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小王子横断切糕案 两司令智探王爷府

救国军巧用“避实就虚，拦路截虎”的作战方法，歼灭日军辎重大队，夺取大量粮食、弹药等军用物资。不仅装备了部队，满足部队几个月粮饷供应，而且鼓舞了救国军士气，壮大军威。于是各团、各大队纷纷提出：“趁热打铁，再次攻打王府，活捉金田和小王子，为死难的兄弟报仇。”
根据大家意见，李海峰召开团以上长官会议，研究攻打黑城子王府事宜。副司令蓝天霖说：“满军这回调到北票，日军辎重队被毁，眼下乘机攻城，是个大好机会。”
周荣久副司令则认为：“须慎重从事。金田辎重队虽被歼灭，但现已逃回王府，十分害怕攻城。当前除调兵遣将防守北票城和黑城子王府之外，正逼迫几千民工加修王府。再加上发电厂建成，不但城墙拉起双层电网，内城也架上了电雷。同时城外正在挖护城河，这些情况与我非常不利。”
石品清参谋长接着说：“是啊！以往的胜利说明，敌情准、策略对、战法活，是我们取得胜利的法宝。根据现有情况，不宜急于攻打王府，又因部队新组不久，训练不够，攻坚能力差；特别是缴获的武器，尚不会使用，急于攻城不会取得理想的效果。”
李海峰综合大伙的意见做出决定：“由副司令周荣久，参谋长石品清率领各部，加强攻城训练。我和马振华，蓝天林进行化装侦察。待摸清敌内部防守情况后，再做攻城布置。”
大家虽觉得有理，但不放心李海峰的安全。李海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王子这电网、电雷、发电站我们从未接触过，我必须亲自搞清。”大家拗不过，石品清只得再三叮嘱马振华：“不得粗心大意，千万保护好两位司令的安全！”马振华保证：“即使粉身碎骨，也要让总司令安全回到防地。”
义勇军攻打北票老城，伏击金田辎重队，使黑城子王府上下十分紧张。小王子为加强防御，把蒙古支队全部集中，高度戒备，又把日本皇军全部请到王府内城。这下可好小王子将个如花似玉的四娘子整日陪伴着金田，小王子虽不情愿，但一想这几百年的家业，也只得以大局为重。此外小王子还加高加宽王府围墙，并且拉上电网，上千民夫在蒙古兵看押下，开掘一丈深三丈宽的护城河。这浩大的工程，召来许多商贩，使得城内城外像个集市一般，卖菜、卖瓜、卖切糕的小贩站在街道上叫卖，好不热闹。
李海峰、蓝天霖化妆成民夫扛镐携锨混在民夫当中。马振华挑着两担切糕，集上叫卖。
马振华边走边看，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切糕匠旁边有个空位，便把切糕摊和老人并排放在一起。老人原是蒙古老汉，人称宝三大伯，他看了看马振华，警惕的问：“老弟那村的？”马振华笑着回答：“敖包营子姓宝的，新干这行，不太地道，多多照顾！”
宝三大伯连说：“是啊，在这做生意，都得姓宝，而且得是蒙古人，王爷查出外姓，立即抓捕。老弟姓宝就没事了。”
马振华问：“这么说你也姓宝？”宝三点点头。
“宝大伯生意还好吗？”
宝三大伯打开笼布，用刀划着切糕，不满地说：“老乡们公买公卖，可就搪不了王府里的兵勇、当差和来往的地痞、流氓。他们吃完抹抹嘴就走，你向他要钱，他说到王府去拿，你不让走，他张嘴就骂，抬手就打，唉！这年头做生意受气。在王府门前都这样，别的场合更霸道啦。”
他俩正唠着喀，从王府里走来两个穿黑制服白帽边的警察。身上别着枪，手里拎着小棍。两个人在街上转游一圈，直奔宝三大伯切糕摊而来。见面笑嘻嘻的说：“还是一家子切糕好吃，来二斤。”
宝三大伯料定两个家伙要出难题，就说：“二位称一斤足够吃，二斤吃不了啊。”
那两警察眼一瞪：“呵！做买卖怕买主？称十斤更乐呢。”宝三大伯不敢多说，把二斤切糕称完交给他们。两个警察如狼似虎，将大块的切糕往嘴里塞，噎得直抻脖，却还说切糕不筋道。
