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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迷雾寻踪(四)

作品名称:人性之光      作者:耕石      发布时间:2017-06-22 19:10:33      字数:4005

  【九】
  当天晚上耿石又一次失眠,正反思维,设身处地,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充当着不同的角色,脑子里搅成一锅粥。
  唉!耿石啊耿石,你是个细心人,怎么就不能够理解周卓英的心哪?
  她虽然甩掉了陈秉华,但也不像换一床卧单那么简单。十二年的往来,十二年的守望,像泼出去的一瓢水,一下子全完了,她也毕竟是个女人啊!
  抛弃陈秉华之后,她指望能够马上得到安慰,以倾吐满腹的苦水,苦去甜来,也不妄作一世的女人,可是却落个众叛亲离。
  她知道耿石不是能够轻易被撼动的人,众矢所的,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对谁动过心。要说对他好,王小曼也不赖,可他对她是另一番严肃,批评起来怪吓人的。
  “只要我用一片真心待他,用全部热情感动他,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是一块石头!”
  可是今天到“海鸥”买东西,卧单还是床单人的,皮箱还是个纸质的,想让他做条裤子,他却说“现在还不需要”……难道他就没有考虑一点儿我的感受?
  转念又想:“一个轻易抛弃了男人的女人,将来就不会抛弃你吗?”在工会办公室和陈秉华握手告别的一刹那,将会永远铭刻在心……
  要说对自己好,王小曼那才是真的好。“我只知道心疼你”,这是王小曼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我有一个表哥,和你长得很相像,不仅长得像,连说话和动作的姿态都一样。小时候我姑妈家很有钱,我常去姑妈家玩,那时候我表哥就拉得一手好提琴。他待我可好了,别的不说,六岁时他还给我洗澡……错觉上我老把你当成了我的表哥,所以在你面前我无拘无束。”……别的不说,大年初一的晚上冒着雾霾到江边把他找回来又有谁能想得到、做得到?
  他喜欢看书,一个人上街哪儿也不去,唯一的去处就是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技术新书,有没有适合工人们的读物,新出版的几本新书他几乎都读过了,再就是苏联的优秀小说。去年夏天的一个夜晚,王小曼上中班,那天的天气闷热得出奇,到他屋里来玩的朋友们都走了,耿石无法入睡。他打开了门窗,拉亮了台灯,拿起一本《远离莫斯科的地方》小说在看。那是关于莫斯科的一帮青年到西伯利亚开发石油城的故事,耿石看得很入神。在翻书页的时候手中的一把扇子掉了,他也没去捡,任由汗水在身上流。忽然来了一阵风,耿石猛一抬头,见王小曼站在门外。她上身穿着一件水红色汗衫,下身一条红色起碎花的睡裤,显然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正双手举着一把大蒲扇,呼哒呼哒地往屋里扇风。
  “王小曼!你这像什么样子?”耿石嗔责地说。
  “嗯?别管我,只管看你的书。”她的身子站的很远,两条胳膊举得很平,继续扇她的风。
  “别打搅我看书好不好?睡不着随便到哪里凉快去!”
  “嗯?我要扇。”
  “我把门关上睡觉了。”
  “我就朝门上扇。”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
  “我在找我和表哥在一起的感觉。”……
  这又有什么呢?难道男女在一起就一定要谈婚论嫁吗?
  要说“恋爱”耿石倒有一个深藏的秘密,这也正是他和女孩子疏远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的心里装着一位女同学,那可是在家时娘相中的“儿媳妇”。
  那个同学姓祝,单名平,和他相好了三年,他当班长的时候她当学习委员;他当团支部组委她当宣传委员;他当团支书她当组委,两个人工作在一起,学习在一起,可是毕业时要服从分配,两个人没能在一起。
  记得那是在校园里,一次他俩闲聊,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谈话。
  那时他问祝平:“什么是爱情?”
  祝平答:“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呗。”
  他又问:“你心里有我吗?”
  她答:“天地良心!”
  她反问:“你心里有我吗?”
  他答:“我心里只有团支部和班上的同学。”
  她狠狠地骂了他一句:“混蛋!”……
  还有一次在石家庄,那是毕业实习,他俩被分配在一个城市,在一条新修的郊区公路上,一边是纱厂,一边是棉田,祝平约他出来散步。夜色已经降临,初升的月牙悬挂在幽寂的天穹,像一条小船在浮云里游动,路旁只有蟋蟀在鸣叫,他俩已经走得很远很远,耿石对祝平说:
  “天气已经转凉了,咱们回去吧。”
  “我想再走走。”
  “走出这么远了,还往哪儿走啊?”
  “就这么走下去,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那会走到哪儿去?”
  “不知道,就像我俩将来一样,我真的说不清楚,将来一分配,我们还能在一条路上走下去吗?”
  “和你一样,我也说不清楚。”
  “所以我说你混蛋!”……
  转瞬快两年了,祝平去年“七•一”入了党,来信鼓励耿石说:
  “我永远也忘不了石家庄的那条路,你也要争取早入党,将来我们还要在一条路上走下去……”
  耿石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入党,将来把祝平从西北接到南方来,再把父母也接来,他就会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家,再不是一只南飞的孤雁了……
  耿石辗转反侧,他怎么能够丢得下祝平呢?可是今天突然冒出个周卓英来。能够责备她吗?不,她的心里也有她的苦楚;能够牵就她吗?也不,这会使她产生误解;能够答应她吗?更不,我不能对祝平背信弃义。母亲很喜欢祝平的,说她大气,有摸样,很像他死去的姐姐。他不了解本地人,更不了解本地的女人,有人说女人的一生就是为了爱,那么小曼呢?她喜欢的是亲情,寻找的是童趣的欢乐,他也喜欢小曼,喜欢她的天真烂漫。假如一个人能够永远生活在童趣中该有多好啊!可是不能够,绝对不能够,现在证明就更不能够了……
  “睡吧睡吧,听话听话,”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告诫自己,“明天清早还要赶船去松木坪煤矿……”
  
