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初本恶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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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兰姐！兰兰姐！”花中蕊、菊香菊一进办公室，便亲切地喊着玫兰兰。
　　玫兰兰问道：“你们不好好地在岗位上工作，跑到我这儿做什么啊？”
　　菊香菊说：“兰兰姐！我们有气啊！我们都气坏了！你可没听见，那个母老虎碧富玫，在会上，在全体护士姐妹面前，那是把你骂的个狗血喷头啊！别提了！难听极了——”
　　花中蕊说：“是啊是啊！她居然在姐妹们面前，骂你是婊子臭婊子小婊子！哎呀！难听死了！真是太欺负人了啊！”
　　玫兰兰心里一下子就起了火。但只是咬了咬牙，就立即平静下来了。
　　实际上，菊香菊、花中蕊也真的就不是什么挑破离间，她俩讲的都是实情。
　　菊香菊问玫兰兰：“兰兰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碧富玫怎么又当上护士长了？这变得也太快了点了！”
　　玫兰兰自己也挺不起腰杆来了。她自己怎么当上的护士长，当然她自己心里有数了。碧富玫是个怎样的人，玫兰兰心里也当然有数了。花中蕊、菊香菊以为玫兰兰听了她们的小报告，一定会气炸肺的，一定会去找碧富玫说理的。可实际让玫兰兰她们很失望，玫兰兰显得很坦然了。她说：“嗨！骂就骂两句吧！反正我也没听见不是。往后啊，我想在事故科消消停停的工作，就行了。你们听见了谁骂我什么的，也不必来跟我说了。那嘴本来就长在人家自己身上，人家要骂，就让人家骂吗，我不信，还能把我骂死啊！”
　　菊香菊、花中蕊互相的看了看，觉得很没趣！
　　花中蕊说：“兰兰姐，那我们就回去了！”
　　菊香菊拉着花中蕊离开了事故科。在回护士站的路上，两姐妹这个气啊！
　　花中蕊说：“这个没囊没气的玫兰兰！什么东西啊！不知好赖啊！这往后啊，还真要少搭理她了！”
　　菊香菊说：“没准啊，人家说的都是真的。玫兰兰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就呸——了！再理她，我就是个婊子——”
　　两小姐妹骂骂咧咧的回到了护士站——
　　玫兰兰一个人在事故科，打发走了元聪富，也打发走了菊香菊、花中蕊。刚要想想心事，副科长米户湖回来了。一进办公室，就问玫兰兰：“来的人是谁，干什么的？反映的是什么医疗问题啊？”
　　玫兰兰回答道：“那个男同志叫元聪富，是友爱路派出所的民警。他反映的是咱们医院的大问题——”
　　米户湖问道：“什么大问题啊？哪个医生把他爹、他妈给治死了咋地？”
　　玫兰兰说：“那倒不是！是竹洁圊医生做假手术的问题。”
　　副科长米户湖的屁股离开了椅子，他站了起来：“竹洁圊做假手术？嘛假手术啊？”
　　玫兰兰说：“刚才来的那位民警元聪富同志，人家根本没有心脏病的。只是因为饮酒过量，来咱们医院就诊。竹医生给人家做了全方位的检查。给人家诊断为严重的心脏病。给人家做了心脏搭桥支架手术。前两天，元聪富同志在体检中心检查，医生给他做了造影，结果发现，元聪富体内并无什么心脏支架。元聪富同志，人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心脏病。元聪富同志把在体检中心检查的结果材料，还有到咱们医院接受诊治的材料，都带来了——”
　　米副科长拦住了玫兰兰的话头。“快把材料都给我啊——”
　　玫兰兰说：“我让元同志把材料留下来，等您和正科长都在办公室的时候，再通知他来。可是他还是坚持把所有的材料拿回去了。”
　　米副科长骂道：“你个大笨蛋！怎么可以不把材料留下来啊！这样做，我们会被动的！材料留下来，我们可以销毁的！材料一经销毁，那患者就没证据了！没了证据，他还能闹腾什么啊！你呀！太没用了！怎么连患者的材料你都留不住！废物不是！”
　　副科长正骂着呢，正科长也回来了。
