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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返回南宁

作品名称:晋游记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17-07-06 10:42:26      字数:5759

  12点15分,我们的大巴车开进了郑州火车站前的大广场停下了,大家纷纷卸下各自的行李和物件,王陶二导办理我们的火车票去了,我们就在车边等着。不一会儿王陶二导回来了,由陶导将各人的车票一一发给我们。
  我们返程的火车是“K1627”车次,郑州至南宁,郑州是始发站,发车时间是2016年5月26日16点52分。我和老伴是中铺,票价365元。我们团队26人同住15车。我和老伴的铺位分别是009号和010号。
  王导看着我们都拿到了车票并无异议之后,就与李司机平排站着,向我们全体队员招手,一边招手一边说:“再见了!再见了!祝你们一路平安!”然后李司机上车去启动了,我们谁也没走开,大家要目送王导上车的。这场面感动了王导,她立刻走过来,与我们一一握手道别。我想,人生在世,相逢就是缘,我们都老了,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相逢了。想到王导她与我过去的一位好友极为相像,我就特别有感于这时刻的道别,我忍不住走过去,主动与她再握一次手,我说:“谢谢你哦!王导,有机会请到南宁来作客,来到南宁就联系我们哦。”
  王导好像也是性情中人,她娇柔地说了两字:“好的——”然后登上车去,但她没有马上去坐座位,她还是在车门边站着,不住地向我们招手。司机将车慢慢地起步,他并不马上就关车门,好让王导从容地向我们招手再见。
  车慢慢地走远了,车门这才关上了。我们的人目送那台旅游大巴车开离了火车站广场之后,这才慢慢拖拉着行李箱,向车站候车大厅走去。
  这时已到了午餐时间,火车站前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就像沸腾的海洋。去哪里找饭吃呢?我们都带着沉重的箱包,不便再走进街市里去的,大家只好在车站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比较卫生一点的食店。
  我们在车站周围转了一圈,所有的饮食店都是人多多的,而且看样子碗筷的卫生难以保证。老伴只好在流动摊上买两只热包子和两杯热豆浆,应付应付就算了。她说:“等上了车,如果饿了就吃方便面。”我们就在候车大厅外的一个角落吃了午饭——豆浆就包子。吃完了,觉得这样站着不是办法,现在刚是下午1点半,还要等4个小时才能上车呢。上街嘛,那么多行李,又是箱又是包的,况且这车站离市区又远,实在不方便;在车站外呆着嘛,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十分的无聊。看着那些行色匆匆、五花八门的旅客,自不耐烦。
  我放眼四下,满目生人,我们团队的人一个也看不到,心中有所不安。于是我提议道:“进候车厅里去吧,找个座位坐着好一些,我们的人一定都在那里了。”老伴道:“候车厅里人太多,空气又不好,很闷的,要坐4个多小时的啵!”我道:“那依你说怎么办?”她想了一下后说:“那就进去吧。”
  我们掏出身份证和车票,拖拉着行李箱,背着背包,过安检后就看大屏幕显示,确认我们该去的候车厅号,然后循着路标,找到了我们车次的候车厅。我们一进到候车厅里,就看到我们团队的部分人,他们三三两两地分散坐在各排长椅上。见到了同团队的人,心中莫名的一丝安全感和温暖感油然而生。
  下午3点,突然看到一个检票口的显示屏上,打出红色的滚动信息:“K1627车次,郑州至南宁,在此排队候车。”这条信息滚动了一阵之后就定格在那里显示“K1627,在此候车,开往→南宁”。这时候车厅里的人一阵扰动,看到一部分旅客纷纷离座,带着行李向那个检票口靠拢过去,我们团队的那些人也是如此。见到此况,我和老伴也学着他们,向那里靠拢。好在那里刚上车走了一批人,那里的长椅有好多空位,我和老伴还能在那里找到座位坐下来。不一会儿,大厅里恢复了平静,我们大家又进入了静坐等待的状态。
  在候车的时段里,时钟的秒针是那样的衰弱无力,真可谓“气若游丝”一样的没有生气,那分针和时针简直是死去了的,半天都不见动一动。越看那时钟,时间过的就越慢,心情越是抑郁不快。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4点30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将目光投向那个检票口。因为按一般常规,在开车前20分钟就要检票进站上车的。大家深切地期盼着那个检票口的屏上打出“现在开始检票上车”的字样来。
  突然,那个检票口的门上却打出“K1627车次晚点,请大家耐心等候”。大家见到这一条信息,没有一个表情不难看的,好像在吃饭时看到碗中的一粒老鼠粪似的。我对老伴说:“火车晚点是常事,耐心等着吧。”老伴叹道:“也不知还要等多久?”
