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集

　　第三集
　　
　　1、围城饭店
　　[人物：赵春盛、师兄、师弟、白鸽、陈小秋、马军、顾客甲、乙]
　　
　　[正午吃饭的时间，围城饭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一辆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地从北街开到了饭店门口。它那横冲直撞的架式和震耳欲聋的声音引得饭店里的人一齐伸脖子往外看]
　　
　　[停车以后，拖拉机手赵春盛关了车。另两个年轻人从拖斗上跳下来。三个人在围城饭店门口站住]
　　
　　赵春盛：“这是饭店吗？咋还叫个围城呢？”
　　师兄：“是饭店，新开的。”
　　赵春盛：“那咋叫个围城呢？听着就像个游乐城。”
　　师弟：“是像个游乐城，还有对联呢。”
　　赵春盛：“对联写的啥？”
　　
　　[扫描对联]
　　师兄念：“生死之恋海誓山盟蜜蜜甜甜成家立业，
　　好事多磨同床异梦欢欢喜喜各奔西东。
　　还有横批：好进好出。”
　　赵春盛：“啥蜜蜜甜甜？不是甜甜蜜蜜吗？甜甜蜜蜜还各奔西东？怪事！走，进去吧。”
　　
　　[三人进了门环顾四周寻找空座位]
　　
　　[服务员白鸽立刻来到他们跟前殷勤地招呼]
　　白鸽：“三位师傅来吃饭吗？请这边坐。”
　　
　　[白鸽走到里边靠窗子的一张方桌前，随手用抹布抹了一下桌子，摆了一下桌旁的方凳]
　　白鸽：“就在这吧，这里靠窗户，一边吃饭还可以一边观景。”
　　
　　[白鸽的声音温柔亲切，脸上是甜甜的笑，使人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三个年轻人显然很满意，高兴地在那里坐下来]
　　
　　[拖拉机手赵春盛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穿着红秋衣，绿军裤，白球鞋，戴一副黑眼镜。两个助手比他还年轻，脸上露着稚气]
　　
　　[他们刚一坐定，白鸽立刻拿来了一个白瓷茶壶和三个茶盅，给他们每人斟了半盅茶，然后递上菜单请他们点菜]
　　
　　[赵春盛接过菜单，摘下黑眼镜，眼睛却不看菜单，尽在白鸽脸上转。白鸽的圆脸蛋白白的，一双眼睛不大，总是露着笑意，还描了眉，涂了口红，更添了几分妩媚]
　　
　　[白鸽斟完茶要走，赵春盛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赵春盛：“小姐别走。俺们乡下人不认字儿，也不知道啥菜好吃，就请你随便给点几个得了。”
　　[白鸽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挣出胳膊]
　　白鸽：“还是师傅自个儿点吧，好好看看，啥菜都不错，保证好吃。”
　　[白鸽说完转身走了]
　　[三个人相视而笑]
　　
　　师兄：“她叫白鸽，是新来的服务员。”
　　赵春盛：“你来吃过？”
　　师兄：“没吃过。”
　　赵春盛：“那你咋认识的？”
　　师兄：“我也不认识，知道就是了，景阳镇上这么几个头面人物，谁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马军。马军他爹是马宝林，林业局劳服的总经理，万元户。”
