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元客解冻探冀州 妲己抚琴触心弦

　　在太行山东麓的华北平原上，有一座城池冀州，冀州西北20里外有一个名曰神星的小镇，小镇西南郊外有一块很大的石头露出地面。相传在很早很早以前，这块石头是从天而降，古人便称这块石头为神石，又把这座小镇取名为神星镇。
　　这块神石的大部分是埋在地下的，神石里，冷冻箱上方的条形显示屏上，红色的时间显示数字不断变化着，当时间显示为“10000年0月0日0时0分0秒”时，数字立刻变成绿色，并且定格在这一时间上。随即，控制台上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仪器开始运转。
　　“元客，我的主人，该醒了，”控制台通过扬声器说。
　　冷冻舱里，元客一动不动地躺着。
　　“元客，我的主人，该醒了。元客，该醒了……”，扬声器不停地轻声呼唤着。
　　元客的眼皮轻轻地动了一下，又一下，然后，慢慢地睁开。
　　元客从冷冻状态恢复过来，他坐起身，从冷冻舱里出来，伸了一个懒腰。
　　“噢，已经过了一万年了，”他看着冷冻舱上方的显示条说。
　　元客打开控制台前的显示屏，上面出现了一片树林。
　　他开始洗漱、整理，他要出去看一看。
　　元客走出船外，回头看了看他这个尾部露出地面的飞船，就是一块露出地面的那个大石头，他笑一笑。
　　这块神石四周是高大的杨树，新生的叶子带着一些嫩黄色，显得欣欣向荣。他从树间穿过，向林子外走去。有百十米，来到了杨树林外，看见了西面的山麓一直向西北方延伸，山前有房屋、树木、小镇；东面和南面广阔的平原，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地球的面目大有改观，人类已经大有进步了，”元客自己说。
　　“就是不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是不是已经达到了光子时代，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让珂吟复活了。”显然，他很高兴。
　　他又看看东南面地里绿色的麦苗，他有些疑虑，摇摇头：“种植植物，还是种植农业时代。”他有些沮丧。
　　“如果是进入到了后电子时代，也是可以的，”他希望是。
　　突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炮声，是东南方向。
　　“是什么响声？光子的？电子的？还是火药的？”元客琢磨道，“好像是火药的，最好不是。”
　　他向小镇走去，先看看镇情，就可便知。
　　小镇不大，有十字形的两条街道，沿街有些小手工作坊，加工一些铜铁器，有几家酒馆、小吃店和客栈等。行人头挽髻，素袍衣，多是步行，偶有骑马的经过。这是个几千人的小镇，依山而建，平静安宁。
　　元客看见一家酒馆，门外招牌上书：“满记酒馆”，就走了进去。
　　酒馆不大，五张桌子，有两个客人。元客在最里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贵客是外乡人？”店小二过来擦擦桌面，看看元客，问道。
　　“噢？是，外乡人，路过。”
　　“到西边去？”
　　“路过的外乡人都去西边吗？”
　　“差不多，冀州这一片，甚至更远的南方人要进山西晋州，大都在此路过。”
　　“西边？不，我要去那边。”元客指指东南方，隐隐响着炮声的地方。
　　“冀州，您是要去冀州，那正在打仗。”
　　店小二擦完桌子，看着元客，问道：“您是喝茶？还是用膳？”
　　“就喝茶吧。那边是谁在打仗？”
　　“怎么？您还不知道？那不是北伯侯崇侯虎奉天子命正在征讨冀州侯苏护吗？您稍等。”小二说完，回身走了。
　　元客在酒馆稍事休息，出来后，向东南面的冀州方向走去。
　　路上没有向冀州方向去的行人，随着“咚咚咚”战鼓声音的逐渐加强，冀州城越来越近了。