  【十】
  去松木坪煤矿处理发电机事故和人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来是发电机铭牌打错了符号。这一点负责装机的肖师傅心里也明白,只是他是从武汉裕华纱厂随机借调来支援的,已经过了退休年龄,一辈子没有出过一次事故,曾在上海和武汉都是劳动模范,厂里答应他回去后就退休,为了保持晚节不愿意冒任何风险。肖师傅上海人,一口浓重的下江话,一个固执的倔老头,他的话谁也听不懂,厂里又没有一个懂电的,所以想让煤矿请一个内行来作见证。
  耿石一眼就看出了肖师傅的心思,于是他和矿长秦源打着哑谜做通了肖师傅的思想工作,打消了他的顾虑,由他亲手将接错的出线改过来……
  肖师傅和秦源对耿石佩服的五体投地,本来第二天就可以回来的,可是秦源千挽百留算是陪肖师傅喝了一天酒。
  第三天的早晨,秦源用运煤的卡车把耿石带到枝城。站在码头的高台阶上耿石楞住了,眼睛朝下水看,江水在涛涛地流动,比小城的江面宽阔很多,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对岸景色模糊,在江这边不远两里处就是煤码头,煤炭堆积如山,皮带运输机正在繁忙地运转。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大船正在上煤,船身油漆成草绿色,船头翘得很高,没有舱位,只有一截两层的驾驶舱座落在船头上,驾驶舱的后面是长长的挡板,上面覆盖着油布,大约有三四十米长,耿石看得清清楚楚,在高高翘起的船头上,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四个大字:“人民一号”!耿石的心在突突地跳,忽然想起了在工会办公室里和陈秉华的那次握手。那是一次心灵碰撞的握手,两个男人豪气的握手。“陈秉华该不会在船上吧?他是三副,我应该去看看他。”正在他想的出神,秦源在他的身旁问道:
  “怎么,舍不得走啦?跟我回去吧,哪怕一个月两个月,我跟你们领导去说。”
  “啊,不,我看见了‘人民一号’……”
  “那是重庆的一条驳轮,跑上海的,每次都要在我们这里加煤。”秦源哪里知道耿石的心思?他如此的轻描淡写,可知耿石的心底有多沉重!
  “哦,哦……”
  谁也没有想到耿石又这么快回来了,连周卓英也没有想到,否则她会去接他的。这天付厂长正在为耿石担心,和余明生商量:“是不是再派个人去看看?情况不知怎么样,他最近的心情不大好。”正说着,耿石拎着小包裹进来了,大家喜出望外,耿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人民一号”驳轮像一块巨石压在耿石的心头,他不知道如何对待周卓英才好,周卓英对他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殷勤。耿石回来的那天已经是中午时分,在他向厂长汇报的时候周卓英得到消息,早早地打了两荤两素两份饭,把荤菜用碗扣着,摆好两双筷子坐在屋里等候。耿石一进寝室,她立即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小包裹,为他身上掸灰。满心喜悦地说:
  “我就知道你会很快回来的。”
  “临走的时候你还是用眼泪送我。”
  “人家跟你说了,那是倒了眼眨毛。”
  “现在你再倒一次给我看看?”
  周卓英在他身上拍了一下:“你坏!哪是说让它倒就倒的?”这时方凳上放着一个新脸盆,里面有冷水,她提起热水瓶掺了热水,仍然用四个指头摆了摆试试冷热,拿出了一条新毛巾放在里面,对耿石说,“先洗把脸,把手洗干净了吃饭,菜恐怕都凉了。”……
  那天晚上周卓英陪了耿石很久,她刚走了不久吴承南来了,和往常一样,满脸堆着笑,非常客气地对耿石表示“祝贺”:
  “祝贺你又一次出色地完成任务,听说很俏皮。”
  “其实没什么,只能说又碰了一次运气。”
  “你到底是怎么处理的,那么大的一台发电机?”
  “谁也没有想到竟是铭牌上打错了符号。”
  “你怎么就发现了呢?讲一讲道理我听听。”
  “直接配电的发电机不可能是‘三角形’接法,因为低压都是380/220伏供电,道理就这么简单。”
  “你行,你行,天大的问题到你手里都不成问题。今后遇上这种事情应该向组织上汇个报,要不然组织上不知道你在外面搞些什么名堂。”
  耿石听了一愣,又感到了一阵心痛:“向‘组织上’汇个报?”否则“不知道你在外面搞些什么名堂?”他油生反感,心里想,“难道厂长们不是组织?他们不知道我在外面做些什么名堂?厂长下的任务理应向厂长汇报,你吴承南别说还没有提拔为党支部副书记,就是提拔成正书记也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耿石没有做声,他知道一开口两个人肯定又会话不投机。过了一会吴承南通知了他一件事情:
  “星期厄尔(日)在木工房召开入党宣誓会,团员和申请入党的同志都参加,这次虽然没有你,也是你来厂参加的第一次。总的来说你表现的还不错,别气馁,也来参加一个,受受教育。”说完他就走了——这就是吴承南!
  会上吴承南的一段讲话给了耿石一个致命的打击:“我们党的大门是向知识分子开着的,像冯懋伦还是个高中生,来厂不到一年就入党了,我们需要的是与党同心同德的好同志。不像有的人,同党离心离德的,你的水平再高,申请的时间再长,表现的再好,我们也不会考虑。”……
  耿石又堕入了更浓重的“雾霾”中,谁又来搭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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