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作品名称:昨天的故事 作者:成之燕 发布时间:2017-06-16 18:56:02 字数:6257
这时候,一条棕黑锦蛇昂着头出现在虞子俊和王冠杰俩人眼前。它一边吐着信子,一边貌似傲慢地跟他俩对峙了起来。不过,这样的对峙充其量也就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后,那条一米半左右的棕黑锦蛇、便仓皇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身后留下一串隐约可以听见的窸窣声。
“妈的,吓死我了!”王冠杰心有余悸地说。
“那是条棕黑锦蛇——嘴里没毒的!”虞子俊把声音压得很低,惟恐附近有人发现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又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王冠杰别吱声。
俩人蹑手蹑脚地躲在树干后面,仄楞着耳朵,仔细辨听前方的动静。
然而几分钟过后,前面仍不见有任何杂七杂八的动静。
“子俊,你说这会不会是刚才那条蛇弄出的声响?”王冠杰忍不住轻声问道。
“肯定不会是那条蛇!再说,你听过蛇会像人一样‘呼哧呼哧’喘气么?”虞子俊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
俩人各自躲在身旁笔直而又粗壮的柞树后面,默不作声地等待着。他们一直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时间。果然,前面不远处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并且伴有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虞子俊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随时准备朝发出声响的地方扔过去;王冠杰随即也捡起一根手腕粗细、半米多长的枯木棍子,紧紧地攥在手里。
“赶紧出来!再不出来你就死定了!”虞子俊将手里的石头用力掷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遂又拾起一块举在手里。
随着石头迅速落下,前面立马传来一句夹杂着哭声的哀嚎:“别……别打了!我……这就出来!”
话音未落,虞子俊和王冠杰便迅速冲上前去。
只见前面杂草遮掩的土坎旁躺着一个人,蓬首垢面的几乎辨不清模样。虞子俊顿然心生疑窦:正常情况下,村民们进山多半都是结伴而行的,独自一人上山的情况却是极少发生。如此看来,眼前这番情形必是有些蹊跷。
王冠杰用枯木棍子捅了捅那个人,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大队的?”
那人缩着脑袋嗫嚅了半天,嘴里也没蹦出一个字来。
“你他妈的是个哑巴啊?把头抬起来!”虞子俊跟着呵斥道。
“嗨,问你话呐……再他妈的不张嘴,看我不拿棍子削你!”王冠杰拿着枯树干在那人面前夸张地比划了几下。
那人见状,立刻坐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姓赵……别人都管我叫……”话未说完,那人又把脑袋埋在了两腿之间。
“别他妈的跟我耍心眼——赶紧说!他们叫你啥?”
“疤……疤瘌眼。”
虞子俊低头一看,那人的左眼皮子果然有一道暗褐色的疤痕。
“哪个大队的?”虞子俊朝疤瘌眼的屁股踢了一脚。
“……”疤瘌眼再次垂下脑袋,任凭他俩怎么盘问也都不肯开口说话了。
情急之下,虞子俊跟王冠杰使了个眼色,故意不耐烦地大声嚷嚷道:“我感觉这小子是活腻歪了,所以才跑到咱们棋盘山上寻死来了。我看不如这样,干脆咱俩就帮他一个忙,直接把他扔到深沟里去算了!”
王冠杰也随声附和说:“我也觉得这小子是活腻歪了!咱现在就把他给扔到沟里,等他去了阎王爷那里报到时,指不定还会感激咱哥俩的。”说完,虞子俊和王冠杰便假装开始动手了。
疤瘌眼听完这番话后,吓得浑身筛糠一般哆嗦了起来。
“不想死就赶紧说——你到底是哪个大队的?”王冠杰又拿枯木棍子捅了疤瘌眼一下。
“老虎峪。”疤瘌眼垂头丧气地说。
一听到老虎峪这三个字,虞子俊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遂又联想到了目前老虎峪仍未侦破的反动标语事件。于是他跟王冠杰耳语道:“你觉得这个疤瘌眼会不会跟‘反标’案件有关联呢?”王冠杰沉吟了一会儿,捂着嘴巴小声回答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啊!”接着转过头又问疤瘌眼,“跟我说实话,你大老远的跑到棋盘山干什么来了?”
疤瘌眼偷偷瞄了一眼王冠杰,看他正拎着棍子想要揍自己,于是赶紧胡乱搪塞道:“不干什么——玩儿!”