　　[赵春盛听后眉开眼笑，盯着厨房等白鸽出来。两个徒弟催他点菜。他拿过菜单看了一眼，也不说要吃什么菜，却朝厨房喊叫]
　　赵春盛：“小姐！”
　　
　　[白鸽出来了，这次不敢靠他们太近，远远地站住]
　　白鸽：“师傅要点啥菜？”
　　赵春盛：“鱼香肉丝，有吗？”
　　白鸽：“有。”
　　赵春盛：“酸菜粉儿，炒肉拉皮儿，再来个拌凉粉儿，行了。”
　　[白鸽在纸夹子上记了]
　　白鸽：“要啥酒？”
　　赵春盛：“就来景阳镇出的景阳春吧，两瓶。”
　　
　　2、 飞达金属制品公司
　　[人物：王升、李工、徐丽、小齐]
　　
　　[在林业局大储木场的一角有一栋仓库，现在是林业局金属制品公司的厂房。在仓库的旁边，有一座小砖房，是金属制品公司的办公室。办公室有两间，一间是秘书和会计的，另一间是经理的。在经理室的门上，挂着一块牌子：景阳林业局飞达金属制品公司]
　　
　　[经理室刚刚装修完毕，釉面砖铺地，铝合金门窗，白粉墙，室内大板台、皮转椅、沙发、茶几、电话、传真机、复印机、电子计算机等办公设备一应俱全。正面墙上，一张大风景画几乎占据了一面墙]
　　
　　[飞达公司的经理王升在打电话]
　　王升：“老孟吗？……我王升！我告诉你，我的机器设备已经到了，可以安装了,……你们什么时候能来干活呀？……我跟你说，我明年元旦可是要出产品的呀，这是上了局职代会的，我的产值已经列入全局的计划大表了，……对呀，投产时间绝对不能变!现在的关键可就在你那里了，你可不敢给我耽误了，……好好好，拜托了！再见！”
　　
　　[景阳镇建筑工程队李工程师来到飞达公司的经理室]
　　李工：“是王经理吗？”
　　王升：“嗨，李工！进来坐。”
　　李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大好找呀。”
　　王升：“要建厂嘛！没地方，这里宽敞，有现成的库房，不用另盖房子了。”
　　李工：“你老王有办法，这办公室装修的比镇长的还阔气，你们林业局的局长也没法比吧？”
　　王升：“新单位嘛，总得有个新气象。再说，市场经济了，要竞争呀，我得显示我的实力，要不谁能看上我呀？”
　　李工：“你们林业局的实力本来就够大的，谁不知道？”
　　王升：“不一样，林业局是林业局，我是我。我做我自己的生意，跟他们没关系。”
　　李工：“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王升：“你先坐一下，我去弄点水来。”
　　
　　[王升来到隔壁会计室，徐丽和另一女孩小齐在这里办公]
　　王升：“丽丽，有水吗？”
　　徐丽：“王总！没有。”
　　王升：“你赶紧去买一点来，我这里有客人！”
　　徐丽：“好，我这就去。”
　　王升：“回头你买个电水壶，咱们自个儿烧水。”
　　徐丽：“好的。”
　　[王升离去]
　　
　　[徐丽拿出三百元钱给女孩]
　　徐丽：“小齐，你快去买一箱矿泉水给王总办公室送去，回头再去买一个电水壶来。我得过去帮行政科发东西去了。”
　　小齐：“好吧。”
　　
　　[王升回到经理室]
　　王升：“不好意思！我这里刚开张，连水都没有。”
　　李工：“没什么，暂时的。”
　　王升：“你的项目批下来了？”
　　李工：“还没有，不过那是早晚的事。”
　　王升：“那咱们的合同定不定呀？”
　　李工：“你要能定我就能定。我的事总比你的简单一些。”
　　王升：“那也不见得。我的机器已经到了，装上就能生产。”
