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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初本恶第三十八章

作品名称:人初本恶      作者:王凤文      发布时间:2017-05-18 16:06:13      字数:13934

  1
  玫兰兰的母亲灏皓恏从第一中心医院出来,骑着三轮车到街上,找见了玫兰兰的爸爸玫进。她把玫兰兰被深家人打死了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玫进。玫进没言语。
  灏皓恏问玫进:“兰兰他爸,你看,你到西仓殡仪馆给兰兰买块墓地吧!买骨灰盒,顺便雇辆运尸车!”
  玫进一脸铁青了,他低沉地说:“行啊!行啊!我就差一个小时就下班了!你容我下了班,再去买墓地,再联系火化车,在买骨灰盒。好吗?”
  灏皓恏说:“好的!兰兰他爸,你说这事,应该跟爷爷奶奶说一声吧?”
  玫进说:“随你的便吧!依我说,还是不说的好!奶奶刚做心脏搭桥手术没多久。一旦知道了这事,我担心她会犯病的。”
  灏皓恏说:“那就暂时瞒着吧!那我现在就去大哥家一趟,看看余旺到底能不能帮帮咱们的忙——”
  玫进挥动着扫帚,没吱声。
  灏皓恏骑着个大三轮,走了。她要去找大侄子帮忙啊——
  中午的时候,玫达谦、昶秀兰老两口回到了家里。也就十二点吧。老两口见灏皓恏没在家。
  昶秀兰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兰兰妈妈不是上下午两点吗?怎么这会就走了啊?
  玫达谦说:“没准加班了呢。这本来就是说不准的事情。”
  昶秀兰没再说嘛,到厨房看了看,灏皓恏没做中午饭啊。她走出厨房,跟玫达谦说:“咱们到外面买几个馒头吧。兰兰妈妈没做饭。”
  玫达谦说:“买嘛馒头,到张记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吃。吃完了,咱们就继续捡废品啊!”
  昶秀兰说:“包子多贵啊!还是吃两个馒头垫吧垫吧得了。”
  玫达谦说:“那也好,那就依你,咱们到外面买几个馒头。吃完了,咱们就干活去——”
  这老两口子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孙女已经死了。老两口在街边馒头铺买了四个馒头,吃完了,喝了一瓶凉开水,就继续走街串巷捡破烂去了……
  灏皓恏来到了玫余旺的家。
  玫余旺的父母都提前退休了。父亲玫志,原来在汴帝市毛条厂当工人。四年前,厂子就倒闭了。母亲岚长美,原来在汴帝市耐火材料厂当工人,八年前,工厂就倒闭了。这老两口子,现在算是低保户,属于吃低保的工人系列。岚长美身体还算好一些,每天出去,捡些个废旧的矿泉水瓶子,卖给收废品的,积攒点油盐酱醋钱。玫志就不行了,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高,糖尿病。特点是不爱运动,沾上了这几样病症,他几乎是一天到晚的就呆在家里了。从来不出门的。也就六十一岁,却变得老态龙钟,走一步路都要“哎呀”一声了。
  灏皓恏到了玫余旺的家里。玫余旺自然是不在家了。岚长美刚伺候完玫志吃完中午饭,便出门拾废品去了。家里只剩下玫志了。玫志在屋里仰歪在躺椅上,半死不拉活的闭着眼睛。
  灏皓恏走到他的躺椅边,问道:“大哥,余旺没回家吗?”
  听见灏皓恏的问话,玫志微微的睁开眼睛,懒懒洋洋地说:“他大婶子来了。”
  灏皓恏继续问道:“余旺没回家吗?”
  玫志的眼睛又完全闭上了,哼哼唧唧的说:“你问那个小兔崽子啊,他从打当上副局长,以后啊,就再也没回过家啊……”
  灏皓恏一听,得了!玫余旺是彻底的指望不上了。她说道:“大哥!你老多保重。我回去了!”
  玫志没再言语。
  灏皓恏离开了玫达志的家。她知道,时间已经到了,她该上班了。她心思,不能不上班啊。队长每天都说,只要旷工半天,迟到一次,就开除。队长说,环卫队不缺人的。民工遍地都是,宁愿用民工,也绝不愿意用本市的人!用民工没麻烦啊!
  灏皓恏本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亲生女儿被人打死了。她心痛啊!可没有办法再让女儿活过来的啊!熬到五十五岁就正式退休了。她今年五十三岁了。总不能在余下的时间里,让队领导挑出毛病找个不是给炒了鱿鱼啊。如果是那样,那不白干了大半辈子了吗?实在实在的不划算啊!灏皓恏骑着三轮车,赶到了自己负责的清扫地段。他习惯地看了看街对面一家广告公司的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五十三分三十一秒。她很庆幸,自己没迟到!和她平时到岗的时间差不多。她开始清捡路面上的垃圾……
  两点二十三分,玫进骑车三轮来到了灏皓恏的身边,说道:“我这就回家拿钱,去西仓墓地,给兰兰买墓地买骨灰盒雇运尸车。兰兰妈妈,你知道深敬芬家的地址吗?”
  灏皓恏问道:“你问这干嘛啊?”
  玫进说:“兰兰的事,就这么完了吗?这也太——”
  灏皓恏说:“深家姐弟三人都被公安局抓起来了!这事可不就完了吗!你还想怎么样啊?”