“玩儿?有啥好玩儿的……你看见哪个正儿八经的人不在生产队干活,像你这样跑到大山里闲逛来了?满嘴的谎话是在骗鬼啊!”说完这番话,王冠杰朝疤瘌眼的屁股上打了一闷棍。
此时,虞子俊忽然记起前些时候治保主任杨文斌曾经说过的话:案子侦办期间,老虎峪大队每一个人身上都存有疑点。因此,在没有结案之前,任何人暂时都不得擅自离开老虎峪,特殊情况除外。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分析的话,赵疤瘌眼肯定就有问题了:其一,他为何大老远的跑到棋盘山上来,而且眼下全然是一副魂不守舍、惊弓之鸟的样子;其二,这个疤瘌眼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为何此时不在生产队里务农,反而灰头土脸、神色慌张地躲在山林里。因此他敢断定,这个模样有些猥琐的疤瘌眼一定不会是一个什么好鸟,身上也一定藏着某件不为人知的事情……事不宜迟,他们无论如何都得赶紧采取果断措施,把眼前这个穷途末路的赵疤瘌眼给严格控制起来。
于是俩人简单耳语了几句之后,架起疤瘌眼的胳膊准备往山下走。然而,这个癞皮狗似的疤瘌眼死活都不肯配合他们,反而却将两脚绷得死尸一样的僵直,身体也随之使劲向后倾斜。气得虞子俊用石头砸断一根两米多长的藤蔓,将疤瘌眼的双手牢牢反绑在了他的背后。稍作喘息之后,俩人这才跌跌绊绊地拖着疤瘌眼往山下走。
“准备把他给弄哪去?”王冠杰小声问虞子俊。
“反正是要路过西洼子的。不如先去杨文斌家,跟他商量一下该咋办!”
王冠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久,俩人拽着赵疤瘌眼来到杨文斌家。此时已接近下午四点钟了,这会儿工夫,姜永权正在给杨文斌做针灸、拔火罐儿。见虞子俊进了屋,杨文斌就知道肯定有事找他。于是示意虞子俊先坐着,有啥事等会儿再说也不迟。
虞子俊因心里着急,一时顾不了那么许多,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治保主任杨文斌。
杨文斌听完虞子俊的汇报之后,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说不准还真能跟“反标”事件牵扯上关系呢。于是赶紧让姜永权拔了银针,取下火罐儿;并且差使姜永权立马骑车去趟老虎峪,把这个紧急情况汇报给办案组;同时他们也随即动身往老虎峪赶。
这个时候,棋盘山公社人保组组长于震江,正坐在老虎峪大队办公室的一条破凳子上,绷着一张憔悴的面孔跟其他几名办案人员一起分析案情。由于连续十几天的紧张办案,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几乎都充着血丝,眼圈也差不多都是黑的,而且脸上堆积了太多的疲惫和焦虑。尽管上面早就给他们下达了一道死命令:政治案件,限期侦破;尽管他们各个都已经殚精竭虑、而且又把侦破工作做得十分细致——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了,但却仍旧查不出任何与案情有关的蛛丝马迹。他们貌似已经走进了一条看不到希望的死胡同里。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因为他们同时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忽略了一个四处闲逛的蝼蚁似的人物——赵疤瘌眼。
原来,这个赵疤瘌眼是个不谙农事、四处闲逛的二流子。其父母在他六岁时罹患重病,相继离世。于是他就被寄养在二伯赵广田家里。除了生性顽劣,好逸恶劳之外,赵广田的这个侄子又特别不愿意去学校读书——大约这也是跟疤瘌眼时而清晰、时而混沌的脑袋有关。所以,他初中尚未毕业便被学校给开除了。之后,散漫惯了的疤瘌眼甚至连他二伯家也不愿意呆下去了,开始东跑西颠。十天半月才能见到一次他的身影,而且在家没呆上几天就又四处闲逛去了。对此,他二伯赵广田也是绞尽了脑汁、使出了各式各样的手段,最终也都无法管束住大哥托付给他的这个丢人现眼的侄子。无奈之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他四处游荡了——只要这个混货不给他整出人命案子,他就知足了;也权当他跟大哥俩人前世做了孽,于是上天故意派遣了这么一个混货来惩罚他们!
