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连续剧《同步人生》第一部《狼来了》第23集和第24集

　　第二十三集
　　第80场：十二月下旬。县城——双河公社。
　　情节画面——
　　按照和几个造反派组织达成的协议撕大字报，梁站感到贴大字报的速度跟不上他撕大字报的速度。听说双河公社比青坪公社大得多，他决定去那儿干几天。
　　公路出县城南门不远分路，南去青坪公社；东去双河公社。走不多远，公路开始爬山，缓缓朝上，弯来绕去，过东关山桠口才下坡。
　　梁站走得很快，拐过一道急弯，前面是两辆装满百货的朝上走的架子车，两男在拉，两女在推，十分吃力。
　　周围散着六个胸口戴着毛主席像章，臂佩红袖章的人。其中一个中等个子的人是头，手提一根军用皮带，时不时挥着打那两男两女。
　　梁站（走拢一看，怒火中烧）：你几爷子为啥子不拉车？这两个差不多是老年人了……
　　中等个子（窜上来，脸上堆满笑）：梁大哥、梁大哥，我叫王进春，是全县商业糸统造反派的负责人。这四个人是坏人，正在接受改造，给革命造反派运货去双河。
　　梁站：哦，他们是坏人？是不是两面派？
　　王进春：是的，他们都是两面派……
　　梁站：放你屋的狗屁！两面派都是好人！你龟儿才像个坏人！
　　情节画面——
　　话音刚落，梁站飞起一脚把王进春踼翻在公路坎壁下的水沟里。那五个人翻身就跑，三个朝下，两个朝上。
　　梁站喝道：“回来！老子不打你们！你们今天跑了，老子明天追到你们家里来，先把你们的老婆和妺儿搞了……”
　　那五个人吓得战战競競地掉头回来。
　　王进春从水沟里爬起来就跑，被梁站一脚踢了个狗吃屎。
　　梁站一把抓住他头发提翻过来，左脚踏在他胸口，右手一把扯下他胸口上的毛主席像章，左手端起他下巴一发力逼使他张开嘴，右手把毛主席像章塞进他嘴里。两手又是耳光又是乱抖，一阵蹂躏，迫使他把毛主席像章呑进肚去。
　　王进春两眼直勾勾地一动不动，张大了嘴呼呼乱喘，完全吓傻了，痛木了。
　　梁站大声吼道：“大家都看见的，这个人把伟大领袖毛主席吃了，是最坏的坏人！我梁神经今天替天行道，非得整死这个人……”
　　梁站嚷着，捡来军用皮带猛抽，左一脚右一脚地狠踼，打得王进春满地乱滚，满脸是血，狂呼救命，很快没声了。他双手提起王进春，像扔一袋垃圾一样，“轰隆”一声扔下公路坎下的陡坡。
　　梁站又道：“老子最看不惯这种欺穷的人！没事了，你们五个，拉车！去双河！你们四个，回家！”
　　梁站取下背篼，从里面取出四个二黄饼，一人一个地发给那两男两女，喝道：“快走噻！你们瞪着我干啥子？我只有四个二黄饼……”
　　两男两女赶紧离开，拐过急弯就蹲在地上捂嘴大笑。
　　第81场：同一天。铜城。
　　情节画面——
　　这四个人是两对夫妻，年长的是铜城中学原校长袁才清、顾嘉陵夫妇，年轻的是原商业局副局长代中富、王成敏夫妇。
　　四个人边笑边商量：两个妻子回城去报信；两个丈夫去公路坎下的灌木丛中寻找王进春。
　　代中富：袁校长，我年轻，我走前面，您慢些。龟儿梁神经，名不虚传！手脚太利麻、太有劲了，就像整只央鸡一样。袁校长，王进春还有气没得？
　　袁才清：有，梁神经心中有数，没伤他要害，但那枚像章有点麻烦。
　　（两人忍不住又笑。）
　　代中富：都说梁神经没读过书，怎么还懂替天行道呢？
　　袁才清：代局长，他还说两面派才是好人哩，懂吗？
　　代中富：袁校长，他们会不会整梁神经哟？
　　袁才清：不会。一个神经病人，又是重庆知青，还是孤儿，当过打狼救人、保护集体财产的英雄，没历史问题、没家庭问题、没政治问题，怎么整？组织人打他一顿？谁敢？你打死了他你要承担责任，他打死了你活该，他有神经病呀！而更重要的是，面对一个动不动就敢下毒手，动不动就要搞你老婆妹儿的亡命之徒，普遍的人都怕，岂敢组织人去打他？代局长，我们四个才要作好思想准备，至少也要被威胁一番，要我们封口呀！
