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欢迎新老师

　　一．宿舍
　　三个人赶紧收拾了招待所里的行李，搬往单身职工宿舍楼。
　　两幢宿舍楼，一幢住女职工，一幢住男职工。都只有三层楼高，是老旧的筒子楼结构。吴娟和李芳刚好分到同一间宿舍，她们往女职工宿舍楼走去。赵利走进男职工宿舍楼，暗黑的长廊，斑驳的墙皮，走廊靠墙堆放着各种杂乱的东西，显得破旧不堪。
　　赵利上到二楼，看着门上的门牌号找到自己的宿舍。开门进去，房间里一张书桌边坐着个戴眼镜的男人。那个男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赵利。赵利赶紧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新来的老师，分到这个宿舍。我叫赵利。”
　　那个男的听了站了起来，笑着欢迎道：“哦，赵利啊，欢迎欢迎。进来吧。我叫罗刚。”
　　赵利进屋，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的布置。房间不大，估计也就十五六个平方。左侧的墙边依次摆着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靠背椅、一个书架、一个柜子，上面都放满了东西，这些应该都是罗刚的物品。右侧的墙边同样摆着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一个书架、一个柜子，不过空空如也。桌子边摆着赵利从学校托运过来的行李包裹。
　　“这边是你的位置。家具是后勤部给你准备的东西。还有你的行李，也是后勤去火车站提回来的，早就送过来了。”罗刚热情地介绍道。看来罗刚是个好相处的室友。
　　赵利便放下背包，一边开始收拾布置东西，一边和罗刚聊天。
　　“你是什么专业的啊？”赵利问。
　　“我是教物理的。已经来了五年了。”罗刚回答道。
　　“五年？那是老前辈了。”
　　“哈哈，听上去我已经很老的感觉啊。”罗刚笑着摸着下巴，好像自己是长了白胡子的老头一样。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干嘛要到这里来工作？”罗刚问。
　　“林城理工。你呢？”赵利想着之前王教授说没人肯来这个学校工作，罗刚估计是比较差的学校毕业的，说不定还不是大学生呢。
　　“上京理工。”
　　“啊？上京理工？”赵利大大地吃了一惊。上京理工可是国内排名前十的重点大学。从这么优秀的学校毕业了，怎么会呆在这里呢？而且还是呆了五年。
　　“很吃惊吗？”罗刚看到赵利的表情，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便解释道：“我们那个年代，都是毕业包分配的。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那你怎么不想办法调走呢？就这么甘心呆一辈子？”
　　“刚来的时候也想过调走，不过学校卡住了档案，没那么容易。后来，”罗刚停顿了一会，说：“后来，也就习惯了。”
　　赵利看罗刚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重起来。赵利想，罗刚肯定是觉得自己在这种地方堕落了，所以有些难过吧。他赶紧转了话题，问：“哪里有商店？我要去买些东西。”
　　“有些东西可以在学校的小卖部买，就在住宅区里面7号楼的一楼。主要是日常生活用品之类的。也可以上镇里买，从学校往东走二十分钟左右，就到镇中心了。那里的商店东西多一些。要是买大件重要的东西，还是要到市区的百货商店。”
　　“我就是要买些生活用品。”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赵利开了门，看到是李芳和吴娟站在门口。
　　“哎呀，你们宿舍这么干净，你运气真好，东西放好就可以住了。”吴娟进门环顾了一下，羡慕地叫着。
　　赵利给大家做了介绍，然后问李芳：“你们宿舍怎么样？”
　　“我们宿舍里面没住过人，脏得很啊。刚才我们就在走廊里找了把扫把，扫了扫灰。根本弄不好。还是要去买些打扫卫生的工具才行。”李芳还没回答，吴娟抢着答道。
　　赵利说：“那我们去学校的小卖部买吧。”
　　“不好！学校小卖部的东西又贵又差，我去看过的。我们到镇里买吧。”
　　然后吴娟带着赵利和李芳去镇上。一路走过去，都是沙石路。镇子不大，两条十字交叉的马路是主干道，马路边很多平房小店铺。一幢五层的楼房大概是最好的房子了，一楼开着供销合作社。
　　他们三个在供销合作社里挑着东西。吴娟一边挑，一边连连摇头，撇了嘴说：“哎呀，这些东西真差，怎么能用啊。”虽然这么说，还是不得不买了些工具。吴娟说先买些必需的，其他的等空了去林城的市区买。
　　回到李芳宿舍，赵利便帮着她们打扫卫生。忙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忙好了。赵利庆幸还好自己的宿舍不需要这么打扫，要不然会累惨的。
　　
　　二、领导
　　这天，校领导要到宿舍楼看望新老师。今年招的另外三个新老师也来了。一个男老师叫林阳峰，学工商管理的，长得很酷很帅。一个女老师叫孟洁，是这个中专校毕业留校当辅导员的。一个叫王俊杰的，学计算机的，矮胖胖的看起来很憨厚。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聊了会天，便各自回房间等着领导大驾光临了。