长此以往,这个疤瘌眼也真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二流子了。
随着穷困潦倒的日子一天天浑然流逝,村里的人们几乎都快忘掉了疤瘌眼这个二流子;甚至连他二伯赵广田差不多也都忘记了疤瘌眼的存在。
总之,这个脑子多少有点毛病的赵疤瘌眼,依旧我行我素地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像往常一样四处闲逛之外,他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涂鸦的嗜好,而且还曾因为这个嗜好差点被人打烂了屁股、割下了胯下的物件。
这件事情应该追溯到去年夏日的一个傍晚。当时,疤瘌眼溜进了邻村的一所小学教室里。偷了几根粉笔之后,又溜达到学校门口的一块水泥宣传板前。他首先在上面画了两只女人的乳房,接下来又画了一个形态抽象的阳具。忙完了这一切,疤瘌眼见四下无人,便迅速掏出了胯下的物件,对着水泥宣传板下面的一个小洞玩起了手淫。然而,正当疤瘌眼弄得高潮迭起时,恰好有几个村民经过这里。于是不由分说就将疤瘌眼的裤子扯了下来,并找来了棍子把他暴打了一顿;甚至当时还有人提议要割下他胯下那个肮脏的物件。好在最后大家还算是有些理智,打了电话给棋盘山公社人保组,将疤瘌眼的丑恶行径汇报给了正准备下班的人保组长于震江。在之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于震江便领着一个姓周的干事开车到达现场,并且当着那几个村民的面,对疤瘌眼做了询问笔录。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把当年那个所谓的询问笔录拿出来重新翻阅,无论如何都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因为那宗“案件”的“卷宗”里面,只有一张写有二十三个字的询问笔录(标点符号除外),内容如下:
问:叫啥名字?
答:赵疤瘌眼。
问:哪个村的?
答:老虎峪。
问:你在这里干啥?
答:顶墙。
当时,于震江亲自勘察了现场的那面墙,而疤瘌眼果真也没有撒谎。那面墙上的确是有个小洞……于是现场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气得于震江狠狠地踹了赵疤瘌眼一脚,遂哭笑不得地骂道:“看把你给能耐的,还他妈的跑到人家村里‘顶墙’来了——你鸡巴是根金刚钻啊!”
之后,于震江让周干事给疤瘌眼戴上手铐,押回了公社。并羁押了一个星期。
如果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相信于震江应该还是记忆犹新的。只是在此次的办案过程中,他确实是忽略了这个喜欢到处乱写乱画的赵疤瘌眼。
然而,不是所有令人不齿的过往经历都能让那些犯过错误的人引以为戒,尤其是像赵疤瘌眼这种脑子有点毛病的二流子……
时至今日,不管专案组中每一个成员的神经是否已经突破极限、达到了崩溃的边缘;是否对今后未知的案情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抑或守株待兔地等待奇迹的发生,但此刻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或许能够让他们重新振作起精神,携手去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此时,姜永权已经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老虎峪大队。当他气喘吁吁地闯进侦案小组办公室的那一刻,专案组的所有成员,还都在为多日未破的案子大伤脑筋;尤其是来自市、县两级公安战线的那几位专干,都无一例外地倾其所能,将他们半生积累的工作经验、毫不保留地奉献给了此番的特殊工作中了。别的暂且不说,仅凭这间临时侦案办公室中堆积如山的取证材料、娟秀或者潦草的字迹比对手稿,以及其他五花八门的询问笔录,无不反映出他们捍卫毛泽东思想、捍卫无产阶级革命政权的誓言和决心。尽管他们已经为此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但遗憾的是他们仍旧没有完成上级下达的硬性指令:半月之内,务必侦破此案!
鉴于案件日趋复杂,加之结案日期又刻不容缓、迫在眉睫,因此,在今天下午的例行碰头会上,除了几位仍在重点区域进行“筛查”的侦办人员,以及因阑尾炎复发而暂时不能与会的公社党委书记唐兴业之外,其他人员全都悉数集中在老虎峪大队的临时侦案办公室内。大家都在集思广益,深入细致地分析案情——这是他们共同的神圣使命!