　　情节画面——
　　代中富和袁才清费不尽的力终于找着了王进春，依然昏迷不醒。这时候，商业局和县医院的人都来了，把王进春送进医院。伤势比袁才清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造反派命令袁才清等四人牢记：王进春同志是在为双河人民运送生活物资的路上，为保护这批生活物资而跌下山崖、身负重伤的。
　　袁才清等四人完全闭上了四张嘴。那五个造反派战士的嘴却是半闭半开，梁站的武功也越传越神。
　　一周后，梁站从双河公社回到县城，去见黄文学。
　　胡大华交给他一张黄文学的亲笔便条：梁站，我被专区造反派押去专区审查，请不要为难胡大华。
　　梁站回到公社大院后，罗秋水也交给他一张內容完全相同的林正风的亲笔便条。
　　第82场：一九六七年元旦前夕。县城南街。
　　情节画面——
　　风雪呼啸，街上没几个行人。
　　梁站撕着大字报，头上热气腾腾。
　　身着蓝色呢子大衣，围着白围巾的王成敏端着一砵东西来到梁站面前。
　　王成敏：梁大哥，我给您煮了一砵烫饭，您趁热吃了吧。
　　梁站：你这人有点怪，说其他话都说得明白，啷个把你要说成岭？
　　王成敏：梁大哥，我说的您是对人的尊称，你字下面要加一个心傍，就是良心的心。
　　梁站：你把烫饭放在地上，把这个字在手板心写给我看。（王成敏照他的话做。）哦，还有这种您，不读你，读您。喂，您是干什么的？
　　王成敏：我是铜城中学的语文老师。
　　梁站：哦，文化人。你长得这么乖，好像比程欣还乖，啷个不怕我呢？
　　王成敏：梁大哥是好人！梁大哥，你快吃吧，一会烫饭就冷了。
　　梁站：那不行。我妈妈说的，吃人口软，拿人手短，我不能吃你的东西。广播里天天都在吼，现在阶级斗争复杂，万一你来使美人计……
　　（王成敏忍不住笑了起来。）
　　梁站：你笑起来还要乖。喂，你这个人有点怪，好像我越看越熟。你取下手套，用力打我一耳光试一试？
　　王成敏：梁大哥，你忘了，那天我们四个拉车，有六个人押我们。在东关桠口下面，王进春被你收拾了，你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二黄饼，让我们回家。
　　梁站：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年轻的女的，可那天……不对不对！你把手套取了，用力打我一耳光试一试？
　　王成敏：梁大哥，我为什么要打你一耳光？
　　梁站：你不打我？那我打你。
　　（他高扬手，吓得王成敏一声尖叫，双手捂脸，蹲了下去。梁站也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梁站：原来你不是鬼，真是一个长得很乖的女人。喂，你叫什么？
　　王成敏：我叫王成敏。梁大哥，你把我当成了鬼？
　　梁站：对。我妈妈说的，鬼有时候会在白天出来……哎呀，你回去、回去！一会你妈妈来找你回去吃饭，见你冷坏了要吵我。走，我送你回去。（他端起那砵烫饭）看嘛，烫饭都冷了，你脸也冷红了。走、走，我送你。
　　情节画面——
　　王成敏的家离这儿不到五十米，半路上遇着她的丈夫代中富。
　　回到家，代中富请梁站在火坑边烤火、喝茶，他挂上铁锅给梁站热烫饭。
　　王成敏：梁大哥，你接着讲，你怎么会把我当成鬼呢？
　　梁站：他就和那天差不多，你完全不像。你看，风大，雪也大，那条街麻杂杂、黑沉沉的，见不着一个人。你又长得这么乖，还敢给我端一砵烫饭来，不是鬼是啥子？你们不晓得，这城里的女人，长得不乖的也见了我就躲，好像我是鬼一样……
　　（王成敏和代中富都笑了起来。）
　　梁站：看嘛看嘛，他笑起不好看，你笑起就更乖了。
　　代中富：梁大哥，烫饭热好了，请吃吧。我们已经吃过了。
　　梁站：你们都是好人。好，我吃。
