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张玲后悔来青岛

　　理想是丰满的，可是现实是骨感的。很多时候，你想得非常好，也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行，可是现实有时候就那样残酷，一点一点将你击垮。或许这就是个人的命运吧。
　　叶梦的思绪一直沉浸在葛颖离别时的情景。
　　那一刻，叶梦望着葛颖忙碌收拾东西的身影，她不知该说什么。当葛颖搬着最后一件物品走到门口，顿时她又停下来回头再次打量着这房间，她的眼神定格在叶梦的身上时，泪水抑制不住地滴落。叶梦跑过去抱着葛颖伤心而又不舍地哭着。
　　“小梦，姐走了，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姐打电话，想姐了就去我那。咱们在同一个城市，又不是去外地，随时都可以见面啊……”葛颖叮咛着。
　　葛颖擦擦脸上的泪水，咬着嘴唇说，“小梦，你不要下去了，我不敢面对离别时的伤感。你懂得的。”
　　叶梦点点头，葛颖急忙转身迅速走下楼去。
　　“姐，保重！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经常去看你的。”叶梦跑到楼梯口的窗户对着楼下的葛颖大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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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颖的身影在叶梦的面前渐渐模糊，随即她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小娟姐的声音，一会又是汪峰姐的声音，一会又是汪星姐的声音，一会又是葛颖姐的声音……
　　昔日热闹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汪峰离开青岛的时候，叶梦情绪低落了好久。那段时间，她时常进入恍惚错觉中，总觉得汪峰姐没有走。
　　还记得那年，汪峰回到家第三个月就自己成立了一家装修设计公司。叶梦听了非常高兴，她知道创业初期，面临很多困境，因此叶梦坚持给汪峰发了三个月的短信，每天早上七点钟准时发送。还记得第一天短信的内容是：姐，你终于踏进自己的事业王国，妹妹真心祝福你！从今天开始，妹妹每天给姐姐发条短信，以示精神上的支持，坚持发三个月的信息，一般创业的前三个月是对心灵、精神上最大的考验，妹妹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来支持和鼓励姐姐，告诉姐姐你并不是孤身奋斗。姐姐，你忙，可以不用回，这是妹妹送你的一份礼物！
　　当时汪峰看到叶梦发来的这条短信非常感动，无形中产生更多的激情和动力！
　　叶梦每天的短信不长，但非常温馨：有问候，有关怀，有鼓励。每个字都带着深厚的情感和真诚，就这样一直坚持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汪峰忙的不可开交，每到晚上躺下时，拿起手机看着这一条条充满期望、鼓励和浓郁情意的文字，感动的她泪流满面，白天所受的一切委屈和挫折都被这短信融化成了动力和爱。
　　回忆像放电影一样在叶梦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以致于她都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
　　“姐，姐！”成龙对着叶梦的耳朵大声吆喝，吓得叶梦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成龙忙拍着叶梦的胸口说，“叶梦呀，别吓，别吓……”
　　成龙像大人一样安抚着受惊吓的叶梦，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骂他。
　　“姐，你在想什么呀？看你灵魂都出窍了。我妈喊你半天了，你都没反应，我妈说姐姐是不是经常这样，是不是姐姐的精神有问题？”成龙埋怨着。
　　叶梦这才发现自己的思想又走神了，沉浸到以前的时光中不能自拔。
　　葛颖搬走后，张玲和成龙搬到次卧住。也因他们的到来，叶梦在汪洁家的待遇慢慢地发生了变化，汪洁开始留叶梦吃午饭了，但叶梦不想在那吃，除非张玲他们也在那。
　　成龙的学校落实好后，到了上学的时间，汪洁则安排叶梦每天早上负责成龙的早餐以及送他到学校；张玲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到汪洁家做早饭。
　　学校离得不是很远，每天叶梦带着成龙走着去学校，下班后她又直接去学校接他，日子也就这样重复而过。
　　一天晚上张玲说，“小梦，你哥谈了一个女朋友，我今天做好中饭才回来的，在单元楼下面碰见了那个女孩。”
　　叶梦忙问，“那女孩长得漂亮吗？怎么样？”
　　“嗯，长得漂亮，也很有礼貌，一看她穿着打扮和身上的气质，就知道她家家境条件比较优越，而且应该是独生女。配你哥绰绰有余！今天听你二姨说，如果确定了，五一节就让他们结婚，到时候，这房子我们就不能住了。你二姨说这套房子要重新装修，结婚后看他们自己愿意住哪边都可以。就算跟他们住一起，也是暂时的，等他们有了孩子就得搬到这边住。”张玲刚说完，成龙就说，“那我们得租房子了？”
　　“嗯，是的，你呀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工作挣钱买房子，这样我们就不会流落街头了。”张玲趁机督促成龙好好学习。
　　吃完饭，成龙在屋里做作业，张玲说，“小梦，到你房间，我们聊聊！”
