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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旅馆(上)

作品名称:窗外雨潇潇(续)      作者:山雨歇      发布时间:2017-07-18 11:58:10      字数:3082

  收回视线,忽然意识到我还穿着湿衣站在旅馆大厅的门前,我奇怪自己刚才竟然傻傻地站在那儿都忘记了冷。急急地拿着钥匙往楼里跑去。这也幸亏是这样的雨天,大厅楼道里没有人来往,否则,我穿着湿透的衣服,傻傻地……急冲冲地找到我的房间,开了门,一头扎了进去。
  房间里没开空调,也没有空调的遥控器;洗手间里没有热水,我只能用毛巾将头发和身子使劲地擦了擦,裹了一条毛巾被拉过被子从脚盖到头顶。
  本来只想着暖和一下身子,谁知竟然一下子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雨已经不下了,改成了白蒙蒙的雾铺天盖地地笼罩在天地之间。我没戴手表,也不知道几点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时间还是下午,最多也就接近傍晚,离天黑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披着毛巾被下床去看了看搭在椅背以及另一张床头上的衣服。裤子除了腰部的衬里还湿已经算干了,不吸水的腈纶毛衣也有了七成干,棉质的外套今天恐怕是干不透了。
  这样的雨天反正也不会再有其他房客,我很不道德地又一次拿了另一张床上的毛巾被在我的毛衣上又是吸又是擦,一直到用手攥,感觉不出湿气来才满意地穿到身上。把那床毛巾被展开搭在床头上,想来它明天自己准会干的。忙活完了衣服,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唉,真是无聊,没有电视,没有书看,时间可真难熬。刚刚我睡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可千万别再因为下午睡了点觉而晚上失眠啊,否则阴雨天的晚上窗外一片漆黑,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可让我怎么熬啊?
  躺回床上,眼睛空洞洞地瞅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由得又想起已经离去的他。他走时归心似箭一样,应该已经“射”回学校了吧?但愿他不要因为这三天的旷课有什么麻烦。
  反正我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尽量故意地不去想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三天的经历。唉,可怜了那个没成型的、又被掉到那种肮脏的地方的孩子……
  也许“他”真感应到了,来找我报仇了。我的乳房竟然忽然一阵阵针扎一样地疼!不是一根针在扎,是无数根针同时在里面往外扎!它们好像是有组织、有战术一样,它们的那个我看不见的领导一声令下,说声“扎”!它们就排成一排排地,顺着一条条弧线一齐往外拼了命地钻,好像要把我扎穿一样。
  这种疼痛跟阵痛不一样,阵痛虽然更剧烈,可毕竟还有点间歇,让人在疼痛与疼痛之间能够喘上一口气,而且疼的部位也不像现在这个部位这么敏感。这种疼却是前仆后继地,好像不把人扎穿就不会罢休似地。它们一边扎,还一边往外膨胀。大约我那个无形的敌人的意图是不把我扎穿也要把我胀破。
  我实在受不了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刑法?我躲进被子里将手搭了上去轻轻地按揉着。还别说,疼痛好像减轻了点。
  我继续轻轻按揉,针扎的感觉消失了,慢慢地痛感也没有了。胀胀的感觉还在,也已经可以忍受。我正准备将手拿开,却感到好像有一点液体蹭到了掌心上。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真的胀破了?
  我“呼”地坐起身,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经意间,我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下午给我办理住宿登记的那个中年女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经过我住的房间的窗前。她将要走过窗子消失到墙角的时候,她的眼睛分明是往我的房间里看的!
  我吓了一跳,意识到这是在陌生的环境,我住的还是一楼。我“呸”了自己一口,怎么这样傻?竟然连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真是傻到家了!
  我跳下床拉上窗帘,又到门口将门从里面锁好,把房间的四周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墙壁上有空洞之类的东西,方才回到床上。
  又做贼似的往四处看了看,这才掀起上衣,用指头轻轻抚了一下。好像也没湿呀?我正感到有点奇怪,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乳头慢慢地渗出一滴黄色的液体!娇黄娇黄的,像用捻细的鸡蛋黄调的浓浓的水一样黄!
  在房间里没有找到纸,我的包里也没有。桌子上有两个瓷杯,我拿起一个接着,竟然有小半杯!