　　李工：“我相信。你主要生产什么产品？”
　　王升：“低碳钢丝，建筑用的，你盖房子正用得上。”
　　李工：“你要是能生产出低碳钢丝，那我就不用上县城去进货了。”
　　王升：“那当然，还上县城干啥！”
　　李工：“那咱们的合作没问题！”
　　王升：“没问题！下次就别空手来了，咱们把合同签了。”
　　李工：“行！”
　　
　　3、围城饭店
　　
　　[白鸽把最后一碟菜端上来]
　　白鸽：“你们的菜齐了。”
　　[她顺手收了茶盅，摆上三副餐具，又送来两瓶景阳春酒和三只小酒杯]
　　
　　[师兄拿过一瓶酒用牙齿咬开瓶盖，依次往三个酒杯里斟满了酒，三个人便吃喝起来]
　　
　　4、飞达金属制品公司厂房
　　[人物：徐丽、职工甲、乙、丙]
　　
　　[加工厂的机器还没安装，都装在大箱子里堆在墙角]
　　
　　[厂房里正在分发过节的食品，一部分人在大门口从汽车上往下卸，有冻鸡、冻鱼、豆油、啤酒、月饼等。另一部分人在给各车间分发。三轮车、平板车、自行车还有小卡车摆放在库房内外。后勤人员忙碌着。职工们拿着东西在库房进进出出。他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笑逐颜开，一边干活一边开着玩笑]
　　
　　[徐丽在帮着后勤人员分东西]
　　职工甲：“丽丽！你不是上劳服了吗？”
　　徐丽：“那边没事儿，过来帮帮忙！”
　　职工甲：“好啊！都分些啥呀？”
　　徐丽：“每人一包冻带鱼、一只冻鸡、一桶油、一梱啤酒、二斤月饼，记好了，啊！”
　　职工甲：“记好了。国庆节的东西就这些了？”
　　徐丽：“对，就这些了。”
　　职工乙：“你还嫌少呀？”
　　职工甲：“还有中秋节呢，不给了？”
　　职工乙：“知足吧，五一劳动节给分啥了，你忘了？”
　　职工丙：“劳动节啥也没给。”
　　职工甲：“真是老太太过年儿，一天儿不如一天儿呀。”
　　职工丙：“以前过年，分多少东西！那家伙，从年三十儿吃到正月十五都吃不完，要不是十冬蜡月，那些东西你都放不住，都得坏了。”
　　职工乙：“那可不！那啤酒喝都喝不完。不会喝酒的人家干脆把酒倒了去卖空酒瓶！”
　　职工甲：“不是还没到年吗？等到过年你再看，东西也少不了。”
　　职工丙：“看这架式，够呛！当官儿的早就说了，效益滑坡。”
　　职工乙：“效益滑坡？我看他们那吃吃喝喝的一点也没滑坡，越吃越来劲呢！”
　　
　　5、围城饭店
　　
　　[拖拉机手们的第一瓶酒喝完了。师兄咬开了第二瓶的瓶盖。三个人都有了些醉意，脸红了，神经也兴奋起来，且不喝酒，赵春盛点了一支烟抽着]
　　
　　[赵春盛瞄了一眼厨房，不见白鸽出来，回过头跟徒弟说话]
　　赵春盛：“你们知道南头那个发廊是干啥的吗？”
　　师弟：“剃头的呗！”。
　　赵春盛：“剃头的？你去剃过？”
　　[师弟摇头]
　　师兄：“那叫发廊，专门给女人烫头发的。”
　　赵春盛：“你们别老外了，啥剃头的烫发的？”
　　师弟：“那干啥？”
　　赵春盛：“明面上是烫发的，背地里是按摩的！”
　　师弟：“暗摸？摸啥？”
　　师兄：“摸钱包呗！”
　　[说完和师傅两人哈哈大笑]
　　赵春盛：“啥摸钱包？那叫按摩，知道吗？在人身上按摩。”
　　师兄：“治病的。”
　　赵春盛：“对，治病的，那是以前，现在可不是为治病了。”
　　师兄：“那为啥？”
　　赵春盛：“以前大夫按摩是给人治病，现在专门找年轻漂亮的小姐按摩，你说为啥？小姐还会治病？”
