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人生是朦胧的梦境

　　胡国伟就退到客厅与张老总聊天。张老总看了一下祝若宾的客厅布置说：“各个时代的人有不同的生活习俗，我们这些同时代的人，也有不同的习俗，商家根据民众的习俗，及时组织货源，改进经营方式适应市场的需要，会取得很大的收益。我现在在琴铜山，就是采取这种策略。如果不顺应顾客生活习俗经商，往往会碰壁失败。现在年轻人需要娱乐，中老年人差一些，他们都喜欢旅游。”
　　“你说得太对了，有这么一个笑话，一个市里的鞋厂，主动向另一市的大商场发出了，一批海蓝色面料的布鞋，没想到很快就接到退货要求，原因是该市的妇女，只有在居丧时才穿这种颜色的布鞋。你说能不退货吗？”胡国伟有声有色地述说。
　　“新观念说生意场是生态系统，商业由各种共生关系组成，其目的在于开发市场。我还是赞同旧观念，商场确实是战场，是竞争中的企业，各企业、顾客、销售商等一系列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是客观存在的。还要维持相当长的时期。”张老总对有人套用外国的新观念表示否定。
　　“集中精力干好现在的事情，为预想的下一步打好基础，脚踏实地，不要说空话。张老总你就是这样的人，看看你在琴铜山所干的一切，就能证明这一点。”胡国伟还是很佩服张老总的。
　　“管理是为了服务，这个没错。说管理是控制这都大同小异。”祝若宾端进菜来说。“人家张老总的管理那才叫管理，有高效益就是好的管理方法。”他放下菜盘又说。
　　“我承认企业确实像一个大家庭，它汇集的人才都把自己的梦想与企业的最高目标联系在一起，企业好了，个人也会好。关键要团结加强沟通，要有凝聚力让大家围绕公司的发展方向和目标努力。”胡国伟说。
　　“张老总的管理方法是比较先进的，领导处事要果断，决定了就要雷厉风行地干，议而不决，决而不行，行时又行不通，那是在故意浪费时间。琴铜山开发稍一拖沓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祝若宾夸奖张老总。
　　“不满你们我的看法，大陆会太多，大家都忙着就叫开会去，一些急事、要事在手头就要放下，先去开会。人人脸上像戴着面具，严肃地坐着开会。”胡国伟听着张老总这一篇热议笑了，他说：“有时为了在文件上加一个字，大家要聚在一起斟酌半天。或者为了一件关于垃圾的问题，还要不要再成立一个委员会来讨论研究。”他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有来我这里应聘的大学生，我都让他们先去山上开地，我的亲戚无论是大学生还是普通人，都要从底层开始做起。无论你多么优秀，到了一个新的领域，要从基本的职位做起，积累经验，了解情况。这是我的务实精神，干事业还真需要这种务实精神，麦当劳训练劳工的第一课是洗厕所，就连总裁也不例外。要洗掉傲气和浮躁，培养一种从底层开始的务实精神。”
　　张老总说起来了，滔滔不绝，他又说“那天晚上酒吧那个调酒师表现非常好，他创意好，思想灵活。这个人在我南方酒吧干了很多年，也是个大学生。先干吧仔两年，我看他有潜力才让他调酒。那天晚上来一个客人要求喝一杯别的酒吧没有的酒，他跑了本市几十家酒吧都没有找到，在我这里找到了。这个调酒师当时想到了曹操煮酒论英雄的‘煮酒’，就用煮酒的方法创造了一种鸡尾酒，现在取名‘青翡翠’。”张老总又提议等吃完饭，大家去酒吧玩一会。胡国伟和祝若宾都答应着。
　　“今天市委蓬书记没来？”张老总问。“没有看见他，我看见他儿子来了。”祝若宾回答。“等下叫上他儿子一起去酒吧。”张老总交代，祝若宾答应了一下。
　　“酒吧外形很特别。”胡国伟说。张老总说，“这个是学国外有名的十大最具特色酒吧之一的外形。”
