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村灾（1）

　　冬天已经来到了村庄里，树木的钢筋铁骨一览无遗地张扬在天空中，气温骤降，很多人穿上了棉衣了。周日，张青铜宅在家里，读读书，看看报，上上网，写写文字，倒也潇洒自在。
　　中午感到头疼，就急忙到卫生所包药。卫生所里的病人很多，毛医生忙得焦头烂额，马不停蹄，就连放屁的空也没有。
　　张青铜在坐等包药的过程中，听到了前来就医包药的人说到一件稀奇的事儿。
　　最近庄上不少狗都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张青铜好奇地问他们：“那些失踪的狗是跑着的，还是关在家里的？”
　　“这没一定！有在外边跑着的，也有在院中关着的！像我家东院里的狗就是关在院子里，昨天上地里回来，狗就没有了！你说怪不怪！”邻庄上的那位病人说。
　　一个妇女前来看病，听大家议论狗的事儿，也插话进来：“俺家的狗这两天都没有回来，看来也被哪个挨千刀的给逮起来了！有个狗看着门，夜里睡觉也安生，现在狗没了，这可咋好啊！”
　　一个老大爷也说道：“俺家的狗天天被关在院子里，今天我到别人家串门，回来就没有找到它，有的说被人逮走杀了！这些人咋就这样歹毒啊！”
　　这时，卫生所里几个病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有的说，这些狗可能是那些经常溜乡买羊的人干的，有的说，狗是被一些单钓狗的人逮走的。据说现在大城市里人们就喜爱吃狗肉，就有人专门遛乡串巷逮狗卖。专门逮狗的人在钩子上钩上一块肉，放到没人的院子里，狗一看见，就会吃肉，这样他们就像钓鱼一样，把狗给逮走了。还有的说，他们是在肉或包子外面抹上麻药（有的说是毒药），扔到狗的跟前，狗哪有不吃肉的，吃了这种肉的狗，就会被麻翻在地，任人宰割了。有的说，逮狗的人非常凶狠，他们见到狗后，只要旁边没有人，抡起棍子，就向狗的头上打去，就这一下子，就把狗打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人们说的各种逮狗的方法，有的是道听途说再加上人们的臆测，到底这些狗是怎样被逮走的，还是一个谜。但不管怎样说，逮狗者是人神共愤的。
　　张青铜问：“这么多的狗失踪了，有人报警吗？”
　　“没有！报警也没有用，谁问这事儿啊！”
　　“你怎么知道报警也无用啊？”
　　“这样事儿，不是瞎说吗？大事派出所就问不了，还能顾得上咱这小事?”病人好像经历过类似的事儿，很坚定地说。
　　旁边有个病人也附和着说：“派出所离咱这七八里地，你就是报警，人家也不会来的！你啥时间见派出所到咱这里来过啊？”
　　张青铜无言以对，他还真很少见到派出所里的人到村庄来，就是哪家被盗了，报了警，人家要么会问“你有什么线索”，要么就回答“让行政村过问”，或者干脆说“忙！警力有限，分不开人手！”就是来了，也只是到这里问问情况，做做记录，走后都是杳无消息。
　　村里不问发生什么事儿，一般来说都是自行解决，要是不能解决的，也只好忍着。现在干什么都要钱，要是没有钱，也就没有人问你的事儿。即使有钱，花不到地方，也没有人问。不怨这些人一提到报警，都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平时要是不赶到上面计划生育检查，要钱，就是镇上的领导，也难得一见。有什么事儿找他们，他们只会打官腔，踢皮球，大家有事也不想找领导。
　　张青铜皱着眉头说：“不过这也是件大事，因为说不定这也是件阴谋！”
　　大家可没有这么想，应该说，也没有谁想得这样远。旁边的人都是一愣，问道：“张老师，这话咋讲啊？”
　　“大家想想，现在留守在家的大都是妇女孩子和老人，一个村庄在家的男劳力就很少，即使有几个住得也都分散，要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先把狗逮走，夜间过来行窃，连个看门报警的东西也没有，要是盗匪进了院子，你就是打电话叫人也来不及啊，这会是什么后果？”张青铜停住话，看着周围的人，不少人点头称是。他又接着说：“当然如果只是被人逮去杀了吃，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后果，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周围病人有点恐慌，张青铜就安慰他们说：“大概我是多虑了！大家夜间还是要睡警醒些才好啊！”
　　从卫生所回到家里，张青铜正要倒热水喝药，龙嫂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到他，就愤怒地骂道：“兄弟啊，不知道哪个断子绝孙的强盗，今天上午把俺的小花狗弄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张青铜听出了龙嫂快要哭出声了，也是一惊，愣了一下，问道：“你确定是被人弄走的吗？”
　　龙嫂真的哭出声了：“怎不确信啊，上午我到地里看看，走的时候清楚地记得我把它关在院子里，等回来，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你说不是被偷走了，能是什么？”
　　张青铜想了想，温言宽慰她：“大嫂别急，也别气！那样没用！会上火的！”
　　“我咋能不急啊！没有了狗，就没有个看门的，这以后可咋办啊！”龙嫂显然气得不轻。