  后来火车晚点1小时,5点48分才开始检票上车,5点57分开车。老伴说:“这样一来,原计划明天下午6点多到南宁,这下变成7点多才到了,待回到家时就已经很晚了。”我说:“一般坐火车乘飞机,都是不论早晚的,有时半夜三更出发和到达也是有的。”
  我们一行26人的铺位都在同一节车厢里,是15号车厢。我的铺位是9号中铺,10号中铺是我老伴的。9号、10号的上铺住的是我们团队两位30来岁的女子,她们是亲姐妹俩;9号下铺是一位老太婆,她是姐妹俩的妈妈;10号下铺是一位老爷子,他是姐妹俩的父亲。他们一家四口就跟我和老伴同住一个单元的。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和不在话下的。与自己团队的人在一起本来应该说是好事,然面这一家子的人不像话,他们把这个单元当作自己的家了,完全旁若无人,将“尽情”和“任性”发挥到了极至。
  自从上车之后,那姐妹俩就一直坐在下铺,与她们的爸妈大声大气地说话、还常常带粗口。她们大大咧咧、装嫩撒娇、装疯卖傻、进进出出、忽笑忽闹、前仰后合,完全像小孩的样子。她们的父母那两老不但不提醒她们,不要太闹了,会影响到别人,反而怂恿她们、配合她们,让她们的“开心快乐”达到亢奋的巅峰。她们姐妹俩谈的是她们各自婆家的丑事、怪事、笑料以及各自丈夫的怪癖和隐私,那两老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这两个女儿又拿两老的缺点来取笑开心,那两老也不嗔不怪,反而自嘲以迎合她们。
  我以为他们闹够了之后就会困倦,会爬上上铺去休息,谁知这两个女子身宽体胖、能量充足极了,一点儿也不消停。那两老也是精神充沛得很,不停地配合她们逗乐。他们一家一直笑闹到晚上10点熄灯为止,一刻也不曾消停过。我和老伴在中铺各自躺着,想休息一下都不可能了。他们一阵阵的暴笑声总是一次次地灌进我们的耳朵里、钻进我们的脑海里,直将人的心情扰乱得特别的难受。他们就在我们的下铺坐着笑闹,他们的发音器官离我们的耳际就这么一尺来远近,我们怎么蒙头堵耳也躲不开这么高分贝的、持续不断的噪声。我们除了强忍着难受,别无他法。我们不可能出声劝阻,我们知道,要是那样去做只能是找来更大的不快。
  晚上10点熄灯了,车内服务员对他们说,“休息了哦!”他们这才开始小声了下来。
  这一夜晚,我的脑子里总是乱哄哄的,虽然十分的疲倦,但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响起那两个女子的粗犷的说话声,直到凌晨一两点才迷糊睡去。
  次日是5月27日,才凌晨5点,那两姐妹就爬起来了,听她们互相说话,说的是“要去抢占卫生间”之类,又说要“抢先去洗漱,免得等下子人多”之类。姐妹俩起床的动静很大,我们都被吵醒了。这姐妹俩一起床,就大声说话,去找他们爸妈翻袋子找牙膏牙刷毛巾之类。那两老也讨好她们似的,言行并应,一一地帮她们摸索着掏腾寻找,他们一家子互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被扰醒后就再也睡不着,只好被动地听着她们一家奏出的拙劣的“交响曲”。
  我们本以为,昨天他们一家已经讨论交流近一天了,今天的话头应该会少一些,她们一家应该会消停一些了吧,谁知他们未减反增,越发的厉害了。他们折腾了半天才完成了早餐这一茬,之后就开始着像昨天一样的“活路”了。她们今天谈的话题竟然比昨天的更出格,专谈令我们听了恶心不已的屎尿之事和黄段子。
  大女:“爸!你的衣服上面怎么有一块黄黄的呢?”