  玫进说:“这不是白白的被他们打死了吗?这也太冤屈了不是?我得设法找他们的家人,跟他们说说理。相信他们也都是有儿有女的人啊。为嘛这么凶残啊!”
  灏皓恏说:“得了得了!你呀快去西仓吧!这都几点了?快去吧!”
  玫进没再跟灏皓恏说什么,骑着三轮车回家了。玫进今年五十四岁,离退休还差不到六年。他本就不是一个追求功名利禄的人。想想他这大半生的日子,过的很不舒心的,下乡在农村,因一点小小的过错,被判了大刑。回城后干不上任何的体面工作,就是这扫马路,还是好不容易干上的。全家三代人,就算女儿兰兰干的工作还算体面,在大医院里当上了护士。不管怎么说,这还被提拔当上了政工科副科长。哪知道好景不长,这才几天啊,就被深家姐弟三人给活活的打死了!这国家啊,还有个王法没有了啊?兰兰妈妈糊涂啊!太老实啊!打死了人,抓起来就完了啊?这不太便宜那些罪犯了吗?再者说了,兰兰妈妈只是知道深家姐弟三人被公安局抓走了。抓走了又能说明什么啊?抓走了也许到了公安局后就被放掉了。这事多了去了。跟杀人犯讲道理,那是讲不通的。还是《水浒传》那书里的武松啊李逵、鲁智深啊,等等大英雄顶天立地。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玫达谦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们的英雄形象。想想自己的最最可爱的女儿,才二十二岁啊,花一般的年龄,就被他们活活的打死了。凭嘛啊?平白无故啊,没招他们没惹他们啊!这不是欺负人吗?公道在哪里啊?到哪里去寻求公道啊?玫进一路想着,就到了家里。家里原本有点积蓄,可前些日子老娘得病住院,花得所剩无几了。买墓地?买骨灰盒雇运尸车?上哪儿买去啊?上哪儿去雇啊?玫进翻着平日里放钱的抽屉,内有二百元现金,一个活期存折,上面还有两千一百二十元的存款。这是全部积蓄了。这能够干嘛的啊?嘛也不够干的啊!可不管怎么说,女儿的尸体得火化啊,骨灰盒总得买一个啊。运尸车得雇啊!总不能骑着一辆三轮车把女儿运到火化场啊!墓地也得买啊。总不能把女儿的骨灰盒埋在马路上吧!得借钱啊?找谁家借去啊?找大哥家?玫余旺大侄子管不管啊?兰兰妈妈也没跟自己说啊。看样人家是不管的了。要是能帮忙管这事,兰兰妈妈早就跟我说了不是啊?这个大侄子玫余旺啊,自打当了副局长,可是从未来过我家啊。看来是地位变了,我们这草民百姓,他是坚决不理不睬了啊。这社会啊,唉!玫进想找人家借钱给兰兰办后事啊。可是他思来想去也没找出个能让他借出钱来的人家。想了又想,他突然一下子想起了一块在农村劳动时结识的老大哥悬方阔,那人比自己大三岁,那是去年夏天,玫进在依泓路道口扫马路,已经是汴帝市“天地阔贸易总公司”的董事长的悬方阔开车等绿灯的时候,在车里,一下子认出了玫进。不一会,绿灯了。悬方阔把车开到前面的路边停下了。悬方阔下了汽车,走到了玫进身旁,喊道:“玫进!玫进……”
  玫进停下手中的扫帚,定睛看了看悬方阔,他认出来了,他喊道:“老悬大哥!悬方阔悬大哥——”
  玫进扔掉手中的扫帚,双手握住了悬方阔的双手。两个久别重逢的知青老友,好一顿寒暄。闻听悬方阔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是个大董事长了,顿时,玫进便自卑了起来。悬方阔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玫进,热情地说:“玫进兄弟,这是我的名片。你有嘛事,需要我的帮助,你千万不要客气。或打电话,或直接到公司找我。义不容辞!我义不容辞的!嗯!我很忙的!改日再约!”
  悬方阔上了宝马汽车,开走了。
  玫进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远去的宝马汽车的,心想道:还真是人比人得死啊!当初在村子里,悬方阔那就是个流氓混混啊,这一回城后,怎么就当上嘛贸易公司董事长了啊,坐上了宝马车!玫进想起了往事,往事如烟啊。他想,现在自己去求悬方阔,借三万元钱,给兰兰办后事,悬方阔能答应吗?嗯,试试吧!他从屋子小柜上放着的一本书里,找出了方旋阔的名片,上面有公司的地址,电话,还有方旋阔的手机号码。对了,打方旋阔的手机,问问吧。尽管家里只有玫进一个人,可他真就像做贼似的,心脏跳得格外厉害,手也不禁颤抖起来了。他颤颤巍巍的拿起自家座机上的传话筒,用右手食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点击着。他满脸是汗了。通了,真的打通了。他声音不由得也颤抖起来了:“是是,悬董事长吗?嗯嗯,我是,是玫进啊!你还记得我吗?那次,那次在马路上,咱们俩偶然相遇了——”
  对方悬方阔说:“知道了!是玫进兄弟啊?怎么?有事吧?有嘛事?请讲!”
