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石忠是头倔驴

　　期末考试刚结束，同学们就活跃起来，有的回宿舍收拾东西，有的跟伙伴谈论假期计划，帅小泽他们则是拿着篮球在球场撒花儿；衡信和章凤巧也在，还有尤玉娇，男男女女十几个跑的十分开心，大家都珍惜这学期最后一次玩乐。
　　石忠来了，推着自行车在大门口站着，他在考虑是直接到职工宿舍去找高育红，还是先到教办室问问，也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回避自己，还是忽然转变，愿意好好聊聊，反正不能随便叫人把自己撵走，因为这是她单位，她肯定会顾忌面子。
　　石忠的学校今天没什么事，教师放假还要等批完试卷，开完会，所以一大早他就骑车到逸园小区，还带着一束红色玫瑰花。可最不幸的是在楼下就碰到她二哥，就是上次被自己骂了一顿，然后给自己来一嘴巴的男人；当然，这次他也没客气，直接抢过自己的玫瑰花，丢在地上用脚踏得稀巴烂。并且亲自送自己出小区大门，临了还说：“小石忠呀小石忠，你脸皮到底是啥材质的？能不能要点脸面？也给我们家留点脸面！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以后再敢靠近我们家门口，我就废你一条驴腿！滚！”
　　本来扫兴地骑车往回走，忽然想到高育红应该在学校，还没正式放假呢！到她学校门口就犹豫上了，不知道怎么做合适，就算自己豁得出去，也不能不顾她的面子，毕竟她还要在这里工作。
　　高大铭拉着衡信到校门口买汽水、冰棍儿，因为食堂已经放假了。两人买完东西提着进门时，看到石忠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他认识石忠，石忠却不认识他；他看了石忠几眼，知道他是来找姑姑的，把袋子递给衡信，迅速跑向职工宿舍；衡信觉得他有点古怪，却又不好问，只好拎着两个袋子继续去球场，把情况告诉了帅小泽他们。
　　高育红刚收拾完被褥，正准备去找小泽帮她拿东西，因为最近几天没有回家，也就没有骑车子，拎着被褥坐公交车感觉有些怪怪的。
　　“姑，石老师来了！在大门口呢！”高大铭跑到她宿舍门口说，宿舍里面他是从没进过。
　　“他怎么来了？阴魂不散！”高育红说着脸就沉了下来，“大铭，走跟我一起去，看他说啥，不行了，就把他赶走！”
　　“哦，姑，你不是跟他好着呢？”高大铭弱弱地说，记得大年初一还见他俩出去玩一天呢。
　　“谁跟他好呢！多少年都没个正型，还是驴脾气！”高育红压根儿就没正眼看过石忠，尤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一身倔驴脾气，当年在学校就是这样，都毕业几年了，还是一点没变，光是到家里就被父母撵出去几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又跑过来，招人烦！
　　石忠离老远就看到高育红带着一个男生过来，连忙把车子扎好，站在门口等着。
　　“你来这儿干嘛？”高育红没好气儿地说。
　　“我来看你！”石忠转身看看车后座，才想起玫瑰花已经被踩烂了。
　　“谁让你来看我的？不是给你说过别来打扰我，怎么总是死乞白赖的？”高育红觉得不能给他好脸色，要赶紧把他撵走才好，要是被校领导或者他看到都得费一番解释。
　　帅小泽他们十几个人已经来了，就在她们旁边十几米开外看着。他听衡信说了以后，就猜想有人来找高育红，可也不敢靠太近，怕她看到不高兴，毕竟是人家的隐私，而且也不一定这人是干嘛来的。再看这人的样子：凹兜脸，塌鼻梁，长着一对泥鳅眼，踮起脚还未必赶得上衡信和小刚高，头发三分之一都是白的，穿着灰色开襟短袖，军绿色大短裤。也就没什么好担心，这家伙长得实在是太随意了。
　　“我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可就是不死心，”石忠轻声说，被人这么说确实也没什么好显摆的。