　　走了二十来里路，元客来到了冀州城外，远远的望见冀州城被军队包围着。他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上停住，躲在一棵树后面，注视着战场。他看到，攻城的一方在一员大将的带领下，摇旗呐喊，正在讨战。只见那为首的大将面如锅底，红头发，两道白眉，眼如金铃，头带九云烈焰飞兽冠，身穿锁子连环甲，大红袍，腰系白玉带，骑着火眼金睛兽，用两柄湛金斧。此人是崇黑虎，官拜曹州侯。
　　这时，冀州城门打开，一员小将冲了出来，束发金冠，金抹额，双摇两根雉鸡尾，大红袍，金锁甲，银合马，画杆戟，面如满月，红脸膛。此人是冀州侯苏护的长公子苏全忠。
　　崇黑虎见苏全忠耀武扬威，说道：“全忠贤侄！你可回去，请你父亲出来，我有话说。”
　　苏全忠还是幼年，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听父亲说崇黑虎枭勇，怎么肯回去？大声说：“崇黑虎！我与你互为敌国，我父亲怎能和你论什么交情？还是速速倒戈收军，饶你性命。不然，悔之晚矣！”
　　崇黑虎大怒，说：“小畜生！焉敢无礼。”言罢举湛金斧劈面砍来，苏全忠将手中戟急架相迎，兽马相交，一场恶战。
　　元客看着，不禁暗想：这地球人还是这样好战，看他们使用的武器，多为刀枪剑戟，应该是处在铜铁器时代，要想提供复制珂吟的条件怕是不可能了。
　　苏全忠不知崇黑虎幼年拜截教真人为师，秘授一个葫芦，背在身后，很有神通。他仗着自己平生勇猛，又见崇黑虎用的是短斧，不把崇黑虎放在心上，自己逞能，想要擒获崇黑虎，就把平日所习武艺，尽行使出：戟有尖有枝，九九八十一进步，七十二开门，腾，挪，闪，让，迟，连，收，放，苏全忠使尽平生精力，把崇黑虎杀了一身冷汗。
　　崇黑虎叹曰：“苏护的儿子这样勇猛，可谓佳儿！真是将门有种。”他把斧一晃，拨马便走。苏全忠见状，在马上笑了一个腰软骨酸，遂放马追去，紧走紧赶，慢走慢追，那里肯舍？
　　往前追赶了一段路，崇黑虎听见脑后金铃响，回头一看，见苏全忠紧追不舍，忙把身后红葫芦顶揭去，念念有词。只见红葫芦里边一道黑气冲出，散开来像一张大网，黑烟中有噫哑之声，遮天映日飞来，这是一只铁嘴神鹰，张开口劈面就咬向苏全忠。
　　苏全忠只知马上英雄，不知崇黑虎异术，急忙展戟护身，坐下马早被神鹰一嘴，把眼啄了。那马跳将起来，把苏全忠跌了个金冠倒挂，铠甲离鞍，摔下马来。崇黑虎传令拿了，众将一拥向前，把苏全忠绑缚二臂。崇黑虎掌得胜鼓回营。
　　元客看到此处，有些诧异，难道说那个黑将军的葫芦是个什么高科技武器？要是能制作那样的武器的话，复制珂吟没准还有希望。他看看暂时空旷的战场，想：不去管它，先到城里走一遭。他启动动力靴，然后，就像驾云一样升到空中，向冀州城飞去。
　　
　　元客在空中俯视冀州城，见一处大的宅院，后面还有一处私家花园，他便降在了花园里。
　　花园中间一池碧水，清波荡漾，倒映着池边摇曳的柳条，四处盛开着鲜花，一座小石桥飞卧在池中间，从小石桥上过去，有庭廊连接通向宅院的月亮门。
　　元客在花园里感叹道：“如今地球上的人类也享受到了瑶池的风光，大有进步。”他正感慨，忽然，悠扬的琴声响起，是从月亮门旁边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是古琴的声音，”元客道。他走过小石桥，来到月亮门，琴声清晰了，元客一惊，仔细听来，“呀！是《月儿高》”。
　　元客急忙穿过月亮门，向右一拐，在房前站住，他走到窗户前，从半开着的窗户向屋里望去，见一女子正摇指抚琴，《月儿高》的旋律从琴弦上汩汩流出。
　　元客听着琴声，不禁惊喜，想道：她是谁？怎么会弹《月儿高》？只见那女子弹了两个段落，又从头弹起，再弹两个段落后，又从头开始。
　　“她怎么不往下弹？”元客疑惑地想。
　　此时，那女子停住拨琴，抬起头。
　　元客看她，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看时，像是苋妹。
　　元客正想敲门进去，忽听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向后院传来，他急忙转过房角，躲在月亮门后边。