  玫进咳了一下,情绪镇定了许多,他说:“悬董事长,我想跟您借三万元钱。是这样的,我的女儿玫兰兰,让人家给活活的打死了。嗯,我们家得给兰兰办后事啊。我手头没那么多的钱啊。您看啊,得火化,得雇火化场的运尸车,得买骨灰盒子,得买块墓地啊。我初步算了算,这怎么也得三万来块钱啊。您看——”
  对方悬方阔说:“哎呀玫进兄弟啊!对你的不幸我深表同情!可惜啊,我现在在香港呢。这样吧!我给你指个道,包你能借到钱的。我女儿悬嘉嘉在咱们市的新星小学校当老师。你就去直接找我女儿好吗?我想,我女儿一定会帮助你的。就这样,我正在洽谈生意,耽误不得啊!耽误不起的啊!你就快去找我女儿好了,就这样了!”悬方阔撂了。
  打电话的结果,玫进还是很满意的,最起码悬方阔没拒绝自己啊,给自己指了一条借钱的道道。玫进怀着一颗感激的心,带上家里的零钱,出了家门。他要阔绰一把,不骑三轮车了,打车去新星小学。主要是图个快当。
  玫进到了新星小学校的正门口,司机跟他结账,他花了十元钱。心疼是自然的,可确实是比三轮车快啊!他显得很慷慨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递给人家司机,还不知为什么,说了句:“谢谢师傅,都给你了,不用找了——”
  司机愣愣的看着已走到学校传达室旁边的玫达谦,自语了一句:“真是有病啊!本来就十元钱,怎么叫不用找了啊——”
  门卫老师拦住了玫进:“老师傅,您找谁啊?”
  玫进说:“我找悬嘉嘉老师啊!”
  门卫老师继续盘问:“你是学生家长吗?”
  玫进说:“不是!我是悬嘉嘉老师父亲的朋友。悬嘉嘉的爸爸悬方阔,是我的老朋友。”
  门卫老师一听玫进提悬方阔,立刻客气起来了:“哎呀!您是悬大董事长的老朋友!好了!我领您去找悬老师!”
  门卫老师领着玫进就到了小学校团委办公室:“悬老师,你父亲的老朋友来找您了——”门卫老师说完就回门卫室了。
  团委办公室里,悬嘉嘉看着玫进,心想,我爸爸的老朋友?怎么从来也没见过啊?瞧他那满脸沧桑的老气样吧,我爸爸怎么会有这样的老朋友啊。悬嘉嘉一下子便有了三分的不高兴!她问道:“你是哪一位啊?怎么称呼你啊?”
  见到了悬方阔的女儿悬嘉嘉,一时间,玫进又变得诚惶诚恐了:“我,我叫玫进,早年间和你爸爸下乡在一个村子里,在一个知青点上,睡过一铺炕,吃过一锅饭的——”
  悬嘉嘉问道:“请问您现在在哪儿发财啊?”
  玫进红透了老脸,说:“我啊,我是环卫工人,扫马路的。”
  悬嘉嘉已经有了五分的不高兴了。悬嘉嘉也不让座也不让水,很不和蔼的继续盘问:“你找我干嘛啊?”
  玫进说:“是这样的!我家啊,遇到了困难了。遇到了灾难了。遇到了人祸了啊!我女儿玫兰兰在第一中心医院当护士,这刚刚被提拔成政工科副科长,就被一家姓深的姐弟三人给活活打死了——”
  悬嘉嘉脸上已经显出八分的不高兴了。她说:“姓深的人家打死了你女儿,你找他们去好了!你找我干嘛啊?”
  玫进说:“我女儿的后事得办啊——”
  闻听此言,悬嘉嘉已经有了九分的不高兴了。她高声问道:“你女儿办后事,跟我有嘛关系啊?啊?”
  玫进已经觉察出来了悬嘉嘉对他的反感。但他不能不借钱啊!他说:“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找你爸爸借钱的,借三万元钱。你爸爸在电话里说,他在香港谈生意,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让我找你来借。说你一定能借给我的——”
  此时,一听玫进要借钱,得了,悬嘉嘉已经十分的不高兴了。她横横地说:“不可能的!我爸绝不会那么做的!你呀!找错人了找错地界了!你要借钱给你女儿发丧,你应该去民政局!你去民政局吧——”
  玫进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啊。他快被悬嘉嘉的话语给噎死了。玫进嘛也不再说了,低着头离开了悬嘉嘉的办公室,离开了新星小学校。出了校门,他满眼茫然。他不再想打的了!沿着新兴小学门前的马路,他迷迷糊糊的往东走着,走着。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四十九分了。玫进心思:我怎么去西仓啊?去干嘛啊?雇车?买骨灰盒?买墓地?我拿嘛买啊?五十四岁的玫进没咒念了!对啊!这事应该找医院问问啊!女儿是第一中心医院的干部啊。她死了,被人打死了,医院应该负责给安葬费的啊!我怎么这么糊涂啊!这是国家规定的啊!一时间,玫进茅塞顿开了。
  玫进决定打车去医院,找医院的领导好好谈谈,好好谈谈……
  2
  四点三十三分,玫进走进了犟副院长的办公室。他问犟副院长:“我女儿在医院上班工作期间,无缘无故的被人给打死了!犟副院长啊,不要说她是个副科长,她就还是个普通的护士,你们是不是也得出丧葬费啊?”