　　“那就走吧，以后不要再来！”高育红说完，转身往学校走。
　　石忠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也跟着进了学校，边走边低声说：“育红，我能到你办公室坐坐吗？”
　　高育红转过身，还没说话就被高大铭抢先道：“石老师，给自己留点面子呗，人家都让你走了，还跟着讨没趣？”他算彻底明白了，原来姑姑跟他早已告吹，还敢跟着来，那不是当自己不存在吗？
　　“这是我跟育红俩人之间的事，你别掺和！”石忠对高育红说话轻声轻语，对别人可不客气。
　　“你到我们学校来捣乱就不是俩人的事，是三千多师生的事！懂吗？”高大铭就怕他不顺杆爬，刚好找机会在姑姑面前显显实力。
　　“我参观参观，不行啊？个子大了不起呀？”石忠上前一把仰头看着高大铭，驴脾气又上来了。
　　“无赖！”高育红脸上已经挂不住了，“大铭，咱走！”拉起高大铭就走，这句话说得比较响亮，一旁藏着的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也就明白这人不受高育红欢迎，纷纷站了出来，远远看着。
　　“胖子，敢不敢较量？”石忠就是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尤其是看见仰慕多年的高育红当自己面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石忠，你这是想干嘛？”高育红有些恼怒，讨厌这种泼皮。
　　“育红别急，我是想跟他玩玩而已，一定不会欺负他！”石忠又变回温和的语气，心有余悸地盯着高大铭。
　　“大铭，跟他玩，我们都支持你！”帅小泽大声说，然后他们几个男生已经一字排开站在石忠面前，马子祥、刘烨刚、衡信，没一个好脸色！
　　“姑，你一边站着，看我们今天怎么收拾这个无赖！”高大铭说着站在四个人旁边。
　　石忠这下整了个没趣，原来育红拉的是她侄子，这还多了几个打横的，要单挑的话是没关系，要是群殴，非把自己收拾个四蹄朝天不可，鼻青脸肿怕是躲不过去了。
　　“石老师，放心，我们不喜欢欺负小孩儿，尤其是在大门口！”高大铭带着挑衅的语气说石忠，嘴里依然叫他石老师，毕竟他是为人师长的，可就是这身赖皮样子太招人烦！“走吧，到后面操场去！”说着扬了扬下巴。
　　“咦，谁还怕了你们！先说好，只是玩玩，谁都不许伤谁！”石忠一是还怕被打伤丢面子，再者也怕真伤着高大铭，那跟高育红的关系就算彻底玩完！
　　“放心，保证不伤着你，受点侮辱该是免不了的！”帅小泽说，他从不主张打架，把对方制服就行，打架这事情不靠谱，打人十拳总难免受人两脚。
　　“一会儿叫你知道究竟谁侮辱谁！”石忠现在也想发泄一下刚才的不满，刚好也在高育红面前长长脸。
　　大伙又回到篮球场，由于刚才大家的声音都比较大，而且语气十分不友善，所以引得不少同学围观；大部分认识的同学都支持帅小泽他们，包括高中部的一些同学，至少有上百人好事者，包括何义强五个人，他们直接站在帅小泽几人旁边。
　　“石老师是吗？看在你是老师的份儿上，今天咱们只玩游戏不碰你一个指头！当然，你要是敢耍赖皮的话——嘿嘿嘿，何义强，你们几个给双方做裁判，哪一方耍赖，直接拉到学校外头一顿胖揍！不用商量！”帅小泽笑呵呵地看着石忠说，语气软中带硬。
　　“反正我是不会耍赖！”石忠看着帅小泽旁边的几个人更强壮，心里一个劲盘算，今天要拿出点真本事，保不准还真得弄个鼻青脸肿。
　　“嘿嘿，那就好，”帅小泽低头跟身边高大铭刘烨刚几人一阵嘀咕，接着对石忠说：“石老师，今天的这个游戏叫收拾赖皮驴！以三局为准，每局都是一对一，我、大铭、小刚、祥子、衡信五人随你挑，”说着指着旁边站着的几个人，接着说：“每局输的那个学一声驴叫，三局输了两局的一方要喊着‘我是赖皮驴’几个字，连呆学驴叫喊出学校门口！敢不敢玩？”
　　“谁怕谁？说吧，比啥？”石忠也不含糊，心想只要不是比个子。