　　[两个徒弟瞪着好奇的眼睛等他说下去]
　　
　　6、兰香发廊
　　
　　[“兰香发廊”在景阳街上可算是出类拔萃的了，不但租用的房子好，收拾得整洁，匾额也与大多数店铺赭色的牌子不同，是蓝地烫金字的，显得十分亮丽。在“兰香发廊”四个大字下面，还写着“保健、按摩、松骨、踩背”几个小字。光顾的客人都是着装时髦的妙龄女郎。四十岁的老板娘风韵犹存，常往门口一站，自己设计的漂亮发型就是活广告]
　　
　　[店内，一个小姐正给顾客洗头]
　　
　　[旁边的一个小姐给顾客洗完了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顾客向里间屋看了一眼，跟随小姐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7、围城饭店
　　
　　赵春盛：“外边的人都不知道。她那个发廊后边还有一间屋子呢，叫按摩室。按摩可不是公开的。理完发，小姐就悄悄问你想不想按摩，要是想按摩就带你到后边的屋子去了。”
　　
　　8、发廊的按摩室
　　
　　[小姐为顾客按摩。顾客抓着小姐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拉。小姐轻轻将他的手推开，说：“别动，放松点儿。”顾客笑]
　　
　　9、围城饭店
　　
　　师弟：“卖大炕的！”
　　师兄：“啥卖大炕？那叫卖——卖淫！”
　　[说完三人相视而笑，怕被别人听见，赶紧拿起酒杯喝酒，又夹菜吃]
　　赵春盛：“那个半仙诊所的王半仙就会按摩，那是治病的。他把按摩教给了小姐，小姐可就不用它治病啦。”
　　
　　10、发廊门口
　　
　　[一个小姐倚着门框嗑瓜子，一个小姐坐在板凳上吸烟，有人从门口走过，小姐便向他招手，请他进屋]
　　
　　11、围城饭店
　　
　　赵春盛：“你没看见发廊里有好几个小姐吗？一个个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在门口东张张西望望，穿的衣裳都露着肚脐眼儿。说是洗头的，哪用得了那么些洗头的？没听说过吗？男人浪满街逛，女人浪倚门框。那都是些浪娘们儿，专门干这个的，在那里招人呢。”
　　师兄：“你去按摩过？”
　　赵春盛：“屌毛灰！一次要好几十块钱呢。”
　　师弟：“那么贵？”
　　赵春盛：“你寻思咋的？要不那些当干部的咋还想办法报销呢！”
　　师弟：“这个还能报销？”
　　师兄：“可不呗！你没听见人说吗？风气好转了，吃喝嫖赌都不管了，一顿饭上千了。在人家国营单位，开个吃饭的发票啥都能报销。嘻嘻！”
　　赵春盛：“在咱们这吃顿饭上千算多的，在大城市上千算啥？哪顿饭不得个三千五千的？人家王半仙就行，干这个保证不用花钱。”
　　师兄：“就是那个半仙诊所？”
　　
　　12、半仙诊所
　　
　　[“半仙诊所”与“兰香发廊”相毗邻。诊所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包医百病，妙手回春”八个大字。诊所大夫王半仙西装革履，佩着真丝领带和金色的领带卡，稀疏的头发油光发亮。他正在给一个患者诊病，旁边还有候诊的人]
　　
　　13、围城饭店
　　
　　赵春盛：“那可不！你想，按摩小姐都是他挨个教出来的，他再叫小姐给他按摩还能跟他要钱？那几个小姐还不随便他挑，要谁给谁？再说人家也不希罕那几个小姐。他退休前是医院的大夫。发廊老板娘是医院的护士。两个人还没退休的时候就相好，全医院谁不知道？嘁！”