二斤切糕吃完之后，两个警察抹抹嘴，说声：“一家子，对不起！因公事忙，忘带钱，待会王府取？”回身没事人似的走了。
宝三大伯早有防备，抓住一个警察皮带哀求：“小本生意赊不起，给钱啊！”
那警察一甩胳膊：“怎么，老子不就是欠你二斤切糕钱吗？今个没带，你能把我咋样？”说罢，一甩手继续走。宝三不肯相让，二人撕巴起来。
马振华和几个商贩见事不公跟着打抱不平，齐声喊：“吃不起别吃，为啥不给钱？到王府去告……”
宝三在众人支持下，抓住那警察，就往王府死拽。一时吵吵嚷嚷，不知是谁大声叫着：“王爷来了，让王爷评理，让王爷评理……”
只见敞开的王府大门，除四名荷枪实弹的蒙古兵守卫之外，“唿啦”窜出十几名警卫。他们清一色手执短枪，穿黄色日本军服，上挂金豆豆。十几名警卫两厢站立之后，一匹洋马嘶叫着窜出城来。马上坐的正是小王子沁布多尔济。他穿一身日本将军服，戴将军战斗帽，帽下一副刀条脸，上宽下窄，留着日本小洋胡，修理的黑白分明，两条长裤腿，插在发光透亮大马靴里，两道马刺针，露在靴头尖端，这马刺针只要踢到人身上，霎时入骨三分，不死也残。小王子沁布多尔济冲出府门，两腿一夹马肚，大洋马“咯噔”站住。只见他两眼一瞪：“啥人叫嚷！”
管家马上报告：“没事，王爷！警察和卖切糕的逗嘴。”
小王子刚要打马离开，就听有人大叫：“王爷慢走，奴才冤枉！”小王子哼了一声，用眼斜视了一下喊冤的宝三大伯，慢条斯理的说：“拦路叫冤，为了何事？”
马振华见宝三大伯不敢直说，就理直气壮替他申诉说：“王府警察蛮横霸道，买切糕不给钱，是土匪、马达子呀？”
小王子一听骂到自己头上了，气的两眼直瞪，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于是抚着日式小胡子慢条斯理的说道：“把那个奴才带上来”。
两个警卫把宝三大伯和两名警察其中一个推到小王子马前。宝三跪地磕头：“王爷明鉴！奴才是卖切糕的宝三，状告王府警察张三，他今早吃我切糕二斤，却推说公事繁忙忘记带钱，实则是赖账……”
小王子眼睛一瞪：“胡说八道！他一人能吃你二斤切糕，分明诬赖王府公差，来人，把这个人抓起来！”
两个公差刚要抓人，十几个买卖人一齐给小王子跪下，叫着：“宝三是王府族人，卖切糕为生，没有欺骗王爷，我等亲眼看到两位警察吃二斤切糕，分文没给，说是到王府取钱，这分明是毁王府名誉，请王爷公断！”
警察张三极力狡辩：“下差刚吃过早饭，岂能再吃二斤切糕，纯是诬赖。”
“在王爷面前，岂敢撒谎，明明你两人吃了二斤切糕，这有人证、物证，咋说没吃？”
“我就是没吃！”
“你就是吃了！”
“放肆！在王爷面前，胆敢吵吵嚷嚷，王爷不管这屁事，到旗公署去告！”管家不耐烦了。
“嗯，不要去旗公署了，这个案子很简单。”小王子阴险一笑，摆出一副包老爷驾势。
“他告你吃他的切糕，你说没吃，咱就来个当面验证！”小王子慢条斯理的说，说话间一招手：“来人，先把这个无知的奴才拉下去，开膛破肚！”
警察张三一听开膛破肚，吓得嗷嗷嚎叫。可上来的两个打手哪里容得他分辨，迅速将张三衣服剥光，等小王子命令。
可小王子用鞭子一指宝三：“如果他肚里真有你的切糕，王爷替他加倍还钱，如果他肚里没有切糕，你便咋样？”宝三听说杀人，已吓得六神无主，连说：“回王爷，切糕算我搭了，求王爷饶命。”
小王子哈哈大笑，说：“你诬赖好人，也逃不了一刀啊！”小王子一声狂笑。刽子手立即动手。只听一声惨叫之后，张三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流了出来，鲜血满地，在场看热闹的人吓得面如土色，纷纷逃避。
马振华小声鼓励宝三：“不要跑，跑就没命了！”可是宝三大伯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看到这杀人场景，他早吓得背过气去。