　　“这三局分别是花样跳高、跑得快和双人篮球！花样跳高就是两个人相互从对方头上跳过去，从蹲着开始，然后是弯腰、哈腰、直腰低头，直腰抬头，手必须抱头，松手和摇身子都是犯规，直接算输！跑得快就是两个人从南边球篮开始跑，到北头手碰到球篮柱子再回来，谁先碰到南边球篮柱算赢！两人篮球就是两人打篮球，各发三次球，进球多的赢！听明白了吗？有没有玩过？”帅小泽仔细说了一遍，依然笑呵呵地看着石忠。
　　“小意思，来吧，你们谁先上？”石忠说着往球场中间一站。
　　“嘿嘿，刚不说了吗？五个人随你挑，省的人家说我们欺负小孩儿！嘿嘿嘿！”帅小泽笑着，其他人也跟着笑。
　　“先别嚣张！我就让你第一个学驴叫！就是你了！”石忠说着指着帅小泽，眼里透着精光，心想篮球好的肯定是旁边那两个个子高点的，要直接叫刘烨刚又怕别人笑话自己欺负弱小，正好取个中。
　　“呵呵，挺会选嘛！说吧，玩哪一项？”帅小泽说着走到他旁边站住，大家都把目光关注在他俩身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听人在大庭广众学驴叫还是第一次。
　　“我要跟你比——篮球！”石忠犹豫了一下说。
　　“好吧，成全你！”帅小泽笑着说，早有人把篮球捡了放在他们旁边，大伙也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就怕石忠跟他比跳高，因为大部分人没见过他跳，甚至有人担心他这么文静能不能跳起来都不一定。
　　两人走到场子中间偏南一点，通常人少时打球都是用一个球篮，所以他们打算用南边的球篮。
　　“石老师，接球！”帅小泽说把球发给石忠，就见石忠赶着球一路小跑到球篮下，一长身投了个球，球在篮圈上转一圈又掉到外面，他伸手接住球，这才发现帅小泽仍然在原地站着，一动没动，只是微笑看着自己。场外有人喊帅小泽快上，也有人微笑不语，高育红先是一惊，然后也平静地看着，她见过帅小泽打球，知道他定是胸有成竹。
　　“哎，你到底打不打？”石忠也觉得这样打球不刺激，也感觉胜之不武。
　　“继续！上篮！”帅小泽向他喊。
　　石忠见帅小泽并没有过来阻拦的意思，就慢悠悠走到篮板正中间，双手举球，轻轻一跳，一个空心球进篮，然后回头看着帅小泽笑笑，表情里带着得意。
　　“嗨，接球！”石忠不知道帅小泽名字，他们没有相互介绍，因为大家都没心思当对方时朋友，把球丢给帅小泽。
　　“注意了！”帅小泽喊了一声，却没有赶球，而是把球斜着向空中一抛，石忠为了显示风度也没有抢球；眼看着他闪了几步，到了球跟前，伸手接住了球，赶紧揉揉眼睛，发觉他得速度好快，紧接着就是一个鱼跃把球按进球篮。然后从容地一抄，把球拿在手里，直接丢给石忠。
　　石忠再次赶球往篮板走，这次是不慌不忙，以为还像刚才那样进球就可以。
　　“小心了！”帅小泽在篮板下喊了一句，忽地窜了过去，刹那间就到石忠跟前，没费力就拿走篮球，依然是斜着抛出去，石忠一惊赶紧追过去，还没到球板下，球就已经被帅小泽摁进球篮，他能做的就只有捡起球，因为该他发球了。
　　经过刚才这一丢球，石忠再也不敢大意了，他发觉对面这小子的速度和投球准确度都强过自己很多。所以，石忠一发球立刻就伸双臂拦截，却见帅小泽轻轻一笑，抬手就把球抛向石忠身后，然后身子划了个弧线，迅速到了球跟前，再轻抛一下也就两三米的样子，人比球还快再次抛球，也就到了篮板跟前，球随人到，身子一纵，仍然是把球自上而下摁进球篮，一整套的‘燕子三潮水’只是球跳跃的距离比较近，加上跳的不是很高；所以像是有人在水平斜刺里抛出个石子，轻贴着水面跳跃。此时的石忠距离篮板还有两三米，简直就呆了，哪见过这样的打球方法，分明就是表演，而自己只是个捡球的角色。
　　帅小泽再次发球，石忠接到球迅速赶球，可赶出去四五步就没球了，赶紧往球篮跑，可还是晚了，球已经从球篮掉下来，帅小泽也已经向中间走去，因为又该石忠发球了。石忠败局一定却心有不甘，他已经明白帅小泽从没赶过球，因为抛球的速度更快更准，再一个他投篮都是高高纵起，所以最后一球要占着先机，搬回一点面子。