　　正科长泰游华四十三岁，来此事故科，只是要在这儿过度过度镀镀金，压根儿就没做长期在此工作的打算。泰游华原来是保安科的副科长。为了急于扶正，不得已想走个捷径。怎么说啊？事故科是没任何人愿意来的地方。他却一反常态，主动请缨，愿意到事故科当科长。他给了院长三万元钱，跟院长说好了，在事故科只待一年，之后调进总务科，当科长，院长当时就答应了。现在，泰游华在事故科已经呆了八个多月了。在这八个多月里，他是一起事故也没给处理过。有来理论的患者和患者家属，他能躲就躲能溜就溜！把责任全部留给了调解员和副科长米户湖。
　　这说话是半个月前的一桩事了。一个叫倾国闻的年轻患者，因医疗事故，找到了事故科。
　　事情是这样的：倾国闻在钢厂当工人，因为天热，小伙子多吃了一些冷饮。于是闹肚子了。他自己打车到了第一中心医院诊治，挂了急诊，正好是白炽范医生值班。小伙子倾国闻把自己吃了多少颗冰棍，吃了多少小碗冰淇淋，都一一的讲给了白炽范。不用医生诊治，一般人都会知道这个简单的生活常识的。大热天里，过多的吃冷饮，引起腹泻，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像那医生白炽范，你该给人家怎么治就怎么治呗。可白炽范非要给倾国闻做肠镜胃镜检查。白炽范说倾国闻胃里面肠子里面都有黑影，呈点点状。他非说倾国闻是胃癌晚期已经转移到了肠子里了。他让倾国闻先住院观察。
　　倾国闻跟白炽范医生说：“不可能的！白医生！您一定一定搞错了！我怎么可能得了胃癌肠癌了！你的诊断有误啊！”
　　白炽范说：“我是白衣天使！我要对患者高度负责！我是按科学办事！怎么能随随便便的给你下诊断啊！你必须先住院，之后再决定是做手术治疗还是保守治疗。”
　　倾国闻不听白炽范的，自己说什么也不住院。他从医院直接回钢厂上班了。
　　可自打白医生给他诊断为胃癌已经扩散到肠癌。小伙子还是有了那么一点思想压力的。于是在一个休息日，他在家人的陪同下到汴帝市肿瘤医院，对胃肠做了肿瘤检查。医生们告诉倾国闻和倾国闻的家人：“什么病也没有！嘛肿瘤也没长！肠胃功能正常！”
　　倾国闻和父母亲人都一遍又一遍的追问医生：“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医生们都很严肃的回答道：“请你们要相信科学！倾国闻没病！没长肿瘤！难道非得医生说长了肿瘤吗？这是什么道理啊！”
　　倾国闻及其亲人这才彻底的相信了肿瘤医院的医生。
　　倾国闻和倾国闻的亲人，对于第一中心医院的白炽范医生的诊断，实在是接受不了。于是倾国闻带着四个钢厂的朋友同事便在一个休息日赶到了第一中心医院，来找白炽范理论！
　　白炽范很横：“你们可以到事故科告我啊！谁怕你们啊？你们还敢打我不成！跟你说，我是医生！我说你长了胃癌肠癌，你就长了胃癌肠癌！这是我说了算的的事情！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事情！你们不要在诊室里胡闹啊！你们去找泰游华泰科长好了！找米户湖米副科长也行啊！”
　　倾国闻很有理智的。他带着朋友到了第一中心医院的事故科。
　　正赶上科长泰游华在科里。副科长米户湖也在，偏偏的调解员已经被打住院了。
　　见倾国闻等五个大小伙子走进了事故科，泰游华心里边打起鼓来了。还没等倾国闻问话，泰游华这就要溜。被倾国闻一把拽住了胳膊：“你就是泰游华科长吧！你要干嘛去啊？”
　　泰游华支支吾吾的说：“我这就去开会啊！”
　　这边泰游华刚刚被拽回来，那边米户湖副科长也要溜之大吉。
　　倾国闻的四个朋友严严的把事故科的大门堵上了。
　　倾国闻说：“我今天是来向你们讨个说法的！你们医院的白炽范白医生，对病人毫不负责任，胡乱的下诊断——你看看吧！你们二位科长都看看吧——”
　　倾国闻从书包里拿出了白炽范白医生的诊断材料，都铺摆在泰游华科长的办公桌上：“你们二位科长都看看！这个白炽范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医生啊！”
　　此时的泰游华和米户湖是看也得看不看也的看了。可两个人看的都马马虎虎的非常草率的。
　　倾国闻问道：“就我的胃镜肠镜影像，我也带到肿瘤医院去了。人家医生看了，说是根本没有任何毛病的！你们再看看！看看肿瘤医院的医生给我做的检查结论吧——”
　　倾国闻又把汴帝市肿瘤医院的诊断材料铺摆在了米户湖的办公桌上：“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吧！好好看看——”
