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总有一个人陪你走过无数青葱岁月，陪你一起哭过、笑过、痛过。徐蔚的那个人无疑就是沈静。但什么也改变不了最后会随着时间那些感动淹没在记忆里，只能沉淀为过去的美好，让人怀念却无法追忆和复原。
　　有时候徐蔚想，如果大家都不长大该多好，如果没有遇到严峻、薛浩该多好。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果两个字。该遇见的人还是会遇到，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人力无法阻止也不能改变。
　　＊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小年。
　　春节时期，总是结婚的高峰期。
　　听着小区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行驶着一辆辆戴着花的婚车，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微笑，徐蔚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觉得越发的凄清没有人气。如果晚上没开灯，别人都可能以为这是层空房子，徐蔚默默的想。
　　所有的一切，到了最后，终于……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的世界似乎又回到了一片荒芜。
　　＊
　　寒风呼呼地吹啸着，徐蔚一个走在街上。看着成群结队行走的人，有一瞬的迷茫。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找不到前进的路，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哪里都可以是家，又哪里都不是家。
　　“徐蔚！”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好听的男声，徐蔚有一瞬的恍惚，转过身去。
　　入眼的是一个眉目俊秀的男人，穿着的衣服一看就很高档，就如他正在开着的车一样。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来人，这人刚刚是在叫她么？但看到那人的视线紧紧地锁在她身上，徐蔚确定这男人确实是在叫她。
　　徐蔚有些微楞，一时半会想不起这人是谁。面上有些尴尬和窘迫，愣愣的看着来人。
　　“你是？”
　　那人听徐蔚这么一说，眼里失望一闪而过，随即爽朗一笑，“我是大你一届的谢柯啊，你忘了么？”
　　谢柯？徐蔚又仔细打量了下男人。似乎还可以从他的眉眼中找到记忆里谢柯的一些影子，只是五官长开了，人帅气了，也自信成熟了。但转眼想到之前沈静说的谢柯喜欢自己时，一时心里有些抵触和尴尬。
　　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哦，是你啊。”
　　谢柯也看出了徐蔚似乎不想交谈的模样，也不在意，“徐蔚，难得遇到你，我们去吃个午饭怎么样？”
　　徐蔚本来想推脱自己已经吃过了，但想到此时自己手里正提着刚刚从超市里买的菜。斟酌了几句，才略带歉意的开口，“不了，我已经买了菜了，等下自己回去做饭吃。”
　　马丹！他们压根就不熟好么，有什么好吃饭的，简直尴尬。
　　谢柯被拒绝也不恼，很愉悦的说，“好啊，那我去你家蹭个饭吃好了。”
　　去我家蹭个球球的饭，妹的，我们熟吗？熟吗？！！
　　徐蔚原本还想拒绝谢柯，告诉他自己不喜欢他，但人家又没在你面前告白，你就这样平白无故冲上去说，‘那个谁，我不喜欢你，离我远点。’简直有病好么。
　　徐蔚只觉得有苦难言，心情无比复杂，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人确实说不怎么过去，人家又没有怎么着你。声音有些无奈，“好吧。”
　　就这样坐着谢柯的车去了住的房子，幸好附近的人基本上也不爱八卦，不然指不成传成什么样子。
　　进屋后，徐蔚打开冰箱看向谢柯，“要喝什么，饮料还是水？”
　　谢柯：“……”
　　想到一大瓶冰冷的饮料灌进胃里，谢柯只觉得胃疼，愣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饮料”两个字。徐蔚也没察觉到谢柯的异样。转身进了厨房开始捣鼓她的菜。
　　“哗哗”的水声从厨房传出，谢柯坐在沙发上，隔着厨房的玻璃看着穿着卡通粉色可爱熊的徐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飘然的了。恨不得立马打个滚表达下自己的心情。
　　哟哟哟，等下可以吃到徐蔚亲手做的菜了，一想到这里，谢柯整个人都冒着粉色的泡泡，一颗少男砰砰的狂跳着。
　　谢柯虽然看着俊美成熟，其实骨子里还是挺单纯的，这些年也就喜欢过徐蔚一个，结果还没告白了，徐蔚就有男朋友了。等到终于徐蔚分手了，人又不见了，这是何等的悲催。
　　听到徐蔚马上要回来时，谢柯整个人激动的不行，在家总是傻乐，他家小舅舅都看不下去了。
