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灭门惨案

　　李辰鹰得意的屈伸着自己的手指，盘算着自己的银两数目，徐力转身，无奈地一屁股坐在床边，一脸愁容。
　　李辰鹰长叹一声，道：“你还是好好在这儿修养几日吧，然后我带你去见那个人。”
　　“也不知道我娘怎样了，我今后又该怎么办？”徐力听罢，哀叹道。
　　李辰鹰道：“若换个角度看，如果你昨日被人杀了，那你娘又该怎么办？至少你现在还活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徐力沉思片刻道：“不行，我要回家，我想看看我娘。”
　　李辰鹰一脸不悦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等伤养好了，我带你见了那个人，然后你再回家看你娘，这样好不好？”
　　徐力道：“我现在好多了，能自己走路了，我不想再休养。何况，你带我见的那个人是善是恶，是敌是友，我还不知道呢。”
　　李辰鹰道：“哼，就你现在这样，恐怕还没走回家，就死在路上了。还有，如果遇到神武山庄那帮人，你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有等死。”
　　徐力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们一直找不到我，会不会去我家？若是去我家，依他们这帮卑鄙小人，那我娘她老人家，岂不是凶多吉少？”
　　李辰鹰道：“没想过。我只知道，我要尽早带你去见那个人，然后我好交差，拿银子。”
　　徐力愤怒道：“那若是我现在死了呢？”
　　李辰鹰道：“你死了，我最多亏一半银子，因为你那的剑还值些银子。”
　　徐力愤恨的扬起下颌，点点头道：“哼，果然还是因为这把剑，恐怕你带我见的那个人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这把剑。”
　　李辰鹰认真说道：“雇主的意图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生是死，对我而言，只是银子多少的问题而已，但对你而言，生和死，恐怕就不是银子的问题。”
　　徐力的一团怒火，被李辰鹰这一句话瞬间浇灭。的确，他的生死绝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他必须活着，那是一种使命。
　　徐力沉默了好久，突然双膝下地，直直地跪在李辰鹰跪脚下，满眼泪光哀求道：“我想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你也要答应。”
　　李辰鹰惊退好几步，一脸惊诧道：“求我你不用下跪，付银子就可以了。”
　　徐力急忙道：”好，你说多少就多少，我以后必定还你。”
　　李辰鹰道：“江湖上从没有人敢欠我李辰鹰一文银子，你是第一个。你先说，是什么事，我再做决定。”
　　徐力道：“求你帮我找个人，她叫夏兰兰，让她去我老家看一下我娘可曾安好。她住在出客栈们一直走，然后......”
　　李辰鹰听罢，思忖片刻道：“这是件小事情，我给你算十两银子，并且可以先欠着。但是，为了防止你为了骗我而私自逃走，所以我要把你绑起来，等我办完事情回来再给你松绑，可好？”
　　徐力迫不及待回答：“可以，可以，悉听尊便。”
　　李辰鹰把徐力连手带脚都绑在椅子上，推门而出，
　　徐力焦急的等待着，他被绑到椅子上的感觉如同一只老虎被困到笼子里的感觉，明知出不去，还要奢望有人能主动把他放出去。
　　他也知道李辰鹰绝对能把消息带到，但心里对他娘的思念和担心，仍不能停息，这一刻，他真正的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受。
　　“咣，咣，咣，客官，您的药煎好了。”店小二敲门声打断了徐力的思绪。
　　“进来。”徐力道。
　　“小二哥，麻烦你把我解开？”徐力见店小二端着碗进来，急忙就说。
　　“不行，刚才与你一起住的哪位客官吩咐小的了，绝不能帮你解开绳子，请客官见谅。”小二说道。
　　徐力反问道：“那、我也是这间客栈的客人，我的话，就不是吩咐吗？”
　　店小二呵呵一笑道：“那位客官给了银子的，他还特意嘱咐小的，说他回来自会给你松绑的，所以，还是请客官等他便是。”
　　徐力道：“那帮我把枕头底下那把剑给我拿来，总可以吧。”
　　店小二又呵呵一笑道：“这个也不行，那位客官也吩咐了，不能给你拿剑。”
　　徐力道：“他真这么说的？”
　　店小二道：“是的。”
　　徐力无奈自语道：“这个老江湖，真有一套。”说罢，一脸不悦地看了打算要走的小儿一眼。
　　“哎，你等等。”徐力急切叫住店小二。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疑问道。
　　“你不松开我，我怎么喝药啊？要不，你喂给我喝。”徐力生气道。
　　店小二迟疑了一下道：“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这个他也吩咐了？”徐力反问道。
　　店小二无奈道：“这倒没有。可是，我们店没有这个规矩。”
　　徐力道：“快点。喂不好，等那位客官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喂的好，我就让他另外再给你酬劳费。”
　　店小二听罢，笑呵呵道：“好，好，只要给银子，一切好说。”
　　徐力一脸邪笑道：“银子，有的是，就看你做的还不好。”
　　店小二急忙端起碗来到徐力身边，徐力见店小二把勺子伸到嘴边，便故意把身子往后靠。
　　“再近一点，爷我跟不着啊。”徐力道。
　　当店小二再次靠近徐力身边时，徐力突然猛地一头碰在毫无准备的店小二头上，店小二瞬间昏倒在地，药碗也随之打破，瓷屑散落一地。
　　徐力扭着身子一使劲，整个人连椅子一同摔倒在地，他忍着伤痛极力扭转着身体，调节着手和瓷屑的距离。
　　他的伤本未好，再加之这样的捆绑，摔打，挣扎了许久，又开始疼的厉害，疼得他满头大汗，可终于还是将瓷屑拿到手上，然后割断了绳子。