　　米户湖假模假式的看着倾国闻的诊断材料。看完了又递给正科长泰游华：“人家是专科医院。人家诊断的确是没毛病啊！”
　　泰游华假装认真地看完了倾国闻在肿瘤医院的诊断材料。他说：“这是科学的问题！医学是科学中的科学！我们都要相信科学！我们医院的白炽范医生的诊断也是科学的。白医生对你的诊断，应该说是没错误的。错误在肠镜胃镜上——”
　　泰游华还要往下说，这时候，倾国闻的一个朋友叫儤步平，小伙子来了火气，觉得眼面前的泰游华科长实在不说人话，于是抬起右手，就狠狠的扇了泰游华一个大耳光：“你简直是胡扯啊！你在满嘴喷粪！你在玷污科学啊——”
　　儤步平说着就又打了泰游华一个耳光：“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怎么处理那个庸医！那个白吃饭！”
　　在一边站着的副科长米户湖吓傻了，看来他真的很害怕挨揍，他居然被吓尿裤了……
　　泰游华面对着五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左手捂着左脸，右手捂着右脸。说：“我一定严肃处理就是了！这样吧！你们把这些材料留给我们！我们好有个证据啊！有了这些证据，我们才能处理白炽范医生不是！你们回去等着吧！我们医院保证严肃的一丝不苟的处理白炽范医生！你们看好吗？”
　　倾国闻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来你们医院啊？你们什么时候赔偿我的损失费啊！瞎胡闹腾的白炽范医生，让我冤花了那么多的医疗费！你们医院必须赔偿！”
　　泰游华说：“这个一定一定的！你们就放心的回去吧！一切由我们事故科处理就是了！”
　　倾国闻没考虑太多，就和朋友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倾国闻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第一中心医院事故科。科里只有副科长米户湖在。倾国闻问道：“泰科长呢？”
　　米户湖答道：“去卫生局开会了！”
　　倾国闻说：“那我就问问你吧！你姓米，米副科长，我问问，我的医疗费赔偿问题，你们研究过了吗？白炽范医生，你们处理过了吗？”
　　米户湖今天似乎换了个人，不再有一点害怕的情绪了。他说：“你胡说什么啊？你是谁啊？你来这里干嘛啊？”
　　倾国闻说：“我昨天来过的，是和我的四个朋友一块来的！我把我的一切诊断材料，都留在了你们事故科。你们答应得好好的。说是马上就给答复！我这不是就又来了吗！请问！你们办了没有啊？”
　　米户湖故装不知：“小同志，你在满嘴的胡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懂的！我们事故科，哪里有你的什么诊断材料啊！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啊！请你快快离开！否则我就要叫保安把你带走了！”
　　倾国闻笑道：“你这个什么米副科长，看来也是白吃饭的！大脑实在是有问题啊！我，钢厂的一个普通工人。我曾来你们医院看拉肚子的病。你们医院的白炽范医生硬是说我得了胃癌转移到了肠子上了，说我胃癌肠癌。你不亲眼看到了白炽范医生的诊断吗？”
　　米户湖似乎变得很不迷糊了！他说：“你精神有毛病吧？你说的都是胡话啊！根本没这回事啊！你的诊断在哪里啊？”
　　倾国闻说：“昨天都留在了你们这儿了！是那个泰游华科长让留下来的啊！”
　　迷糊糊说：“算了算了！既然你这么坚持说这事，好像比真的还真的似的。那咱们可以叫医生来对质啊！你说我们医院的哪个医生给你看的病啊？”
　　倾国闻耐着性子说：“白炽范！白炽范医生！”
　　米户湖拿起电话，拨通了白炽范的手机：“白医生，请你到事故科一趟。这里有事需要你证实一下！”
　　白炽范很快的就到了事故科。白炽范对倾国闻似乎很陌生，问道：“这位是谁啊？”
　　米户湖笑道：“这位叫什么倾国闻，硬说是你给他看过病，说你给他诊断出了胃癌肠癌！白医生！你给他看过病吗？”
　　白炽范装模做样的，摘掉眼镜，看了看倾国闻，又戴上眼镜看了看倾国闻。说道：“没有的事！这个人是哪儿的啊？肯定是来没事找事的啊！赶紧打一一零，米副科长，赶紧报警吧！”