　　“谢柯，她还不喜欢你吧？媳妇都还没追到，傻乐个什么劲！你知道怎么追女孩子吗？”
　　谢柯遭到自己小舅舅会心一击，血槽清空。
　　徐蔚不喜欢他，这个他一直都知道。
　　看着自家小外甥被自己打击的恹恹的样子，开始苦口婆心的说了，“谢柯啊，也不是我说你，你这个看到女孩子就脸红的习惯一定要改。追女孩子一定要脸皮厚，足够厚才能追到懂吗？态度也要强硬点，没看电视剧里霸道总裁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吗？每天一大群人在他们身后跪舔生猴子什么的。懂！”
　　谢柯立马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觉得自家小舅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家小舅舅可以桃花遍地开，花花大萝卜一个。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传来，谢柯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余光一直落在厨房的徐蔚身上。
　　徐蔚应该没看到我刚刚一直在看她吧？谢柯有些紧张的想。耳尖也有些红红的。
　　徐蔚端菜过来时，也没怎么看谢柯，所以也没注意到谢柯的异样。她只是客套的和谢柯说了几句话就默默的吃饭。
　　一直被自己心上人忽视的谢柯感觉有点尴尬，拼命的找话题。干笑的说了句，“哈哈，你和沈静最近怎么样了？今天我还在街上看到沈静了呢，和几个女孩子在逛街。”
　　徐蔚听到沈静的名字时，眼里闪过光，随即淹没。想到沈静身边从来就不缺她这一个朋友时，手不自觉的一顿，脸色有些苍白。
　　说完后，谢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明明知道徐蔚和沈静听说最近似乎闹崩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徐蔚。”
　　徐蔚没说话，静静地吃了口饭，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淡淡地声音响起，“没事。”后就不再说话了。
　　谢柯由于说错话，心里有些忐忑，没吃多少饭，而徐蔚本来饭量就少，半碗饭下肚就放下了筷子。
　　“饱了？怎么吃这么少？”
　　“没胃口。”
　　不会是因为他在才没胃口吧？谢柯有些伤心的想。就这么不愿意看到他么？
　　“好了，饭也吃过，你也该走了。”
　　一吃完饭，徐蔚也不愿搭理谢柯，直接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谢柯想再赖会，但看见徐蔚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眼，谢柯知道没希望了。还是腆着脸问了句：“明天我还能来你家看看你么？”
　　谢柯的眼神很灼热，带着显而易见的爱慕。让徐蔚不自然的别过眼去，“谢柯，你以后不要来了，我要走了，大概不会留在A市了。明天三点半的火车。”
　　谢柯的眸光瞬间暗了。口里略带苦涩，“一定要离开么？”
　　徐蔚没有看他，而是视线移到窗外，看着几株光秃秃的树枝。声音有些飘渺的传来，“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了，呆在这里也只会触景伤人，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算是为了我可以么？徐蔚，你一定非他不可么？”
　　谢柯的心里一片酸涩，他喜欢了徐蔚这么多年，在徐蔚眼里大概自己只是一个连脸都没有混熟的陌生人吧。只不过是他晚认识徐蔚一步，就错过一生么？如果严峻对她好还算了，但严峻伤她那么深她为什么还是那么爱着他，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严峻，好不甘心。
　　徐蔚有些惊奇的看着谢柯，“你喜欢我什么？”
　　她和他明明没什么交集，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徐蔚很意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第一次遇到你，是在二楼的走廊上，那时我从那经过，看到了躲在墙后面偷偷看严峻的你。傻傻的你跟踪实在太拙劣了，连那么大的衣角都露出来了都没发现。当时我就在想，这女孩真傻。”
　　谢柯像陷入了美好的回忆，脸上挂着淡淡地笑。
　　“第二次见你，是在学校篮球一年一度的教职工篮球赛，当时的你偷偷地在人群中，眼睛炙热的盯着严老师，趁人不注意时，偷偷把水放在他衣服旁把腿就跑，当时我想这女孩好傻，傻的有点可爱。”
　　“之后的我，视线不自觉的就会落在你身上，在人群中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小小的你。看着你频繁的进入严老师办公室，看着你艰涩的每天早上在操场的小树林背着自己不喜欢的语文，只为了那个人，那个严峻。那一刻我的心里满是酸涩。我想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孩呢，傻得让我心疼，让我想去保护你。”
