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面汤

　　“兄弟，才回来了？”龙嫂在墙头那边说道，“和一个畜生说话，它听得懂吗？”
　　“当然，我们可是相依为命的哥们！”张青铜笑着说道。
　　“哦，不怨整个下午，我都听到紫电在骂你呢！”龙嫂娇笑着。
　　“大嫂，竟瞎说，紫电骂我，你能听明白？”张青铜扑哧笑道。
　　“真的，它呜呜的，不是骂你不顾它的吃喝吗？不骂你，难道它还夸你啊？”龙嫂笑道。
　　“回头我得好好训训它，下次想骂我也得背着人啊！怎么能对着别人骂我呢！”张青铜回到家心情舒畅极了，知道龙嫂在和他开玩笑，哄他开心。
　　“嫂子，我要准备我和紫电的晚餐了，你忙吧！”张青铜看着蹲在身边的紫电，忍不住冲动地在它身上摁了摁，紫电很享受地呜了呜。
　　“白天嫂子要不是天天在建筑工地不进家，也能帮你照顾照顾紫电！”龙嫂很快地叫道，“算了不说这事儿了！兄弟，别做了，到我家吃吧！”
　　“还是自己来吧！太晚了，不方便，别让人家说闲话！”张青铜想到今天发生在学校的事情，亮堂的心情又灰暗了。
　　“能说啥闲话啊？”龙嫂接着说道，“嫂子不怕这个！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又不做啥亏心事！”
　　“唾沫星子淹死人啊！”
　　“谁要是敢乱吐唾沫，我非撕烂他的嘴！”龙嫂发着狠，说话很利索，“你到底来不来！”
　　“好好，既然嫂子这样说，我就过去！我拎些肉过去吧！”张青铜妥协了。
　　“别拿肉了！一只老母鸡病了，又卖不到多少钱，给它出了血，给婆婆送了半只，剩下的半只正在锅内炖着，就等着你回来吃呢！”龙嫂絮叨着。
　　张青铜心中一热，便带着紫电出了自家的院门，来到龙嫂的院内。
　　龙嫂见张青铜来了，急忙进了厨房，连肉带汤盛了满满镔铁盆，端到了堂屋的桌子上。不愧是老母鸡汤，汤上面漂着焦黄的油花，袅袅的烟雾和香气在汤面上升起来，张青铜忍不住使劲地吸了吸鼻子，赞道：“真香啊！多少年没有闻到这样味美的鸡汤了！”
　　“净瞎说，难道你没喝过鸡汤吗？”龙嫂向着厨房走去，边说道。
　　“是啊！绝无虚言！”张青铜对着龙嫂的背影说道。
　　龙嫂端着个大碗，里面盛满了鸡骨头，向张青铜示了示：“给紫电留着呢！”
　　“我把食盆拿过来！”张青铜起身要回家拿紫电的食盆。
　　“用这碗好了！回头我再刷洗！”龙嫂忙拦住张青铜。
　　“不行的，这个家伙太矫情了！放在别的地方，它不习惯！会生气的！”
　　“是吗？它还怪讲究呢！”龙嫂摸了摸紫电的头，紫电好像不太高兴了，对着龙嫂怒目而视。龙嫂不知紫电要干啥，吓得直往后退。
　　张青铜蹲下来，摸了摸紫电的脸，训斥紫电道：“今后不能对龙嫂无礼，明白吗？”又指了指龙嫂。“呜呜——”紫电瞄了龙嫂一眼，算是道歉了。
　　“好了！这家伙脾气太大了！以后就不会了。”张青铜松开紫电说道。
　　张青铜拿过来紫电的食盆，在轧井旁洗得干干净净了。再把那碗鸡骨头倒了进去，放到它的面前，紫电向龙嫂和张青铜摇了摇尾巴，低着头开始享用美餐了。
　　龙嫂从条几上拿过来半瓶酒和两个茶杯，放到桌面上，倒上酒，把满杯的端到张青铜面前，自己杯子里只有小半杯。
　　“兄弟，来，嫂子陪着你喝点酒！”
　　“嗯，谢谢嫂子，杀了只老母鸡还想着我！”张青铜心中热辣辣的。
　　“你看，我们是邻居，又是干亲，上次晓锁回来不是已经叫过你干爸了吗？再说我家有啥事儿，你也没少操心，不然有些事儿大嫂还真照应不过来呢！”龙嫂很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嫂子今天要谢谢你呢！”
　　“嫂子，咱们谁都不谢谁了，扯平了！喝！”张青铜不想和龙嫂矫情，酒杯碰了一下，叮当的声音像仙乐般的响起来。
　　龙嫂也把杯内酒喝完了，再给张青铜倒满了，给自己象征性地倒了些，然后劝张青铜喝鸡汤吃鸡肉。
　　“兄弟，刚才听你和紫电说话，好似今天遇到了烦心事儿，能和嫂子说说吗？”龙嫂关切地望着张青铜。
　　“嫂子，一言难尽啊！”张青铜把勺内的鸡汤喝下去，把汤勺放到了桌上。
　　“学校能有啥闹心事儿啊？”
　　张青铜知道龙嫂是关心自己，于是把吴格造谣诬陷的事儿告诉了龙嫂：“嫂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龙嫂从凳子上蹦起来，瞪着铃铛般的大眼睛：“还有那样的老师吗？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啊！”张青铜感叹道，“嫂子你想想，我本来只是想帮助困难的好学生完成学业，让孩子能有个好前程，不成想还会惹来祸端，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妤暄和梓姗。想起来就憋气！你说说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学校也不管吗？”龙嫂望着张青铜气愤地问道。
