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集

　　第四集
　　
　　1、景阳镇韩东宿舍傍晚
　　[人物：韩东、徐丽]
　　
　　[吃完晚饭，韩东躺在床上看杂志，有人敲门]
　　
　　韩东：“谁呀？进来，没锁门。”
　　[徐丽出现在门口]
　　徐丽：“不但没锁门，连门都没关。”
　　[韩东坐起来]
　　
　　韩东：“徐丽！”
　　徐丽：“你咋连门都不关？”
　　韩东：“关门干啥？麻烦。”
　　徐丽：“干啥呢？吃饭了吗？”
　　韩东：“吃了。你下班了？”
　　徐丽：“早下班了，都几点了？饭都吃完了。”
　　韩东：“坐下吧。”
　　徐丽：“不坐了，咱们走吧。”
　　韩东：“干啥去？”
　　徐丽：“唱歌呀，上歌厅。”
　　[韩东犹豫]
　　徐丽：“咱们下午不是说好了吗？我请客，走吧。”
　　[韩东起身和徐丽一起出门]
　　徐丽：“把门锁上。”
　　韩东：“不用了。”
　　徐丽：“不行，黑天了，出门哪能不锁门呢！”
　　[徐丽进屋从窗台上拿了门锁]
　　
　　徐丽：“带钥匙了吗？”
　　韩东：“带了。”
　　[徐丽将门锁上后，两人一同往歌厅走去]
　　
　　2、景阳镇贵族歌舞厅黄昏
　　[人物：韩东、徐丽]
　　
　　[景阳街上的“贵族歌舞厅”，招牌上霓虹灯闪烁，门口的音箱播放着叮叮嘣嘣近似疯狂的音乐]
　　
　　[徐丽、韩东两人来到歌舞厅。徐丽买了门票，进门后，在一个茶座坐下。徐丽向服务员要了两罐饮料。此时舞池里的人们正在跳舞]
　　
　　徐丽：“你下了班也不回家去？”
　　韩东：“有事就回去，没事回去干啥？”
　　徐丽：“你家在哪儿住？
　　韩东：“在高丽屯。”
　　徐丽：“高丽屯？挺远的。”
　　韩东：“不算远，走路一会就到了，骑车更快。”
　　徐丽：“你家啥时候搬那儿去的？”
　　韩东：“早就搬去了，我很小的时候就搬去了。”
　　徐丽：“在镇上的时候住在哪儿？”
　　韩东：“在高丽坝。”
　　徐丽：“高丽坝挺好的，为啥搬到高丽屯去呀？”
　　韩东：“不知道，都是我爸妈他们搬的。”
　　徐丽：“就因为你们都是朝鲜人？”
　　韩东：“可能是吧。”
　　[音乐停。跳舞的人回到各自的茶座]
　　
　　徐丽：“唱个歌吧？”
　　韩东：“你去唱吧，我歇一会儿。”
　　
　　[徐丽到点歌台点了一首歌，然后拿起话筒]
　　
　　徐丽：“我想唱的这首歌名叫《等你爱我》，希望大家喜欢。”
　　
　　“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
　　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
　　可能是我感觉出了错
　　或许是我要的太多
　　是否每个人都会像我
　　害怕相见的人已走了
　　也许从未曾出现过
　　怎样去接受才是解脱
　　是否爱情都会有折磨
　　可我不承认这么说
　　注定等待你我已足够
　　所以放心才能更快乐
　　当你有一天对我说
　　我一样会在这里等着……
　　
　　“谢谢！”
　　[众鼓掌]
　　
　　[舞曲响起。徐丽起身邀请韩东，两人手拉手走下舞池]
　　[舞曲轻而舒缓。徐丽两手搭在韩东的肩上，身贴身地和韩东说话]
　　
　　徐丽：“我唱的歌好听吗？”
　　韩东：“好听。”
　　徐丽：“啥意思你懂吗？”
　　韩东：“爱情呗。”
　　徐丽：“谁的爱情？”
　　韩东：“你的呗。”
　　徐丽：“我跟谁的？”
　　韩东：“不知道。”
　　徐丽：“想知道吗？”
　　韩东：“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呗。”
　　徐丽：“那叫什么爱情呀？那是单相思。”
　　韩东：“现在唱歌不都这样唱吗？没有爱情不开口，不为爱情不唱歌。”
　　徐丽：“那你也唱一个吧。”
　　韩东：“我不会。”