　　
　　[当白鸽的身影在眼前出现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又被白鸽吸引住了。三双眼睛跟着白鸽在餐桌之间转悠]
　　
　　[白鸽身穿紧身的大红羊毛衫，一支盛开的白玫瑰恰好绣在乳峰上。下身是牛仔裤，腰间系一条花边小围裙。当她走过来，令人瞩目的是那两个伏在玫瑰花下面一耸一耸的乳房；当他走过去，留在人们视线里的是那两半个被牛仔裤包得紧紧的一扭一扭的屁股。白鸽的形象让顾客们赏心悦目。赵春盛简直看呆了，两个眼睛像钩子一样紧紧盯着白鸽]
　　
　　[白鸽进了厨房。赵春盛把目光收回来看定了两个徒弟。他有点晕了，醉眼朦胧，脸涨得通红，忽然嘻嘻一笑]
　　
　　赵春盛：“我给你们唱个歌吧！”
　　[赵春盛说完拿起一支筷子敲着菜碟]
　　
　　赵春盛唱：“四月里四月十八，
　　娘娘庙上戏台搭，
　　家中二老去看戏那么依儿依儿吆，
　　留下小奴来看家那么依儿依儿吆。
　　
　　前门顶那个后门插，
　　粉红的裤子往下扒,
　　叫声崔哥快动手那么依儿依儿吆，
　　免得二老转回家那么依儿依儿吆。”
　　
　　[他一唱完，三个人一齐咯咯地笑]
　　师兄：“快动手干啥呀？”
　　赵春盛：“往下扒裤子你说干啥嘛，傻瓜蛋！”
　　[说完哈哈大笑，笑完了又把眼睛瞄定了厨房]
　　
　　[白鸽终于又出现了。赵春盛兴奋起来]
　　
　　赵春盛：“小姐，请过来！”
　　白鸽：“师傅，还要添菜吗？”
　　赵春盛：“我不添菜了，就想请小姐给我添杯酒。”
　　
　　[白鸽犹豫了一下，拿起酒瓶给他酒杯里倒满了酒]
　　[赵春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春盛：“我还要。”
　　
　　[白鸽又给他倒满了。他端起酒杯，手有点抖，酒也洒出了一些，还是一口喝干了]
　　赵春盛：“我还要！”
　　
　　[两个徒弟开心地拍手叫好]
　　[白鸽只得给他倒了第三杯]
　　
　　[这次他却不喝，抓住了白鸽的手]
　　赵春盛：“小姐服务得真好。为了表示感谢，让我敬你小姐一杯，来，喝了它！”
　　白鸽：“不不，我可不能喝酒，还是请师傅自个儿喝吧。”
　　赵春盛：“哪有开饭店的小姐不会喝酒的？不是还有陪酒女郎吗？咱也不让你陪酒，就是敬你一杯，哪有不喝的道理？”
　　
　　[白鸽又羞又怕，小脸蛋红一阵白一阵，使劲往回挣自己的手。无奈赵春盛抓得紧紧的，怎么也挣不出来]
　　[两个徒弟在旁边看着嘻嘻地笑]
　　
　　赵春盛：“来，给拿个凳子，让小姐坐下咱们一块儿喝！”
　　
　　[师兄麻利地从旁边的饭桌那里拿了个方凳过来放在师傅身边。赵春盛双手抓住白鸽的肩膀向下一按，白鸽就一屁股坐在方凳上了。赵春盛端起酒杯哆哆嗦嗦地举到白鸽脸前]
　　赵春盛：“先把这杯喝了，这是我敬你的，然后咱们哥儿四个一块喝。”
　　[两个徒弟在旁边助威]
　　师兄：“对，先把这杯喝了，然后咱们四个一块儿喝！”
　　
　　[白鸽向周围扫了一眼，希望有人上来给她解围。旁边的人都低头吃饭，假装没看见这边的事]
　　
　　白鸽：“各位师傅，我真的不能喝酒，请师傅们自个儿喝吧。菜不够我再给你们添两个菜去。”
　　[说完起身要走]
　　[赵春盛按住她]
　　赵春盛：“要是敬酒不吃就得吃罚酒了。”
　　白鸽：“请师傅原谅。我真的不能喝，要是能喝陪师傅喝杯酒算啥呢，是不是？”
