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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第五

作品名称:他是我的男人      作者:张贤遇      发布时间:2017-07-04 07:04:41      字数:3637

  魏栖雁
  
  2016年3月22日晚上
  
  昨天傍晚6点钟,他又出现了。沿着那条熟悉的路,停在那个熟悉的拐角处,在我脑子里晃荡逗留了约半个小时,回去了。我甚至觉得,他在我脑子里所逗留的位置,也是一样的,那样一个非常熟悉的位置,以致于给我的感触,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再改变,也没什么可改变。
  他有我的电话。七年前他从我这里拿去的。这个号码我一直没改变,虽然手机变了。有时候我希望他打我电话,似乎想听听他的声音,有没有什么改变?当然更多时候,我是害怕他打给我电话,我害怕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万一我心窝里一软,让他上到我房间里来,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这种事情还从来没发生过,所以我是真真切切不知道怎么办!
  七年前他上来过一次的,但很快就被他现在的妻子发现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她就闯进来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都是脏话,很难听。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实在听不下去,即使脾气再好、性格再温和的人。当然她没敢骂我,因为她知道是她男人自己上这里来的,不关我的事,这一点我倒是欣赏她。
  十年前我和他结婚。十三年前我第一次走进他办的一家五金厂,现在想来,应该是他收留了我,我当时已经是走投无路。我对他工厂生产的五金产品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他好心收留我,我不可能有机会到他这家工厂上班。他让我做他的办公室文员,说白了就是打杂一样的工作。这一干就是三年,虽然期间我对他贸然追求我,有点反感,但一想到出去找工作的诸般难处,还是忍一忍也就算了,而且当时他追我的攻势很猛,即使我提出离职,我想他也不会应允的。
  恋爱和新婚那一段时间,我是幸福和快乐的,感觉也是甜蜜的。他相貌帅气,性格温和,虽然言语不多,但也还算体贴人。我家里人也对他感到满意,对我们以后的生活很是看好。
  问题出在结婚一年以后。我迟迟感觉不到怀孕的迹象,虽然同房很正常,两个人的性生活也并不差到哪里去,但就是怀不上孕。他带我上医院做检查,结果让我大吃一惊,竟然是我的问题,与他无关,是我的卵巢排卵出了问题。拿到结果报告单的那一刻,我除了极度的震惊和失望,只能默默地流泪。我是一个性格很内向的人,遇到这种事我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情绪,我害怕我自己情绪失控,然后做出一些别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因此,表面看来,我显得很平静,我只问他怎么办?
  他没有说什么,但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是广东潮州人,那地方的传统观念比任何其他地方都强。但是话说回来,即使他不是潮州人,是其他什么地方的人,任何一个地方的人,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子嗣,在对待这件事情上,男人对妻子的宽容谁比谁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对我逐渐冷淡,直至冷漠。不久他从家里带了另一个女人过来,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他对我介绍说,她叫陈杏好,杏花村的“杏”,好人的“好”,我便知道时间到了,该我退场了,我的角色演完了。
  我们平静地、按部就班地办妥所有手续。他说给我一笔钱,算是补偿我;我说我不要,把我所有的工资算完结清就可以了。他说即使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以后有什么困难,还可以过去找他;我说我不会,你现在另有妻室,我再过来找你,人家就要担心我另有非分之想了。他说工作对我来说,不好找,他可以帮忙,介绍我去他一个朋友工厂做;我说这一点倒是没问题,然后我就收拾行李,去了另一家工厂上班,工作还是打杂的,办公室文员。那时,我除了做这个,其他的工作我还真是都干不了,看起来我的专业在任何生产型工厂都派不上正经用场。
  我从那里出来之后,关于他的消息,首先是听到他又一次做了新郎,然后听到他的女儿出生,他的五金厂从H镇搬去J镇,再听到他在J镇买了一套小产权商品房,他换了一辆新车,他的新妻子不在工厂给他帮忙,而是在J镇的菜市场租了个摊位,卖潮州牛肉丸,不过再没听到他的新妻子给他生第二个孩子,一直到现在。
  我在他朋友的工厂做了两年,之后便进了现在这所学校。期间也有好心的同事向我推荐他们认识的一些朋友,但是结果都不如人意。我好像是没得选择,只能被动地成为别人选择的对象。但即使这样,选来选去,我最终还是成了落选者。好心的同事很抱歉,弄得我更加无地自容,索性这事情就从此免谈了。