　　倾国闻一见此状，心里知道，上当了。一定是他们把自己的所有的诊断材料给彻底的销毁了啊！这回可是上了他们的大当了！尽管如此，倾国闻还是问道：“米副科长，能把我的诊断材料还给我吗？”
　　米户湖笑道：“年轻人，是不是应该到安定医院检查检查啊！你肯定有精神毛病了！我们这里从来就不留来此办事的患者的任何资料的！你赶紧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再无理取闹下去！那我不是叫保安的问题了！我就该报警了！你倒是走不走啊！”
　　白炽范医生也加着刚：“你这个人！是哪儿的啊？怎么你父母老师就没教育过你吗？说话办事要有证据的！你跑到我们医院来无事生非！你这是违法啊！你知道吗？”
　　倾国闻无奈了，眼睁睁的自己的一切诊断资料都没了，怎么说也是没办法了。他只好离开了事故科。
　　倾国闻前脚刚走，科长泰游华就回到了事故科。他哈哈啊哈的笑道：“怎么样！白医生得出血请客啊！我们要是不这么处理，你呀！还真的就有了麻烦了！”
　　米户湖说：“白医生！这多亏我们的泰科长啊！骗取患者资料之后彻底销毁，这一招是我们事故科的精品法宝啊！这样一来，患者、患者家属，他们手里失去了任何诊断资料！他们没了诊断资料，就变得空口无凭了！哈哈啊哈——”
　　泰游华笑着问白炽范：“我说白医生啊，你怎么可以瞪着眼睛说瞎话啊？怎么可以给人家做出那样的不靠谱的诊断啊！”
　　白炽范笑道：“我也是积极响应院长的号召啊。医生们要为医院创收做出贡献的！医院里的病床是不能空着的！医院里的仪器全部都要利用起来的！管他有病没病都得检查的！看准对象，把没病说成有病，把小病给诊断为大病！不住院的，就多多的开药啊！像刚才那个小伙子，我看他很老实的。没想到，他还很有心计，还去了肿瘤医院做了复查！这肿瘤医院啊，也真是的。这要是直接去他们那儿的，没准啊，也和咱们医院一样的。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来医院诊疗的人！我们就是要从他们身上抓钱的！这些！你们二位科长比我还明白的！对不对啊！”
　　白炽范的一番道白，足可见一般了！泰游华。米户湖一个劲儿的笑着。白炽范也不停地笑着……
　　站在玫兰兰面前的泰游华科长想起了以前的这可耻的一幕。他对玫兰兰就更加愤恨了。他大骂道：“你妈的你真太废物点心了！就你这水平，怎么可以到我们事故科啊！连患者的基本诊治的材料都留不下！你还能干嘛啊！你真是太他妈的废物了——”
　　泰游华愤怒不已的正滔滔不绝的大骂着。事故科的门被敲响了。玫兰兰喊道：“请进——”随着玫兰兰的喊声，走进事故科的是一位刚刚在住院部出院不久的患者仗舜琳……
　　2
　　仗舜琳是九十九中学的数学老师。她已经出院八天了，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在做心脏搭桥手术后，针碍偲告诉她，给她植入了三个支架。可她刚上班才两天的时候，就觉得心脏还和先前差不多，又出现了心跳过速的现象。正巧她的姐姐仗舜芳从北京来汴帝市开地区医学学术会议。仗舜芳是医学科学院的一个研究员。对心血管疾病颇有研究。汴帝市胸科医院的院长滑再实是仗舜芳医科大学的同学。学术会议上，老同学见了面。谈话期间，仗舜芳提及到了自己的妹妹仗舜琳在第一中心医院做心脏搭桥手术的事情。她说仗舜琳虽然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可身体还是不好。她怀疑妹妹不是心脏病，怀疑妹妹胆有问题。她跟滑再实说：“老同学，你是胸科专家，我请你在你们医院，给我妹妹做一次心功能的全面检查。”
　　滑再实说：“只要令妹有时间，我愿意随时服务！”
　　当天下午，学术会议休会半天。仗舜芳便打电话给妹妹。妹妹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赶到了汴帝市胸科医院。胸科专家滑再实为仗舜琳做了全面检查。检查完后，滑再实震惊了。他跟仗舜琳说：“你身体内根本没有心脏支架的。你也不是心脏病。你患了严重的胆结石。得排石了！”
　　听了滑再实专家医生的话，仗舜琳简直气炸了肺管子。她说：“第一中心医院的所谓的心脑疾病专家针碍偲，居然白白的在我胸膛上开了一刀！让我白白的住了二十一天医院！真是完全丧失了医德！”