　　赵春盛：“对呀，喝杯酒算啥呢？又不是陪别的，就看小姐是不是给面儿了。要是瞧得起你大哥，今天就把这
　　杯酒喝下去；要是瞧不起你大哥呢，那我也没办法。不过，那咱们以后就得走着瞧了！”
　　[白鸽两手在围裙上搓着]
　　
　　赵春盛：“咱们有言在先，小姐既然敬酒不吃就只好吃罚酒啦！”
　　[赵春盛说着一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搂住白鸽的脖子就往她嘴里灌。白鸽情急地站起来发出一声尖叫]
　　白鸽：“妈呀——小姨！”
　　
　　[酒自然没灌进去，全泼在白鸽身上了。她头上那块拢头发的小花手帕也掉在地上]
　　
　　[另一餐桌，几个顾客正在用餐，看见这种情况不免激动]
　　顾客甲：“这小子无理，收拾他！”
　　顾客乙：“别动！你收拾得了他吗？除非你是打虎的武松。他们还是三个人呢。”
　　顾客甲：“报警！”
　　顾客乙：“报警是可以。你要动他就是引火烧身，火上浇油。”
　　顾客甲：“这里也没有电话。哪儿有电话呀？”
　　
　　[陈小秋从操作间出来，装作生气的样子责备白鸽]
　　陈小秋：“这丫头真不懂事！师傅敬你杯酒有啥大不了的？能喝就喝，不能喝好好说呗，喊啥呀！”
　　[她弯腰拾起小手帕使劲一抖]
　　陈小秋：“去，快把那两个菜给客人送去，我来陪师傅喝一杯。”
　　[白鸽接过手帕急忙走了]
　　
　　[陈小秋扭过头来一看，坐着的竟是个熟人，一拍大腿提高了嗓门]
　　陈小秋：“敢情是你呀，狗剩子！咳，你看这事儿闹的。早知道是你，小姨我早过来陪你两杯了！啥时候来的
　　呀？”
　　[赵春盛一见小秋，先自蔫了，讪讪地放下酒杯]
　　师兄：“他是我们师傅，叫赵春盛。”
　　陈小秋：“噢，赵春盛呀，我不知道他的大号，光知道小名叫狗剩儿，叫惯了，好几年不见，长成大小伙子
　　了。现在干啥活呢，发了吧？”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陈小秋在白鸽坐过的方凳上坐下来]
　　陈小秋：“这孩子刚从家出来，没见过世面，不懂事，还请你们多包涵。说起来还算个千金呢，是林业局白主任的丫头，没考上高中，一直在家待着。这两天我那外甥女出门了，让她来帮几天忙。回头我说说她。你们也别跟她一般见识。今天几位师傅到我这小店来吃饭，也是给小店增光了。来，我陪师傅喝两杯！”
　　[陈小秋说着拿起酒瓶往一个小酒杯里倒满酒，端起来]
　　
　　陈小秋：“来，我先给师傅敬一杯，请！”
　　[两个助手看了一眼师傅，师傅没动，他们也不知道该喝不该喝]
　　
　　陈小秋：“这样吧，先喝为敬。我先喝了，然后你们再喝！”
　　[陈小秋说完把杯酒一饮而尽，又倒满一杯，依次举到他们面前并替他们拿起酒杯]
　　陈小秋：“来，请师傅赏光，喝了这一杯！”
　　[两个助手推辞不掉，各自把酒喝了]
　　
　　[轮到赵春盛了。小秋把他的酒杯端起来，一看不满，又加了一点]
　　陈小秋：“狗剩呀，啊不，赵春盛师傅，说来咱们还作过邻居呢。几年不见你长大成人了，有出息！以后还指望你给我帮忙呢。今天小姨给你敬杯酒，你把它喝了，也算瞧得起你小姨，好不好？”
　　[赵春盛一脸的尴尬，却又作出不屑的样子，不说话，也不看陈小秋，接过酒杯一口倒进嘴里去]
　　陈小秋：“好样的！到底是师傅，真痛快。谢谢各位。你们慢慢喝。我去给你们再炒两个菜，你们多喝点儿，来一回不容易。”