　　石忠没有走过去发球，而是站在球篮下面把球扔给帅小泽，打算来个以静制动。却见他仍然是向上抛球，似乎他真不会赶球，第三次落球距离篮板也就不足两米，石忠迅速挡住，挥舞双手阻拦他；却见他身子就像惯性收不住，直接冲过来，两人距离不足六十公分的时候，忽然弧线跳起，双脚蜷着，跳过石忠头顶，身子在空中转动的同时伸手把球放进球篮，双脚落地人已经面向石忠的后背，与此同时探右手接住下落的球，顺手一拧顶在食指上旋转。
　　全场轰动，许多没有见过衡信表演的人张大了嘴巴，就跟刚刚转身的石忠一样，怎么也不信自己的眼睛，这瞬间的变化跟变魔术似得。见过衡信表演的那些也感到非常吃惊，尤其是衡信本人，这个动作自己练了多少次才能一气呵成，而刚才小泽的连贯动作，比自己一点不差。
　　“石老师，该是你表演的时间了，”高大铭没等石忠稳定情绪，就大声喊道。石忠这下囧了，心想今天把人丢大发了，单看刚才这小子的表演，再加上他自信的笑，想必今天自己是落不到好了；无奈地看着旁边看热闹的人群，比刚才还多，似乎都在等着看自己笑话，就连往日笑颜如花的女神高育红，也正用一副轻蔑的表情，等看自己出丑！
　　“呕啊呕啊呕啊……”石忠真学起了驴叫，叫的还蛮像回事，引得全场哈哈大笑。
　　“呵呵呵，咋样？不错吧？咱也是专业水准儿！”石忠这家伙呵呵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然后又盯着厂里的刘烨刚，用手一指说：“这一局我要跟他比！过来吧，咱俩比跳高！”总结刚才轻敌的经验，这次直接选个五人挡住最弱的瘦竹竿儿！他知道这局胜负很重要，再输了就得从这里学驴叫带喊自己是赖皮驴，直到大门口，这可不是好玩的！
　　“哟，石老师啥时候学聪明啦？”高大铭讽刺地说，实际也是落井下石，要说比跳高，在场怕是没有人能赢得了刘烨刚的！
　　石忠根本就不在乎谁嘲笑，这时间还是赢一局比较重要！刘烨刚也不跟他多话，直接往场中间一蹲，双后抱头，笑呵呵地看着石忠说：“石老师，请吧？”
　　这个最容易，刘烨刚非常瘦下，往那一蹲就跟个小孩子一样，石忠轻轻一跳就过去了。
　　“继续！”刘烨刚身子完成‘7’型，让石忠继续，只见他向后退了六七步，助跑了几步伸手一扶刘烨刚的背，双腿分开跨了过去。
　　刘烨刚也不理他，腰板往起一立再往下一躬，双手抱头向前伸着，朝石忠喊：“再来！”
　　石忠这次退得更远，足有二十米，快速跑了过来，到了刘烨刚身边双手一搭他的肩膀跃起，两腿平着抬起，勉强擦着他的肩膀滑过，只听‘嚓’的一声，短裤裤裆裂开个大口，紧接着‘噗通’摔倒在地，险些来个‘懒狗啃屎’！
　　大家又是一个哄堂大笑，有些女生干脆双手掩面，从指缝中看着这家伙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
　　“咋样？要不要重新来一次？”刘烨刚笑嘻嘻地走到石忠跟前说，按说人没站稳就算输了，可就算让让他也无所谓，毕竟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我，我不用了，再高了我也跳不过去，换你跳！”石忠尴尬地说，其实就算重新跳也未必能高多少，更何况裤子扯成这样，也不好意思跳了，要是露着底裤也跳不过，岂不是更丢人；尤其在女神高育红面前，这辈子就再也抬不起头了！更何况瘦麻杆儿未必能跳得过自己的肩头。
　　“好吧，那就麻烦石老师站好，直接一次站到最高，站直喽，双手抱头，踮起脚也没关系！”刘烨刚这句话说的很平淡，却把石忠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小子比刚才那位还嚣张！干脆就在原地立正站稳，双手抱头直挺挺的。
　　刘烨刚看他站好了，向后退了七八步距离，问石忠准备好了吗，见他点头之后把头又仰起一些，轻轻笑了笑又后退几步。忽然一弯腰百米冲刺似得射向石忠，距离他将近一米半位置，猛地舒展双臂，纵身跃起，双腿蜷着，脚尖向下，犹如大鹏展翅，从他头顶还有二十公分高度掠过，轻轻落在地面，声息皆无。场外一片哗然，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很多人都为刘烨刚叫好，就连经常在一起玩的袁欣敏、李嘉、王易佳、季心怡等人，都觉得这一跃漂亮的不得了，武侠片里轻功也不过如此。