　　姐姐仗舜芳也很气愤。她跟仗舜琳说：“这是严重的假手术事件！这是拿患者的生命在开玩笑啊！没别的，针碍偲就是为了挣钱！他为了挣钱，达到了可以不顾患者生命的地步了！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在医生的岗位上，为人民服务呢？丁点的医德都没有了！顺琳，你把你的诊断治疗资料准备好了，你抓紧时间，到第一中心医院事故科，找他们评理！一定要讨回个说法！要在公众面前，揭露针碍偲造假手术的罪行！针碍偲，本来这次研讨会邀请了他。他没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专家！怕是徒有虚名，有的只是行骗敛钱了！”
　　滑再实说：“给患者做假手术，早而有之。现在更猖獗了！早些年都是一些私人诊所，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可像第一中心医院这么大的医院，医生居然出现这样的问题，的确令人不安！令人震惊了。顺琳啊，你首先去那家医院的事故科，看看那家医院的态度。如果医院不给解决问题。你就到卫生局。卫生局也有纪检委。你把情况一级一级的往上反映。我想，还是能得到解决的。你自己千万不要为此着急。还有啊，你有胆结石，这不可怕的。我给你开了方子开了药，只要你坚持照方子上写的去做，再配合吃药。不会多久，胆结石就会完全被排除的。注意，心境一定要平和的。”
　　仗舜芳说：“顺琳，记住滑医生的话。一定要保持心态的平和。不要跟针碍偲那样的医生动气。没有必要的。有理讲理。以理服人。还有啊，姐姐跟你说，你带上你的一切就诊材料，先复印两份，做个备份。到事故科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把原始资料交给他们。只给他们复印件。以此防止不负责任的工作人员把资料给弄丢了！”
　　仗舜琳记住了滑再实医生的话，记住了姐姐仗舜芳的话。她来到了第一中心医院事故科。她来讲理了。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九分。此时，第一中心医院事故科的正副科长还有调解员三个人都在。科长泰游华，老毛病了，见着有外人进来，他就开溜。他见仗舜琳进了事故科，便跟米户湖说道：“你们接待一下吧！我还有个会议一定要参加的。我走了！”泰游华溜走了。
　　见正科长泰游华溜也去也！米户湖也学着泰游华，跟玫兰兰说：“玫兰兰，你留下来接待客人，我有急事儿！我走了——”得了！米户湖也走了。
　　玫兰兰一看这两位科长，怎么这样啊！她还憋着一泡尿。这可如何是好啊？事故科办公室里没有洗手间。这俗话讲了，活人决不能让尿憋死啊。仗舜琳曾和玫兰兰的母亲灏皓恏住一间病房。玫兰兰自然认识仗舜琳。她红着脸跟仗舜琳说：“仗老师，我刚调进这医疗事故科，做调解员工作。那什么，我这就去当厕所！您稍等稍等！”玫兰兰说完开门就跑，到了厕所，立马方便……
　　仗舜琳心里笑道：“这事故科，是怎么回事啊？溜的溜跑的跑，这是干嘛啊！不办公了！不接待医疗事故上访者了！等一会吧，再都不回来，我就等明天直接去卫生局好了。仗舜琳等了七分钟。仗舜琳这就要往外走了，还好，玫兰兰回来了。
　　玫兰兰赔着笑脸说：“让您久等了！仗老师，真是不好意思！”
　　眼面前的这个玫兰兰，仗舜琳是很了解一些的。她问道：“你不是在护士站当护士长了吗？怎么调到这医疗事故科了？”
　　玫兰兰说：“不瞒您说啊，这是医院领导在报复我呗！行啊！不说别的了！干嘛不是干啊。干嘛都是为人民服务。仗老师，您到事故科，干嘛啊？有嘛事啊？”
　　仗舜琳没等玫兰兰让座，自己便坐在了正科长泰游华的椅子上。她说：“干嘛？玫兰兰，你说到事故科来的人，能干嘛啊？反映医疗事故医疗诈骗啊！”
　　玫兰兰略感惊讶：“仗老师，您的治疗有嘛问题吗？”
　　仗舜琳说：“嘛问题？问题大了啊！针碍偲给我做的是假手术——”
　　玫兰兰故作惊讶了：“啊？针专家也敢给人做假手术啊？真是岂有此理了！”