　　“还得谢谢胡副市长的大力支持，你帮助弄来的车皮都派上了用场，经过改造的车皮，现在是比较美观的音乐茶室、旅馆、小饭店。”祝若宾很恭敬地说。
　　“开发琴铜山是我们的梦想之一，这给本市增加了一个好的景观。为市民提供了一个娱乐旅游的好场所，应该庆贺。”胡国伟先举杯邀他俩，各人喝了一点，胡国伟接着说，“辅助文化游乐场所不能太单调，现在有了一个儿童乐园，为随大人来娱乐的儿童服务。我看还可以搞一个赛狗场，现在养狗的人很多，那样很适合年青人的口味。不知张老总如何看？”“我看很行，我还可以在后边西山脚下，建一座养狗场。各种狗都可以养，包括藏獒，现在不是时髦养藏獒吗？”张老总又被胡国伟启发，想搞狗养殖场。
　　“去年，那一次吃蛇宴，不是说他们要办狗养殖场吗？不知现在办得怎么样了？”张老总问。“听说办得非常好，藏獒养了几十条，貉养了有近千只吧？”胡国伟回答，他是听许佩瑶说的，许佩瑶很感兴趣经常去他们养殖场玩。
　　“美国人可以买个农场去休假，我们中国人也可以这样做，琴铜山前面是旅游圣地，后山就差不多是个农场，日本人光赚钱不会享受，美国人又太会享受，我们现在是介于他们之中。”张老总说。“对，我们休假时可以带全家老少来这里钓鱼、打网球也是优哉优哉的，这要成为中国时尚。”祝若宾说着给张老总添上酒。
　　“买一座农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在美国，年收入超过十万的家庭，每年大约有一半家庭会休假。可是能买得起农场的，有是极少数，听说他们是几个家庭合买。”胡国伟说着想了一下对张老总提议，“咱们这个院子有四个角楼，不如给它取名叫春、夏、秋、冬以示四季吉祥。李云芳和许佩瑶从厨房出来入坐。
　　“那怎么不好，就叫春、夏、秋、冬好。四方代表四季。”张老总应允。“刚才我听你们说朱涛那边养殖场的事情，张老总改天你可以到他们那里参观一下，搞的可好啦！他们从周围村子里收购许多小貉子，那里全都是养殖场，养狐狸貉子。”祝若宾动员张老总。张老总表示改天一定去看看，取些真经回来。
　　后来张老总真的去了朱涛他们的狗养殖场参观，并从他们那里买回几只藏獒，都是三到五个月大的狗崽。那是“阿西姆爵士”和“红色郁金香”的直系后代。然后他又多方购买各种犬类，很快建立起一个狗养殖场，并且按照胡国伟副市长说的那样，建立了一个赛狗场。每次赛狗都很热闹，谭亚波的斯宾格塞纳尔还在这里得了头等奖。
　　那天谭亚波和朱涛都很兴奋，许佩瑶也在那里观看。塞纳尔表现非常冷静，它显得很高贵的样子出场，步态平滑自如，跑起来身体协调。
　　谭亚波说：“它是运动犬，它有运动犬的特点和外貌，步态和应有的动作。”许佩瑶对谭亚波说：“我好喜欢斯宾格犬，下回你给我弄一条吧？一只可爱的狗狗，能够陪伴我们很多年。”谭亚波很爽快地答应了她，几天后给她抱来一条小斯宾格犬，它是纳塞尔的后代，许佩瑶非常喜欢，就给它取名叫“格赛儿”，从此格赛儿陪伴她度过二十七年生涯。
　　一个夏天的夜晚，许佩瑶与胡国伟在半山别墅度假，他们一块进入厨房准备晚餐，忙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许佩瑶说跟他在一起，就像是她的一种投资，没有事先预测回报，但是现在觉得回报还算不错。她又说，我是一个追求至真至爱的女孩，性格喜欢一种浪漫的情调，以前常常被电视小说上那些荡气回肠的爱情弄得泪流满面。遇到你像一场玫瑰色的梦，还没来得及细细思想，你就那么急向我奔来。等我从梦中醒来以后，你已经深深地嵌入我生命之中。你是一种强大的诱惑，猛烈地撞击着我。
　　胡国伟说，我认为正好相反，你对我才是巨大的诱惑，我忍不住这种诱惑，赶紧向你抛出了橄榄枝。
　　“我现在也不管最后的结局是福是祸，我只是用我的真情去赌一个故事。”许佩瑶将煎鸡蛋饼盛到盘子里去，很认真地说。