　　徐丽：“你没在歌厅唱过歌？”
　　韩东：“没有。”
　　徐丽：“你在外边也不唱歌？”
　　韩东：“更不唱了。”
　　徐丽：“你真有意思。”
　　韩东：“有时候我也挺喜欢听歌的。”
　　徐丽：“你只要在这里唱一次，你就会喜欢唱了。”
　　韩东：“是吗？也可能吧？”
　　徐丽：“你那个仓库是谁家的呀？是林业局供应处的吗？”
　　韩东：“以前是，现在是劳服的。”
　　徐丽：“那也是三产，跟我们一样。”
　　韩东：“你不是印刷厂的吗？印刷厂不是三产。”
　　徐丽：“也可能转三产，变成大集体，还有可能撤消呢。”
　　韩东：“那不会。”
　　徐丽：“我看上三产也不错，起码敢花钱了。你看我们王总那办公室，装修的多气派！现代化办公用品样样齐全。还有那些集体企业的、个体户的，虽说是铁饭碗没了，可个个都挺滋润，抽的烟也不一样了，不是三五就是红塔山，穿上西装还戴个金馏子，好像天天要接待外宾一样。”
　　韩东：“接待外宾你扎个领带就得了呗，也用不着戴金馏子呀。”
　　徐丽：“有啥外宾呀！外宾还能上咱们这破地方来？”
　　韩东：“赶时髦呗。”
　　徐丽：“咱们中国就会赶时髦，干啥都是一轰而起，穿衣裳也是，说穿军装都穿军装，说穿中山装都穿中山装，说穿夹克都穿夹克，西装一兴就都穿西装。就咱们这土里土气的地方，这土里土气的人，穿上西装也那样，还是一个土！”
　　韩东：“有钱了呗！”
　　徐丽：“也不一定就是有钱。真正有钱的人家也不在外边显摆。再说，那金馏子也不是有钱就能戴的。有的人长得黑不溜秋，穿的土里土气，再戴着个金馏子，让人一看就觉得那金馏子不是正道来的。”
　　韩东：“你不是在王升那里干呢吗？”
　　徐丽：“是，刚去，关系还没转呢。”
　　韩东：“他那个公司是劳服的吧，三产？”
　　徐丽：“是，还没开张呢。”
　　韩东：“他那个单位错不了。”
　　徐丽：“我看够呛，机器来了，到现在都没安装，王总说没钱。安装机器能花多少钱？我看是怕安了机器没钱买原材料，没原材料怎么开张？”
　　韩东：“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只要有活干，有工资就行了。”
　　徐丽：“是呀，我这不天天打杂呢吗？”
　　韩东：“现在谁给你发工资？”
　　徐丽：“原单位发，印刷厂。”
　　韩东：“那不挺好吗？”
　　徐丽：“好什么呀？短时间可以，时间一长，人家就不乐意了。”
　　韩东：“等你们新厂投产就好了。”
　　徐丽：“我看王总根本就不想投产。不投产还有人给发工资，一投产就没人给钱了，全靠自个儿挣了，挣来了还好，挣不来呢？”
　　韩东：“能挣来，只要干就能挣来。”
　　徐丽：“我看够呛。”
　　
　　[乐声停。韩东、徐丽随人们一起回到茶座]
　　徐丽：“太好了！唱唱歌跳跳舞挺有意思，是吧？”
　　韩东：“是，该走了吧？”
　　徐丽：“你累了？”
　　韩东：“有点儿。”
　　徐丽：“咱们再跳一个，跳完这个就走。”
　　韩东：“好吧。”
　　
　　3、林业局办公楼财务科的出纳室
　　[人物：赵小兰、冯树人、吴振兴、唐绍增、小张及机关工作人员]
　　
　　[景阳林业局的三层红砖办公楼，座落在储木场的大门外边。办公楼旁边的平房是林业局职工食堂。林业局财务科的办公室和出纳室在办公楼的二楼]
　　
　　[现在是食堂开早饭的时候。出纳员赵小兰从食堂出来，一手端着一碟咸菜和一个馒头，一手拎着一串钥匙，一边吃一边往办公室走]
　　
　　[上了二楼财务科出纳室，赵小兰咬了一口馒头，捏了一小块咸菜送进嘴里，同时拿钥匙开门。她先开了铁防盗门，又捻出另一个钥匙开木制房门]
　　