　　“我刚才在卫生所包药的时候，好多病人都说起村上狗被偷的事儿，看来这件事儿极不寻常！还是报警的好！”张青铜双手摁在大桌子上，想了想说道。他不再迟疑，通了镇派出所的电话。
　　那头传过来询问声音：“喂，哪里？有什么事儿吗？”
　　张青铜说道：“我是光明镇曹营子行政村张庄的张青铜，这几天村里的狗接二连三的失踪，派出所能不能帮助查查啊？”
　　“狗失踪了，这是什么大事儿啊！派出所警力有限，无暇顾及这事儿！”那边很生气，啪的挂了电话。
　　张青铜又按了个重拨：“你好！这里好多狗被盗，难道还不是大事儿吗？”
　　“你怎么又打来了？人，我们都没有空问，失踪几只狗算什么？不要捣乱了！你要是非想问，就直接找行政村吧！……”张青铜听到对方骂娘的声音，他一气把电话放了下来。心想，这是什么派出所，对老百姓的问题不给解决，还态度这样恶劣。
　　龙嫂劝道：“兄弟，你是个好人，你再急，人家派出所根本就不买你的帐啊！算了，别自找霉气了！”
　　张青铜在屋内走来走去，右手握着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砸在左手心里，噗哒噗哒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来。
　　“我心里总是不踏实，要不给行政村里打个电话，看看村里咋说！”
　　张青铜拿起电话，打通了村委会办公室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村计生女主任刘真霞主任，她问道：“这里是曹营子行政村村委办公室，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你好！我是张庄的张青铜！今天上午，我在卫生室包药，听说村里的狗好多失踪了，我想向村委会反映反映，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村民的恐慌啊！”张青铜说道。
　　“噢，青铜啊，王仁泽书记和王长明主任都不在，等回头我向他们反映吧！看他们有什么意见，好吗？”刘真霞声音甜美，很亲切。刘真霞是张青铜初中时的同学，比他大一岁，人长得漂亮，上学时经常以他姐自足。下学后嫁给了本行政村吴庄的吴权贵，丈夫是个厨子，常年在在县城一家宾馆打工。刘真霞是经过村民选举当上的村计生委员的。听到刘真霞甜润的声音，张青铜答道：“那，多谢刘大主任啦！”
　　“咯咯，没想到张老师，老同学和我也客气起来了！”刘真霞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到耳中，张青铜只感到心中一荡。这个老同学的笑声还真有杀伤力啊！
　　他连忙说道：“谢谢！再见！”就挂了电话。
　　张青铜打电话的时候，龙嫂坐在椅子上，哭得眼泡子通红，看来对于狗的失踪，她是气得急了。
　　“大嫂别哭了！狗没了，回头再喂一条不就行了吗？”
　　龙嫂听到劝她，反而趴在张青铜的身上，更加厉害地哭起来，哽哽咽咽，边哭边说道：“喂两年了，就像家中的一口人，就指望着这狗帮我看看门，你看我喂这么多的家畜家禽，要是没有狗，夜间让人偷完，也不知道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其实在农村，狗真像一口人一样珍贵，偷人家的一条狗，不就是在谋财害命吗？也无怪乎龙嫂这样心疼。
　　张青铜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劝道：“嫂子，好了，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不是玩的！狗没了，再喂不就行了！再说，你要是气坏了身子，连被盗走的狗也不安心吧！”
　　龙嫂破涕为笑，捶了张青铜一拳头子，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狗也不安心了？你是我家的狗啊?”
　　张青铜陪着笑脸，扳着她的肩膀说道：“我倒情愿做你家的狗，天天好围绕着你转，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事儿啊！”他一脸的向往和陶醉，弄得龙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龙嫂挣开了他的手，躲开了他。说道：“人家正生气呢，还来逗人家，真是个臭不要脸的！”
　　张青铜咂咂嘴，说道：“这句话怎么这样亲切，你可是好久没有这样说我了！得好好体会体会，怎样才能真正做个合格的‘臭不要脸’的！”
　　龙嫂见他还要闹，害怕突然来了人，赶紧说：“别闹了，帮我想想办法吧！不然我夜间也睡不着觉啊！”
　　张青铜想了想，实在无法，就说：“要不，让紫电过去，给你做伴吧！这样我也好放心！”
　　“你家的紫电能成吗？”
　　“紫电不成？告诉你，那家伙可比几个人还要强！就不知道它愿意不愿意来！”张青铜不像在开玩笑，说得很严肃。
　　龙嫂怔怔地问道：“紫电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还记得前几年我在院子内训练紫电的情景吗？”张青铜看着龙嫂问道。
　　“你是说院内扑扑腾腾像打仗似的事情吗？”龙嫂擦了擦眼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