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艳遇•艳遇≈催泪弹

　　早上上课以前，帅小泽，马子祥、刘烨刚把被褥先拿到宿舍，铺好才跑回各自教室。
　　帅小泽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的保温杯，心里一暖，知道准是她冲的花茶。把书包放好以后先抿了一小口，嘴里心里都是热的，因为水温真的有些烫，心里更美；脸上挂着笑看着黑板发会儿呆，才取出英语课本准备上课，旁边的王易佳还没有到。另一边的卢建虹早到了，而且依然看着自己笑，不仅心里一忽悠，决定问问她为什么总是笑。
　　“嗨，你叫卢建虹是吗？我叫帅小泽！”他轻声问，脸上带着淡淡地笑。
　　“咯咯，我知道！”她说着先是莞尔一笑，笑的很甜美，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干嘛总是看着我笑？”他步入正题，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虽然笑的很美丽，但老是这么笑也不行啊，所以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真的不记得我？”她把脸凑近问，“你再看看，咱们一起玩过好多次！”
　　“啊，是吗？真不好意思，我想我可能忘了！”他一脸惊讶，不好意思地挠挠耳后。
　　“还记得你姥姥娘家的石榴树吗？门口旁边还有个大水坑！还没想起来？那个比你小的表姑小玉呢？”卢建虹连续提醒着，看他还是一脸懵懂。
　　“哦，想起来了！小玉是姥姥娘的孙女儿，你是大坑对面的鼻涕虹，你还有个肥嘟嘟的堂哥‘大肥猪’叫建国是吧？想起来了，他那时老欺负你！”帅小泽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小时候跟着奶奶回娘家，那时枣红马还没死，姥姥娘家后面的石榴园很大，花开的很漂亮，记得从花开就惦记着吃石榴。
　　“哎呀!你好讨厌！不许你再叫人家鼻涕虹！”卢建虹眼睛一瞪娇嗔道，她生气的样子是另一种可爱，因为嘴上发脾气，眼睛却还在笑，“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大前年春节后，你跟建国为了我打架，弄得两个人浑身是泥巴，奶奶回去把他狠狠捶了一顿，那以后我才知道奶奶是你表姑，我按辈分还得叫你叔叔，后来再也没见过你过来！上次开大会时，我给你摆手，你却没看到！”。
　　“真不好意思，原来你是鼻涕虹，没认出——”帅小泽憨笑着说，昨天还以为她脑子有问题呢。
　　“你——不许叫那名字！”她再次嗔怒，眼睛却笑得更加迷人。
　　“鼻涕虹，你笑得真漂亮！”他脱口而出，立刻就后悔了，一则她刚刚反对自己叫那名字，再则感觉自己这辈子只能发自内心夸某人漂亮，再夸别的女人就代表不忠，是犯罪！
　　“你，咋学坏了？不理你了！”她转身正坐，几秒钟后还是扭头悄声说：“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石榴，现在吃，还是下课到外面吃，嗯？”
　　“啊，是吗？那放学到食堂一边吃饭一边吃石榴吧？我给你介绍几个好朋友！”他感觉有点意外，但还是随即答应了，一提到石榴嘴巴就有点想流口水。
　　“那，那，王易佳也是你好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她忽然含蓄起来，竟然把头低下去，低的几乎碰到桌子面了。
　　“呵呵，你说佳佳呀？那——”
　　“小泽，你叫我吗？”王易佳人随声到，打断了帅小泽的话，“快上课了吧？把我给急死了！我先喝点水！”说着拿起他桌子上的杯子。
　　“佳佳，小心烫！”他连忙提醒道，自己刚也是慢慢抿了一下。
　　“呵呵呵呵，谢谢!帮我把书拿出来，我还要去趟‘1’号，呵呵，”说着匆匆走出教室，朝厕所方向走去。
　　“小泽，你对她可真好！”卢建虹亲眼见到他们毫无顾忌地用一个杯子喝水，不由得羡慕地说，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没什么，以后大家熟悉了，她也会对你一样好！”他坦然一笑，诚恳的对她说。