　　[当她拧开门锁，扭动旋转拉手推开房门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情景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出纳室里一片狼籍。原本放在屋角的铁皮保险柜躺在地中央，大柜门和小柜门全被打开，柜内空无一物。另一个存放支票和印章的小保险柜也在它旁边躺着，柜门开着，柜内的物件也不见了踪影。两张办公桌的抽屉全被撬开，文件、凭证、报表和纸张撒了一地。那两个保险柜顿时就像被开膛破肚的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令人恐怖]
　　
　　赵小兰：“啊——有贼！”
　　[赵小兰惊叫一声，两腿一软晕倒在地]
　　
　　[出纳室旁边办公室的人听到这边的惊叫声急忙跑过来，却见出纳室门口躺着一个人，半截身子在门里半截身子在门外；碟子摔碎了，馒头滚到走廊里；往屋里一看，保险柜被撬得四门大开倒在地上。他这一惊也非同小可，掉头就往楼下飞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工作人员：“不好啦！出纳室被撬啦！死人啦！出纳室被盗啦！死人啦！”
　　
　　[楼外面，正在食堂吃饭的人，吃完了饭在门口散步抽烟的人，从家里刚进厂走在上班路上的人，听见喊叫一齐往楼上奔，一下就把出纳室围住了，不一会儿，楼梯上都站满了人]
　　
　　[林业局副局长唐绍增和安保科长冯树人来了。他们分开众人来到出纳室门前]
　　
　　[冯树人看看躺在地上的赵小兰，用手指试了一下鼻息]
　　冯树人：“还好，人还活着。财务科的人呢？小吴！吴科长！”
　　吴振兴：“我在这儿！”
　　[财务科长吴振兴和会计袁德富挤到前面来]
　　
　　冯树人：“你们把东西简单清理一下，看丢了多少钱，多少东西，注意保护好现场。”
　　吴振兴：“好的。”
　　唐绍增：“办公室来两个人把小兰送到医院去！其他人都回去上班吧！不要影响这里的工作。”
　　冯树人：“大家都离开这里！要保护现场！不要破坏了现场！小张，马上报警！”
　　小张：“是，科长。”
　　
　　[几个人过来把小兰架走]
　　
　　[人们逐渐散去]
　　
　　4、林业局办公楼门前
　　
　　[景阳镇派出所的三名警察在刘所长带领下，骑着两辆摩托车响着警笛来到了林业局办公楼前，下车后直奔二楼出纳室]
　　
　　5、林业局财务科出纳室
　　[刘所长等人来到出纳室。冯树人以及财务科的人守候在这里]
　　
　　刘所长：“死的人在哪儿。”
　　冯树人：“没死人，是给吓昏了。我们来之前有人打电话报警。他没等看明白就急忙打了电话。”
　　刘所长：“没死人就好。堪查现场吧！你们这个办公室的人暂时离开这里，等一下我们会找你们谈情况。”
　　
　　[吴振兴和袁德富回到另一间财务科办公室去。民警勘查现场，拍照]
　　
　　6、林业局“林业工人报”编辑部
　　[人物：马军、姜文启]
　　
　　[办公楼三楼一间大办公室，门口挂着两块牌子：党委宣传科、“林业工人报”编辑部。办公室里的人有的在看报，有的在写写画画。隔壁没挂牌的办公室是宣传科长兼报社总编姜文启的。此刻，马军从宣传科大办公室走进隔壁的科长办公室]
　　
　　马军：“姜科长，咱们那笔技改贷款年初就已经批了，到现在还没派上用场呢，快到年底了，再不用过了年可就作废了。”
　　姜文启：“噢，我把这事儿忘了，批了多少钱？”
　　马军：“一百万呢，从去年下半年就申请，到今年春天好不容易才批下来。”
　　姜文启：“钱在哪儿呢？”
　　马军：“钱是在银行，可是归咱们支配呀，咱们啥时候用，拿来就能用的。”
　　姜文启：“可是咱们当初报的那个项目，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上？”
　　马军：“能不能上还不是你说了算吗？你是宣传科长、报社总编辑，你说要上就能上呗。”
　　姜文启：“可是今年的形势有变化了。”
　　马军：“总的形势是有些变化，可是具体到咱们印刷厂并没什么变化呀。”
　　姜文启：“今年的职代会也没再提这个项目。”
