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到原点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该来的躲不掉，不来的求不了。很多时候我们无法改变现实中的一些事，唯有坚强的去接受、坦然的面对、妥善的解决。可一旦赤裸裸残酷的现实摆在我们面前时，真的能做到吗？有时候老天爷根本没有给你喘息的时间，你唯有面对，除此之外别无他选。汪洁遭遇的境况就是如此！
　　汪洁所住的那套海景公寓房，顺利出售后，刘辉将房子三百万元贷款本金和利息全部还清，余下的钱，刘辉将自己的房子贷款、利息以及欠朋友的钱一并还清。最后，只剩下二十万元。此时的汪洁身无分文，之前那40万元的存款早已用于打理各项关系，汪洁从刘辉那拿了5万元用于租房子和生活，其余的十五万元，刘辉全部给了夏莲。
　　汪洁得知后，语重心长地说，“小辉呀，妈是过来人，很多事情都看的清晰而长远。不是我对夏莲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你自己身上应该留下几万元，不能全部都给她呀。日后，你用钱难道从她那要？现在的你，因为要处理你爸的事情，一时半会不能上班，那你就没有收入。以后，用钱从哪来？不可能天天伸手找夏莲要吧？夫妻感情再怎么好，可是一旦出事后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汪洁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她知道家庭的变故对于夏莲而言，还是有一定冲击力的。她不求夏莲对自己怎么好，只希望，刘辉和夏莲好好过日子。如今，刘辉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天天从老婆那要钱，多少会闹出一些小摩擦或矛盾的。
　　刘辉赶紧安慰，“妈，不要多想，放心吧，我和夏莲感情好着呢，不要操心。把钱放在她那，她心里会有安全感的。虽然咱们家出了这些事，但不能亏待她的，要让她知道，我们依然关心着她。您看，自从小雨出生后，她的情绪波动频繁，时常地发发牢骚，埋怨几句，都是很正常的。谁让咱们家出了这个事情呢，忍忍也就行了，相信夏莲是一个知书达理、包容大度的女人，她会理解的！”
　　刘辉都这样说了，汪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作为父母的，也不能过于干涉子女的生活，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这段时间，都是叶梦陪着汪洁四处找房、看房、处理家具等物品。经过千挑万选，汪洁终于租了一套性价比不错的房子，离着刘辉家比较近。房子是六十年代的老房子，一栋楼只有六层，整栋楼的外墙墙皮斑驳，显得特别陈旧，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风雨中摇曳坚守着。房子室内面积只有五十六个平方米，是二室一厅的小居室，卫生间仅有一个平方米，没有热水器。好在房东没多久前将屋内墙壁全部重新粉刷了一遍，整体显得洁白干净利落，看着也比较舒服。
　　搬家那天，只有叶梦和汪洁两人，整整忙了一天，没有休息，更没时间吃饭。饿了，她们就吃几块饼干垫垫，终于将所有的东西搬到租住的房子。
　　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顿时堆满了各种物品，汪洁看着这些东西，皱着眉头说：“小梦，你看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呀？在那边可是看着不是很多哦，搬到这来，才发现这么多。”
　　搬来的大件也就是一组大衣柜、一个竹柜子、一列书柜、一张书桌、一张床和床垫，其它的都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还有衣服鞋、书等等。
　　叶梦就说：“居家过日子，东西自然多，要不是你卖了一些，否则更多呢。”
　　汪洁笑笑：“也是呀，搬家最头疼，我这辈子搬家搬了多次，一提起搬家就害怕，可是这次也是没办法啊，唉！咱们从早上八点忙到下午五点，好在都搬完了，接下来的活还是比较多又零散哟，但不用跑上跑下的。小梦，要不我们先出去吃点饭，然后再回来收拾，正好休息休息。”
　　叶梦点点头，其实她的胃早就饿得“咕咕咕”叫，胃兄严重抗议，一天也没有喝几口水，此时也非常口渴，一直忙着还没觉得累，这突然停下来，反而觉得腰酸背痛了。
　　楼下就有一个菜市场，买菜非常便捷，旁边有几家小饭馆，叶梦和汪洁下楼，来到一家名叫“家常菜”的小饭馆，汪洁点了一份香菇油菜和一份家常豆腐。饭菜端来，汪洁拿起筷子说：“小梦，饿了吧，我可是饿了哟，不要客气，赶紧吃哈。”
　　汪洁说完就埋头大口吃起来。叶梦看着坐在对面的汪洁，面容憔悴，身形清瘦，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此时，叶梦虽然很饿，但看着现在的汪洁，竟然食不下咽，内心说不出的感觉，有许多五味纷杂的滋味。这世界的事，瞬间变化无常，曾几时，汪洁会到这样的小饭店吃饭？在她心中，这样的小饭店卫生条件极差，所用的食材都不是新鲜的，特别是那些鸡鸭鱼肉类，大多数买的都是肉摊上最便宜最差的，买回后放在冰箱冻着，直到用完为止。肉还好些，可是那些鸡鸭原本都是冷冻的，不知是病死的还是什么情况，经过处理就拿到市场上来卖，最后，受伤害的还是普通老百姓。这些来源不明的肉食品几乎都被小饭店买来使用。
　　曾经的汪洁，只相信大商店和品牌的东西，特别是吃的食物，格外的小心警惕。除了去菜市场买些蔬菜水果类，其它的物品都在大超市、商场、品牌店购买。如今的汪洁，放下一切偏见，在这环境简陋、卫生条件不好的小饭店，吃的津津有味，令人感叹唏嘘……