  家里人自然是很着急,但是能有什么办法?他们除了措手无策,唉声叹气,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去医疗机构咨询,他们的回答除了治愈效果低得可怜,就是模棱两可,而且巨额的费用,岂是我这样一个私立学校的教师可以承受得起的?
  我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正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我房间的正前面。我平常很少这样胡思乱想,今天傍晚想起这一桩桩往事,像是忽然地心血来潮,但是到最后,我却不知道如何将这段心潮逐渐平息,让它逐渐地偃旗息鼓。我是找不到方向,找不到方向让它退潮而去,重新回归平静。我更不知道我自己的未来将走向何处,我好像没有未来。
  我的正前方是一片比较开阔的树木园,附近村民在那里种一些诸如鸡蛋花树,使信子树,盆架子树,以及高大的海王椰树,重阳木树,还有盆栽的铁树,桂树等,但都好像是随意种植,明显地疏于打理,给我一年比一年更加荒废衰败的印象。再远处是更加广阔的成片鱼塘。我不太喜欢鱼塘,除了增氧机无时无刻不在制造噪音,还有随风飘来的令人很不舒服的鱼腥味,而且它们在我眼中的景象,也根本没有美感而言:白天白晃晃,夜晚黑黢黢,特别是冬天的夜晚,如果往那边张望,我甚至会感到莫名的恐惧。
  我的目光不由得缩回来落在我这栋楼房的对面。那是一栋比我现在这栋楼房还要旧的老房,已经完全看不清房屋原本的颜色;四周被一些无主的香蕉树围绕,高高矮矮,参差不齐,所结的香蕉也没人收割,任其自然掉落。窗户全是木制的,现在所能见到的油漆颜色是那种鸭蛋壳一样的绿色,不知道是后面加上去的,还是原本的油漆就是这样,总之斑驳、掉落得很厉害。从后面整堵墙唯一的窗户里面望进去,很暗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据我房东介绍,屋主早年移民去了香港,现在租给别人,也是半租半用,权当帮忙打理和看护。
  唯一引人注目的是挂在墙角的铁质铭牌,应该是近几年钉上去的,蓝底白字,写着:“松龄巷23号”,而我们的这一栋则是“松龄巷24号”。
  天色完全变暗,远处和近处的景象都已经模糊不清,我意识到时候不早了,我该进屋了。我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在写字台上,我的QQ群——“江山古韵交流群”里必定是人欢马叫,群友的新作等着我去点开,去阅读。我不太敢用“欣赏”二字,因为我深知自己的水平去到哪里,我害怕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惹来嘲笑,但我可以坦然地去阅读,我就这一点小小的爱好,我真可怜!
  我还来不及转身,楼梯口传来非常清晰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我听起来好熟悉,我判定是一同租住在这里的另一名租户,果不其然,是他下班回来了。
  “你好,魏老师!”
  “你好,欧阳医生。”我本来只想回这一句,转念一想这也太过马虎了,又问了一句,“现在才下班呀?你们做医生的也这么辛苦!”
  “是呀,魏老师,你是知道的,医院里总是人满为患,连节假日都是一样。”他一边温和地微笑,一边撕开手中一个快递包裹的封纸,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说,“是从老家寄来的,我们家里的椿叶,魏老师你也试一下口味吧?”
  他人真好,我知道,好得让人忘不掉。这不是第一次给我拿东西,三年了他给我拿过多少东西,我还真的说不上来,所以这又一次拿东西,我当然不会拒绝,就像是自家的东西,托他从远方带回来的一样。我只说了一句“谢谢”,他还是微微地笑,回我一句:“不用这么客气,魏老师,有空过来坐坐。”
  他邀我去他那间房子坐坐,我当然明白这只是随口说说,礼节性的。三年了,他来这里租住也快三年了,我从来没去过他房间,虽然只隔着另一间房子的距离,但我真的不曾进去过。我认为那是他的私密空间,我不可以轻易闯入,我得尊重,得避嫌,我害怕流言和蜚语。当然了,我的房间也是一样,他不曾来过,我从来不会邀请另一个男子进入我的房间。
  我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掩上门,将他给我的椿叶放进冰箱。之后,竟然又开始浮想联翩。他叫欧阳进,我记得他跟我介绍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欧阳修的欧阳,进步的进。”很郑重的样子,想起来有点好笑,好像我不太识字一样,当然这里面绝对没有讥讽的意思,我再一次回想他当时的神情,我想不出哪里有半点讥讽我的意思在里面。
  我摇摇头,责怪自己今晚上是怎么了?魂不守舍一般,灵魂出洞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里接二连三地冒泡出来。我揉揉太阳穴,坐到写字台前,眯起眼睛做闭目养神状,两分钟后睁开,拿起手机,微信群里面早已经炸开锅了。
  到处都在传一条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转发,我刷了又刷,刷了又刷,最后只能确定这是一条无比真实的消息:
  冯蔚琪,女,10岁,H镇智腾学校四年级学生,家住G镇和谐花园小区6栋906房。于2016年3月21日晚上八点左右与家人失去联系。离家时,着智腾学校蓝白相间校服和白色网球鞋,留黑色短发,身高121公分,体型微胖。如有知其下落者,请速与其家人联系,重谢!父:冯文康,电话138XXXXXXX,母:陈杏好,电话131XXXXXX,特此告送!2016年3月22日18点3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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