  犟副院长说:“老玫同志,你女儿玫兰兰是在医院死的不假!可她不是因公殉职的啊!既然不是因公殉职的,那我们医院是不能出这笔费用的!你明白吗?
  玫进说:“这我就是不明白了!国家有明文规定的,单位里的人死了,应该享受应该有的安葬费的!”
  犟副院长说道:“老玫同志啊,你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是嘛年代了?再者说了,你女儿是被人打死的。你呀,得去找打死你女儿的凶手要安葬费的!这下你该明白了吧?啊?”
  玫进叹了口气:“唉!这变化还真快!我呀真的不知道,单位不给单位的死人出安葬费了。你说得有道理,我应该去找打死人的凶手们要安葬费。犟副院长,可那几个凶手,不是都被公安局给抓进去了吗?”
  犟副院长笑道:“老玫同志啊,你也忒笨了一点了啊!那你就赶紧去公安局找深敬芬要安葬费啊!”
  玫进说:“对啊对啊!我应该去公安局,让公安局的警察帮我追要我女儿的安葬费——”
  犟副院长催促道:“老玫啊!看看都几点了,你赶紧去公安分局!赶紧的去吧!”
  玫进说:“多谢犟副院长的提醒!我马上去分局!”
  玫进立马走出了犟副院长的办公室。
  犟副院长看着玫进远去的背影,暗笑道:“竟想美事啊。公安局能管你的事吗?真是异想天开啊!”犟副院长赶紧打电话给实习女医生,要她赶紧到他这儿来……他才不管玫进的事呢……
  玫进走出了第一中心医院大门,在临街处叫了一辆出租车,他要阔绰阔绰,要打的坐汽车去公安新星区分局。
  下午四点五十九分,玫进到了新星区公安分局的大门口。这地界他可没怎么来过,说穿了,根本就没进去过。偶尔路过那么几次而已。可他路过的时候,这公安局还没有保安室,只有传达室,更没有保安站岗。他看见了分局的正门是一道长长的电动栅栏。栅栏门两侧留有很窄的旁门。在旁门边,穿着像公安服装的保安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一左一右纹丝不动。玫进很纳闷儿啊,怎么这堂堂的公安局怎么还要雇保安来保护啊!保安比公安还厉害吗?奇了怪了啊!玫进从右侧的旁门就要往院里走。
  站在右侧的保安来自于北东省蛊家庄,叫蛊上兴,二十九岁,长的五大三粗的,一米七一的个头。这个人明明是东北人,可在对人说话的时候,总要学着汴帝市的地方方言。蛊上兴对着玫进喊道:“站住!你是干嘛的?”
  玫进站在了蛊上兴面前:“我是扫马路的!”
  蛊上兴问道:“扫马路的,不好好在马路上扫马路,到公安局要干嘛?想干嘛?”
  玫进看着保安蛊上兴,问道:“我问问你啊!保安同志,第一中心医院一个叫玫兰兰的政工科副科长被人打死了。这事你可听说了吗?”
  蛊上兴说:“当然听说了!是一个叫深敬芬的女子和他的两个弟弟深敬献、深敬礼给打死的!就打死在政工科的门前!这事公安局能不知道吗?真是的!”
  玫进说:“我跟你说吧!玫兰兰就是我亲女儿!我就是玫兰兰的亲爸爸!我叫玫进!”
  蛊上兴打量了一下玫进,很朴素的一个人啊。他说道:“原来你就是死者的父亲啊!那我问你,公安局都把问题解决了,你还来这里干嘛啊?”
  玫进说:“我来让你们公安帮我,跟凶手追要我女儿的安葬费啊!我女儿还躺在第一中心医院的太平间里呢!这事公安局应该管吧?”
  蛊上兴说:“那当然应该管了!可这会你来的不是时候啊!里面的公安人员全都下班了!”
  玫进反问道:“就没一个留下来值班的?”
  蛊上兴笑道:“留下了!我们就是值班的啊!”
  玫进道:“你们?你们不是公安是保安啊!”
  蛊上兴说:“公安保安一家人!我们就是值班的!”
  玫进说:“你贵姓啊?”
  蛊上兴说:“我叫蛊上兴!怎么,你还要审查我吗?”
  玫进说:“不是不是!我是急着要钱的啊!”
  蛊上兴说:“我问你,你真的是死者玫兰兰的亲爹?”
  “这是没错的!”玫进说:“我就是玫兰兰的亲爹亲爸爸。要不是的话,谁扯这个淡啊!我家很困难的!没钱安葬兰兰啊!我不找公安追要,找谁追要啊?”
  蛊上兴说:“老玫同志,我跟你说啊!你的事还真是巧了。就是在今天下午四点之前,也就是三点五十七分的光景。那个女的,叫深敬芬的来过了。她带来了三十万元钱的现金。交给了我,因为正是我在这里值班啊!所以啊,她就交给了我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经手这么多的钱啊!虽然是过路财神,可也真有感受的!那感受真是有钱真好啊!嗨!你听我往下说啊。深敬芬让我把那三十万元人民币,立马转交给我们公安局局长碧富前的助理,添颜值!我问深敬芬,为嘛要把三十万元人民币交给添颜值。她说,让添颜值助理再转交给玫兰兰的家人。说那三十万元人民币,是培给死者家属的——”
  玫进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保安蛊上兴。半晌,足有半晌,他拉住了蛊上兴的胳膊,疑惑地问道:“蛊保安!你说的话可是真的?深敬芬那女人果真拿了三十万元人民币交给了你,果真让你转交给添助理?果真让添助理再把那三十万元人民币转交给我家?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吗?”