小王子见警察肚里果真挖出了切糕，傲慢的说：“算你宝三赢了！把这个奴才扔到山沟喂狗。”说着，扔下一块银元，没事儿一样，一招手，打马回王府去了。
趁着人们惊恐混乱之际，马振华一眼瞧见挤到人群中的李海峰、蓝天林哥俩，双方点头示意。马振华立即背起宝三，大喊大叫：“老乡们！杀了警察罪有应得，死了宝三大伯不能算完，到旗公署说理去！”
“对！大伙到旗公署，定能以理公断。走啊！走啊！”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呼啦啦的跟着马振华奔向旗公署。
出工的民夫本来就一肚子怨气，消极怠工，听马振华这么一喊，“唿唿啦啦！”一下子闯进王府的大门。两个卫兵，再想关门也来不及了，只是大喊大叫，也没有人听他嚎叫。众人冲过大门，直向二门，一直冲到了旗公署的巡事房外。
李海峰等三人混进了王府，马振华以告状作掩护，李海峰、蓝天霖哥俩在乱呼呼的人群里打个对光后，便一前一后沿着王府内的城墙边看边走。
顺着正南门通道，通过高大影壁墙向东转弯，便是旗公署大院，院内有二幢贞德年间青砖大瓦房。两层院落，门口警卫森严。闲人不得入内。
李海峰便沿城墙向西，向北转去。远远看到粗大烟筒，就知这里是发电厂，于是向天霖一招手，便钻进树林里，来到发电厂的小围墙旁。李海峰踏着蓝天霖的肩膀，纵身跳上围墙：“啊！在这里全看清了。”原来这院子里布满了发电机，变电所、副食品加工厂，米面加工厂，粗大的电缆分布四面八方。在发电厂的正南正北留着两个大门，有日本兵、蒙古队防守，其它便门一律堵死。
他俩看明白之后又绕到东边围墙。和西城墙一样，每隔十丈设一炮楼，十丈的空隙中每隔五尺设一垛口，并设单兵掩体。城墙上的外口拉起二层铁丝网，这就是电网。李海峰心想。“防的够严的！”
李海峰、蓝天霖俩人又“吱溜”爬上树顶，仔细向内城观察。只见墙高三丈，大石砌基，青砖砌墙，从上到下玻璃板样光滑，城墙上垛口密密麻麻，真是一人守城，万夫莫开呀！内城里，钟鼓楼、正殿、内宫、偏殿、花园。红墙、黄瓦耀眼锃亮。
忽然，凶猛的蒙古兵从内城正门窜出来，直奔旗公署而去。李海峰下意识的说道：“不好！他们要屠杀，乡民们如不马上撤走，要吃大亏。”于是立即返身，沿着城根树林、荒草，飞速跑回旗公署，加入告状队伍的行列。
此时，马振华率领百姓，还在吵吵嚷嚷。十几个警察荷枪实弹向外推搡。李海峰大声呼叫：“老乡们快走，他们不讲理，派骑兵追杀来了！”
马振华让两个老乡抬着宝三大伯，趁势喊道：“冤有头债有主，光棍不吃眼前亏，走！”人们附和着，叫喊着，像潮水一样冲出了外城。出工挖城壕的民夫，不知出了啥事，惊慌失措，操起锹镐趁机跑光了。这下好了，出工的，告状的，赶集的，做买卖的扭作一团四下逃散。
李海峰三人趁乱离开王府，一路谈论王府侦察的收获，不觉饥肠辘辘，马振华说：“这下看我的吧。”，说着拿出切糕，三人于是边走边大嚼起来。不长时候回到军部。众人听了李海峰等三人的述说，个个摩拳擦掌，群情振奋，纷纷要求立即攻打王府。
李海峰站起身来说：“对，一定要打的，但不打则已，要打就要大打，狠打，非砸碎小王子的老巢，捣毁雀蛋不可！但是打仗打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切不可拿生命当儿戏，贸然行事。”
众人听了，一时无话。
忽然有传令兵来报：“朝南三区义勇军团长王震为母亲祝寿，特请李海峰等人光临。”李海峰接过请贴，笑哈哈的说：“好呵，好长时间没回朝南三区了，还真有点想了。”然后他向石品清摊开双手：“老石，你看——”石品清会意，向大家说：“今天我们先议到这里，以后伺机再定，大家回去加紧训练队伍，做好战斗准备，英雄终有用武之地！”
众人散去，李海峰打开请帖，见里面还有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