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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日记·意外(下)

作品名称:窗外雨潇潇      作者:山雨歇      发布时间:2017-06-28 18:51:19      字数:3543

  可是,今天,在这个除了雨和我万物都睡熟了的雨夜,像屋檐下的雨水无声地将地冲击出无数个小窝一样,我的心也被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那个被我压在心底的“玩笑”被翻了出来。玩笑,他说他说的那句话是在开玩笑,可是,他说的真是玩笑话吗?他怎么竟然会在那种情况下开那样的玩笑呢?他一直都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呀,那真的是他在那种情况下为了摆脱尴尬而说的玩笑话吗?
  那天,我表面上装作没有太在意,可是从他说出口以后,我的心其实就一直都在下雨了。在我强行封闭的空间里,雨滴在反反复复、持续不间断地往下滴。玩笑?故意的,不是玩笑!这两种念头开始不断地撕扯着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就像窗外今晚无穷无尽的雨滴一样。
  我实在是不明白,老天,您今晚为什么要下这场雨呢?您是怕我的心雨没了源泉才下的这场雨吗?您完全有能力掌控大局,让他的话真的只是玩笑,让我的心不必下雨的呀。老天,求求您,帮帮我好吗?让我忘了那个玩笑!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
  老天,能告诉我今日今时为什么要下这场雨吗?这不是下雨的季节呢。难道是我太多疑了?您的这场不合时节的雨是为了洗去我心头的疑虑吗?他对我那么好,他是那么宠我,他怎么会骗我呢?是不是?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老天会这么眷顾我,我何德何能,能够让老天为我下一场雨?老天,您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吗?您是在悲叹我把幼稚当清纯吗?您是在感叹我们过早地偷吃了禁果吗?
  其实,这就是您随心所欲地、随随便便地下的一场雨,是吧?这场雨没有任何的意义,是吧?它就是一场雨,一场您想让它在冬天里来的雨,是吧?我只是您亿万子民中的一个,您绝不会为了我下这一场雨的,我和他的未来还是光明的,是吧?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唉,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在这本该飘雪的日子里下这样一场雨。
  
  1月7号,星期六,天气中雨
  星期六。
  雨还在下。
  我出门到大街上看了一下,路泥泞不堪,难走极了。伸向西边的那条路靠近我家的这一段也是泥泞不堪,再往西我没有走过。不过,我知道一定不好走。
  他,就要从那边过来的。
  
  1月8号,星期天,天气阴
  早上一醒来,我就出门去看路。路,好难走啊,他会来吗?那么泥泞的路,恐怕会把车轮都陷进去。上次走时他说今天会来。今天,恐怕他要失信了。
  
  这是元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刚刚过去六天,没想到这样难走的路,他竟然还是信守诺言来看我了。
  我跟他说了那个雨夜的猜测,他笑我说是把我闲的。他说,下次他来的时候一定给我带来更多的资料,做不完就打屁股,让我天天没时间胡思乱想。
  
  1月11号,星期三,天气多云
  可是,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
  明朝人冯梦龙著的《警世通言》里有一篇是《玉堂春落难逢夫》,那里面有一段文章写得好:
  却说公子进了书院,清清独坐,只见满架诗书,笔山砚海,叹道:“书呵!相别日久,且是生涩。欲待不看,焉得一举成名,却不辜负了玉姐言语?欲待读书,心猿放荡,意马难收。”公子寻思一会,拿着书来读一会。心下只是想着玉堂春。忽然鼻闻甚气,耳闻甚声,乃问书童:“你闻这书里甚么气?听听甚么响?”书童说:“三叔,俱没有。”公子道:“没有?呀,原来鼻闻乃是脂粉气,耳听即是筝板声。”公子一时思想起来:“……今未曾读书,心意还丢他不下,坐不安,寝不宁,茶不思,饭不想,梳洗无心,神思恍惚。”……
  现在,我心猿意马、辗转反侧似王景隆。不但天天思他、念他,这一段时间又加上了患得患失。而王景隆能够愤而发奋,我却不如人家远了。
  一诺,你现在还好吗?我明明知道我们不该这样,却无力改变。唉,但愿老天能够看到我的挣扎。
  