　　“管啊！高校长和吴格关系至厚，他只想着息事宁人，一个劲地替他开脱，事发两天来，始作俑者吴格连个面也没露，大家都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张青铜怏怏不乐地说道，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看来学校也不好混啊！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啊！”龙嫂给张青铜杯内再次倒满了酒，感同身受地说道。
　　“那当然，在学校内，谁的舌头长，谁的口袋饱，谁的拳头大，谁的后台硬！”张青铜脱口而出，气愤难抑。
　　“啥意思啊？”龙嫂不解，枯苗望雨般的盯着张青铜。
　　张青铜瞟了龙嫂一眼，耐心地说道：“第一等的教师是后台硬的，比方说爷老子或亲戚朋友在机关当官的，这样的教师不光其他教师敬畏，就算是学校的领导也得捧着敬着；第二类是拳头子大的，这样的教师自认为身强力壮，拳头子硬，对谁都不服气，不合乎自己的，老脸一抹，六亲不认，三句话不说，上去就动拳脚，教师和领导都得盘算着，千万不要让他给自己来了下马威，要是那样可就难看了；第三类教师就是腰包鼓的，家里有钱，和领导走得近，三天两头带着领导下下馆子，逛逛窑子，这样也能博得领导青睐，在学校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什么好处都有份儿；第四类就是脸皮厚舌头长的，见到了领导，一脸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奴才相，把领导的屁股舔得叭叭叭响，舔得领导舒心安心称心，这样的人好处也不少！”
　　“哦，是这样啊！和村里也没有什么差别啊？”龙嫂好像明白了很多。
　　“大嫂明白了？”
　　“明白了！兄弟在学校不是教导主任吗？也是个官啊！看来该有不少教师巴结吗？”龙嫂瞄着张青铜笑道。
　　“嫂子，像我这样没根没底的，没有那个教师能看到眼里去！”张青铜不以为意地笑道。舀一勺鸡汤倒在嘴里，咂着嘴笑看着龙嫂。
　　“别哄嫂子啦！大小是个领导，总强似一般的老师吧？”
　　“还不如一般的老师呢！学校是一把手负责制，校长是老大，想怎样就怎样，现在有权就是这样任性！学校的所有好事儿都被校长和几位副校长捞净了，他们可是大小好处通吃，整日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而我这样属于上面‘四无’的教师，除了老老实实干活外，还是老老实实地干活！不到干活的时候，学校领导也看不到我！嫂子，教师怎能巴结我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小主任吗？遇到教师对学校有意见，不敢对校长发脾气，但敢对我这个名存实亡的教导主任发脾气，你说闹心不闹心啊！”张青铜好像有一肚子的苦水找到了倾泻的对象，滔滔不绝地诉着苦。
　　龙嫂理解般的走到张青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想到学校也是这样复杂啊！真不敢想！”
　　“是啊！我这是和嫂子诉诉苦，对别人我从来不说！过了这学期，我就打算不当这个窝窝囊囊的破主任了，当个小教师，干好自己的活儿，无愧自己的良心就行了！”张青铜抿了一口酒说道。
　　“兄弟，淑敏不是在城里吗？让她说句话，看哪个王八蛋还敢惹你！”龙嫂生气地说道。
　　“嫂子，我可不想借助别人的力量显摆自己，这件事儿对谁都不要说！尤其是淑敏！”张青铜郁闷地说道。
　　“我知道！”龙嫂应道。
　　她平时哪能知道张青铜心中还藏着这样的委屈，怕他喝多了伤身体，温柔地说道：“兄弟，让不顺心的事儿过去吧！你也别喝了，多了伤身。我去下碗鸡汤面叶，暖暖，回去睡一觉，醒来，啥都没了！”
　　张青铜道了谢。
　　东西都是龙嫂预备好的，不一会龙嫂端着两碗面叶子来到堂屋内。
　　张青铜吃完了鸡汤面叶，暖烘烘地回到了家里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