　　王成敏（等他吃完了）：梁大哥，你为什么要我用力打你一耳光呢？
　　梁站：我妈妈说的，鬼打人不痛，一耳光就像蒲扇扇来一股风。我妈妈还说过，鬼没得肉体，你打它打不着。所以我最后摸你的头，发现你不是鬼，是人。王成敏，你就在家里烤火。代中富，你送我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到了街边。）
　　梁站：代中富，你不错，帮你老婆做事。我告诉你，你老婆要算最好的女人了。为什么呢？凡是不怕我的女人就一定是好女人。你以后还要对她好点，谁敢欺负你们，你来城关公社大院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代中富：梁大哥，我记住了。
　　（此后，梁站常去代家，通过他们认识了袁才清夫妇。）
　　第83场：元旦前夕。城关公社大院。
　　情节画面——
　　重庆文峰中学红卫兵团和新街地区造反派联合发来公函：程欣的父母程涛、钟丽敏已经定为“叛徒”；苟明的父亲苟子灵已经定为“三反份子”，都被隔离审查。
　　程欣立刻写大字报公开声明和叛徒父母划清所有界线。
　　苟明却和十余个男女知青战士交来退团申请，说他们回贺家坪去自力更生，等着国家在运动后期对重庆知青的统一安置。
　　程欣很诧异，叫黄国祥和罗秋水给他们办理相关手续，把苟明叫去一边交谈。
　　程欣：苟明，为什么要这么干？
　　苟明：欣欣，我在这儿会影响你。都怪我想报复张庆祥把施玉萍抓来，结果得罪了很多人。现在张庆祥逃跑了，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他们肯定会对我大施报复，一定会牵连你。我这么退出战斗团又和很多人回了贺家坪，他们不能报复我了，各方面也都对你有利。另外，我们是知青，再怎么造反最多换个一官半职，绝不可能调回重庆。还有，乱世之中，狡兔三窟，万一不测，你也有个退路呀！
　　程欣：你的考虑很有道理，可为什么不预先和我商量一下呢？
　　苟明：如果预先和你商量，今天这出戏很可能被人看破，对你的将来会有隐患。
　　程欣：谢谢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我叫黄国祥和你们一道回去，成立城关公社重庆知青安置组，贺成林任组长，待遇和以前相同；你任副组长，你管帐，他管钱粮。国家拨给知青的每月三十五斤米、半斤菜油和十块钱公社逐月按人头拨给你们；十大队代为管理的那些猪牛羊全部收回来。以后安置组的工作和生活，你们两人说了算，不必请示公社；重要大事公社会通知你们。苟明，这样安排你认为怎么样？
　　苟明：这样保证比林牧场搞得好！欣欣，你们也没点张庆祥的线索吗？
　　程欣：什么你们、我们？之前你还是四号勤务员，我会瞒你吗？不只是张庆祥，还有盛伟，也莫明其妙地消失了。难道他回重庆去了？
　　苟明：我以安置组的名义给盛伟等知青写封信，寄去他们家里，到时候你拆开他们的回信就知道了。
　　程欣：这是个好办法！你今天就寄出这封信。张庆祥的失踪和盛伟的失踪有关糸吗？
　　苟明：没有关糸。有人议论盛伟去追求林瑞红被梁神经打了一顿，而盛伟的失踪恰恰是在林瑞红来铜城之后。盛伟很没面子，又怕梁神经，所以不声不响地溜回了重庆。
　　程欣：有点说不通，盛伟没找公社开探亲证明，在重庆没法享受肉、蛋、蔬菜、豆制品、汤园面和汤圆心子等等很多供应。他舍得吗？他父母不吵他吗？
　　苟明：你这番分析也很有道理。欣欣，我去写信，和你呆久了不好。
　　程欣：记住，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第84场：两天后。城关公社大院。
　　（黄国祥从贺家坪返回，立刻来向程欣汇报。）
　　黄国祥：能自已作主，他们有信心、有干劲，决定只种洋芋和蔬菜，主要精力用来搞养殖。除了猪牛羊，还要养鸡鸭鹅和兔，其实就是梁神经的那个思路。