　　上课铃响了，王易佳同时和汪维珍走进教室，同学们起立问候，然后开始讲课。
　　吃午饭时，卢建虹跟着帅小泽、王易佳、衡信一起进的食堂，到了他们的老地方坐下，其他几个人也先后到达。打了菜围坐在一起，帅小泽先介绍了一下卢建虹，又逐一引荐；卢建虹从一个小黑袋子里取出一个大罐头瓶，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了大半瓶石榴籽，红彤彤的像宝石！大家伙眼前一亮，又取了勺子，连同卢建虹一起十个人，吃了起来，纷纷夸她细心。
　　“建虹，到那边吃去！”卢建国忽然站到他们桌子旁边，大声叫卢建虹，个子比马子祥还猛一些，比高大铭略瘦但更精神，正瞪着眼睛怒视帅小泽。
　　“建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卢建虹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打算给大家介绍，帅小泽也站起来，前几天就看上他的个头，希望可以劝他加入篮球队。
　　“不用你说，‘能豆精’嘛！去年我就认出他了，就是不想理他！跟我去那边！”卢建国满脸地不屑，毫不客气地说出他小时候给帅小泽起的绰号。
　　“建国你，你——你比小时候变多了，咱们很久没见了，坐下了一起吃吧？”帅小泽本想发作，一看已经有人往这边看，怕影响不好，就忍住了，两个人从小就不合，见过几次就打过几次架。
　　“我是变了不少，唯一没变的就是：还是那么讨厌你！”卢建国仍然言辞犀利，眼大如灯，似乎就想找点茬。
　　马子祥、刘烨刚、衡信、高大铭几人坐不住了！立即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卢建国，只要帅小泽有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马上叫这个嚣张的家伙知道厉害！
　　“卢建国，你干嘛呀？大家都是朋友，咱和小泽还沾亲戚，你再这样我回家告诉奶奶！”卢建虹脸上也挂不住了，怒视着堂哥，但她生气的时候眼睛还像是在笑；心想必须告诉奶奶或者大伯，把这家伙再收拾一顿。
　　“你，你就知道告状！我又没跟人打架！”卢建国口气软化了很多，就怕奶奶生气，因为奶奶平时最疼妹妹，自己顶多只能排第二，可只要妹妹一个小报告，不用等奶奶发作，就得狠狠挨老爸一顿鞋底子，而且老妈都不敢劝，几次还是二婶和姑姑强行拦住，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建虹，我得保护你，这是二叔交待的！”
　　“谁要你管？我都说了大家是朋友，你干嘛死心眼！”卢建虹知道他俩小时候不合，可没想到堂哥记恨到现在。
　　“我，我是为你好！”卢建国说着又转头看着帅小泽说：“‘能豆精’！听说你那个什么小组篮球打得不赖，前阵子还侥幸打败了校队几个人，我也是校队的，敢不敢再跟我较量一下？要是不敢就离建虹远点，从小就喜欢卖弄那点小聪明，跟人抢东抢西！”他不打算再惹堂妹，直接把矛头对着帅小泽，希望找机会打击他的气焰，也给队友找点面子。
　　“我说，不管你什么路见过还是没见过，不许乱给人起外号！要想比赛就正儿八经地预约，我是兴趣小组的支书兼会计，跟我预约了时间就可以比赛！你打算输点啥呢？”刘烨刚凑到他面前，满不在乎地看着他。
　　“我叫卢建国，建设的建，国家的国！想赢我的钱？这次没那么容易！”卢建国根本就瞧不上眼前这瘦麻杆儿。
　　“既然你是建虹的堂哥，那就算半个自己人，只要你输了以后给我们小泽当中说三声‘心服口服外带佩服’那就行！”刘烨刚并没有提钱的事，毕竟要给新朋友点面子。
　　“那好，明天中午篮球场见！你们输了，让‘能豆——’他给我说心服口服，还得答应不再靠近建虹！”卢建国说着看向帅小泽，本来要叫的‘能豆精’也改口了！
　　“心服口服不是问题，要说靠不靠近卢建虹，要看我们小泽高兴不高兴喽！再说上天就这么安排——”马子祥早想插口，可说到一半发现五个女生有四个都把眼睛瞪向自己，连忙把后面话吞了回去。
　　“行，明天再收拾你！”卢建国指了一下帅小泽，转身要走，却看到小泽面前桌子上装着小半瓶石榴籽的罐头瓶，伸手抄了起来，责问堂妹：“你昨晚剥到二半夜，就是给他吃？你别跟我说就是因为他是个狗屁表叔！”说着转身往一边走去。