　　“嘿嘿，石老师，真不好意思，你的表演时间到！”刘烨刚诙谐地说，然后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石忠，围着他转一圈，“欢迎石老师！”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又是掌声夹杂哄笑。
　　“有啥？不就是驴叫吗？呕啊，呕啊，呕啊……”石忠说着叫了起来，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好像不止这样吧？石老师，是不是该向大门口进发啦？”马子祥凑近说，痛打落水狗也得看时间！
　　“还有一局呢！”石忠脑袋一拨楞说，“虽然已经是输了，但第三局还是要比！”
　　“好啊，我陪你玩咋样？”马子祥也想上一阵，彻底击垮这其貌不扬的家伙。
　　“可我不跟你玩儿，我要跟——他！”石忠又看了一遍五个人，觉得衡信一直默不作声，应该实力差些。
　　“咦，不简单啊！我们的石老师可真会选，佩服！佩服！”高大铭再次靠近石忠，大声讥讽，接着用更大声音喊：“大家看，石老师今天要挑战咱学校的‘飞人’衡信，真是有志不怕年龄高啊！哈哈哈哈！”
　　随着又是一阵笑，有人竟然鼓掌叫好！真是不嫌事大！
　　两人站在南边篮板下面，看着旁边的何义强，等着他喊开始。何义强清清嗓子，对二人喊：“预备——跑！”
　　石忠跑了出去，两条小粗腿儿跑到还不慢，就是漏出的红色底裤有些扎眼，引得一些人讥笑；衡信还在看着，等他跑过球场中间时，才一弯腰，箭一样射了出去。
　　还没等石忠的手触到北面篮板柱子，衡信已经到了，伸手摸了一把柱子，嗖一下又向南面跑去；等石忠再次跑的球场中间时，一看对面的篮板柱子上，衡信已经斜靠在柱子上看着他笑了。‘飞人’，真像是飞过去的一样，石忠这个懊恼啊！******！今天难道是撞邪？还是流年不利？
　　“呕啊，呕啊，呕啊……”石忠这次非常自觉，完了还谈笑自若，“咋样？满意了吧？多大个事儿！”
　　“满意？想得美！”高大铭接着说，必须让这家伙好好丢丢丑！“嘿嘿嘿嘿，千万别忘了，你的目标是大门口！”
　　“我，这个，嘿，有啥可怕的？”石忠略微迟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把头一仰，大声喊道：“我是一头赖皮驴！呕啊--呕啊--呕啊！我是一头赖皮驴！呕啊-呕啊-呕啊！”
　　一边喊着一边向着学校大门口走，引得围观的一阵唏嘘，也有人笑的直不起腰，但也有人佩服起石忠来，这家伙脸皮该有多厚啊！被这么多人围观，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虚！是个人才！
　　石忠一路喊着，一路叫唤，惹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有人站在阳台看，也有人迅速跑下楼到近前看，还有人以为他不正常，推开窗子探着头看看，然后缩回去，撇出一句：“疯子！咋也没人管管！”
　　一大群人跟在后面看，陆续还有人从别的地方跑来，石忠在前面继续喊着，丝毫不介意大家把他当做笑话看，反而像个学潮时游行示威的大学生，慷慨激昂地喊着走着，把别人的讥笑当成鼓励。
　　“学校怎么会有个疯子！”
　　“哟，你不是三十八中的石老师吗？”
　　“那个怎么像**村的石忠？”
　　“这傻子好眼熟啊！”
　　“看人家这口号喊得，霸气！”
　　“……”
　　人越来越多，许多老师也好奇地围过来，有的竟然还认识，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真是舆论猛于虎！本来腰杆倍儿直的石忠渐渐受不了了，听到越来越多的人提及自己名字，提到三十八中学，提到小中专学校名字，村名，甚至有人提及他父亲的名字，再也撑不住了，脸红脖子粗跑出学校。