  蛊上兴说:“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我的同事——”蛊上兴指着那边站岗的保安说,“可以证明啊!他都看见了都听见了啊!”
  “哎哎呀呀!这可真好啊!这可太好了!”玫进说,“蛊保安啊!我跟你检讨检讨吧!我呀,早先吧,以前吧,对公安干警真的没嘛好印象的。觉得他们处处为难我们老百姓的!哪有警察真正的帮助我们老百姓办真事的啊!没见过啊!我错了!我太错了啊!咱们的警察真好啊!就冲这,我料理完了我女儿的后事,我一定给公安局绣一块金匾,全家人敲锣打鼓的给送到这儿来!”
  “人民公安为人民啊!”蛊上兴说,“这下子你老就该放心了吧?”
  玫进一挠后脑勺子,说道:“蛊保安啊,我问问你啊,这么说,深敬芬,也就是深家三姐弟这么的一拿出三十万元人民币,给我们家里做人命赔偿,那他们就不蹲监狱,不被枪毙了吧?”
  蛊上兴说:“那当然了!人家给钱了!那哪能还给枪毙了,还要蹲监狱啊!那不是太不人性化了吗!对吧?”
  听到这里,玫进已经是满心高兴了!他问蛊上兴:“蛊保安!像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家的人,明天一大早就可以来这里领钱了!是不是啊?”
  蛊上兴说:“那当然那当然了!不过我们这里的公安干警,早晨八点才上班呢。不像你们扫大街扫马路的,那是凌晨两点就上工了。你可不要来的那么早啊!八点之后,你和你的家人,来这儿就不迟的啊。”
  玫进听到这里,那心情已经是十分的高兴了。他跟蛊上兴说:“蛊保安啊!你可给了我一个上好上好的好消息啊!我可真的谢谢你了!那什么,你们很忙的!我呢!就不再打扰你们了!我明天上午八点准到!八点准到的!蛊保安!回见了!回见——”
  玫进很有点兴冲冲了!我的天啊,三十万啊,真是不少啊!行了,这下子行了!除了给兰兰雇运尸车、买骨灰盒、交火化费、买块墓地,那起码也得剩下二十好几万啊!应该说是以后的日子吃喝不愁了,有好日子过了啊!他一摆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要继续打的,坐车回家。司机开的是捷达车,很新的。司机叫里有述。四十三岁,是纯汴帝市人。玫进兴奋啊,一上车,就话语不绝了。车刚要开动,玫进就问司机:“师傅啊,贵姓啊?”
  司机回答说:“免贵姓里。里外的里。”
  玫进道:“好姓好姓啊!叫嘛名字啊?”
  司机开车走了。答道:“我叫里有述。请问老先生贵姓啊?”
  玫进回答道:“我啊!我姓玫,叫玫进。嗯,里师傅,我问你啊,咱们汴帝市第一中心医院打死人的事你知道吗?”
  里有述说:“知道了!我们是干嘛的啊!出租车司机,嘛事都知道的。被打死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是刚刚被提拔起来的政工科副科长,好像是和老先生你是一个姓,叫玫兰兰。对吗?”
  玫进说:“是啊是啊!里师傅,真是太惨了啊!刚刚被提拔上来,才二十二岁啊,就被活活的打死在了政工科的大门口。无缘无故啊。原本无仇无恨啊!真是太惨了啊——”
  司机里有述没吱声,聚精会神的开着车。玫进问道:“里师傅啊,你说说,玫兰兰的命值多少钱啊?”
  里有述一愣,说道:“玫老先生啊,这人命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啊!人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
  “那我问你啊!”玫进说,“你说,玫兰兰一条命,三十万元,值了吧?”
  玫进没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坐在了后面。里有述回头看了一眼玫进,心想,这个人肯定是玫兰兰的父亲,或者是玫兰兰的本家亲人,都姓玫啊。而且玫进是在公安局大门口上的出租车。玫进肯定是在公安局里出来的,一定是在公安局里谈玫兰兰的案子了。于是里有述说:“这位玫老先生啊,你是玫兰兰的父亲吧?”
  玫进回答道:“没错没错的!我就是玫兰兰的亲爸爸。玫兰兰就是我的亲闺女。嗯,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要称呼我先生先生的。我就是个扫大街扫马路的环卫老工人。我跟你说啊,说说我的想法。我啊,以前啊,对公安干警真的就没有嘛好印象的!他们除了朝老百姓吃拿卡要,别的还有嘛啊!嗨,这次,我又是经历了啊!我女儿被深家姐弟三人无辜给打死在医院了。嘿!还没等我和我们家里的人,找他们追要凶手们赔偿人命损失,你猜怎么着啊?”
  里有述笑道:“怎么着了啊?”