　　“卢建国，你敢再走一步！我就敢保证大伯打烂你的屁股！”卢建虹厉声喝止，已经被他气坏了。
　　这一句话很有效果，卢建国果然停住，慢慢地转身：“不走就不走！”忽然把两手松开，罐头瓶‘啪’掉在地上，玻璃碎落一地，红色的石榴籽到处乱滚，他却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手滑，不好意思！”
　　大家一阵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卢建虹低头看着满地乱滚的石榴籽，瞬间泪崩！这哪是砸了她的瓶子，而是砸碎她的心，心碎落了一地！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小泽，快去追！”衡信推了一把帅小泽，觉得这个爱笑的女孩非常可怜，她连夜亲手剥了这么多石榴籽，居然都是为了他，而且当面看他分给这帮哥们儿一起吃，那一番真情何其珍贵，而如今又被堂哥摔得满地跑，怎么老天要对她如此残忍！
　　帅小泽扭头看看大家，“咱是不是得把这些扫——”
　　“你是个石头啊？还不快追？人家都是为你！”季心怡急了，完全没顾虑闺蜜王易佳的感受，她确实很佩服卢建虹，对一个一见钟情的男生，用情这么深，换做自己无论如何没有这份勇气。
　　“我，唉！”帅小泽也忽然觉得对不起她，叹了口气，箭一样的射向楼梯口。
　　高大铭找来了笤帚簸箕，轻轻扫着地上的玻璃碎，血红的石榴籽，马子祥也过来帮忙，为好哥们儿善后，必须的！‘呲喇’‘呲喇’玻璃碎划着地板的声音，同时也在划着袁欣敏脆弱的心，最近一波波不顺，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先是小泽激怒堂哥袁春富，他一气之下跟自己翻脸了；然后小泽生病，担心的一整夜合不上眼；一进校门又被拆散了，明明大家是同等机会，却偏偏让佳佳跟他坐在一起；今天这个眼睛都会笑的女孩儿，竟然这么直白地对他，还惹得大家都抱以同情。现在她跟佳佳一左一右都在他跟前，我却离了几十米！近水楼台呀！我以后怎么办？他又会怎么选择？
　　“建虹，建虹，先别跑，你听我说好不好？”帅小泽追上了卢建虹，她也听话不跑了，却还在紧步往前走。
　　“鼻涕虹！站住！”帅小泽大声喊，她要再跑就进入‘灭绝师太’的领地，六号宿舍楼！那地方可真的不敢擅自闯入。
　　“你，你怎么——怎么还这么叫人家？”她立刻停住脚步，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花。
　　“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只是想让你立刻停住，这样叫比较有效，呵呵呵，”帅小泽连忙解释，“我要再跟你往前走，非被‘灭绝师太’给灭绝了！”
　　‘噗呲’她破涕为笑，“你也怕她呀？你在这里追过女孩儿？”
　　“哪有啊！只是帮人捡本书，险些被她追杀！”帅小泽想起那次帮‘小龙女’捡书，还心有余悸！
　　“哦，她管的是严了点儿，人却是好人！”卢建虹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又装进口袋。
　　“好了，不哭了，咱去食堂吃东西吧？”他见她不哭了，打算劝她回去吃饭，自己的饭还没吃，刚刚吃两口石榴籽，卢建国就来捣乱了。
　　“我不想去，坏蛋建国把人气死了，那么多石榴籽都被糟蹋掉！”她还在为自己的一番心血感到惋惜。
　　“别难过，明天我帮你教训他一顿！”他在为她抱不平，也觉得建国有些可恶。
　　“还是不要了，免得回家让大妈和奶奶看了难受！”她已经开始心软，说到底还是两兄妹。
　　“嗯，那就让他揪着耳朵学兔子跳，你看好吗？”帅小泽觉得不能便宜了他，必须杀杀他的气焰，“看他以后还敢再欺负你？”
　　“可以吗？”她认真地看着他，脸上现出了笑容。
　　“明天等着看他出丑吧！”他自信地看着她说，“走吧？回去吃点东西，半下午再饿了就只能忍着！”
　　“哦——不去，他们肯定在笑话我！你自己去吃吧！”她眼睛逐渐笑开了，修长的睫毛上却挂着一颗小小的泪珠儿。
　　他慢慢伸出右手食指，把泪珠儿小心翼翼抹在手指尖，然后放进嘴巴逗她开心：“淡盐水，能消炎用，可别浪费了，嘿嘿嘿，那你回班上吧，我一会儿给你拿个饼夹鸡蛋，渴了我杯子里有水！”