　　马军：“没提不等于取消。没再提就表示这个项目仍然有效，仍然要继续实行。”
　　姜文启：“现在再搞那个项目，跟现在的形势也不太符和，时间也来不及了。”
　　马军：“反正我觉得，钱批下来了咱们不用太可惜。”
　　[姜文启不语]
　　
　　马军：“姜科长，我倒有个主意，咱们别再像当初计划的那样搞技术改造了，就用这笔钱把设备更新一下算了。再说，更新设备也有技术改造的意思嘛。”
　　姜文启：“咱们那些设备还有更新的必要吗？”
　　马军：“太有必要了。你看哪，现在的报纸，不管大报小报，哪家的不是越办越新鲜？套红的、彩色的，活泼生动，富有吸引力。哪像咱们这报，几十年如一日黑一色。咱们这报，不算大也不算小，内容也应该丰富一些，形式多样一些，篇幅可以有大有小，除了宣传以外，也可以上一些广告嘛，这不也是为生产服务吗？而且，上广告还能创收嘛。”
　　姜文启：“嗯，有道理，这个想法不错，要搞活嘛，咱们报纸也应该往前迈一步。”
　　马军：“这事我早就在想了。咱们那些老机器都几十年了，本身就应该更新，有的也该淘汰报废了。报纸要改头换面，除了内容以外，机器也得换，起码得有彩印机，得有对开、四开两套机器，这样报纸才能多样化。”
　　姜文启：“行，你再把计划考虑得周全一些，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马军：“好吧，我再上印刷厂去一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7、林业局唐副局长办公室
　　[人物：刘所长、唐绍增、冯树人]
　　
　　[副局长唐绍增的办公室在林业局办公楼的三楼]
　　[派出所刘所长和林业局安保科长冯树人在向唐副局长汇报案情]
　　
　　刘所长：“唐局长，我们把案子的情况汇报一下。”
　　唐绍增：“说吧。”
　　刘所长：“经初步勘查，我们认为在该办公室办公的两个人是第一嫌疑人。理由是，根据现场情况分析，进入现场的通道有两个，一个是前门，一个是后窗。后窗有铁护栏，而且在二楼，作案者不可能攀墙从窗户进入，唯一可以进入的只有前门。经检查，两道门均完好无损，门锁也未发现被撬痕迹。作案
者肯定是用钥匙开门进入的。”
　　唐绍增：“谁在那间办公室办公？”
　　冯树人：“那间办公室是财务科的出纳室，出纳员赵小兰和会计袁德富两个人在那办公。”
　　唐绍增：“赵小兰的身体怎么样了？”
　　冯树人：“没事了。她就是一时给吓昏了。”
　　唐绍增：“赵小兰和袁德富立即隔离审查！先把这个情况和财务科的吴科长说一下，请他把工作做个调整。”
　　冯树人：“好。”
　　刘所长：“我觉得这次被盗的现金比较多，而且手段恶劣，我们有必要把这两个嫌疑人带到派出所去，要向他们询问一些情况，同时需要作一个笔录。”
　　唐绍增：“我看可以。冯科长你配合刘所长来做这个工作。”
　　冯树人：“好的，我们走吧。”
　　[刘所长和冯树人两人离去]
　　
　　8、林业局安保科办公室
　　[人物：刘所长、冯树人、吴振兴]
　　
　　[派出所刘所长、安保科长冯树人、财务科长吴振兴在谈案情]
　　
　　刘所长：“根据初步清理的情况，这次失窃的数额是比较大的，而且作案者的作案手段很恶劣。为了尽快破案，需要你们配合，请当事人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下，详细谈谈事件的经过，作一个笔录。”
　　冯树人：“是的，这件事我们已经向唐局长汇报过了，他同意派出所采取的措施。你们应该到派出所去一下，作个笔录，这也是一般的惯例。工作问题请吴科长给安排一下。”
　　吴振兴：“没问题，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会计袁德富可以去。出纳员赵小兰还在医院。”
　　刘所长：“出纳员那里我们可以派人到医院去跟她谈。”