　　帅小泽等人像看戏一样目送石忠出了学校大门，纷纷转身向教室走；高育红也走向教办室，心想，石忠这次被整的够可怜的，应该再也不会来骚扰。当然，还有人觉得石忠值得同情，就是袁欣敏和李嘉，她们向帅小泽说，以后还是对石老师客气些，毕竟他也是光荣的人民教师，这样可怜兮兮地离开，只怕以后很难再抬起头。
　　“嗨，我又回来了！”是石忠的声音，就在大家即将踏进教学楼的时候，这头倔驴再次出现，立刻引起不少好事者围观，他那副尊荣本就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更何况还穿条扯了的大短裤，而他竟然恬不知耻故地重游！
　　“嗨，这小子又回来啦！”“神经病！”“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
　　一些人毫不顾忌地议论着，反正他自己都不介意，干嘛还要避讳！
　　“哎呦，小石忠，跑来干嘛！你这是犯病了吧？”高大铭也有些后悔，之前还对他客气，这家伙纯粹是个泼皮无赖，哪点配为人师表！
　　“我还要跟你们比！”石忠倔强地抬着头说，“我不服！”
　　“你丫到底要不要脸啊？”马子祥站在高大铭跟前，眼睛里充满吃惊，“你刚刚都没履行完失败者的该做的事，离大门上百米就跑出去了，谁还愿意跟你玩？你丫肯定再输了不认账？”
　　“这次一定不耍赖，你们就说敢不敢玩？”石忠竟也用起了激将法，看来他脑子里还不止一根犟筋。
　　“嘿嘿，石老师，你想玩啥？”帅小泽好奇心来了，逐渐有些佩服他，猜不出他哪来的勇气，这事要放在其他人身上，只怕连羞带辱的早跑到一肃静地方哭去了，就算报仇起码也得换条裤子，再找个帮手什么的。
　　“我要跟你们比定力！不笑不说话不眨眼睛！”石忠认真地说，这次真的有备而来，总结以往跟驴聊天的经验，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闭目养神多长时间都不是问题，就算干瞪眼也不含糊。
　　“想得美，无论谁要是被整成你这幅怂样，只怕想笑出来也难，更不用提夸夸其谈，干脆闭眼儿得了！”高大铭点指着石忠说，亏他说得出来这种话。
　　“我，我，你就说比还是不敢比？”石忠把脑袋一歪，就算是叫板了。
　　“比！谁害怕你不成！”高大铭不假思索，说完看看帅小泽。
　　“等等，”帅小泽想阻止却为时已晚，心想，高大铭呀高大铭，人家既然敢返回头就绝不是一时冲动，再说不比也不赶趟了，就接着说：“高老师，既然你还想玩，咱就得把条件讲好了，你要是输了还这么无休止的纠缠怎么办？不是要把我们也连带成没脸没皮吧？”
　　“一定不会，不管输赢，我都立马离开你们学校！”石忠坚定地说，已经是抱了必胜的把握。
　　“行，要是你输了，回到刚才的地方接着喊，并且发誓以后再不接近我们几个，凡是我们出现的地方，即使是在公厕，你都得立马提裤子闪远，至少保持两百米以上！而且不许记恨！”帅小泽也认真地看着他说，还真有些怕这无赖纠缠不休，或者冷不丁跑出来报仇，那可是防不胜防！
　　“还有我姑姑，你还得保证再也不在她的两百米范围内出现才行！”高大铭马上做出补充，这个非常重要，因为今天事情的起因就是姑姑。
　　“可以，我发誓，要是我输了做不到或是再反悔就变成大王八壳！”石忠倒是直接了当地说，这份镇定确实把跟前几个吓一跳。
　　“那好吧，你打算怎么比？就在这儿吗？”帅小泽微笑着反问，别看嘴里说的轻松，脑袋早也开始计算，自己这边谁的定力最好呢？祥子不行，大铭也不行，自己更不靠谱，看来只有从小刚和衡信选一个了，今天这局说不定还真要栽了！
　　“就在这儿，你们随便那个上？一起来也行！”石忠说着倔劲又上来了，对这些人满不在乎。
　　“怎么可能都上呢！说过不欺负小孩儿，干瞪眼儿是吧？先说好，五分钟为限，超过时间没分输赢就算平局，各走各路！”帅小泽说着见石忠点头同意，又扭头看其他四人，最后把目光落地衡信脸上，“咋样？要么你再辛苦一次？你们看咋样？”再次征求大家意见，因为这事从来没玩过，实在把握不大。
　　“我看行！衡信应该差不多，至少比我强！”马子祥表示赞同。
　　“好吧，这么说，那我只有尽力——”衡信说着就要往石忠跟前凑。