　　“你好坏！不理你了！”她说着跑向教学楼，忽然回头莞儿一笑说：“我在班上等你！”然后轻盈地跑了。
　　第二天上午，马子祥的状态不太好，不到半天去了五趟厕所，都快拉虚脱了。李嘉看到他脸色不好就告诉了刘烨刚，他跟帅小泽两人骑车跑了半里地找到一卫生所，买了一包治拉肚子的药；赶回去刚开始上第四节课，正好是曾老师的数学课，帅小泽跟他打了招呼，端着王易佳的水杯和药拿给马子祥，看他吃了才回去上课。
　　放学铃响了，大家都去看马子祥，他肚子倒是没再难受，可又开始犯困，浑身没力气。王易佳说吃过药犯困不要紧，而他拉了一早上没力气就更正常了！于是，大家决定让他回宿舍休息，还让刘烨刚拿了些稀饭给他送过去，然后大家才到食堂吃饭。
　　九个人的饭还没吃完，卢建国就来催了，还带着校篮球队其他十几个人，看他们还在吃，干脆就在旁边等着。这时候帅小泽才意识到，今天的比赛缺个人，可也不能说人手不够认输，或者向对方借个人，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篮球场旁边聚集了三十多个人，球场中间区只有九个人，南边是卢建国和校篮球队长郭栋，以及其他三个身强力壮的队员，穿着学校篮球队比赛服。北边站着帅小泽、刘烨刚、高大铭、衡信，马子祥在宿舍睡觉呢。
　　“喂，你们人不够，咋办？直接认输吧！”卢建国点指着对面站着的帅小泽四人，轻蔑地说，虽然没有叫他‘能豆精’，也没有叫他名字。
　　“人不够又咋样？四对四也行啊！要么咱们来双人篮球？”帅小泽并不示弱，眼睛却四处踅摸，多希望能看到何义强那几个人，或者孙庆浩，吴晓宇也行，可看来看去自己这边就是一些女生。
　　“你有没有常识啊？篮球最标准的就是五个人，要不行就四对五来吧！你们兴趣小组不是很嚣张吗？好好表现吧！”卢建国眉开眼笑，唾沫横飞，恨不得立刻看帅小泽出丑。
　　“小泽，要么我替子祥的位置吧？你们四个人很吃亏！”章凤巧来到他们跟前说，一来是担心他们四个输面子，再者是感觉应该替马子祥做些什么。
　　“章凤巧你放心回去吧，我们不会有事，只是陪这些手下败将的队友玩玩而已，”高大铭安慰着她说，同时也在给自己几人打气。
　　“让我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清脆利落而且宏亮，接着从场外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面色微黑却格外清秀，细眉大眼，瓜子脸，扎着一个长长的马尾在背后甩着；却见她来到帅小泽旁边站住，看了她几眼，笑着说：“发什么呆？怎么，不认识我了？你小时候常常跟你爸在我家吃饭，都忘了？咱俩还差点订娃娃亲呢！”帅小泽的脸腾就红到了脖子，虽然她是来帮自己这边的，虽然她比自己还高小半头，人也漂亮，可根本就没认出她是谁，怎么又冒出个差点订娃娃亲！
　　“素霞？不都说你在一中？怎么跑这儿来了？”刘烨刚认出来了，她是他同门一个大伯的女儿，叫刘素霞，比自己大一岁多。
　　“嘿！小刚蛋儿，连个姐都不叫！完了再收拾你！”她白了刘烨刚一眼，还叫他小时候的用过的昵称，把他看的脸都红了。
　　“呵呵，还没想起来？我是刘素霞！看你又来了，小时候就腼腆，动不动就脸红得像个姑娘，”刘素霞微笑着对帅小泽说，“先不说了，我代替你的队友，咱们五个跟他们打。”
　　“哦，呵呵，好像有印象了，小学一年级同桌，后来转走了！先谢谢你了！”帅小泽终于想起来一些，脸却更红了，想必她说的应该不假，自己很可能跟爸爸去他家吃饭，因为爸爸跟她的一个邻居，刘发叔是结拜弟兄，后来爸爸不在了就很少来往。
　　“客气啥！来吧，怎么打！”她说着挽起浅紫色衬衣袖子，看着对面的卢建国，刚才听到她对帅小泽说话不客气。
　　“等等，建国，咱丑话说前头，输的一方要说三遍‘口服心服外带佩服’！而且不能记仇！”帅小泽说着又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刘素霞，不知道她打球咋样，又想起跟卢建虹说的为她出气的话，接着说：“还要再加上一条，你我两个人，谁输了得双手揪着耳朵学兔子跳！围着篮球场一圈儿吧！”
　　“为什么学兔子跳？也忒幼稚了！”卢建国疑惑地看着帅小泽。