　　绳子断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舒服多了，轻松多了，甚至都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他拿起剑，翻过窗户，什么都没想，一个劲儿直奔老家。
　　李辰鹰照着徐力说的地方，终于找到了那户人家。
　　但是，那间破旧的斗室更加破旧，院子里一片狼藉，翻倒在地的桌子，椅子，连那破旧的床都被打烂了，脏乱的杂物下，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一个人。
　　那是一个老人，一个口吐鲜血的老人，李辰鹰搬开杂物，一具僵硬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他遗留的面部表情尤为痛苦，可怎么也不见徐力所说的那位叫夏兰兰的女子。
　　李辰鹰长叹一声自语道：“看来这十两银子，是拿不到了哦。”
　　他失望的看了看四周，转身就走。忽而被地上一张被鲜血染红了一边的纸夺去了目光。
　　纸虽残旧，但之上的字迹还能辨认，但内容却只是一个地名。
　　李辰鹰看着眼前这一切，又拿起这张破纸，愁眉不展的离开了。但他走着走着，忽然又折了回去，搬起那具老人的尸体，在附近一棵树下刨坑安葬了，才离开。
　　李辰鹰回到客栈，屋子里的一切极其失望，一脸铁青，喃喃道：“煮熟的鸭子，让给飞了，可恶。”
　　现在在他手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张纸，他又掏出那张纸，仔细琢磨了半晌，突然嘴边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像他这样一个历尽漂泊的逍遥散人，这个地方对于李辰鹰来说并不陌生，虽只是一个地名，他也能解读出答案——徐力老家。
　　李辰鹰快马加鞭，直奔徐力老家，希望能半途赶上徐力。
　　已是黄昏，日头偏西，徐力已是肚中饥渴，疲惫不堪，但离家越来越近了。
　　他本来可以在客栈住下，可是他非但没有住客栈，现在他除了想家，想他娘，其他一切早都抛之脑后，哪怕是饿，是疼，是累。他就算拼了命也要赶回家。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但他问了，他迫不及待的问了。
　　因为站在他家门口的人不是他娘，当然也不是别人，是夏兰兰。
　　夏兰兰衣衫褴褛地呆呆站在门口看着徐力，她满眼泪光却一声不答，她一脸愁容却不动不移，仿佛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鬼魂。当然，鬼魂是不用爬出来的，她是人，活生生的人，但此时此刻她与死人无异。
　　可死人是不会流眼泪的，她却流了，那泪水像两条小河，从眼底出发一直奔流，只到滑落在地。地上除了泪水，还有乱七八糟的破桌破椅和慌乱的的杂物。徐力的家虽穷，但平常也会很干净的，从来不会这样，母亲是个很勤劳很爱干净的人，她绝对不会允许家里有一丁点儿的不整齐、不干净，也因此徐力小时候挨了不少板子，他至今还记得。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口箱子，从小到大母亲都不让他打开，就算是看一眼都要不行，看了就要受罚，最重的惩罚，通常是一整天不能吃饭。
　　可现在，这口箱子居然在院子里，不但在院子里，连里面的东西也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可现在他终于见到了，但他却没有一丝好奇之心，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屋内的一个人身上。
　　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只能说是一具尸体。
　　“娘.........”徐力一阵失声痛哭。
　　现在他感觉自己本来开始痊愈的伤却又很重，从未感觉刀的剧烈疼痛，最疼的是心脏，像刀割一样。如果就这样疼死，那也算是种幸福，可现在，他不想活却又死不了。
　　因为一把刀又挡在了自己面前，就在他拔剑想结束自己生命的的那一刻，那把刃如秋霜刚劲威猛的刀，又像盾一样挡住了自己面前——李辰鹰的刀。
　　夏兰兰依然不言不语得呆呆站在那里，她对李辰鹰的到来仿佛没有一丝察觉。李辰鹰也并未上前询问夏兰兰。
　　李辰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什么都明白了。他除了挡住徐力，没说一句话。现在，徐力如愿地回家了，他也如愿地找到了徐力，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见过比这惨得多的场面多了去了，就连他亲手造成这种场面的事情也不少，他从来没有过一丝感触，就像看戏一样平常，可现在他却泪湿眼底。
　　自从徐力安葬了母亲，他变了，变得少言寡语，对谁都不理不睬，终日抱着那口箱子，既不练剑也不习武，目光呆滞，恍如他人，只有夏兰兰悉心照顾。
　　李辰鹰忍不住了，毕竟他的目的还未达到，“煮熟的样子”找到了，绝不能再让他飞了。
　　“我想.......我想，现在是时候带你去见那个人了。”李辰鹰吞吞吐吐道。
　　徐力面无表情，不假思索道：“好，走吧。”
　　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
　　李辰鹰一听，两眼圆睁，怔了一下“啊？”
　　夏兰兰疑惑道：“去哪里？”
　　李辰鹰道：“光雾山，见一个人。”
　　夏兰兰道：“光雾山？”
　　李辰鹰道：“怎么，你知道？”
　　夏兰兰：“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娘就死在那里，后来我们才搬到神武山下的。”
　　一路上如同徐力行尸走肉，视一切无存，李辰鹰说什么，他就依什么，夏兰兰给他什么，他就接住什么，该吃就吃，该住就住，依然整日目光呆滞，少言寡语，他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