　　冯树人：“那好，那就走吧，跟他们说，不要有什么负担。”
　　吴振兴：“好吧。”
　　
　　9、林业局大楼门前
　　[派出所刘所长等三名警察和袁德富一起下楼上摩托车。袁德富坐在三轮摩托的车斗里，一起往镇上驶去]
　　
　　10、飞达金属制品公司经理室
　　[人物：王升、冯树人、沈海涛、马宝林]
　　
　　[林业局安保科长冯树人、行政科长沈海涛和劳动服务公司总经理马宝林三人一起来到王升办公室]
　　
　　[王升坐在大板台后面皮转椅上，见他们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王升：“各位领导，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视察了？”
　　马宝林：“听说你干得不错，来学习学习，取取经。”
　　王升：“不敢不敢！”
　　冯树人：“不是发福利了吗？来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王升：“怎么，领这么点东西还得你们头儿亲自来呀？他们行政科还不给你们送上门去？”
　　沈海涛：“送上门没问题呀，再给我们配几个人，两辆车。”
　　王升：“这不马总也在吗？配几个人还有啥问题？”
　　马宝林：“他的事我现在可管不着了。”
　　沈海涛：“对了，马部长现在不是组织部长，是总经理了。那今年国庆节发的东西得上你那里去报销了吧？”
　　马宝林：“嗯，你找我报销，我再找局长报销。”
　　王升：“名义上还是三产的，这比直接从局长那里报销名义上好一些，三产的效益嘛。”
　　冯树人：“拐了一个弯儿，又回到原处，一样。”
　　马宝林：“不一样，将来三产效益好了，局长的一些开支还得找我来报销呢。”
　　王升：“那倒是。”
　　冯树人：“三产的效益？就冲你们花钱这架式，你看这王经理的办公室，比局长的都阔气。”
　　王升：“嫉妒了？你来，我让给你。”
　　冯树人：“别！你那活儿我可干不了。马总的官邸我还没去拜访，比这还阔吧？”
　　马宝林：“我的不行，不能跟人家比。”
　　沈海涛：“以后分东西我就不管了吧？由他们劳服直接给发。”
　　马宝林：“你发你的，劳服是劳服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冯树人：“最好你们一块发，各发各的，咱们两边都沾光。”
　　马宝林：“东西好发，就是钱不好挣呀，挣不来钱拿什么发？”
　　冯树人：“别着急呀，你看这金属加工厂，这么大的厂子，一投产不就挣来钱了？”
　　马宝林：“那就看王老板的了。”
　　王升：“别看我的笑话就不错了！我这正发愁呢。设备来了，没钱安装，要进原材料，没钱买。我还指望马总给我拨点资金呢，有了资金我才能开张呀。”
　　马宝林：“我这里还拉不开栓呢，还能给你拨资金？再说，你这么个大厂，我也管不了，还得靠你自己。你直接跟局里要去吧，再不就自己跟银行贷款。”
　　王升：“可我不能越级呀！不是得总公司出面吗？”
　　马宝林：“不必！你是独立生产单位，也是独立核算单位，你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向银行贷款。”
　　王升：“你们看，马总把我给踢出来了，将来我有了利润也不用给你上交了吧？”
　　马宝林：“那不行！两码事。你也是劳服的单位嘛。”
　　冯树人：“对，都是劳服的单位。唐局长说了，这次全局安全保卫大检查，劳服单位你们自己进行。”
　　王升：“对了，出纳室那个盗窃案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
　　冯树人：“哪有那么快的？正在排查。可以肯定的是，在咱们这里干活的那些人是最大的怀疑对象。沈科长、
　　王升，你们都用过临时工，请你们帮忙查一下，有谁到出纳室去过，领钱报销什么的？”