  “怎么着了?”玫进说,“公安干警一口价,叫深家姐弟三人赔给我家三十万元人民币!你说说,现在的警察啊,还真是为人民服务了!我真得好好的检查自己的错误看法错误印象了。他们的办事效率真高真快!我呀!等把我女儿的后事办完了,我要带着全家人,给公安局送上一块大大的金匾!我感谢公安一辈子啊!”
  司机师傅里有述听着玫进的话,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着三不着两的。他问玫进:“玫老先生,我问你啊,你女儿出事后,公安局的人可曾找过你或者你的家人?可曾让你或者你的家人跟凶手及凶手家属们见过面?可曾把你或者你的家人,与凶手或凶手家人约在一起谈过什么赔偿的事情吗?”
  玫进一拍脑门心,说道:“没曾!都没有过的!”
  里有述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很会看人,更会看事。他已经看出坐在他的车上的这个环卫工人,简直就是一个大法盲,是个白痴!嘛也不懂啊!于是他说道:“玫老先生啊,既然都没有。那你怎么就知道,凶手家里要赔给你三十万元人民币啊?”
  玫进说道:“他是这样的!是公安局里的人说的。”
  “公安局里哪个人跟你说的啊?”里有述向前开着车,说,“是局长,是副局长,是刑警大队长?”
  “都不是的!”玫进说,“是大门口的保安!叫蛊上兴!蛊保安跟我说的!”
  里有述笑了:“玫老先生啊!保安的话,你怎么可以相信啊?保安怎么跟你说的啊?”
  汽车前行。玫进说道:“我呀到公安局的时间有些太晚了。人家所有的干警都下班回家了。只有两个保安在大门口值班站岗了。我呀,根本就没进到公安局大门里面去。别说是局长副局长了,就是普普通通的干警,我也没见到一个啊。于是我就把我女儿遇害的事讲给了保安。蛊保安听说我是到公安局要求干警帮我向凶手追要安葬费的。那个热情的蛊保安就跟我讲了。他说,就在今天下午四点之前,那个叫深敬芬的凶手,拿了三十万元人民币现金,到了保安室,深敬芬把三十万元钱,交给了蛊保安,委托蛊保安转交给公安局碧富前局长的助理添颜值。说是让添颜值再转交给我们老玫家。作为对玫兰兰被杀害的人命补偿。这不明摆着吗,深家是给我家三十万元了。你说是不是啊?里师傅!”
  里有述心想,这个糊涂的半大老头啊!真真的没有一点法律常识啊!他既没跟公安局的负责人见过面,也没跟凶手家人见过面,即便就是公安局不法办深家姐弟三人,要私了这一桩人命官司,那也得把被害人家属和害人者家属积聚在一块商量之后形成协议啊。他这可倒好,嘛也不知道,只听门口保安那么一说,他就信以为真了!这人啊,真是个老糊涂蛋啊!里有述也不想跟他说些什么了。随便的答应道:“是啊是啊!”
  玫进滔滔不绝了:“我觉得吧!这世界上的事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杀头不过头点地啊!对吧?人被打死了,怎么也活不过来了啊。死了的人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啊。人家赔三十万元钱,就不再蹲监狱,就不再受什么应有的法律制裁。这完全是应该的啊!人啊,得互相体谅才对的。我女儿没了,深家给我家三十万元,这样我家里的后半辈子就有钱花了不是。那我们何必还去追究深家嘛法律责任啊?对吧?人得讲良心啊?人家一下子给拿出那么多的钱。很不容易啊。人嘛,就不能没有良心啊,对吧。我老玫最讲良心了。等我家兰兰的后事办完,我一定一定好好地感谢感谢公安干警!当然,也得感谢感谢老深家一家人了!知错就改啊!改了就好啊——”
  里有述恨不能把自己的耳朵堵上。没办法,不礼貌就不礼貌吧。他打开了音响设备,放起了音乐……
  这个玫进啊,还不知趣,还在一个劲儿的唠叨着:“现在这个社会啊,一切都向钱看的,是金钱的钱。只要有了钱,那嘛事就都不是事了!对吧?像我家兰兰吧,这要是深家不给我家三十万元钱的话,那我家就坚决要求他们给我家丧葬费的。他们深家那是要负责安葬我家兰兰的啊……”
  汽车遇到了十字路口的红灯,停了下来。里有述不吱声,任凭玫进一个人唠叨着……
  汽车拐弯直接奔向了玫进家住的小区。到了小区门口。玫进就要下车了。他问里有述:“里师傅,多少钱啊?”
  里有述说:“你看看表,十七元七角。你就给十七元好了!”
  玫进从兜里掏出两张十元票面的人民币,相当慷慨的放在了座位上。他下车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小区。
  里有述喊道:“玫老先生!找给你钱!给你找钱——”
  只听玫进喊了一声:“找嘛钱啊!嘛找钱啊!剩下的是给你的小费——”
  里有述望着玫进的背影,琢磨着,玫进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精是傻啊?看那样啊,实实在在的是个缺心眼子啊!没影的三十万元,就能让他这般的烧包,还给什么小费了!真真的是个二百五不是啊……
  里有述调转车头,正好有一位客人上了车。里有述开车走了。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玫进。玫进啊,真的没劲……
  玫进回到家里,时间已经是六点三十七分。爷爷奶奶在外捡破烂还没回来。灏皓恏上中班,还没回来。何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先到厨房看了看,嘛吃的也没有。嗨!三十万元就要到手了啊!还想嘛啊!干脆啊,叫外卖!叫登瀛楼的外卖!玫进拿起电话传话筒,给登瀛楼饭庄外卖部打电话。他先把自家的详细住址电话号码告诉给了外卖部接电话的人。之后说:“我要八个菜,三斤金丝卷儿!”