　　“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吧，我无比庆幸严老师拒绝了你，因为那样我就有机会了。我制造了几起我们相遇的机会，然而我在你眼里还是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我知道，除了严峻，大概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吧。但我还是想努力一把。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想向你告白时，我看见了天台上拥抱在一起的你们。”
　　“徐蔚，我还没有正式的向你告白过一次吧，徐蔚，我喜欢你。虽然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心情。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感到困扰什么的。”
　　徐蔚只是低着头没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要用何种姿态面对这个喜欢她的男人。他的喜欢是那么的纯粹和炙热让徐蔚有点不知所措。
　　徐蔚的沉默代表了她的态度，谢柯笑的有些勉强。
　　“不就是失恋吗？没事，我是个大男人嘛，我承受的住。那么打搅了，再见。”
　　谢柯低声说了几句，就匆匆的走了。他是个男人，他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想看到徐蔚眼里的愧疚和同情。
　　谢柯来了又走了，徐蔚并不在意，这个人虽然喜欢她，但只是喜欢她而已，与她无关。说她冷漠也好，自私也罢，她在乎的永远只有自己在乎的人，其他人与她何干。至于谢柯的喜欢，大概也就是喜欢她对严峻的痴情吧？人的内心深处总是想找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为自己付出所有感情的人，只是想得到这种珍贵的爱意吧。所以徐蔚并不会把这种爱意放在心上。
　　“叮咚！”徐蔚看到了一条新发来的短信，“小年夜快乐。”
　　看到号码，徐蔚知道是沈静发的。
　　不一会又来了条短信，是个陌生的号码，“小年快乐，徐蔚我等你。”
　　徐蔚知道这是严峻发的。
　　徐蔚突然笑了，这样也好，至少你们似乎都在。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第二天，徐蔚要出发的那天，给沈静发了条短信，“沈静，我走了。”
　　不到一秒，徐蔚收到了回复，“徐小蔚，再见，好好照顾自己。”
　　看到这句话，徐蔚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沈静还是在乎自己的，真好。
　　她又拿起手机，由于的翻了下严峻的号码，“严峻，我走了。”编辑好后，她的手指停留在发送和删除两个键徘徊了下，最终还是闭了眼，狠心的点了下去。
　　屏幕显示【信息已删除】。
　　就在这时候车室里响起熟悉的女声：“女士们，先生们，您所乘坐的15:30的前往C市的火车已到站，十分钟内将启动，请做好登车准备。”
　　徐蔚拖起行李箱就和着一群人登上了左边的楼梯，就在二楼楼梯口转身的瞬间，徐蔚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的身影，眼里闪过惊喜和难以置信。急忙冲着背影大叫了一声，“薛浩！”
　　但明显那人没听见，眼看就要淹没在人流中了，徐蔚也顾不得行李，抛下它艰难的向薛浩所在的方向挤过去。
　　由于徐蔚是逆着人流过去的，等她走到之前薛浩所在的地方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徐蔚立马焦急的给沈静打了个电话。
　　“沈静，我刚刚……看到薛浩了！”
　　“什么？”电话那头人一愣随即变得万分激动起来。声音有些急切，“在哪？徐小蔚快告诉我在哪？”
　　沈静的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哭腔，不过被她压下去了，徐蔚眼角闪过不忍，没有什么比给了人希望后打破来的更让人绝望。
　　她有些不自然的咳嗽几声，“大概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徐蔚，说，你在哪看见的薛浩，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沈静连徐小蔚都不叫了，徐蔚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得不说了，又有点后悔给沈静打电话了。只得无奈的开口道：“我刚刚在火车站登车的二楼路口看到薛浩了，不过……”
　　徐蔚话还没说完，沈静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徐蔚挂完电话再次抬头看去，哪里还有薛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