　　马宝林：“还有基建科，他们长年都顾工，有的临时工都成了林业局的固定工了。”
　　冯树人：“对，这些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王升：“这破案的事得公安局来吧？”
　　冯树人：“以他们为主，咱们配合。”
　　
　　11、景阳镇派出所
　　[人物：刘所长、袁德富]
　　
　　[刘所长在询问袁德富]
　　
　　刘所长：“请你先把情况谈一下。”
　　袁德富：“这事太突然了。我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怎么也不会把这么多现金存在办公室里。”
　　刘所长：“办公室里不能存放大量现金，这你们应该知道，这是常识。”
　　袁德富：“知道是知道，可是办公室里从来也没丢过东西呀。”
　　刘所长：“所以你们就放松警惕了。你把经过谈谈吧，现金是从哪儿来的？作什么用的？为什么没尽快发出去？”
　　袁德富：“现金都是收的木材款和运费。这种钱我们经常收。一般情况下，收来的钱当天都会存到银行去。因为快到月底了，今天收的特别多，快下班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客户，交的钱又多，等收完他们的钱，银行也快下班了，正好明天又要发工资，也就没去存。”
　　
　　12、林业局医院病房
　　[人物：女民警、赵小兰]
　　
　　[赵小兰躺在病床上输液。一女民警进来]
　　
　　女民警：“小兰同志，你好。”
　　赵小兰：“你好。”
　　女民警：“我是镇派出所的，来看看你。感觉怎么样？”
　　赵小兰：“谢谢你，我还好。”
　　女民警：“没什么问题吧？”
　　赵小兰：“没有！就是这事儿太突然了，从来没遇见过。我一开门，看见两个保险柜四门大开躺在地上，办公桌的抽屉也全给拉开了，报表凭证撒了一地。我觉得坏人就在门后藏着，把我吓坏了，一下不知怎么就昏过去了。”
　　女民警：“是，突然受到这么强烈的刺激，一般人都受不了。”
　　赵小兰：“事情一过去也就没事了。破案了吗？”
　　女民警：“哪有那么快的？刚开始调查。我来就是想请你把事情前后的经过谈一谈，你能行吗？”
　　赵小兰：“能行。这事也怪我们太大意了，不该把那么多现金存在办公室里。”
　　女民警：“你们办公室有几把钥匙？”
　　赵小兰：“三把，我跟袁得富一人一把，还有一把在科长那里。”
　　女民警：“这两天你们出门了吗？”
　　赵小兰：“没有，这几天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又要发工资，又要作报表，根本离不开。”
　　女民警：“你俩的家在哪儿？”
　　赵小兰：“他的家在县城，我家在青河。”
　　女民警：“你们平时都不回家吗？”
　　赵小兰：“不回，哪有时间？住这边的宿舍。”
　　女民警：“昨天也没回家？”
　　赵小兰：“没有。”
　　女民警：“除了你们三个人，还有没有人能打开你们办公室的门？”
　　赵小兰：“别人都没有钥匙怎么能打开？那是防盗门。”
　　女民警：“可是据现场勘查，除了房门以外再没有别的通道了。小偷肯定是从房门进去的。”
　　赵小兰：“那他除非有万能钥匙。”
　　女民警：“最近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到办公室来找过你们，比如同学、同事、朋友？”
　　赵小兰：“没有。”
　　女民警：“以前经常到你们办公室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赵小兰：“都是来办业务的，没事谁上这来？来了我们也不搭理他们。”
　　
　　13、景阳镇派出所
　　[刘所长在询问袁德富]
　　
　　刘所长：“据你分析，什么人做案的可能性最大？内部的人还是外部的人？”