　　“让我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打断衡信的话，大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小龙女’尤玉娇，只见从容地来到帅小泽和石忠中间，淡淡地说：“小泽，我跟他比！”
　　大家眼睛都是一亮，不仅仅因为尤玉娇穿的白色连衣裙，她冷艳的表情一直都使众多男生仰慕不已；而且她每天都是冷冰冰的，定力一定非常好，大家刚才把她给疏忽了。
　　“行，谁都行！干瞪眼可是不许笑，不许说话，也不许眨眼睛！你知道吗？”石忠先是一惊，随即又恢复平静，谁来都不在乎，因为他自己试过很多次跟驴较劲，五分钟根本不在话下。
　　尤玉娇和石忠就在台阶底下站好，在高大铭一声开始之后，开始比试干瞪眼，也就是比定力。现场静了下来，没人愿意说话破坏这气氛；马子祥更是全神贯注，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人看，生怕小龙女失败，心里也在默默念叨起‘菩萨保佑’一类的话。
　　高大铭一边认真的看着，两个人雕塑似得一动不动，还不时看着腕表，无法预测下一秒会是什么情况，究竟是石忠继续丢人败兴呢？还是自己五兄弟学驴叫呢？
　　四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丝毫征兆，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暗自揣测着这一局的胜败，也有人逐渐佩服石忠的定力。更多的人是为‘小龙女’担心，尤其是她旁边的马子祥，以及身后的帅小泽袁欣敏等人；高育红也全神贯注，快把心提的嗓子眼了，表情极其严肃，她也担心尤玉娇万一输了，帅小泽和高大铭五个人就得当众学驴叫，还得一路喊到大门口，那以后还怎么在同学们面前出现；向她这样想的还有不少，就是袁欣敏王易佳她们几个，还有旁边的章凤巧，她可是不错眼神地盯着马子祥，虽然他浑然不觉。
　　‘噗’这时候竟有人放屁！就在四分二十秒的时候，臭气立刻散发出去，很多人赶紧捏鼻子！
　　“什么玩意儿！”“赖皮驴耍赖！”“屁都累出来了！”“肯定是他放的！裤子扯那么大！”“这家伙咋这么损啊！”“快闪开！别被熏死！”“……”看热闹的一阵骚乱，什么难听说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放的！”石忠憋红了脸，跳起来大声喊，其实他完全可以再忍十来秒，事情也就结束了，可他偏偏这时候犯了驴脾气！
　　“石老师，屁是不是你放的，已经不重要了！”帅小泽捏着鼻子说，人在离他五六米的地方站着，“现在麻利儿到刚才的地方，接着学你的驴叫去！”
　　“要实在不想学也可以，记住自己是王八壳就行了，爬出学校走吧，”高大铭用手点指着石忠说，他坚信对这种人要踩就得可劲踩！
　　石忠一肚子委屈想说，可抬了两次头，硬是没说出来一个字，尤其是看到高育红不屑地眼神，心里拔凉拔凉的，就像大夏天掉进冰窖，无奈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是一头赖皮驴！呕啊--呕啊--呕啊！我是一头赖皮驴！呕啊-呕啊-呕啊！……”远处传来石忠有些嘶哑的喊声，很多人跟过去继续围观。
　　帅小泽等人却没有动，依然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已经不是最初的痛快，也丝毫笑不出来，甚至觉得这头倔驴其实也蛮可怜的！
　　“呀，他哭了！”“这家伙也有脸有皮！”
　　人群中有人惊呼，又是一阵骚乱！
　　是啊，石忠确实哭了，他哭的伤心极了，不是因为自己所受的屈辱，也不是因为刚才无辜的‘屁’事，而是一种无法对外人讲的心酸！眼泪‘啪嗒’‘啪嗒’滴了下来，嘴里却并没有停，仍然大声叫喊着：“我是一头赖皮驴！呕啊-呕啊-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