　　程欣：不种包谷、小麦、荞麦这些东西，饲料怎么解决？
　　黄国祥：敞放呀！贺家坪那么宽，可以利用的资源多了。牛羊过冬的饲料，可以在夏、秋割青草晒干贮存。其他饲料可以用钱买，养殖换钱买饲料比自己种饲料便宜多了！
　　程欣：我明白了，梁神经这思路很适合贺家坪。国祥，我担心妹妹程颖，现在苟明不在这儿了，想叫小秀才去把她接来。你看合适吗？
　　黄国祥：不合适。我们能想到，文峰中学的红卫兵也能想到，肯定张着大网，小秀才太浮，容易出事。而且，你妹妹比你更漂亮，千里迢迢，孤男寡女，小秀才本身就值得怀疑，也没能力保护你妹妹。你父母这叛徒多半不真实，你妹妹这个时候潜逃有受你父母指使，外出搞黑串联之嫌，反而把你父母的问题搞复杂了。
　　程欣：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等一段时间再看。
　　黄国祥：欣欣，能不能叫小秀才和苟明一道去接你妹妹？
　　程欣：不能。十多天前我妈妈来了一封信：郑楷已经和我妹妹明确了恋爱关糸。苟明的妹妹苟红也在追求郑楷。她姿色不差于我妹妹，能歌善舞，对男人的引力強过我妹妹。苟明肯定要帮着苟红夺走郑楷，罗秋水也会全力配合，我妹妹肯定上当。
　　情节画面——
　　几天后，盛伟的父母给苟明寄来一信，说盛伟生病住院，很严重。恳求苟明寄一份探亲证明去，他们才能购买到有关物品。
　　程欣看完信后给黄国祥过目，让他给盛伟寄一份探亲证明。
　　第二十四集
　　第85场：从初春到盛夏。铜城县城——青坪镇。
　　情节画面——
　　上海“一月风暴”很快刮到铜城。一夜之间，全县上自县委、县府，下至大队、生产队，都被造反派夺走了大印。
　　全县的临时权力机构“革命造反派大联合委员会”迅速诞生。九•五战斗团一号勤务员程欣担任了“革联委”副主任。黄国祥担任了“革联委”常委。
　　罗秋水因其祖父是富农，父母是职员，又不和富农爷爷划清界线，被清洗出造反派，去了贺家坪。
　　不久，“革联委”突然分裂成两大派——革联派和九•五派，都指责对方堕落成为“走资派”卖命的“保皇派”。其实是因为“分赃不均”——各个造反组织都想为自己捞得更多的官位。
　　于是，群众运动照样沿着军事是政治的继续这一规律运转着，文斗没斗出个结果，那就干脆武斗。开始是冷兵器武斗，棍棒刀剑，十八般兵器样样不缺；跟着就是寻找热兵器来武装自己，抢派出所、抢公安局、抢武装部、抢驻军。
　　风风火火地干了几个回合，“九•五派”稍逊一筹，被赶去县城南面十余公里的青坪镇。
　　县城和青坪镇之间有一道长约数公里的峡谷。公路东靠山脚西傍大秦河穿谷而行，经南谷口大桥凌河而到青坪镇。
　　九•五派只须守住大桥，再以少数兵力游弋于悬岸峭壁、无路可寻的西岸山脊，革联派纵有千军万马也难飞渡。
　　这有点类似当年红军的铜城保卫战，只不过攻防双方南北颠倒。
　　得此地利，九•五派阻断了县城的物资供应，分兵扫平了区乡的革联派势力，形成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有利局面。
　　一次反击战中九•五派还抓了几个俘虏，其中有一个漂亮的女俘虏，是革联派一号勤务员汤隆民的妺妹汤隆秀。
　　第86场：八月中旬。靑坪镇。
　　情节画面——
　　一连几天，“九•五派”的庆功会、表彰会开了一次又一次，庆贺宴、嘉奖宴，吃了一顿又一顿。
　　但也有面如死灰，郁闷忧愁之人，她就是程欣
　　突然，值班勤务员来报告：汤隆秀被人强奸了！六号勤务员王进春找看守要过钥匙。
　　程欣怒火中烧，下令抓捕王进春，通知其他勤务员开会。
　　抓捕王进春并不难，当她提出要严惩时，除了黄国祥，所有勤务员都反对——有的说王进春出身好，造反早，写份检查算了；有的说王进春作战勇敢，立过战功，可以将功补过；有的说革联派早就这样对待我们的女战士了，不如杀掉汤隆秀一了百了……