　　袁德富：“肯定是外部的人了。内部的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刘所长：“外部的人怎么会把时机掌握得这么准？”
　　袁德富：“发工资的日子谁不知道？”
　　刘所长：“其实发工资的这天并没有钱，因为你虽然提回来很多钱，可是当天都发出去了，剩不下什么钱了，对不对？”
　　袁德富：“对，一般是这样。”
　　刘所长：“看来，他这天晚上来偷，是准知道你这天晚上保险柜里有钱，没存进银行，这个时机是关键的。”
　　袁德富：“对。”
　　刘所长：“所以，你仔细回想一下，昨天一天都有什么人到过你们办公室？这样，咱们搜索的范围就小多了。”
　　袁德富：“对，有道理。”
　　刘所长：“那就请你把经常到你们办公室来的人，尤其是最近来过的人，列个名单给我，同时把你们所了解的有关他们的情况，也提供给我，我们来进行排查。”
　　袁德富：“好的。”
　　
　　14、林业局医院病房
　　[女民警将记录递给赵小兰]
　　
　　女民警：“你谈的情况很好。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出入，就请在上面签个字。”
　　赵小兰：“好的。”
　　[赵小兰看过笔录，签字]
　　女民警：“谢谢你。”
　　赵小兰：“不客气。”
　　女民警：“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赵小兰：“再见。”
　　女民警：“再见。”
　　
　　15、唐绍增副局长办公室
　　[人物：唐绍增、刘所长、冯树人]
　　
　　[有人敲门]
　　唐绍增：“进来。”
　　[派出所刘所长和安保科长冯树人进来]
　　
　　刘所长：“局长，我们把案情汇报一下。”
　　唐绍增：“好吧，请坐，有什么进展？”
　　刘所长：“经过仔细勘察，现场发现了第二条通道，就是后窗。”
　　唐绍增：“后窗？怎么回事？”
　　刘所长：“出纳室的后窗是有护栏的，据说后来为了安装窗式空调，把护栏的右下角切了个窟窿，还在窗外安了个支架。窃贼就是从这里把空调机移开，抓着空调机的支架钻进出纳室的，作案之后又从这里逃走，还把空调机复了位。”
　　唐绍增：“二楼他们是怎么上去的呢？”
　　冯树人：“咱们这栋楼的二层东山墙有个平台，出纳室紧挨着平台，从平台正好就够得着出纳室的后窗。”
　　
　　回放
　　[深夜，林业局的大门紧锁，门卫室亮着微弱的灯，保安伏在桌上睡觉。两名窃贼悄悄走上东山墙的二楼平台，伸手抓着出纳室后窗安放空调机的支架，攀上窗台，小心翼翼地将空调机移开，钻进屋子]
　　回放完
　　
　　刘所长：“他们把出纳室安排在最东边的屋子，原以为最安全，结果因为靠近平台，还最不安全。”
　　唐绍增：“这是最后的结论吗？”
　　刘所长：“是的。我们在窗户里面和外面的窗台上都发现了脚印，在空调机和窗户上边的过梁上发现了手印，都是新留下的。一般情况下，在这种地方是不应该有手印和脚印的。”
　　冯树人：“我也同意这个结论。对赵小兰和袁德富的审查也没发现什么疑点。出纳员赵小兰家在青河，一家三代林业职工。她父亲赵德山退休前是青河林场书记。会计袁德富是刚毕业的中专生，家住在县城，父母是双职工。两人参加工作前后均无劣迹，也没发现不良社会关系。案发前几天都忙于算工资作报表，没外出，没有作案的机会和可能。”
　　唐绍增：“那好，那就解除对那两个人的审查。人回来了吗？”
　　冯树人：“袁德富已经回来了。赵小兰下午就能出院。”
　　刘所长：“据我们初步分析，作案的人不会是内部的人，但也不会是流窜的人，因为他们对咱们局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很会选择时机。”
　　唐绍增：“会不会有内应呢？”