  二女:“不用问了,爸肯定是刚才去屙屎弄上去的。哈哈哈!”
  其父:“我带了抹屁股的纸了,怎么会弄到衣服上呢?哈哈哈!”
  其母:“我看是他的手带上来的!不然怎么会?哈哈!”
  其父:“别乱说哦,无中生有!我衣服上哪有一块黄黄的呢?!”
  ……
  我听了,恶心得直想吐。我的天呀!一家人怎么热衷于这么龌龊的话题呢?在公共场合能不能改用文明一些的字眼呢?我真的不明白他们了。
  到了下午3点左右,我的确很困就爬到铺上躺着,想午休一下,可是那一家四口在下铺不停地说笑,我只好闭着眼,被动地听着。只听那老妈说:“这个老妹子怎么屙包尿去了那么久的?”这时恰好老妹回来她就听到了,她说:“阿妈你真偏心,阿姐去屙尿你们怎么不说她呢?”这时阿姐不服起来了,装嗔说:“我从来就没去屙那么久过的。”那妹的笑道:“那是姐夫没有钻偏的啊!哈哈哈哈!”那阿姐扑过去打了阿妹背上两拳,咬着牙道:“难道你姐夫钻了你不成!该死的丫头!”那老妈问道:“什么什么?钻什么?你们乱说些什么呀?我听不懂哦!”那老爹对老妈说:“你都没看过莫言的小说,你怎么懂得呢?嘿嘿!”那阿妹道:“爸!那你就将莫言写的《钻洞》故事讲给阿妈听一下吧,哈哈哈哈!”
  我听到他们一家的对话,我都觉得害羞,可他们四人却一点儿羞耻感都没有,他们竟然不顾左右、侃侃而谈。我知道莫言小说中有这个黄段子。我估计那老爹和那姐妹俩不一定是真的读过莫言的小说,而是从手机微信上看到的。我也是从手机微信上看到莫言的这则黄段的。但是我不知道这则黄段是否真的为莫言所写,我想莫言这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作家,怎么可能写出如此下流的东西来?退一万步去想,如果真的是莫言所写,那么他怎么就获这么大的奖呢?难道评奖的人就看中这则故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一家四口过了“上卫生间”这一话题之瘾之后,新的话题却是频频相继而来,五花八门,尽是些不三不四的不雅话头,我算是服他们了,一家人就好这口。
  我对这家人的聊天不但不感兴趣,反而是真想堵耳不闻的。为了耳根清净,我移到隔壁单元的车窗下的翻板小凳去座,可是隔壁单元那里也是不得安宁的。那里的两个下铺住着我们团队的“34号”老爷子及他的夫人。这位老爷子据他夫人说,他是“书画名人”,在家天天写字画画的。这位老爷子和他夫人就是第一天来到石家庄时就走散的那对老夫妇。这位老爷子有爱说话的习惯,他一天到晚不停地说话,不知哪来的精气神。他只顾自己说自己的,管他夫人听不听,他夫人常常是半小时、一小时才吭一声的,而且她吭声的内容与他说的内容并无关联。这位老爷子说话的方式很有特色:声音不高不大,保持着三米之内能听得清的音量;语速慢而均匀,一字一字地发音;语调平淡,不带感情,与机器人说话一样;他的声带有些发颤,似乎喉咙中总留着一口痰。这老爷子也毫不顾及周边的人是否受到影响,他只顾说他的。他的话的内容大体是家庭琐事、退休前单位里的事、国家的事、世界的事。好像天下有太多他看不惯的;好像只有他才会看透一切;好像只有他才是正确的。
  今天一早,他的夫人另找别的地方坐去了,可巧另一位老爷子“25号”的却过来“串门”,他就坐在他夫人的那个下铺上,与他面对面说话。这时,那“34号”老爷子可就来劲了,立刻以他一惯的说话方式跟“25号”聊天。他也不管“25号”爱听不爱听,按着自己的意愿,一秒不停地说他的。
  这位“25号”老爷子,就是以前常开播放机大大声的、后来又在车上呕吐的那位。他也很怪,他坐在“34号”的斜对面,相距两米左右,他似乎是位只善于听人说话而自己不善于说话的人。他过来除了打声招呼之外,就不再说话了。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34号”的表情和眼睛,就是极少极少出声应和,他只是久不久就点点头,或说个“是”字而已,就好像专来听老师讲课的学生一样。