　　突然，又有人来报告：王进春的几个兄弟伙救出王进春，一道投奔革联派去了！
　　黄国祥立刻带人去追，勤务组继续开会。
　　突然，看守来报告：汤隆秀从后窗跳楼自杀了！
　　勤务员们立刻去查看现场——窗台上有人体拖抹过的痕迹，窗外的另一幢房的顶上有被人踩碎的瓦，汤隆秀的脖胫上有卡捏痕印，显然是他杀！勤务组最后“认定”汤隆秀“自绝于人民”而散会。
　　程欣对一个知青战士吩咐几句，让他带着几个知青战士去秘密调查。
　　不久，黄国祥等人空手而归。
　　又过了一会，那知青来向程欣报告：除了王进春等人，并无其他人离开青坪。在追捕王进春等人的队伍中，只有黄国祥离开过队伍，据说是去上厕所。
　　程欣如雷贯耳，忽然想起那年回重庆时妈妈关于黄国祥的看法，也想起了失羊谷事件后林正风给黄国祥的批评和“党內警告”的处分，发泄般地把自己狠狠地甩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嘴伤心地哭了……
　　梦景——
　　不行！哭有什么用？！得去抓回黄国祥，召开万人公审大会，枪决！她骑上高头大马，飞奔……前面出现了黄国祥和王进春，竟然朝她射击。她拔出手枪，手枪变成了冲锋枪，冲锋枪变成了机关枪，“哒哒哒哒……”
　　太阳落下了，天塌下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突然，她的四周出现了黑黑的高墙！就像渣滓洞集中营那样的黑黑的高墙！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质问道：“程欣，你知罪吗？程欣，你知罪吗……”
　　“我错了，我知罪，可不是我呀……”
　　“就是你！就是你……”那阴恻恻的声音反复念叨，越来越近……
　　突然，黑黑的高墙上翻下两个人来，是黄国祥和王进春！他俩一左一右地朝她扑来，一脸下流的淫笑。她躲闪，她狂叫……
　　情节画面——
　　“啊——”程欣终于叫出了声，发现自己全身被大汗湿透。王进春和黄国祥那下流而狰狞的淫笑却格外清晰，历历在目
　　突然，一个荒唐的念头撞进程欣的心头，尽管那么不合时宜却令她向往，万分急迫地向往！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也不想去弄明白这为什么的为什么，只想尽快地去实现那个念头。
　　第87场：一九六七年八月中旬。贺家坪重庆知靑安置组。
　　情节画面——
　　这天上午，程欣带着五个九•五派的知青战士突然回到贺家坪，令安置组的贺成林等十四人既惊奇又兴奋。
　　防修更兴奋，一个一个地去亲热这群突然回来的老主人。
　　程欣等几个知青也对他们这小南泥湾似的成果和实在、富裕的生活感到震惊。
　　程欣（把贺成林和罗秋水叫去一边）：我是回来和苟明结婚的，已经办理了结婚证，委托你两筹备我们的婚礼。苟明对我有点冷漠，可能听信了流言。我在水井峽谷那边等他。
　　贺成林：秋水，你去组织大家做清洁，确定他两的新房。我去给苟明说几句。（他把苟明叫到那棵大核桃树下）苟明，程欣已经办好了你们的结婚证，专程回来和你结婚。糊涂虫，别信那些流言蜚语，万一程欣还是处女，我看你把你的良心往哪儿搁？
　　苟明（大吃一惊）：你、你和黄国祥闹翻了……
　　贺成林：那是个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只有你这种糊涂虫才信那一套！万一那些有关程欣和黄国祥的流言就是黄国祥自己散布的呢？快去吧，程欣在水井峽谷等你。
　　（苟明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成立九•五战斗团之初黄国祥出卖贺成林的事，猛醒自己上当，狂呼着“欣欣”朝水井峡谷奔去。）