　　“因为你做错了，而且错误的本事就很幼稚！所以你必须受点幼稚的惩罚，让你长长记性！”帅小泽认真地说，脸上有些笑容，却不是笑的很开朗，因为他有点担心刘素霞的加入不能和大家配合默契。
　　“你意思是要替建虹出头？”卢建国一下子就猜到他的目的。
　　“全对，给你加一分！呵呵呵呵，”帅小泽在调整状态，笑的自然多了，他明白双方对峙时心态就决定着整体气势。
　　“好，我非让你自食其果！郭栋开始，你安排人，”卢建国和郭栋几个一边窃窃私语。
　　这次的比赛只有半场，也就是四十五分钟，所以大家都很认真。帅小泽也跟大家做了仔细商量，让刘素霞代替马子祥的位置，守着球篮；高大铭依然负责发球和抢球，还有盯着郭栋；衡信和刘烨刚负责传球，还要也要抓住合适机会投篮，尤其是衡信的弧线跳跃，尽量多施展，以弥补马子祥不在的缺漏；帅小泽则是随机应变，必须防备卢建国，因为他预感这家伙一定会紧盯着自己不放，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像前世有仇似得。
　　刘素霞听了他们这样的安排本来很不满，可一想毕竟第一次跟他们合作，对自己还不了解，这样安排也不是没道理，于是打算先打几局看看情况再说，不行了再和高大铭调换位置。
　　卢建国果然不简单，他自己发球，而且发完球就跑到帅小泽跟前，直接横着一拦，刚好把他挡的严严实实。郭栋竟然也是个高手，在高大铭的拦截之下竟然倒着赶球，还能顺利灌篮，把大铭气得直冲帅小泽吧哒嘴，而他却回以微笑，并且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第二个球高大铭发，他从郭栋的腋下把球传给刘烨刚，刘烨刚和衡信使用四十五度角传球，顷刻间就到了球篮，衡信没有把球传给刘素霞，因为他也感觉对她没有信心，直接来个弧线飞跃，把球摁进球筐，依然是面向大家稳当地站着，悠闲地旋转着食指的球。
　　这下给郭栋和卢建国五人一个下马威，且不说那惊人的传球速度，仅是眨眼间投篮和那份泰然自若的表情，就够他们胆寒。刘素霞也是一惊，几十秒之前还有心责怪他不把球传给自己，能显露出这手绝技，再没有点自负也就不正常了，其实她不了解衡信，他从来就没有过自负的心态，那是真真正正地坦荡气概。
　　帅小泽确定了卢建国看紧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在乎了，居然反客为主，就在他要将球传给郭栋的时候，斜刺里窜过去，抢了球就抛出去；不是抛给别人，而是抛到空中，随即画弧线掠到郭栋后面再抛，熟悉他的人知道，他要施展‘燕子三潮水’，却都没有料到他在球第三次‘抄水’时，把球接住，平伸右臂，把球递给刘素霞，因为他注意到了之前她看衡信的眼神，不希望自己团队里出现不睦现象，即使丢几个球也在所不惜。
　　刘素霞也没想到会这样，看他的气势完全是跳跃投篮的，却忽然扭头把球递给自己，尤其是脸上平静地笑容，显得对自己充满信心；于是，她也没客气，接过篮球轻跨一步，纵身跳起，把球灌入篮筐，然后也回他一个微笑。
　　虽然是个小小的细节，而且发生在转瞬间，但大多数人都看在眼里，而且在心里猜测他的用意，甚至怀疑她们的真正关系。因为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刘素霞，听见她和刘烨刚、帅小泽说话的就赛场上几个人，所以窃窃私语的不在少数，袁欣敏和王易佳心里不同程度都系了结，就连卢建虹笑弯的眼眉也有些不自然。
　　丢了球的卢建国不干了，和郭栋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冲向正要发球的高大铭，其他三人奔向刘素霞、帅小泽、衡信。高大铭扫一眼帅小泽，见他左手伸出四个手指，立刻转身弯腰撅屁股，从胯下把球传给刘烨刚；刘烨刚利用溜地皮儿的传球方法，几个闪身，把球递给刘素霞，只见她将身体划了个弧线到球篮侧面，纵身扣篮……
　　前往北河社区的公路上，有三辆自行车并排行驶，三男一女正说到兴头上，笑声传出老远。
　　“今天算是再次挫败校篮球队，郭栋那几个以后应该不敢再嚣张了！”马子祥兴冲冲说。
　　“最搞笑还是那个大冬瓜，就那么双手揪着耳朵在篮球场跳了一圈儿！”刘素霞把卢建国称作大冬瓜，提起他笨拙的兔子跳就笑的合不拢嘴，还在用手捶着载着她的帅小泽。