  我坐在他们那个单元的车窗边,我总是望着窗外的风景,我没有心思听那老爷子说些什么,可是他的声音老是钻进我的耳朵里,一刻也不得安宁。说也奇怪,那“34号”老爷子极少走动,也极少去卫生间,所以他的声音持续不断,加上这边一家四口的不停地调笑,令我烦不胜烦,我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强忍着。
  我看出了一个问题,在这15号车厢里,就这两个单元特别地闹腾,别的单元是相对安静得多。我想,真是不巧极了,我是嗜好宁静和厌恶粗鲁的人,我的铺位偏偏就与我的意愿相反,如果我住在别的单元,这一路来心情一定大不一样的,即使不算舒畅,至少是不郁闷和难受的。后来我转过弯来想,也许是我对车厢环境要求过高的缘故;也许是我外出太少、坐火车太少,不习惯火车环境的缘故;也许火车环境的正常状态本来就是这样的,是自己自视过高、不能溶入社会的缘故。这一趟山西旅游,到过好多好多寺庙,见过好多次弥勒佛了,弥勒佛左右的对联也见得多了,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慈颜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难道说这些我都白看了,都学不到一点的吗?经这样想之后,我心里就顺多了,不论他们如何闹腾我也不在乎了。毕竟旅游了十天,精神收获可谓丰硕,要带着良好的心情,高高兴兴地回家才是。
  想着想着,火车就到了全州,进入广西境内。我想,昨在山西,目光所及,一片灰黄;今到广西,放眼四下,一片青绿。祖国的疆土如此的辽阔宽广,各省之山水风光竟然如此之迥异!再过一个多钟头就到“山水甲天下”的桂林了。想到此,心中便升起一丝莫名的兴奋。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经过桂林又何止一二十次,何来的兴奋呢?
  时间到了晚上7点了,火车已经到达南宁市区了。车窗外面的南宁市区,灯火一片辉煌、车流如海,行人如潮,好不热闹。远近的霓虹灯到处闪耀,天地五光十色,一派繁华景象。所看到的高楼大厦、街道、树木和行人,一切都是我十分熟悉和看惯了的。
  晚上7点17分,火车开到了终点站——南宁西站。我们团队的26个人一下车就四散开去,顷刻间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谁也找不到谁了。我一下火车,一股温湿滋润的本土之气,立即沁入我的肺腑,我心内说:对了,这才是家乡的味道啊!
  我和老伴拖着行李箱、背着背包,跟着滚滚的人流走出了火车站的“出站口”,这时我才觉得,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了这次10天的跟团旅游。接下来的回家过程,只当作又上街一次罢了。我们出了站就向西走去,到“火车站”公交站点等车。两三分钟之后,501路公交车到来,我们就上了此车,回到了“相思湖”畔,然后步行20分钟,回到我们温馨和宁静的家,这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
  晚上入睡的时候,觉得四周出奇的安静,但是脑海里总是泛起这10天来耳濡目染的情景。王导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响:“100年历史看上海;1000年历史看北京;3000年历史看西安;5000年历史看山西。华夏文明看山西。”
  
  全文终。2017年7月5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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