　　来到后院的是冀州侯苏护，只见他满脸怒气，提着一口宝剑向闺房走来。此时，小姐妲己已经从房门出来，盈盈笑脸，朱唇微开，口称：“爹爹！为何提剑进来？”
　　原来当朝天子纣王要选冀州侯苏护之女妲己进贡宫闱，以侍皇上。苏护在纣王面前折诤一番，使纣王没能得逞。而后，他见主上轻贤重色，紊乱朝政，天下荒芜，百姓遭殃，随即题了一首反诗，然后反出京城朝歌。因此，纣王大怒，命北伯侯崇侯虎发兵征讨，现已围城多日，今日一战，长公子苏全忠被擒，强敌压境，自感冀州不久或为他人所有，这一切祸端都是因为生了妲己，倘若此城一破，使妻女擒往朝歌，露面抛头，尸无完肤，定会让天下诸侯笑我为无谋之辈。苏护气恼不止，盛怒之下，将怨气撒向小姐，他想：不若先杀妻女，然后自刎，才不失丈夫之所为。随即提剑来到后院。
　　苏护见妲己，自己的亲生之女，又非仇敌，此剑怎么能举得起，不觉含泪点头，说：“冤家！为你，你兄被他人所擒，城被他人所困，父母也会被他人所杀，宗潮将被他人所有。生你一人，断送我苏氏一门。”
　　正感叹间，只见有左右击打云板：“请老爷升殿，崇黑虎索战。”苏护只好回到前面帅府，传令：“各城门，严加防守，准备应战。”众将急忙上城，支起弓弩，架起信炮灰瓶滚木之类，准备妥当。
　　妲己见父亲急匆匆地走了，觉得很委屈，又很无奈，正欲转身回到屋内，见一男子转过房角，向他走来。
　　“你是谁？怎么跑到闺房前？”妲己问。
　　“我是元客，你是苋妹吗？”元客走上前说。
　　“什么苋妹，我是妲己，你不是府里的人，你怎么进来的？”
　　“妲己？噢，对不起，”元客道歉道，“我是元客，听得小姐琴声而来。”
　　“这么说你是谙熟琴艺喽？”妲己并无拒色。
　　“我听小姐弹的曲是《月儿高》，不知师从何人？”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很早很早古时候的曲子。”
　　“小姐祖上尊姓？”
　　“我姓苏，名妲己，娘家姓满。”
　　“噢，明白了，小姐祖上想必是音乐世家，琴艺高超。但不知小姐为何只弹两段曲？”
　　“两段曲？我娘教我就是这些，难道说此曲没完？”
　　“据我所知，此曲有十二个段落。”
　　“十二个段落？不会吧？”妲己很迷惑地说。
　　“《月儿高》主要描述月升到西沉的过程，全曲华丽缠绵，共分十二段：1、海岛冰轮，2、江楼望月，3、海峤踌躇，4、银蟾吐彩，5、风露满天，6、素娥旖旎，7、皓魄当空，8、琼楼一片，9、银河横渡，10、玉宇千层，11、蟾光炯炯，12、玉兔西沉。”
　　妲己露出惊奇的神色，她仔细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说：“这十二个段落，就是全曲？难道说你会弹？”
　　“此曲只应天上有，难得人间几回吟。”
　　“你是谁？”
　　“我叫元客。”
　　妲己躬身说：“望先生赐教。”
　　元客跟着妲己进到屋里，他看了看琴，是七弦的，用手指拨一下，“咚”一声清脆悦耳。他也不客气，坐下来，运运气，就开始弹了起来。
　　妲己听到，前两段和自己弹的大致一样，只是比她更有些技巧，更有韵味。接下来她感觉耳目一新，那真是：
　　一托二抹朦胧色，
　　柔滑轻按冰轮起。
　　勾撮擘滚天光霓，
　　踢打轮弹银宇息。
　　池亭望月清一色，
　　银蟾吐彩凌霄碧，
　　素娥旖旎长空怨，
　　玉兔西沉怅廖惜。
　　元客的这一曲，只把妲己弹得轻飘飘，暖洋洋，心旷神怡，有如在天宫享月，瑶池赏景。一曲弹完，余音未尽。
　　妲己轻声说：“先生弹得好，小女领教了，望先生赐教。”
　　元客站起身，说：“此曲应该在人间完整的流传，原本是传给了一人，可是，她死了。你的祖上很可能和她相识，偶学一二，还没来得及学全。”
　　“先生是哪的人？怎么知道这些？”
　　“我是……”
　　还没等元客往下说，传来侍女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你先躲到屏风后面去，”妲己对元客说。
　　元客不知所以，只好躲进了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