但事与愿违,生活当中所出现的任何一件大事小情,都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任何人都无法采取其他特殊手段来改变这样一个客观规律——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因此,唱高调也好、说瞎话也罢,反正眼下他们已然进入了空前未有过的“瓶颈”时期。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试图让自己快速融入到这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来,以此完善他们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并以一种抛头颅洒热血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来印证他们曾经在党旗下所许下的铮铮诺言。
因此,当姜永权推开那扇吱扭作响的破门、贸然闯入临时侦案办公室的那一刻,他们并没有留意站在门口的姜永权。
“唐兴业书记在么?”由于屋内光线不足,加之多数办案人员正在抽烟,所以,想要让刚进屋的姜永权快速辨清其中每个人的脸庞,委实不太容易。
“哦,是小姜啊——唐书记不在,有啥事儿你就跟我说吧。”于震江一边咳嗽,一边跟姜永权打招呼。他虽说认识姜永权,但实际上俩人并不是很熟悉,只不过前段时间在公社卫生院见到过姜永权几回——姜永权那会儿正在卫生院里实习。
于是,姜永权简明扼要地将杨文斌交代给他的事情,如实汇报给了于震江。
显然,姜永权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于屋里的每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办案人员来说,都好比是“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小苗儿挂满了露水珠儿”。刚刚还充斥在紧张严肃氛围中的办公室,此刻已经变得热烈而喧腾起来;那些神情沮丧的办案人员,现在一个个也都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已。同时,他们摩拳擦掌地准备即将开始的询问取证和字迹比对工作。
在随后短暂却又充满希望的等待当中,时间也似乎变得越来越慢了。与此同时,夕阳的余晖开始穿过办公室西窗那几扇布满灰尘的玻璃,投在先前还略显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并且也映衬在了他们每一张热情洋溢的脸上。
不久,在双山大队治保主任杨文斌的亲自率领下,虞子俊和王冠杰俩人押着嫌疑人——赵疤瘌眼,鱼贯进入了老虎峪大队的临时侦案办公室。紧接着,于震江代表在场所有的办案人员,心情激动地同杨文斌他们几个人分别握了手,以此表达对他们由衷的谢意。
由于时间关系,同时也考虑到专案组接下来所要展开的工作,杨文斌他们没有再做耽搁,简单跟于震江聊了几句便准备离开了。但是,当于震江把他们送出门外、还想再说几句客套话时,却硬是被杨文斌拿话给挡了回去。他微笑着对于震江拱了拱手说:“这都是分内的事情——应该做的。”
于震江也点头表示赞同,说:“行,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反正无论最后结果怎样,我都会在第一时间转告给你们……”
当他们出了老虎峪时,太阳已经沉到棋盘山脊背后面了。因此虞子俊建议,让姜永权骑车驮着杨文斌先回去,他和王冠杰慢慢溜达回去就行了。
杨文斌望着西沉的落日,踌躇片刻后说:“这样也好,但是你俩必须直接去我家。”
“还有啥事么?”虞子俊问。
“当然有事!”杨文斌装作认真地说。
“行,那我们一会儿见!”虞子俊答应完之后,姜永权便驮着杨文斌骑车走了。
于是他和王冠杰俩一边说着话,一边抄着便道往西洼子方向走去。
当俩人走到半坡子村的一块高地时,他们几乎同时止住脚步,举目朝远处的丁家堡望去。此时此刻,沐浴在夕阳之下的丁家堡,仿佛被裹上了一层迷幻般的色彩;尤其是他们下午刚去过不久的那个荒岗子,真就像是丁家堡村的一条世代传颂的龙脉,安静地俯卧在绵延起伏的棋盘山脚下。
此情此景,不禁让虞子俊顿然生出了感慨来:“唉,冠杰你说,这巧事儿咋就偏偏让咱俩碰见了呢?”
王冠杰耸了耸肩膀,笑着说:“我也觉得有些怪。这或许是天意呢!”
虞子俊感同身受地说:“是啊,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开垦荒岗子的话,那咱们根本也就发现不了什么人类新石器遗址;如果没有棋盘山神仙对弈的那个神话传说,咱俩也就不会跑到棋盘山上下五子棋,更不可能遇见那个赵疤瘌眼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开始渐渐黯淡下来。而远处依稀可见的西洼子,也已是炊烟袅袅了。
这个时候,王延来已经到了三愣子家,并且开始忙活着烀狗肉;三愣子则坐在锅灶前烧火。
过了一会儿,吴庆义也急三火四地赶了过来。刚一进门就嚷嚷道:“子俊跟冠杰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这一个下午都没看到他俩的影子。”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两瓶下午从供销社买来的白酒,放在里屋的炕桌上。接着又说,“我先抽袋烟歇会儿,等一下我再回去找找他们。”
“我说庆义,你没喊刘建军一起过来啊?”三愣子一边拉着风箱,一边仰着脸问吴庆义。
“他也不在青年点。对了,建军下午不是坐你的车去公社了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吴庆义反问道。
三愣子乜了一眼吴庆义,说:“你以为俺是诸葛亮,掐指一算就知道刘建军在哪儿!”
吴庆义叹了一口气,同时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还是先去趟公社卫生院,看他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