　　[说罢起身走了]
　　
　　[饭店里的其他顾客们装着没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低头吃饭，窃窃私语]
　　
　　[赵春盛几个人食欲和酒兴大减。赵春盛拿出烟来闷头抽烟]
　　
　　[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狗叫。接着只见马军一手拎着根短木棒，一手拖着一条膘肥体壮的大黄狗出现在饭厅门口]
　　
　　[师兄在赵春盛耳边悄声说]
　　师兄：“马军！马总的儿子。”
　　
　　[陈小秋随后跟着过来，手里拿着个塑料盆和一把尺来长的尖刀]
　　
　　[客人们大惊失色]
　　客人问：“老板，这是干啥呀？”
　　陈小秋：“这个家伙太可恶，尽咬别的狗，还咬人，今天先宰了它，看它还耍不耍威风！”
　　
　　[马军拽着栓狗的绳子，将挣扎着的狗拖进操作间]
　　[陈小秋向赵春盛这边看了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客人发出一声尖叫]
　　客人喊：“哎呀，太可怕了！还叫不叫人吃饭啦？”
　　
　　[赵春盛三个人再也吃不下去了，酒也喝不下去了]
　　赵春盛：“妈的，真倒霉！”
　　[他狠狠地丢下烟头，哗啦一声推了盘子站起身来]
　　
　　[恰在这时陈小秋过来了]
　　陈小秋：“师傅们吃好啦？白鸽，结帐！”
　　
　　14、飞达金属制品公司厂房
　　[人物：徐丽、韩东、工人甲、乙、丙]
　　
　　[分发食品现场]
　　
　　某职工：“丽丽，我们的在哪儿领呀？”
　　徐丽：“你们木材加工厂的不在这儿，这里是局机关和劳服的，你们的在三车间领。”
　　某职工：“噢，好吧。”
　　[某职工离去]
　　
　　工人甲：“今年国庆节还不错，分的东西不少呀，还有月饼呢！”
　　工人乙：“今年不是成立三产了吗？有效益了。”
　　工人丙：“啥三产效益？他这个金属加工厂还没投产呢，机器不是还在那搁着呢吗？”
　　工人乙：“还有别的项目嘛！宾馆、饭店、歌厅。”
　　工人丙：“那几个地方？还不够他们自己消费的呢，还能有效益？”
　　工人甲：“啥三产二产的，还不都是共产党的！”
　　工人乙：“没有全民的哪有集体的？没有集体的哪有自己的？”
　　
　　[韩东开了一辆客货两用车过来]
　　徐丽：“东哥！你给谁领呀？”
　　韩东：“我们仓库两个领导的，还有我的。”
　　徐丽：“还是你们仓库有办法呀，用汽车来拉。”
　　韩东：“你的呢？我给你一块带回去吧？”
　　徐丽：“好啊！还有我们王经理的，也给带回去吧？”
　　韩东：“行，在哪儿呢？”
　　徐丽：“都不在一块儿，劳服是劳服的，机关是机关的，咱们先装上六个人的，回头我去给他们登记一下就行。”
　　[徐丽和韩东往车上装食品]
　　
　　徐丽：“总共六包带鱼、六只冻鸡、六梱啤酒、六桶油，还有月饼，多亏你来车了，要不还拿不了呢。”
　　韩东：“王经理家在哪儿呀？”
　　徐丽：“我跟你一块去吧，咱们一块给他们搬。”
　　[装完东西，他们俩一起上车开走]
　　
　　15、徐丽家门口
　　[人物：徐丽、韩东、徐母]
　　
　　[徐丽的家在镇西头，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
　　[韩东开车过来，徐丽下车，提了两桶油去开门。韩东也提着东西跟在她后面]