　　刘所长：“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唐绍增：“好，那就抓紧破案吧。冯科长你配合一下，需要咱们这边作什么排查，你都帮帮忙。另外，给出纳室调一下房子。借此机会对局机关的安保情况作一次检查。还有劳动服务公司那边，他们那里现金流通量很大，人也多了，容易出问题。出纳室发生的问题不是偶然的，这是新形势下发生的新问题，要引起咱们大家的注意。”
　　冯树人：“好的。”
　　刘所长：“局长说得很对，是应该作一次检查。”
　　唐绍增：“就这样吧，你们去忙吧。”
　　[刘所长和冯树人同时离去]
　　
　　16、林业局安保科办公室
　　[人物：冯树人、李某、小张]
　　
　　[冯树人进门]
　　李某：“科长回来了，案情汇报完了？”
　　冯树人：“汇报完了，第一个结论否定了。窃贼不是从房门进去的，是从窗户空调机那里进去的。在那里发现了脚印和手印。”
　　小张：“是嘛！那保险柜是硬给撬开的，姆指那么粗的销子都给别弯了。咱们那两个小青年还能干得了这种事？”
　　李某：“对，没点力气是撬不开那保险柜的。”
　　小张：“报警器也不响了，看来是些惯偷呀。”
　　李某：“是惯偷，也是了解咱们内部情况的，知道什么时候发工资，什么时候保险柜里有钱。”
　　冯树人：“这是咱们局里近年来发生的大案，局领导很重视，要求尽快破案，还要求对全局的安保情况作一次大检查，特别是劳动服务公司那边。”
　　小张：“劳服那边不是配保卫干事了吗？”
　　冯树人：“是。这次是全局统一行动。破案的事，技术方面的问题由派出所负责，咱们配合。老李，你找一下财务科，把近来在咱们局里干活的临时工、民工的情况了解一下，拉出个单子来，交给派出所，帮他们作调查。小张跟我一起组织大检查。”
　　李某、小张：“好吧。”
　　
　　17、林业局“林业工人报”编辑部
　　[人物：姜文启、马军、某干事]
　　
　　[宣传科长兼报社总编姜文启来到大办公室]
　　
　　姜文启：“这次财务科给偷走了多少钱？”
　　马军：“听说好几万呢！”
　　姜文启：“办公室里存那么多钱干啥？”
　　马军：“是准备发的结余工资。”
　　姜文启：“结余工资？不是刚发完工资吗，还有什么结余工资？”
　　马军：“结余工资是到集体企业去的那部分人的工资。他们的工资在集体企业那边自己发，这边不给发了，但这边还照样给算出来。”
　　某干事：“不发了还算它干啥？”
　　马军：“给大家发奖金嘛！”
　　某干事：“咦！这不是吃空饷吗？国民党那里才吃空饷，咱们咋也吃起空饷啦？”
　　马军：“这是咱们局领导给大家谋的福利。”
　　某干事：“别这么说！有本事挣出来就发，没本事挣不出来拉倒，别让老百姓背黑锅。咱老百姓可是爱国的。”
　　姜文启：“那集体企业的人不是亏了吗？”
　　马军：“他们才不亏呢，工资奖金不封顶，肯定比你拿得多。再说亏了怕啥？有全民这边给堵窟窿。”
　　某干事：“花几十万给堵窟窿还不如不办那些公司，有这么多钱把富余人员都养起来也足够了。”
　　马军：“那可不一样，这叫改革，那是僵化。”
　　某干事：“瞎折腾！”
　　马军：“这是领导业绩。”
　　
　　姜文启：“小马，你过来一下。”
　　[马军随姜文启来到科长办公室]
　　
　　姜文启：“小马，印刷设备你去买了吗？”
　　马军：“我联系了一下，初步有个意见，正想给你汇报呢。”
　　姜文启：“准备在哪儿买？”
　　马军：“哈尔滨印刷器材公司，那是个印刷设备的专营公司。”
　　姜文启：“买几台？”
　　马军：“两台，都是彩印机，一台对开的，一台四开的。”
　　姜文启：“要多少钱？”
　　马军：“两台总共七、八十万块钱吧，不到一百万。”
　　姜文启：“是现成的机器吗？”
　　马军：“是呀，现成的，买来就安装，安装了就能用。”
　　姜文启：“那你就去买吧，不用再汇报了。不过你得先写个报告，让领导批一下。”
　　马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