  对方问道:“先生,您都点麻菜啊?”
  玫进说:“捡你们饭庄最好的最拿手的招牌菜!就要八个!对!等送到了再付账!好的好的!要快要快越快越好的——”
  还真快。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登瀛楼饭庄送外卖的来了。小伙子拎着两个大食盒,放下之后,这就往玫家的餐桌上摆放着美味菜肴。一张大圆桌子上,摆的满满的了。
  送外卖的小伙子跟玫进算账。说:“一共一千六百二十六元。您拿钱吧!”
  玫进又是掏兜又是翻抽屉,总算凑足了这些饭菜钱。“给你吧!一千六百二十六元!你就点点吧!”
  小伙子真的就认真地点了一遍:“正好!先生!我问你啊!这菜盘,是先放在您家,您交给我三百元押金,等着我明天来取,还是您现在就把这些菜盘子倒腾出来,我现在就带走啊?”
  玫进说:“还是你现在就带走吧!”说完话,玫进就到自家厨房里,拿出了菜盘子,把八大盘菜肴全部倒腾出来了。
  送外卖小伙收起钱,收好了菜盘,装进了食盒,就离开了玫进的家……
  玫进看着满桌子的美味菜肴,心想,破破戒吧,喝点酒!于是他便出门到了家门口的烟酒超市里,买了一瓶“浏阳河”白酒。回到家里,他打开酒瓶,就自斟自酌起来了……
  天已经很晚很晚了。玫进喝足了酒,还行,自己就回房间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就呼呼地大睡起来了……
  八点多一点,昶秀兰、玫达谦从外面捡破烂回来了。一进屋,就闻见了美味佳肴的香气,和不太浓厚的酒精味道。老两口很讲卫生的,先进卫生间,洗完了手。玫达谦回小客厅先休息。昶秀兰进厨房,就要做饭。她正要熥馒头,就听见玫达谦喊道:“不用做了!餐桌上都满了!你快来看看吧!”
  昶秀兰赶紧赶到小餐厅的餐桌旁,打眼这么一看啊,灯光下,这一大桌子菜肴啊,有鱼有虾有肉有菜。色泽鲜亮味道吸人!
  昶秀兰说:“兰兰爸爸怎么做这么一大桌子菜啊!”
  玫达谦笑道:“不要瞎说!玫进能做出这样的一桌子菜来?这一定是他叫了外卖了!这小子!这以后的日子不想过了吧?这一桌子,少说也得千把块钱啊!怎么这么奢侈起来了!你看看看看吧!这还买了酒!”玫达谦拎起酒瓶子,看了看,说,“好吗,浏阳河!这可没少喝啊,半斤没了啊——”
  “玫进这是干嘛啊!”昶秀兰说,“我去他屋里看看问问!他这是不想过日子了啊!”昶秀兰走进了玫进灏皓恏两口子的房间,一开门,一股酒气刺鼻而来啊!灯光下,玫进四仰八叉的正在呼呼地睡着……
  昶秀兰不忍心喊醒儿子!儿子每天太辛苦了啊!凌晨两点就得出去扫大街啊!很不容易啊!昶秀兰回到了餐桌边。他跟老伴说:“饿了吧?你就先吃吧!既然买回来了,那就不要浪费掉。吃吧!”
  玫达谦说:“还是等着兰兰妈妈回来后,一块吃吧!”
  昶秀兰说:“那也好!那我就去熬一锅小米粥吧!”
  “最好!”玫达谦说,“最好啊!喝碗小米粥,很好的!”
  昶秀兰这就去厨房熬小米粥了。玫达谦实在有点饿得慌,便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金丝卷儿。这金丝卷儿也真的就太小了。玫达谦只咬了两口,一个金丝卷儿就没了。他忍不住又拿起一个,两口就又咽进了肚里。得了,垫吧垫吧就得了,可不能老没出息啊!玫达谦从衣兜的烟盒里拿出一根恒大烟,点着,慢慢的吸了起来……
  灏皓恏回来了,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一刻了。她先进洗手间擦了把脸,洗了洗手。这就到厨房去,正好,昶秀兰正要把一盆小米粥端到餐桌上去。
  灏皓恏说:“给我吧!我来端!”
  灏皓恏一进小客厅,便看见了满桌子的菜肴,她惊呆了:“爷爷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
  玫达谦说:“怎么回事?谁知道怎么回事啊?八成是兰兰爸爸发大财了吧。买了这么一大桌子美味菜肴!我看这日子像是不要往下过了——”
  昶秀兰说:“得了得了!只当是改善伙食了啊!既然买了,那就吃掉吧!总不能浪费了吧!不早了!吃吧吃吧!都吃都吃——”
  灏皓恏勉勉强强的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两个金丝卷儿。她有心事啊!她在想着:让兰兰爸爸外出办事,他可都办好了吗?墓地买了吗?运尸车雇了吗?火化费交了吗?骨灰盒买了吗?买这些,总得三万来元钱呢!跟谁借的啊?这也真的难为兰兰的爸爸了啊!明知道没有那么多的钱啊,却硬逼着他去办这些事情!他肯定是借着钱了啊!没花完吧?还给家里买了这么多的好吃的!这也真的太难为兰兰的爸爸了……
  灏皓恏放下筷子,说:“爷爷奶奶,你们慢吃。我吃好了!我回房间了,看看兰兰爸爸。一会儿我来收拾桌子——”
  灏皓恏回到了房间。
  玫进睡觉中,被渴醒了!
