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再次失利

　　由于万和园项目的竞标失利，叶亦双的离奇车祸，和会展中心罢工等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让薛承、叶亦双、还有参与此次竞标的人员，都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其实这个项目并不大，但大家从心里感觉好像面对个巨大工程。
　　第二天，也就是项目公开投标那日，薛承因为遭遇突发事件没有赶到现场。虽然他心里觉得有些许不安，但他想到前期工作非常完善，于是就定下心来等前方传回捷报。
　　这次投标是由叶亦双带队参加的，随行人员有喻婧和预算部几个人。竞标会场安排在祁阳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会议中心举行，参会的企业比较多。如今，祁阳的房地产和建筑行业深受各方企业关注，所以竞争自然激烈了很多。与上次一样，投标单位有祁阳本土企业，也有外来企业，规模大大小小，残差不齐。
　　因为主办方的安排不够周全，现场还引发了一段小插曲。当时，举办单位在安排企业入座方面，是根据企业的资质和规模来提供座位，大企业在前，然后逐级往后安排实力相对差一点的企业就坐，这样一排排下去，企业实力强弱就一目了然。结果就因为这样的安排，引起了靠后面就坐的企业的强烈不满，纷纷指责招标单位的偏袒和歧视，吵嚷主办方以势取人，不够公允。后来情势越演越烈，除了前两排企业外，其余参标的企业联合起来进行抵制，要求主办方取消原计划。
　　事情闹到最后，酒店方只好紧急调动大批保安协助维持次序，并与招标方紧急磋商，更改了原先的座位安排计划。决定由各家竞标企业派出代表来抽签，按抽签号进行安排位置。如此一来，才勉强让局面恢复平静。宏远分公司是派喻婧作为代表前去抓阄的，结果运气稍微差了点，从第二排退到了倒数第二排，对他们而言，这着实是件尴尬又气愤的事情。
　　“这哪是竞标大会，一点规范性和严肃性都没有。”张之杰一脸怒气地发着牢骚。
　　喻婧抽了个下下签，挺过意不去的，皱着弯眉，说：“今天会场发生的事件肯定会成为业界的笑柄。”
　　“既来之则安之吧。”叶亦双面无表情地说。从昨天开始，她的心绪就没有一刻宁静，刚才会场的混乱，令她的心情更加跌宕不已。
　　大家见头儿黑着脸便不再说什么，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候竞标开始。
　　这场闹剧让竞标大会延后一个小时左右，幸而总算滑稽收场。在主持人，招标企业负责人，政府官员和公证员的一长串演说和宣读之后，项目招标就正式进行。经过一系列繁琐的过程后，终于到了宣布结果的时候。
　　此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全部人员齐刷刷地盯着台上开标人员的一举一动。这一刻，尤其是对叶亦双的团队来讲，更是无比紧张，个个绷紧了神经，倾着耳朵听着台上发出的一丝声音。
　　叶亦双勉强给人一副淡定的表情，而双眼则死死地盯着主席台，嘴唇微启，由于内心紧张，双颊已经呈现粉状。喻婧也是正襟危坐，微微抬起臀部，绷紧脖子仰视前面，额头沁出汗雾。张之杰和另外一位同事，也都因为紧张，微微张开嘴巴，盯着台上一动不动。
　　到了最后公布结果的时刻，整个会场的人都闭住呼吸翘首期待。随着坐在主席台中间的官员，宣布是磊天集团中标后，整个会场随即就炸开了锅。大声议论的，骂骂咧咧的，喧嚣声充斥着整座会场。叶亦双坐在那里陷入沉默，一时无法回过神来。此刻，她的内心非常溃败，只是被一副美丽的皮囊苦苦撑着罢了。对于这个结果，她是非常沮丧和失望，但她又觉得这个结果仿佛已经有所预见，她就静坐在那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总？我们该走了。”过了一会儿，喻婧轻声提醒。
　　张之杰忍不住碎嘴几句：“那么多工夫算是白费了，他妈的！”
　　“结束了？”叶亦双忽然喃语道。
　　“嗯，散会了，叶总。”喻婧说：“人都快走光了。”
　　“回去吧。”叶亦双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阵晕眩，又踉跄坐下。因为刚才她过度紧张，绷紧着每一根神经，然后加上惶恐，挫败，失落，竟使自己的身子负荷过重，一时承受不了这个结果而倾颓。
　　喻婧赶紧上前搀扶，急切地问：“叶总，您没事吧？”
　　叶亦双咬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两字：“没事。”
　　“要不要让我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喻婧问。她以为是叶亦双的旧伤发作，所以很担忧。
　　“不用了，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最近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都习以为常了。”叶亦双一脸癯惙。
　　“那好吧，我扶你回去。”喻婧把手袋交给他们，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叶亦双离去。
　　
　　这头，薛承正在会展中心紧急处理一起事故。原本今天的竞标会议是由他带团出席，他是考虑到这个项目一直由他在操作，所以论便捷性和熟知性，他比任何人都有优势。同时，他顾及到叶亦双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想让她去面对这种残酷的竞争，如有万一，后果不堪设想。就在他准备出发时，突然从会展中心传来斗殴事件，所以他又不得不临时做出人员调整，让叶亦双去了会场，他去了现场。
　　会展中心的斗殴事件，是项目经理小朱打电话到他那里求救的。他一接到电话，立马把工作安排一番，就火急火燎地赶去工地。当他赶到那里时，看见一大群人围成一团，声音嘈杂，场面混乱。