  1月15号,星期日,天气晴
  从前天开始,我们村里小暖棚里烤的韭菜陆续上市了。头茬、二茬韭菜要陆陆续续地收割到明年正月底,甚至是二月初。
  今天本来该轮到我们家收割。妈妈考虑到今天是星期天,也不知道金一诺会不会来,所以把我们家的主动延后了一天,今天让我二爷爷家里收割,我妈今天一大早就去帮我二爷爷家里捆韭菜去了。
  上午,我正在心神不宁,心里默念:要是现在他就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忽然就听到院子里有支自行车的声音。我不由得心里一阵狂喜:还真是心有灵犀呀!这个点院子里有自行车的声音肯定是他!
  我故意装作没听见,拿起书装模作样地读。很快地,他就带着一身的冷气进来了:“哎,那个谁谁,别装了!书都拿倒了。”
  我慌忙瞅了一眼手中的书,没有拿倒啊。不过,刚才我本来就是在那儿装呢,真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光在那儿屏声敛气、支棱着耳朵听他的声音了。我知道他是看出我在装,故意逗我的,不由得一笑,扔掉手里的书,挪到炕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也许就快到期末考试了,尽管我妈不在家,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学习了。当然,偶尔有次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弄得我脸热心跳的,我也没有再大惊小怪。毕竟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可惜,下午他还要回去上课。见他又要走了,我顾不上害羞,竟然依偎在他的身边,拽着他的手说:“我舍不得你走。”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神仿佛要将我融化,幽幽地说:“你以为我就愿意走了?我好想……”
  我假装没听出他省略的内容,心里不由得觉得自己好笑,怎么忽然就说起傻话来了呢?又不是没有从学校那会儿经过,回去晚了等待着他的那些校规校纪怎么办?我可不想他被老师说。
  
  1月22日,星期天,天气晴
  我想,我今年注定是考不上了。
  现在,我再也不是那个表面上谦虚地笑着,骨子里满是傲气的女孩子了。我的骨骼里,我身体流动的血液里,我本该装满数理化、ABC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里全部都被他占满了,被那个叫金一诺的人占满了。牢牢占据我身体和灵魂的,有“金一诺”三个字,有一种叫“思念”的情绪,有一种叫“爱”的感情,有一种不再占据主动的不安,有一种对未来憧憬的期许和担忧……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这所有的所有,全是打着那个叫金一诺的男孩的印记!其他任何的本该在我的生命里很重要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毫无意义,他们全都被那个叫金一诺的男孩驱离出我的躯壳。而我,其实是金一诺的帮凶,对他的爱让我变得极其卑微,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纵容他,甚至心甘情愿地甘之如饴。
  偶尔残存的理智告诉我,现在我们应该日夜苦读,迎接那个黑色的七月。我曾经不知道多少次跟他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现在,我却完全迷失了我自己。
  我还拿什么去参加五个月后的高考?
  
  1月28日,星期六,天气晴
  今天是腊月二十一了,后天就是辞灶了。辞灶在我们这儿是过年前的一个大节日,辞完灶就可以闻到越来越浓的年味了。腊月二十到二十五这几天是冬韭菜卖的最好的时间,这几天我们这几家联合干活的人家,天天都有人家里收割韭菜,今天轮到我们家收割。
  妈妈她们从地里把韭菜割回来以后,我也参加了整理、打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绿油油的韭菜觉得特别诱人,我有种特别想吃的冲动。越是这样想,就越感觉胸口有一种烦闷的感觉,好像吃棵韭菜能舒服些似的。
  一边捆着韭菜,一边不时地咽着唾沫,那种想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后来我到底忍不住站起身,洗了几棵又粗又绿、看起来就辣得够味的美美地吃了下去。你还别说,心里那种烦恶感还真的没了。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生韭菜是这么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吃上了瘾,这一天我竟然吃了好几次。吓得我妈一个劲地制止我:“不能空腹吃生韭菜,会把你的胃辣坏的。”
  我知道我妈是关心我,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只觉得一看到那些绿油油的韭菜,就从心里想吃,而且吃了以后不但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1月29日,星期天,天气晴
  今天是星期天,妈妈帮我四奶奶家捆韭菜去了。本来我该在家里看书的,可是我心绪烦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挨到下午两点,妈妈捆韭菜也回来了,我跟妈妈说头昏脑胀,我妈撵我出去溜达溜达。我就往村里的中心街走去——今天有秧歌队在那里扭秧歌。
  刚看不久,妈妈来叫我。我猜想是他来了,腿脚利索地跑到妈妈的前面,回家一看,他正在我妈妈房间的炕上坐着呢……
  
  可他又要走了,我真舍不得。守着妈妈我们又不能说什么。
  ……他又走了。
  
  2月4号,星期六,天气晴
  我不该胡思乱想的。其实,金一诺对我很好的。我怎么会为了他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无意中抄写给我的一首诗就胡乱猜疑他呢?虽说诗能言志,可他在紧张的学习之余,抄写给我的几首诗也许只是为了让他和我放松一下,也许只是觉得人家文笔不错,我怎么就上纲上线,抓住其中的几句抠字眼,非得认为他是借诗表达自己的心声呢?我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这几天,他腊月二十二日下午来了一趟。昨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七他又来看我了。其实,他明明知道就要过年了,我妈妈肯定每天都在家忙活,我爸爸也放假了。他来了我们也没有机会单独在一起说话,可他还是来了。如果不是心里牵挂着我,他又怎么会来呢?可我在把自己给了他以后,非但没有感到与他更亲近,却反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老是怕失去他。我可真是没有出息!以后不能这样了。
  明天是除夕了,昨天他走后我便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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