，我相信。事情过去了，不提它了。姗姗，我太笨了，你给我的分手信，我竟听不出弦外之音来。你为啥不明说呢？把你害得好苦。”
　　“让你听出来，倒把你害苦了，虽然我们没有了割爱之痛，可也让你丢失了今天的成就。”
　　“就是没有了今天，也不愿失去你”
　　“所以，我才瞒着你嫁给了马继承。”
　　两个人打开了话匣子，心情又回到了从前，荧幕上的枪炮声也没压住他俩心碰心的交流。
　　“姗姗，现在我们都是自由身，我们结婚吧？”
　　“听你的，你定个日子通知我。”李珊珊靠在了刘辉的肩上……
　　
　　李姗姗又盼到了星期天，温顺的秋风凉爽宜人，看不出风向，不知它是从哪里悠闲过来，携着淡香，带着水气，摩挲着你的脸，轻绕着你的肩，让人心旷神怡。
　　李姗姗的心境如同秋天这般清爽。她早早起床，梳好了两条短辫，挑选了一件蓝色短装上衣套在了粉色围领秋衣外边，搭配着浅灰色裤子和一双白色球鞋，看上去肩窄臀圆，腰细腿长，一个标准性感女性让人眼馋。约好了，这个星期天她要带上聚财去白翠花家吃饭，因为刘辉、刘蓉和王根都要回来团聚。
　　李姗姗来到白翠花家，王富山夫妇已经早到了。
　　“大叔、大婶你们早到了。”李姗姗说。
　　“姗姗，快进来！”王丽娟站起来招呼着，“聚财，来让大奶看看，瞅瞅，长得多像他爸。”
　　“我妈说我长得不像我爸。”聚财没听懂王丽娟的意思，他不知道这个“爸”指的是刘辉。
　　王丽娟看看李姗姗又看看聚财说：“聚财呀，你原来叫马聚财，现在叫李聚财，以后要叫刘聚财。”
　　“为啥呢？”聚财不解的问。
　　“因为你是我的亲孙子呀。”白翠花拿着菜从外边回来把话抢过来说。
　　聚财靠在王丽娟腿边愣愣地看着这位奶奶。
　　王富山笑笑说：“别给孩子弄迷糊了。来，聚财，我告诉你咋回事。”聚财乖乖地来到王富山跟前，王富山接着说，“马继承是你的养爸爸，刘辉是你的亲爸爸，是生你的爸爸，明白吗？”
　　聚财似懂非懂没有搭话。李姗姗接着说：“聚财还小，听不懂话，慢慢就明白了。”
　　正说着话，刘蓉、王根一前一后走进了屋：“怪热闹呀！大叔，大婶，嫂子。”刘蓉称呼着。
　　王丽娟忙接着说：“蓉蓉，应该改口了，你和王根快要结婚了，王根是我孙子，你就应该叫我们‘爷，奶’了。”
　　“这以后我还咋称呼你们呀？多不顺口呀？孩子们一结婚，我们的辈分跟着就跌了？”王丽娟说。
　　“各按各的叫吧，除了蓉蓉叫我们爷爷、奶奶外，你们还按照原来的称呼叫吧。”王富山解释说。
　　“好吧，就这样。”白翠花说完进厨房去了，王丽娟也随之到厨房帮忙去了。
　　李姗姗看看刘蓉和王根：“你们啥时候结婚？早点说我好给你们置办嫁妆呀？”
　　“嫂子，我哥说了，由他全程负责。你们啥时候结婚呀？我们看着你们结婚了我们才结婚”刘蓉说完看看王根。
　　王根也忙说：“是呀？论岁数你们应在前，我们在后。”
　　“我们商量了，寒假结婚，不耽误工作。”刘辉边说便进了屋。
　　
　　老木匠家的今天大团聚，引起了全寨子人们的注意。刘辉、刘蓉那是回家省亲，王富山夫妇和孙子王根，还有李姗姗的到来可另有新意了。
　　“听说刘蓉和王根在学校谈上了？”
　　“那咋能行呀？刘蓉叫王富山叔，王根叫王富山爷，要是成家后他们两家可咋称呼呀？那不乱套了？”
　　“那有啥？又不是一个姓氏，各按各叫呗。”
　　“李姗姗也来刘家，恐怕是为了刘辉吧？”
　　“那还用说，人家本来就是老情人了，听说聚财就是刘辉的，现在又好上了。”
　　“恐怕李姗姗和刘辉马上就要结婚了。”
　　“那刘家可是双喜临门了。”
　　人们的议论只是赶个嘴快，可马继承对此却砸在心里。
　　马继承听说李姗姗与刘辉会面心里很不是味道。原来李姗姗是怀上了刘辉的种儿才嫁给我的，她的目的就是想成就刘辉的前程，洗刷她的耻辱。我马继承图个什么？给你们孩子养大了，让你们功成名就了，然后把我蹬了，你们又睡到一块儿去了？马继承被耍的感觉如同一团烈火在心里燃烧，烧得他心发疼。
　　“孩子，咋了啥？你都闷半天了，有啥烦心事给妈说？”
　　“他呀，叫人家给耍了。”娇娇从外边回来，正好听到婆婆在问马继承便接了一句。
　　“咋叫人家给耍了？娇娇，是咋回事呀？”婆婆问。
　　“你知道聚财是谁吗？”
　　“聚财不就是聚财吗？”
　　“聚财是……”
　　“呯！”的一声，马继承将一只茶杯摔在地上。
　　“你摔啥子摔？有本事你把锅也摔了！谁不知道聚财是刘辉的儿子？有能耐你去把聚财给宰了！”
　　“胡说什么呀娇娇？这可不能乱说呀？”婆婆的声音有些发颤。
　　“妈，别听她胡说，你去歇着吧。”马继承是怕母亲接受不了。
　　“我胡说了吗？那你闷在哪里干啥？”
　　“滚！”一声怒吼，马继承把一肚子怒火借此喷了出来。
　　“马继承，你可别后悔！”娇娇一扭身跑了出去……
　　一阵风刮掉了院里晾晒的衣服，东边的乌云压了过来，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