　　吃完饭，汪洁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了不少血色，人也看着有精神了，汪洁笑着说：“今天一天过得真充实呢！以前总觉得时间特别漫长，一分一秒数着过，可是今天呢？发现时间不够用啦。看来人呀，是不能太闲了，闲着内心就会发慌。就得找些事情做，让生活充实起来，这样也就不会胡思乱想，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年轻真好！”汪洁对着叶梦发出一连串的感慨后，付完钱回去继续干活。
　　由于时间的问题，汪洁和叶梦将大件物品摆到房间合适的位置，再将床整理好，剩下的东西全部堆在一起，明天慢慢整理归位。
　　第二天，叶梦早早来到汪洁租住的屋子，门是半掩着，推门进来后，只见汪洁拿着扫帚在四处寻找。
　　“二姨，你在找什么啊？”叶梦好奇地问。
　　汪洁抬头一看是叶梦，“小梦，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一起找找蟑螂窝。我早上醒来，准备刷牙洗脸时，看到两个老鼠在卫生间，它们见到我一溜烟地跑到厨房，我紧跟着去厨房，老鼠是没找到，但发现了好多蟑螂。你看，我都打死了好几只。一般情况下，蟑螂活动都是一群一群的，我想找到它们的窝，拆了它们的窝后，估计这些蟑螂就会搬走。”
　　正说着，汪洁突然拿起扫帚对着叶梦脚后面一阵狂打，吓得叶梦大气不敢出，原来是两只蟑螂。家里有蟑螂，可是麻烦事，饭菜只要被蟑螂爬过，人吃了就会拉肚子甚至更严重。
　　汪洁自我解嘲一番。“唉，明天赶集的时候，去买些蟑螂药回来撒上。房子年代太久了，有蟑螂是很正常的。我们还是先收拾东西吧。”
　　经过一天的收拾，屋内终于整洁干净，也空旷多了。汪洁来来回回看着整个屋子，突然感慨道，“其实，现在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已经不错了，总比流露街头要好。房子小，收拾卫生也快，就我一个人住，也不是很脏，基本上没啥收拾的。小梦啊，这下你终于解放了，以后再也不用来帮我收拾卫生啦。想想海边的房子，每次，你都收拾一整天。那么大，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待着。也就你哥和你嫂子结婚后，家里才热闹些。那些时光，也许是我此生最为幸福的时候吧。还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呢，知足啦！退回到二十多年前，那时条件多艰苦，住的是平房，还没有现在这房子大呢……”
　　叶梦听着汪洁自我安慰的一番话，言语中透着无尽的感伤和无奈，可又能如何？现实容不得你去悲伤，也没有时间让你去缓解心情，每一步都那么紧凑地走着。正如汪洁所言：有一所遮风挡雨的房子，总比露宿街头要强。人活在这个世上，有时就需要这份阿Q精神！
　　汪洁的生活质量和水平今昔非比，叶梦内心触动深刻，还记得曾经汪洁回老家的场景。
　　由于汪洁身体不好，乘坐普通的客车或火车都不行，要么坐飞机，要么就是专车、专职司机送她回家。汪洁回趟老家，那可是浩浩荡荡，早在回老家前的一周，就提前通知张玲（后来张玲到青岛后，就通知叶梦的母亲），让她将老家的房子收拾干净，被褥什么的都要拿出来晒晒。自从叶梦来青岛后，每次回老家都让叶梦陪同，名义上是带着叶梦回家看望父母，实际上叶梦连自己的家门都没有进过，除非汪洁要去叶梦家，她才跟着一起回家。
　　那时的汪洁说话可是没有人不服从，家里姊妹都知道她有病，一般什么事情都不会反驳她，就连汪洁的母亲李凤英都听她的，因此，她一回家，让谁来谁就来，随时指挥着汪武、张玲、叶梦。
　　叶梦的父母没有什么怨言，无非就是自己回娘家，当时汪洁对李凤英说笑着：“妈，你看我一回家，不仅给您带回一个干活的，晚上还能陪您一起说话睡觉，而且还让您的三闺女回家。平时，三妹总是忙着干活，没有时间回娘家，这下为了看自己的闺女，不得已放下活计回来了。”
　　李凤英就附和着：“是呀，你三妹成天就知道干活，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真是‘劳碌命’呀，除了过年过节、农忙时回来一趟，平时难得回家哟！”
　　叶梦听着也就是笑笑，她知道自己回老家的职责就是陪二姨的，纵然内心有什么不满，也只有忍着。由于叶梦是李凤英一手带大的，所以她们外祖孙女之间的感情深厚，陪伴着外婆，这也是叶梦最为幸福的事情！
　　汪洁带着许多物品回老家，回家后自然也是满满一车厢，在城里生活了几十年的汪洁，还是喜欢老家的粮食。特别是随着社会高科技水平不断发展进步，很多不良商家利欲熏心，为了一己私欲，做些违法的黑心食品，如在陈米中添加一些化学产品，经过再次加工抛光之后，色泽艳丽，犹如新米一样。当今社会食品安全存在很多疑问，许多触目惊心的内幕令人发指，很多人就说现在的人类生活在一个“有毒”的社会中，吃着有毒的食品，喝着污染的水，呼吸着污染的空气。所以，汪洁每次回老家，只要能带走的食品都带着，比如大米、菜籽油、干黄豆、干红豆、干菜、芝麻等等。
　　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用不着三十年了，有时三五年甚至一二年就发生变化。如今的汪洁能够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有条件去挑三拣四的。生活再次回到过去清贫的岁月，一路辛苦走来，最终还是走回到了原点，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汪洁心想：也许只有静下心来，在回忆中才能找到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