　　“大浪淘沙留真金，我是会经得起任何考验的。”胡国伟从炉子上把稀饭端下来，很严肃地表白。
　　“什么经得起考验，经不起曲蒙蒙一声招唤。”“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多长时间连陶陶都没见过，更别说她？说真得没遇到你以前，我跟她好。自从遇到你，我被你的无与伦比的魅力吸引，我就开始疏远她，她想留住我，就偷偷怀孕，一直到孩子四个多月才告诉我。也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她保留孩子……””别说拉!吃饭!”许佩瑶以命令的口气说。
　　这是一个宁静的初秋之夜，月亮透过淡蓝的纱帘窥视着他们，感觉那么亲切，就像它是他们的邻居一样。许佩瑶打开了柔和的灯光，一阵一阵的微风从窗外吹进来，他俩喝着葡萄酒，相互交谈着，晚饭吃了很久，也喝了不少葡萄酒。俩人都处在一种朦胧之中，屋中的一切都很舒缓。
　　他们在交谈《谐铎》中的故事，许佩瑶说，那里面的故事劝戒嬉笑言谈中，《红粉地狱》里竟有妓院，而且那些妓女都是录用的‘阳世官宰犯贪酷二字败露者，遭国法；稍或漏网，冥府录其幼媳爱女，入青楼以偿孽债。今之依门卖笑者，皆闺阁中千斤姝也’。”她的本意还是内心对胡国伟的担忧，所以才找了这么个话题。
　　胡国伟觉得她谈的这个《红粉地狱》有些不太吉利，就说：“《鸡谈》篇鸡通人情事故，雄者曰‘汝真所谓但知雌守，未窥雄风者也，我所以胜于若辈者，全在一鸣惊人耳！祖逖闻我而着先鞭，燕丹效我而脱奇祸。至于齐宫惊梦，用左贤名；楚子乘车，不愆兵法。奇功伟烈，炳耀千秋。此田饶以夜不失时，遵予为五德之冠。汝牝不司晨，又安知我为一世之雄乎？’”
　　说完他大笑不止，说拿出书来，看看所差几毫。许佩瑶也大笑说：“我知道你上午刚看的。”许佩瑶想，他是这么说，但她总有在梦中的感觉，也许他们以前的生活经历不同，她不眨眼地望着他一会儿。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很自然地跳过这个问题。她想他对这个问题总是心安理得，从不大惊小怪。她又有些心绪不宁。
　　她梦见大海排山倒海般的浪潮，胡国伟就像《泰坦尼克》号上的男主人公，杰克下沉海底的镜头，他在急流旋涡中挣扎，她在岸上呼唤人来救援，可是没有人理睬她，大家都蔑视地嘲笑她，她一急之下，自己跳进海里去救他，湍急的海浪涌过来，把她也往海底卷，她一连呛了几口海水……她惊恐地从梦中醒来,她坐起来在黑暗中看见胡国伟还在鼾睡，而她却陷入恐怖的思维。她想人生也许就是一场痛苦的游戏，人生碌碌无为是悲哀的，轰轰烈烈事业有成荣华富贵，然后伴以身败名裂是更悲哀的过程，人生的游戏太无聊，可是已经进入游戏中，又该怎么办？急流勇退，就像在梦中大海的波涛中，怎样能够退出来？很难很难！她坐了好一会，心情沉重，她想让自己轻松起来去睡，怎么也没法做到。最后大约快黎明的时侯才补了一小觉。
　　许佩瑶早上起来，悄悄穿上衣服走到院子外面，晨曦欲透，花朦胧鸟朦胧。她想朦胧多么好，欲见非见、似有似无。昨夜的梦在这时亦有些朦胧，回想胡国伟即将沉入海底的时侯也很朦胧，她跳进海里欲救他，大海的波涛在朦胧中宏伟壮阔……
　　往前走是厚厚的草坪，许多各种各样的花卉，种植在小坛中，月季是最常开的花，在这个季节它开出娇艳的深红花朵，她采了一朵月季在手中，嘴里在喃喃着，“真是一个无聊的游戏，这个游戏让人感受痛苦和沉重。好痛苦，好矛盾的生活……”她好像还沉浸在昨夜梦的意境中，后来梦中的玫瑰也是朦胧的，人生充满朦胧的意境，前途迷茫,不是也很朦胧……就在这朦胧中昏昏恶恶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