  “快快快!快给我倒杯水喝!”
  灏皓恏给玫进倒了一大茶缸子凉开水,递到玫进的手上:“喝吧!喝吧——”
  玫进咕嘟咕嘟的喝光了一大茶缸子凉开水,用手抹了抹嘴吧,这就又要睡觉。
  灏皓恏叫道:“兰兰她爸啊!让你办的事你可都办妥了吗?”
  玫进瞪着眼睛看着灏皓恏,酒气熏天地说:“办嘛事啊!没有钱,能办嘛事啊?把我卖了去买墓地去买骨灰盒去雇运尸车去交火化费啊——”
  “你小点声啊!你——”灏皓恏用手捂住了玫进的嘴巴。“小点声小点声吧!不能让爷爷奶奶知道的!”
  玫进这才如梦初醒的放低了声音说:“我没借着钱,我没去西仓殡仪馆办事的。”
  “那你去了哪儿啊?”灏皓恏很有些生气了。“你还买回来那么多的菜肴!你的钱是哪来的吗?”
  玫进说:“是家里的那几千元钱啊!”
  “我那天啊!”灏皓恏差点没喊出声来。“你这是干嘛啊!就那点积蓄,让你的一顿饭给挥霍光了啊!这以后的日子算是没法过了啊——”
  “女人家啊!”玫进说,“头发长见识短啊!我跟你说啊!我并没去西仓,是啊!去西仓也白费啊!可我去了医院!去了兰兰他们的医院。我找见了他们的犟副院长。我要求他们医院给出兰兰的安葬费。可犟副院长说不是从前的章程了!没那么一说了!医院才不给出钱呢!尽管不给钱,可犟副院长给我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让我去公安局,催促公安局给咱们,向杀害咱们兰兰的凶手们追要丧葬费!这一招很灵验的啊!你听啊!我听了犟副院长的话。我就打车去了新星区公安分局。到那儿晚了。人家都下班了。我也没进到公安局办公楼里去。可你猜怎么着啊?门口站岗的保安,对对对,姓蛊,叫蛊上兴。蛊保安告诉我一个天大天大的好信息——”
  灏皓恏问道:“嘛好信息啊?”
  “不要打岔!”玫进说:“你让我把话说完——去!再给我倒缸子凉白开!”
  灏皓恏又给玫进倒了一大缸子凉白开水。玫进一饮而尽!擦擦嘴继续说道:“怎么回事啊?嗯,包括你啊,也包括爷爷奶奶,咱们以往对公安干警都没好印象的。实际上不是像咱们认为的那样。你看看你听听啊。那个蛊保安跟我讲了,人家公安局已经责令深家姐弟三人赔偿兰兰的生命费了!你猜多少钱?你猜猜看——”
  灏皓恏又捂玫进的嘴。“你呀!小点声行不行啊?小点声啊!”
  “我知道了!”玫进说:“你猜猜看嘛!”
  “我猜不着的!”灏皓恏说:“你快往下说吧!”
  玫进说:“蛊保安说啊,三十万——”
  “啊?天啊!”灏皓恏惊叹不已,“三十万?有那么多吗?”
  “当然有了!”玫进说,“蛊保安跟我说,是这么回事,说是一个叫深敬芬的女子,在今天下午四点之前,拿着三十万现金,到了保安室。深敬芬把三十万元现金,交给了那位蛊保安,让蛊保安马上把三十万元钱转交给碧富前局长助理添颜值的手里,并嘱咐说,要让添颜值助理转交给玫兰兰的家里!兰兰妈妈,你说啊!这难道还会有假吗?这下子,给兰兰办后事的钱有了!就是刨除三万吧!那还剩下二十七万呢!对不对啊——”
  灏皓恏觉得玫进的话是真的,不是假的。心里一下子也很激动了!她想,这下子兰兰的后事就可以办的风光一点了啊!她问玫进道:“兰兰他爸爸啊,那这三十万元,咱们明天就可以拿回来了?是这样的吗?”
  “那当然!”玫进说,“没错的!明天咱们一块去分局!蛊保安叫我八点到达公安分局大门口。咱们明天就可以拿到三十万元了!”
  “咱们去公安分局。”灏皓恏说,“咱们得跟队长请假吧?”
  “对对对!”玫进说,“请三天假!”
  “去领钱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灏皓恏说,“干嘛请三天假啊?”
  “咱们啊!干脆把兰兰被打死的事实跟队长讲了吧。”玫进说,“丧假三天!咱们给兰兰办后事,应该给咱们三天假的!”
  “那好那好!”灏皓恏说,“那咱们就请三天假好了!”
  灏皓恏不再愁钱的事情了。看着玫进又躺下睡着了,她便去收拾好了桌子,洗刷了碗筷盘碟。自己又洗了个澡,便回房间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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