  妈呀,这是什么?我又惊又怕。怎么会流出这种东西?是脓?不可能吧?不会是奶吧?可奶应该是白色的呀!再说了,都说是十月怀胎,现在我是三个月就被生摘了瓜去,那也会有奶吗?这黄色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黯然神伤地躺到床上胡思乱想。
  我摸了摸脸,脸是凉的;我捏了捏耳垂,耳垂只略微有点温;伸手捏了捏鼻头,没有一点想打喷嚏的欲望。一诺,不是传说无端被人说起耳朵会发热,连续地打喷嚏是有人在想自己吗?你现在在哪?你的问题解决了吗?你把我扔在这儿就不管我了吗?你回去以后都一点没时间想起我?你知道吗?怎么会这样呢?我……害怕!
  想得头都疼了,也想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又能想出个什么结果来呢?真是无聊啊,我很想能有点什么事来做做。
  歪着头向窗户那看了看,有厚重的窗帘遮着,什么也看不见。
  乳房已经不胀也不疼了,浑身上下也没哪儿不舒服。可我的心里却无端地不舒服起来。在床上烙了一会饼,又跳下床打开窗帘。
  雨雾已经散了,可天仍然阴沉得厉害,好像今天老天爷的心情也不好。可他老人家已经是老大了,如果再对着自己的臣民发火,那就有失风度了不是?所以有火只好往肚子里咽,当然那脸阴沉得跟锅底似的还是有必要的。如果再叫本神不痛快,那就把天阴沉得跟夜幕降临似的好了。
  夜幕降临?天色这么暗不是快要天黑了吧?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可以做的事——去找点东西喂一下肚子。即使现在没有吃东西的欲望,晚上说不定还会想吃的。
  锁好了门,到服务台一问,人家告诉我,这儿只提供住宿不提供饭食。在我的询问下,那个中年妇女好似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说那儿有卖饭的。
  一路躲闪着地上的积水,我找了大约能有十分钟,才找到一个小门脸。严格说起来应该是“窗脸”。一间旧旧的临街的房子,在半人高的窗外边探出一块平放的木板,上面摆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摆着两个油炸的面鱼似的东西。
  “请问有热的吗?”我看着那两个好似溅上了几滴雨水的东西实在是没有食欲。
  “这是中午卖剩下的。眼看着这样的天气做了也卖不动,我们今天晚上不打算开火了。”
  “那这周围还有别家卖吃的东西的吗?”
  “这周围应该没有了。”
  回想起一路走来,路上连一家小商店都没有,我不情愿地掏钱买了那两个东西。就算晚上不吃,明天早上总还得吃吧?
  用纸裹着带回旅馆,到服务台要了一壶热水。回到房间,继续等待天黑,等待天明。
  刚才在那家小店买饭的时候问了时间,说是刚刚四点多一点。金一诺送我过来的时候估计是两点半左右,这么看起来我来了之后睡的那一觉时间应该很短,也就是迷糊了一会就醒了。
  尽管时间还早,尽管对买回来的东西没有一点胃口,还是决定用热水泡着吃一点。就算不为别的,至少能打发半个小时的时间吧。
  幸好住院时郝舒梅给我送去的碗筷我没有扔掉。从小布包里拿出来,从暖瓶里倒了大半碗,掰了一块那个叫油饼果子的东西蘸了点水,心不在焉地放入嘴里,咀嚼了两下,我忍不住皱了皱眉——什么热水瓶?那水根本就没有一丝热气!我还不是直接喝水,都能感到凉得有点冰牙。旅馆里的服务员不会是从房檐下接了雨水,直接灌到暖瓶里去的吧?
  许是阴雨天天黑得早,房间里越来越暗。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外面的天色也是越发地阴沉,我的心也随之变得更加沉重。明天即使见不到金一诺,也可以见到我妈妈,见到我的家人了,我的心这是别扭个什么劲呢?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似的。
  不过,从这以后,每逢阴雨天我就感到特别孤独,心情也会莫名其妙地觉得沮丧。
  扔下手里的食物,我准备拿出我的“法宝”调整一下心情。以前我觉得烦躁、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采用睡觉的方法解决的。好好地睡一觉,第二天阳光明媚,我的心情也会随着变好。
  拉好窗帘,关上电灯,闭上眼睛,我爬上床酝酿睡觉的情绪。
  忽然我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我侧耳倾听。外面真的响起了有节奏的、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不会是金一诺回来了吧?”我的沮丧一扫而光,“哧溜”一声跳下床,往门口跑了一步;又暗笑着摇了摇头,回到床边穿上皮鞋,假装拿捏着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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