　　
　　徐丽：“妈，厂里分东西了！”
　　[徐母从屋里出来]
　　
　　韩东：“阿姨！”
　　徐母：“好呀，快进来！”
　　徐丽：“我和我爸的，两份儿。”
　　徐母：“好，放地下吧，你们来坐一会儿。”
　　徐丽：“这是我师傅，韩东。”
　　韩东：“阿姨！”
　　徐母：“韩东呀，谢谢你啦！坐一会吧。”
　　韩东：“不坐了，阿姨，还得给别人送呢。”
　　徐丽：“不坐了，还没送完呢，走吧！”
　　韩东：“阿姨再见！”
　　徐母：“再见！以后来玩儿，慢点开车。”
　　
　　16、韩东的客货两用车上
　　[人物：韩东、徐丽]
　　
　　[韩东开车送货回来，徐丽坐在副驾]
　　
　　徐丽：“东哥，你就送这几个人的吗？”
　　韩东：“是呀，还有谁？”
　　徐丽：“也没谁了。他们都有办法，反正现在也都没啥事儿，让他们自个儿拿去吧。东哥，你啥时候学会的开车呀？”
　　韩东：“在山上的时候。”
　　徐丽：“在山上？就是晓华姐你们一块在山上插队的时候？”
　　韩东：“对，是上山，不是插队，跟插队不一样。”
　　徐丽：“在我们看来都一样，上山下乡嘛，马总的孩子马军也在那，是吧？”
　　韩东：“他去的时间短，没待几天就回来了。”
　　徐丽：“你们待了多长时间呀？”
　　韩东：“两年。”
　　徐丽：“两年呀！那时间可不短。我特别羡慕会开车的人。”
　　韩东：“开车有啥了不起呀。”
　　徐丽：“你说我能学会吗？”
　　韩东：“咋不能？”
　　徐丽：“我真想学。”
　　韩东：“其实我也没咋学，自个儿瞎鼓捣。我们队上有一辆车，一有机会我就上去开一下，常了也就知道是咋
　　回事了，很简单。”
　　徐丽：“你能教教我吗？”
　　韩东：“能，有车就行。”
　　徐丽：“考执照特别难，是吧？”
　　韩东：“也不难，开熟练了就行。”
　　徐丽：“还得考交通规则吗？”
　　韩东：“那更简单，把常用的几条背下来就行。”
　　
　　17、韩东宿舍
　　[人物：韩东、徐丽]
　　
　　[韩东开车回到他在仓库的宿舍，和徐丽两人一起下车]
　　
　　韩东：“进来坐一会吧。”
　　徐丽：“好吧，来看看，我还没来过呢。”
　　[徐丽跟韩东进门]
　　
　　徐丽：“你咋不锁门呀？”
　　韩东：“白天我都不锁门，丢不了东西，我也没啥可丢的。”
　　[徐丽在屋里看了看]
　　徐丽：“嗯，还不错，是一个小窝。自个儿在外边单住也挺好，比住在家里强，多自由呀。不过你得把屋子好好收拾一下，像个家样儿才行。”
　　韩东：“这又不是我的家，临时的宿舍。”
　　徐丽：“临时的也行呀，只要住人了就是家。要是能给我这么一间宿舍，我一定把它收拾得跟家一样。”
　　韩东：“那是，在床上坐吧。”
　　徐丽：“不坐了，东哥，我走了。”
　　韩东：“再待一会儿呗。”
　　徐丽：“不了，那边还有事呢。”
　　韩东：“以后常来玩吧。”
　　徐丽：“我真的挺愿意来你这的，你欢迎吗？”
　　韩东：“当然欢迎。”
　　徐丽：“你这里要是个家就好了，那我来了就跟到家一样。”
　　韩东：“你要把它当成个家，它就是你的家呗。”
　　徐丽：“东哥，咱们去唱歌跳舞吧，今天晚上，我请客。”
　　韩东：“行，不用你请，我请。”
　　徐丽：“不，我请，算我给你的答谢。”
　　韩东：“好吧。”
　　徐丽：“东哥，再见，晚上见！”
　　韩东：“晚上见！”
　　[徐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