　　赵利和吴娟、李芳正在宿舍里聊着天，听到宿舍走廊里有几个人说话走路的声音。大家走到门口，看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在走廊上。走在最前面的是之前送钥匙的人事处小王。后面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胖老头，一个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一个是矮个子的老头。赵利认出来那个矮个子的是李副校长。
　　小王指着白发胖老头向大家介绍道：“这个是吕校长。”又介绍李副校长，再是介绍中年妇女：“这是人事处的茅主任。”
　　然后小王又把新老师介绍给领导。领导们和大家一一握手，说着“欢迎”的话。
　　吕校长笑着对大家说：“你们都是人才，是我们学校的新鲜血液。希望你们在学校这个大舞台发挥才能，做出一番成就来。”
　　林阳峰带头鼓起了掌，回应着吕校长：“吕校长说得真好。我听得有点热血沸腾了。”
　　茅主任指着林阳峰笑着对吕校长说：“吕校长，这位是林阳峰。也是我们静安人。”
　　吕校长点点头，对林阳峰说：“我也是静安人。我们是老乡哦。”
　　林阳峰用静安话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等众人笑过了，李副校长亲切地问赵利：“小赵啊，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
　　赵利感觉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关注到自己身上了，赶紧答道：“都安排好了。”
　　然后李副校长向吕校长介绍道：“这个赵利是王元可的得意门生。他和他女朋友李芳，是我亲自去林城理工抢来的人。”
　　吕校长对赵利说：“哦，王教授的学生啊。应该是很优秀的了。”
　　茅主任指着吴娟说：“这个吴娟，上京师范的高才生。我好不容易才招来的。”
　　吕校长对着吴娟点头，说：“上京师范，四大师范之首。你能来，是我们学校的荣幸啊。”
　　然后吕校长对大家说：“你们刚到学校，有没有什么困难啊？可以找我，也可以找其他领导，我们一定尽力解决。”
　　吴娟这时说话了：“那吕校长，我提个要求，你别见怪啊。”
　　吕校长诚恳地说：“你说，你说。”
　　吴娟说：“你看我们这老师宿舍。硬件条件没有办法就算了。可是我们住进来之前打扫一下总可以吧？要不然，学校给每个寝室准备打扫卫生的工具也花不了多少钱吧？”
　　吕校长点点头，认真地说：“嗯，你说的有道理。要让新老师有回家的感觉啊。”接着转头对李副校长说：“老李，你和后勤部说说这个问题，解决一下。”
　　李副校长连连点头说回去就安排。
　　
　　三．分歧
　　接着第二天，人事办小王带着新老师们参观了校园，到校史展览馆看了学校的历史。这里是六十年代建立的军工厂。八十年代的时候军转民，改为了学校。
　　吴娟看着一张旧照片说：“以前这个学校面积比现在大多了。”大家看着照片，原来校园外的那些农田都曾经是军工厂的地盘。
　　小王解释道：“军转民了，很多土地就被村里要回去了。办学校也用不了多大的地。”
　　然后，小王又带大家去附近的一个景点游玩。这个景点是附近山里的一个溶洞景观，山洞规模不大，主要是当地村民在管理。大家在里面走了十多分钟就出洞了。然后小王给大家每人买了份快餐盒饭当晚饭。
　　吴娟说菜不好吃，吃了两口就扔了，还不停地抱怨着：“这也算景点啊？连林城的中心公园都比不上。王老师，怎么不带我们去市区景点啊？”
　　小王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去市区车费、门票都贵啊。学校只批了三百块钱。”
　　吴娟撇了嘴角说：“不至于吧？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学校就是抠门吧。”
　　李芳有些过意不去，宽慰小王道：“我觉得学校不错了，很重视我们新老师啊。”
　　吴娟说：“这点小恩小惠算什么？也值得你在意？”
　　李芳说：“可是我们还什么工作都没做啊。”
　　吴娟说：“这是给你点甜头，要买你的一辈子啊。”
　　李芳也不争辩，说：“我觉得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回到宿舍，大家坐在宿舍里休息的时候，吴娟问赵利：“你和李副校长很熟啊？”
　　“不熟。李副校长是我导师的同学。我们是他招来的。”
　　“那你还想调走？他把你招来，你却不呆了，这不是不给他面子嘛。”
　　李芳也觉得有理，说：“是啊。李校长把我们招来，肯定是想我们留在学校做事的啊。要是走了，怎么对得住李校长啊？那多不好意思。”
　　赵利一听，有些为难地说：“是啊，听说学校很缺人的。”
　　吴娟说：“这可有点麻烦了。难道你要为了这人情葬送自己的一辈子啊？这破学校，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呆了。就等户口落好。”
　　“户口什么时候会落好啊？”赵利觉得吴娟说的对，个人前途重要。
　　“不知道。这个要多到人事处打听。”
　　“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也告诉我一声。”
　　吴娟是个有主见的人，赵利很欣赏这样的人。赵利感觉李芳也太容易满足了，没有吴娟有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