　　“喂，你到底跟我们一伙还是跟卢建国一伙，是不是要把我捶死替他报仇呀？”帅小泽心情也很好，却不得不制止刘素霞的拳头。
　　“人家没有名字吗？叫声姐也可以呀！”刘素霞说着又是一拳砸在他后背，力道却轻了七八分，有些接近高育红每次的捶背力度。
　　“好吧，刘素霞，小时候你不是转学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在哪个班？”帅小泽停住了笑，认真地问。
　　“是啊，以前在城区姑姑家住，觉得离家有点远，所以才转到你们学校，在十二班，今天第一天上课，以后每天咱们一起上学，你都载着我，行吗？”刘素霞柔声道，她可没敢说实话，其实是因为听篮球队高林说认识帅小泽，还做了好朋友，才回家死缠着老爸，说姑姑家太远，她又想看奶奶，爸爸因为她一片孝心才把她转到附近的中学。
　　“啊？咱们一路走倒不是大问题，你能自己骑车子吗？”这下子帅小泽真有些为难，跟女孩子一起上学都可能招来闲言碎语，要每天载着她不更惹是非，尤其是再让高育红知道了，不跟自己断绝关系才怪呢。
　　“我不会！”她倒是回答的干脆利落。
　　“素霞——姐，”刘烨刚想到小时候见过她骑车子，刚叫出她名字又怕她怪罪，就加了个‘姐’字，“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
　　“不是啥？”刘素霞立刻打断刘烨刚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学了几次没学会吗！小泽又不会笑话我，马子祥，你说没学会骑车值得可笑吗？”
　　“呵呵，不会骑车有什么好笑的？可惜了你那双大长腿！”马子祥调皮地笑笑，扭头看着她坐在小泽车后座，要是不蜷肯定拖地的长腿。
　　“什么话呀！要是罗圈儿腿还得旋转着走？”刘素霞白了他一眼，又问前面的帅小泽，“咋了？你不乐意是呗？”
　　“也不是不乐意！天冷了载人容易滑倒，要不我们几个教你骑车子呗？”帅小泽的确不乐意，但又不能明说，毕竟她爸爸和过世的老爸熟悉，又是刘发叔的邻居，再说就凭她今天跟大伙默契打球的份，也该把她当做好朋友。
　　“行啊，要是摔倒了你给我赔！”她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温柔地任性。
　　“不是吧？摔倒也能赔？”帅小泽被她说的进退两难，“最多是你快摔倒时，我拼命去扶，尽量不让你摔，那还不行？”
　　“那好，我要摔倒你就垫着！咯咯咯咯，”刘素霞说话竟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我那个去，我也要摔倒，哎呀呀！不行啦！小泽，快来，快给我垫着！”马子祥接着打趣，还把车把歪了几歪……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继续向前方驶去。
　　星期天上午十点，帅小泽他们兴趣小组的十个人，就到了学校附近那家餐厅。他们要在这里吸收会员，扩大兴趣小组；李清、高林也从城区赶路过来，和卢建虹、章凤巧、尤玉娇、刘素霞第一拨加入了兴趣小组；随后孙庆浩、吴晓宇也来了，还有许多开学一周来发展的朋友，有的要加入篮球队，有的要加入兴趣小组。
　　登录的工作由王易佳负责，她认真地登记每个报名的人，姓名、年龄、班级、家庭住址、理想等一一列明。刘烨刚负责收会费，收费标准则是王易佳与袁欣敏、李嘉之前商量好的，每年会费十元，入会后可以和小组成员交流学习各科目内容，参与组织活动可以分工资，篮球队报名费二十元，成为正式球员后打比赛可以领工资，打赢比赛的领三十每次，打输的领十块。袁欣敏、李嘉负责向没入会的介绍小组的业务范围，列举了小组成员曾在市级竞赛里取得的成绩，还有篮球队打败过十几个大小挑战者，包括挫败两次校篮球队，并号召大家积极参与。马子祥和高大铭负责招呼新入篮球队的人，告诉他们篮球训练过程和筛选条件，还有加入篮球队的众多益处。衡信和季心怡则是在餐厅外面招呼应邀前来的人，大家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
　　帅小泽本来是招呼入过会的朋友，却光顾着和李清、高大林、高林、卢建虹聊天，王易佳她们几个女生倒无所谓，顶着太阳在外面做示范的马子祥和高大铭就有点不爽，可一想都是好哥们儿，也只好忍了。