　　外景——
　　水井峡谷这个名称是才建林牧场时盛伟取的，给他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生活用水，就当他们的水井。
　　其下是一道山谷，就是程欣命名的甜水谷，因为谷中的山泉是贺家坪这一带口感最好的山泉，其流量也是最大的。
　　东头是陡坡峭壁，灌木荗密；南临甜水谷是悬崖，垂直落差达三十米，或大或小的瀑布视雨量而定。
　　西通场部，平坦，其中有一根胸径约一米的大板栗村，枝桠层层叠叠，如飘技一般朝周围平行伸展。
　　树干西边最末一层枝桠护着一块高约一米、面积足有三平方米、表面平整如桌的不规则形巨石。
　　陆晓晴把它取名为“观景台”，确实是夏日观景、纳凉、聊天的好去处，也是秋末捡板粟的好地方。
　　情节画面——
　　等在观井台上的程欣听见了苟明越来越近的呼唤声，拨开树桠朝他招手。
　　苟明一个箭步冲上台来。
　　程欣伸手拉他，被他顺势拖进怀里。
　　两人拥搂在一起亲吻、坐下、躺下……激情终于退去，程欣忱着他的臂弯，舒适地偎贴在新婚丈夫的怀里。
　　苟明格外幸褔、骄傲，他终于得到了程欣，终于得到了还是处女的程欣。
　　苟明：欣欣，我对不起你，听信了流言，你回来时我很冷淡，我后悔死了。
　　程欣：明，告诉我，都有些什么流言，是谁告诉你的？
　　苟明：是关于你和黄国祥的。欣欣，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夫妻两亲热够才返回场部，接受大家的祝贺，享受大家为他们准备的在当时足够富足、足够排场的婚礼、婚宴。）
　　第88场：当天深夜。贺家坪。
　　梦景——
　　她穿着短袖白衬衫，墨绿色的裙，和他手拉手，晃晃悠悠地乘着白棉花般的云朵，飘飘浮浮在故乡的文峰顶，腑瞰着美丽的大地和滔滔东去的长江……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她紧傍着他走着，围着他最喜欢的那条粉红巾长围巾，昂首挺胸，齐步向前，走上了贺家坪……一条条的公路在他们身后延伸……一根根电线杆通向长江边的故乡……
　　……电来了、灯亮了，红的、绿的、黄的……苹果！真资格的、他培育的苹果！黄的、绿的、红的……七彩缤纷，挂在果园、挂在这条路的两傍，朝她和他歌唱——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春燕翻飞，绿草如茵，她在百花丛中翩跹起飞……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他跟来了；她洒下银铃般的欢笑，在树丛中东躲西藏……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呵，路长了、弯了、又细了，伸进浓浓的雾里。雾里隐隐略略，有什么东西在闪闪烁烁……她看、使劲看——籐帽、钢盔、枪……
　　“……我愿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随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别——来——”山野激荡：“砰——砰——轰——轰——”
　　大地震撼着、大地搖晃着，她依然狂呼乱叫：“别来！别来……”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四周一片淡淡的光晕，昏黄昏黄的。她的新郎苟明正温柔地拥摟着她、搖她，焦急地轻声呼唤：“欣欣、欣欣……”
　　程欣突然搂紧丈夫的脖子，翻扑在丈夫身上，疯狂地吻他，吻遍了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