　　关上房间，张玲说，“小梦，我来青岛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如同三年一样，我都开始后悔来青岛了。”
　　张玲话还没说，就泪如泉水了。叶梦看到张玲无声地哭泣，吓坏了，忙安慰着，“舅妈，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这里不给住，咱们出去租房子。既然是二姨让你来青岛的，这房租就是她承担，她每个月给你的工资才一千元，哪够在外租房子呀。”
　　叶梦把张玲抱在怀里安抚着，好不容易稳定了她的情绪。
　　张玲哽咽着说，“小梦你都不知道，每天早上那一顿饭真不好做。我发现自己都不会做饭了，真的！”
　　“每天早上做什么菜你二姨早早就拿出来放在厨房的水槽边。我去了之后，她就随同我一起进厨房。从进厨房的那一刻开始就得按她要求来执行！”张玲擦去脸上的泪水，略带愤怒的语气说，“她就站在一边指挥着：洗菜该用多少水洗，洗几遍，装在什么地方；切菜，切多大，什么形状这也有规定；炒菜，什么菜倒多少油，她说了算；然后是调料的顺序，都不能错；还有菜全部炒完后，必须马上用抹布擦灶台、洗锅，然后清理厨房卫生，达到她的要求后，今天的任务才算完成。如果这些顺序每天都一样还行，有时还得根据她的情绪，比如，有时先放生抽再放醋，过几天她就换了。如果我做错了，她就开始训斥了：年纪轻轻的，怎么记性这么差，连顿饭都做不好，还要有人在一边指导。这好在是我家，要是别人家，早把你开除了……”
　　叶梦听了都惊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讲究，一般人只要说出口味是清淡还偏重的，哪些调料不吃或有忌讳的，这是有要求。再说了，这只是普通的家常饭菜，怎么弄得跟皇宫御宴似的。
　　张玲嘟囔着，“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今天是先放什么调料呢？小梦，你都不知道，她就一直盯着，稍微不合她的意愿，她就不满意，在一旁数落了。她越说，我越惊慌失措，最后就手忙脚乱了，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她就这样天天斥责我，有时故意当着你二姨夫和刘辉的面数落我。”
　　“还有，昨天她突然说让我骑自行车去。之前不让我坐公交车，说是浪费钱。让我早点出门，走着去她家。说什么走路不仅锻炼身体还省了来回两趟的两块钱公交车费。好，我就听她的，每天早上走路过去，从这到她家的路程，大概需要四十分钟。昨天她嫌弃我走路太慢，不如骑自行车。说什么骑自行在也就二十分钟，同时骑自行车车锻炼身体。让她儿子刘辉给我买辆便宜的二手自行车，好，说这些我也就忍了。可是，她今天早上跟我说，以后天气越来越热，衣服穿的也越来越少了，告诫我不准穿无袖或低领的衣服，不准穿短裤，至少得七分裤，且不能是浅颜色的。最后，她找出这两套衣服给我！”张玲拿出两套衣服。
　　叶梦一看，这衣服至少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咖啡色高腰直筒布料的长裤，长袖碎花布料的上衣。让叶梦想起知青那个年代，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孩，没有沾染任何脂粉，素面朝天清秀干净的面容，扛着锄头在田间劳作的场景。可是舅妈速来爱美，宁可不吃饭也要穿着打扮的女人，在老家农村里，就数舅妈穿着最洋气时髦啦。想到这，叶梦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这小丫头笑什么笑？是不是觉得这衣服看着像村里的小芳哈？”张玲苦恼地问着。
　　“小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叶梦哼唱起来。
　　张玲沮丧地看着叶梦，叶梦立马收了笑容说，“我一看到这衣服就想起知青年代，那些在田间地头干活的女人！”
　　“能穿吗？这怎么好意思上街？我想着都丢人！”张玲忧郁地说。
　　叶梦一本正经地说，“你必须得穿，也就去她家穿，当做工作服。你要是不穿，后面有得你受罪。你既然选择了来到青岛，暂时就没有退路的，你只有接受。骑自行车时，你戴上帽子，谁也不知道你是谁！”
　　“真没想到二姨如此挑剔？这不是成心跟你过不去嘛。唉，上次她还跟我提过，让我早上来帮她做顿早餐，每月给我一千元。我当时就回绝了，说自己做不好饭菜，到时候都浪费粮食了。现在，我在公司都成厨娘了，每天中饭都是我做。当时，以为换了领导就不一样，谁知……”叶梦也伤感了。
　　张玲又哭起来了，“小梦，为什么我们俩的命运怎么这么苦呀？说实话，这几年在老家过的日子比在青岛强多了。虽然你大舅妈处处为难我、针对我，但我完全可以反击，没有任何顾虑。可是在青岛除了忍还是忍，我都在想这次我是不是又错了？我真不应该来，真不该来！这些日子，那些早已封存在心底过往心酸悲伤的经历，此时一一重现，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大脑中轮回播放！”
　　接着，张玲跟叶梦说起了那些往事。叶梦听了才明白当初，小舅妈为什么着急劝自己的父母不让她来青岛，这才更深的明白了这个大家庭复杂的关系。
　　夜已深，站在窗前的叶梦丝毫没有睡意，四周非常安静，就连掉在地上的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窗外狂风怒吼，有的树木不堪忍受狂风的凌虐，用尽全身力气与狂风相抵抗，最终拦腰折断，永远结束了生命；有的树木，则顺着风的方向来回摆动，就像温顺的兔子一样任意狂风肆虐，最后幸运存活下来！天上隐约而见的月牙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上半夜那些闪烁的星星早已被乌云遮掩，眼看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