　　大家伙两点多才吃的午饭，大家聊了一会儿，又接着谈工作，陆续还有人前来报名。吃过饭刘素霞觉得无所事事，看帅小泽又在和李清、高林聊天，就拉他去学校了，因为他答应过教她骑自行车。
　　帅小泽认真地给刘素霞讲怎么控制车把，怎么才比较稳当，怎样走S弯比较省力。可她就是晃晃悠悠像是要摔倒的样子，把他吓得也不敢松手，跟在她侧面跑，教的人比学的人还要累。在他正累的时候，实在没力气扶住她，结果被她连人带车给压倒在地上；还好车子没能压在身上，却被她人结结实实压在地上，连忙伸手推却被她用手隔开了。
　　“别动！这么小年纪就有白头发啦！”她忽然严肃地说，把他吓得也真没动，接着就见她认真在他头上拉下一根白头发，放到他手掌心，借着继续在他头上一层层翻，还真找出好几根白头发，都逐一拉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手心里。
　　恰巧此时刘烨刚袁欣敏她们打发了大部分会员，几个篮球队新会员嚷着让衡信到篮球场示范弧线跳跃，和二人配合的四十五度传球，一行二十几人正走过大操场，最前面的马子祥一眼看到地上的两人，刘素霞正抱着帅小泽的脑袋。
　　“大家先回去，我没拿篮球！”马子祥迅速转身挡住大家，准备往回走。
　　“搞什么啊！祥子！”高大铭也转身往回。
　　“就知道你们粗心大意，篮球我拿着！那不小刚也拿着一个呢！”袁欣敏举着篮球说，同时也看到刘烨刚提着的篮球网兜，硬是从马子祥旁边走了过去，一眼看到几十米外刘素霞正从帅小泽身上起来，边拍身上的土，边伸手拉帅小泽，两人还在说笑。脑袋‘嗡’的一下，左手指着二人说不出话，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篮球滑落的同时，转身向外跑，她的情绪已经憋了好几天了，从帅小泽淋雨那天都已经想不通了，这又接二连三的打击！
　　“啊！帅小泽！”王易佳也看得清清楚楚，虽没有像袁欣敏那样泪奔，却也是山雨欲来！转身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还有人跑出去，那就是面色冷峻的‘小龙女’尤玉娇，表情还是那么冷，那么木然，眼泪却并没冻结，顺着煞白的脸蛋儿频频坠落，她一直认为帅小泽是有病才不肯接受自己，而如今却和一个大个子女生在操场上躺着，真有些肝胆欲裂痛彻心扉。
　　“小刚，祥子，你们追佳佳，我追小敏，别让她们有事！”高大铭说着人已经冲出去了。
　　“我，我着还——”马子祥看着尤玉娇背影，没敢说出来，因为章凤巧就在身边，“小刚，你追佳佳，咱们都得帮小泽，不是吗？”
　　刘烨刚心里当然明白为什么，其实他也想去追袁欣敏，只是被高大铭抢先了；‘唉’！一声轻叹，箭一般射向王易佳远去的背影。马子祥也顺理成章跑向尤玉娇！
　　帅小泽起身后见大家都来了，就走过来，却看到先后有几个都跑了，正感到莫名其妙呢！“他们，他们干嘛去了？”
　　“还不都是为你！你也忒离谱了点吧？怎么能光天化日在操场那啥啊？至少找片小树林儿，或者有遮蔽的地方！”衡信也不得不说，因为几米外的卢建虹几分钟前还笑的灿烂无比，如今已经成了泪人儿！
　　“我什么离谱？干嘛还要遮蔽啊？”帅小泽诧异地说，举起手里的五六根白头发，还打算给大家说几句‘岁月催人老’之类的话，可看着大家这眼神，好像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刘素霞帮我拽几根白头发，需要躲起来吗？你们一个个见鬼了？”
　　“啊！你说，你们刚，刚刚是在找白头发？”卢建虹第一个跑过来，拉住他的手掌看，可不是，六根长短不齐的长头发，正稳稳在他手心，“你，你把人吓死了！”几乎破涕为笑，拿出手绢擦拭脸上的眼泪，然后塞到帅小泽另外一个手里，撒娇道：“坏人，罚你给我洗手绢儿！”
　　“啊，我都快老了，还要受罚？好吧，看你为我白头发哭的份，顺你一次意！”帅小泽还在拿她调侃。
　　随着卢建虹的娇嗔脸色变好，大伙都明白了，可跑出去那六个还不明白，都在心里暗暗担心！
　　高大铭追着袁欣敏，眼看她冲出校门，再跑十来米就能追上；迎面却碰到高育红，而且被她给挡住，正怒视着自己，因为她以为是高大铭把袁欣敏惹哭的！