　　他费力地挤进人群后才看到，有两派人员正在对峙中，各有十多人，其中双方都有人受伤。这帮人面对而立，口中粗言糟语，骂骂咧咧，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人人手中都紧握着铁锹，铁锤，钢管等器具。薛承看到这等情形暗叹不好，这场面异常凶险，稍有差池必会引起人群斗狠，后果必然是严重到不堪想象。
　　项目经理小朱，正和几个管理员站在中间，试图努力隔开两拨人，还不停地大声喝止他们，要求他们克制住脾气冷静下来。很显然，小朱他们的话是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两帮人犹如结下生死大仇一般，怼红眼，龇牙咧嘴地随时准备动手。
　　“你们都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薛承突然一声大吼，挺步上前。
　　“薛总，您可来了！”小朱见到薛承赶到，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慌忙小跑上去迎接。
　　“你们都拿着家伙干什么！都不想过日子了是不！”薛承继续粗着喉咙大吼。
　　薛承的这两句话着实怔住了所有人，包括围观的人群也一时安静下来，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正在对峙中的人大吃一惊，纷纷把手上的工具放下来，有的索性把它们当成了身体支撑杆。
　　薛承板着脸，怒目一睁，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抖，环视一圈后，历声道：“大家都是工友，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非要弄出这等架势，都准备拚命吗！”
　　人群沉默几秒，其中一位带头人首先喊屈道：“薛总，真不是我们先挑事，是他们钢筋组欺人太甚，我们也是忍无可忍才跟他们拼这一架的。”
　　他的突然喊冤，马上迎来另外一边人的破口大骂，纷纷举起工具，场面又陷入混乱之中。
　　“都给我住口，把工具收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出个人命来才甘心！”薛承骂道。
　　待人群静默下来，薛承转向小朱低声问：“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小朱苦着脸，贴近薛承说：“薛总，幸亏您及时赶到，不然今天真要出人命了。”
　　“到底怎么回事？”
　　“听他们的意思是浇灌组的嫌钢筋组的工人干活偷懒，耽误了他们的进度，到时候被处罚了要他们担责。后来两帮人吵嚷着就动起手来，还受伤了好几人。”小朱后怕地说。
　　薛承觉得不可思议，问：“就因为这件小事？结果引发了群体斗殴，还为此伤了好几人，甚至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小朱也未想明白，摇摇头：“我来的时候就见他们几个打起来了，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止他们的。”
　　“真是胡闹！”薛承眼睛一瞪。他交代小朱几个去把围观的人群先疏散掉，把局面先控制住。
　　待人群散去差不多了，薛承又呵斥道：“你们还拿着家伙干嘛！还不给我都扔了！”
　　见老板发起大火，连围观人群也散尽了，这些打架的人就如泄气的皮球般，纷纷低着头把工具扔地上。薛承一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马上指示小朱他们赶紧把工具给收走，然后才问员工们打架的原因。
　　钢筋组的班长抢先诉苦道：“他们这些人平白无故地来搅事，骂我们干活慢，拖了他们后腿。老板，我们哪有偷懒啊，天气那么炎热，天上像倒了火盆下来似得，兄弟们只是休息时间比平时长点而已，我们已经很卖力地干活了。”
　　“呸！说的好听，你们热难道我们就不热了！你们偷懒，让我们怎么赶进度！”浇灌组的领头人骂道。
　　两人话音一落，各自阵营的工友们，马上七嘴八舌的互骂起来，嘈杂声在这种溽热的天气中尤其刺耳。
　　“都安静点，听我说！”薛承大喊一声，手插腰说：“这么小的事情，大家说几句就好了，你们就是缺乏沟通，脾气急躁，把这种小事扩大化了。工地上不是都有管理员驻守的吗，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他们帮忙解决，他们再解决不了，就找我解决。事情总会解决的，何况这还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们就准备为了这等小事，什么都不顾了吗，伤到人是要坐牢的啊，这笔账你们会不会算啊！”
　　薛承的话铿锵有力，让人群足渐安静下来。
　　他见大家哑口无声，继续历声道：“现在是小事，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你们解决，假如事情闹大了，就不是我的能力可以企及的。出了人命肯定是一命抵一命，打成重伤就是牢底坐穿。你们一个个梼昧冲动，冲动之前想过你们年迈的父母和妻儿了吗！你们不觉得愧对他们吗！有力气就给我多干点活，为家人们多赚点钱，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而不是让你们来这里争勇斗狠的！”
　　薛承的一番话触及到了他们的心灵，这让大部分刚参与进来的工人偷偷地离开了现场，大家听完都后怕不已，反而庆幸这件事情被及时制止了，不然后果真不敢想象。如此一来，偌大的场地就剩下几个领头人和受伤的人。
　　薛承见大伙散去，稍微松了口气。他并未继续责骂他们，又把他们请回到办公室里处理，他觉得还是以沟通为最佳方式。他的目的是在他们心平气和中解决矛盾，并握手言和，不然他怕会落下祸根，再起恶事。
　　而此时，薛承的心中因为此事激起了千层浪，他预感打架背后隐藏着一股暴戾恣睢的力量，让他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