　　“大铭，你干嘛欺负袁欣敏！”高育红把脸一沉说，本来心情还不错，早上在家没事，就去百货商场转了，结果看到一套浅绿情侣装，就买了下来，打算明天把男装给帅小泽；又逛了半天看时间晚了，就吃点东西骑车到学校来了，刚进大门就看袁欣敏哭跑，后面跟着侄子。
　　“哎呀不是我！小敏喜欢小泽，可是刚看到他和刘素霞在操场上打滚儿！就气哭了，小姑，先不说了，我得赶紧追！”高大铭脑门儿上都见汗了，顾不得多说话，打算继续追。
　　“你刚说啥？”高育红着实被这几句话吓一跳，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我说，哎呀不是我！”高大铭急于脱身。
　　“后面！”
　　“先不说了，我得赶紧——”
　　“再前面！”
　　“我全部说一遍，你自己挑！哎呀不是我！小敏喜欢小泽，却看到小泽和刘素霞在操场打滚儿！就气哭了，小姑，先不说了，我得赶紧追！完了！”高大铭‘了’字出口，不等高育红说话，人就往外跑。
　　“站住！刘素霞是谁？”高育红第一次听这个名字，怎么忽然冒出个陌生女孩儿名字，还跟他一起打滚儿呢？该不会又是几个人胡闹吧？
　　“哎呀！前几天刚转过来的，好像还跟小泽差点订亲什么的，我等不及了！”说着飞也似地向着幸福小区方向跑去。
　　这下高育红算弄明白了，脑袋也乱了：订亲！他居然会订过亲！原来在骗我！上次还信誓旦旦说什么没我活着没意思，这么快就跟人在地上打滚儿？或许是孩子们贪玩儿呢，可是袁欣敏为什么要哭？总不会也是哭着玩儿吧？唉！这家伙还是太小，禁不住诱惑！可我怎么办？装作不知道吗？他会不会以为我迁就他，更加为所欲为？忍，坚决不能像上次那样冲动，害的两个人都难过！又或者我到宿舍哭一会儿，就会没事儿了呢？
　　帅小泽听衡信章凤巧他们说，三个女生都哭着跑了，也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自己怎会无缘无故卷入这样的是非中，可要现在就告诉她们自己心有所属，她们势必要逼问是谁，可要不说清处，解释就等于没解释，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忽然看到高育红从车棚出来，往职工宿舍走，也就向她跑过去，想问问她有什么办法，顺便告诉她自己竟然长了六根白头发。
　　其他人看到帅小泽跑向高育红，以为他有问题请教，也就回教学楼门口等着，还不知道跑的那几位是啥情况呢！本来想看示范动作的新会员也只好先回家，等周一上学了再约时间。
　　帅小泽追上高育红，发现她不理自己，就跟着她走，也不敢叫，怕被人听到惹她不高兴。可是她连看都不看自己，径直走到房门口开门进去，把自己关到外面了，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妙，一定是又有事发生！
　　“红姐！红姐！”他小声趴在门口叫，见她没反应，又大了些声音，“高老师，高老师，高老师我有事要说，可以开门吗？”
　　‘吱’门开了，帅小泽根本就没看高育红的脸色，知道她肯定不对劲，连忙把手上的白头发递过去给她看，想用话题给她分分心：“红姐，你看这是我——”
　　‘啪’的一一声，她伸手就打开他伸出的手掌，接着又是‘啪’的一声，直接打在他的脸上！他感觉脸上一疼，疑惑地抬头看她，却正好与她那泪眼迷离的眼神相撞，那一汪比秋水还清澈泪花，潸然欲坠！瞬间击垮了他坚固的泪腺，一阵强烈的疼，就像刚被她打碎了心肝脾肺肾！眼泪‘噗嗖’‘噗嗖’落在门槛上……
　　“傻，傻瓜！你怎么，不避开？我，我真的不想，想打到你！可我就是没，没忍住！呜呜呜呜……”高育红难受极了，真的不忍心打他，因为那一巴掌挥出去时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好痛！可就是难受的没忍住，这是何其矛盾的心里，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伸开双臂把他抱住，失声痛哭。
　　“呜呜呜，”他也哭出声来，抱住她抽搐的肩膀，“我，我愿意，被你打，只要你不要难过，不要哭，我愿意，愿意被你打！呜呜呜……我愿意，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