　　仗舜琳讲道：“我当初来你们医院就诊的时候，是针碍偲接的诊。也是我仰慕专家，挂了他的专家号！我曾指给针专家，我的胆部不适。他让我做心电图、做B超、做脑CT、做彩超、做血流变、做核磁共振、做肠镜、做胃镜、做X光透视、做心脏造影……一通检查。最后，他给我下了诊断，说我是先天性心脏病。给我做了心脏搭桥支架手术。我很感谢这位针碍偲针专家。他索要红包，我倒是不说什么，因为这已经是司空见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了。可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针医生针碍偲大专家，居然给我做的是假手术。他只是在我的胸膛剌了一刀后，就缝上了。他根本就没给我下支架！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心脏病——”
　　玫兰兰听着听着，不觉头皮发麻起来了。“哎呀啊！这也太缺德了！太缺德了！”
　　仗舜琳接着说：“玫兰兰同志，你现在是事故科的调解员。两位科长都不在，那我只好跟你反映反映了。我跟你说，我压根就没有什么心脏病。我的疾病在胆上。我得的是胆结石——”
　　仗舜琳把自己的姐姐仗舜芳怎么到汴帝市参加医学学术会议，如何遇上老同学，胸科医院的院长滑再实，滑再实如何给她做了全面体检，如何查处胆结石，如何查出自己体内并没有植入心脏支架……一一的都讲给了玫兰兰。
　　真是无独有偶啊！刚刚走了一位元聪富同志，反映的是竹洁圊医生做假手术，这又来了仗舜琳反映大专家针碍偲作假心脏搭桥手术。这真的是不得了了。在第一中心医院里，医生给没有心脏病的健康人作假心脏搭桥手术，这事玫兰兰早就知道的。像新星区图书馆馆长那个裕静美，就是竹洁圊给她做的假手术。可怜啊，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医院的领导们不知道吗？院长不知道吗？副院长不知道吗？两个科长跑了。我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对了！刚才泰游华科长骂我自己太无能了，连患者的就诊材料都留不下。没有材料怎么解决问题啊？想到这里，玫兰兰问仗舜琳：“请问仗老师，你的就诊资料都带来了吗？”
　　仗舜琳说：“都带来了！一切资料都带来了。”
　　玫兰兰笑了：“仗老师，这就对了！这就好了！跟您讲，仗老师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调解员。只能在患者、患者家属之间，做做调解工作。凡事我是没有权力解决的，没有任何权力处理的。您带来材料就好了。你只要把您的就诊材料往我们这儿一放，等我们科长办完事开完会，就会想办法解决您的问题了——”
　　仗舜琳说：“玫兰兰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解决我的什么问题啊！应该是解决你们医院的针碍偲做假手术问题！”
　　玫兰兰赶忙赔笑脸：“我口误！仗老师，请您谅解！请您先把你手头的全部资料放在我们的事故科好了！”
　　仗舜琳没多想，就把一沓子复印资料，从书包里拿出来，全部交给了玫兰兰。她说：“这材料，请你保管好了！我讨说法，就靠这些事实材料呢！”
　　玫兰兰也没看是原件还是复印件，收起材料袋，放进了空荡荡的档案柜。回头跟仗舜琳说：“仗老师！您放心吧！您就交给我好了！放在这档案柜里，绝对丢不了的！”
　　仗舜琳记住了姐姐仗舜芳的话，记住了姐姐的大学同学胸科医院院长滑再实的话，凡事都要以理服人的。她坚信，有理走遍天下的。仗舜琳问道：“我什么时候再来啊？”
　　玫兰兰信口说道：“明后天吧！要不就后天来！我心思，一天时间，医院领导总能研究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了！”
　　仗舜琳说：“那好吧！我就后天下午来！下午我没有课！”仗舜琳离开了第一中心医院事故科……
　　医院的非医疗科室人员下午五点下班。四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泰游华科长、米户湖副科长都回到了科里。
　　泰游华问道：“玫兰兰，你处理完了吗？”
　　玫兰兰说：“处理完了。来这反映问题的是九十九中学教师，叫仗舜琳。她，我认识的，和我母亲住一个病房。”米户湖问道：“仗舜琳反映嘛问题啊？”
　　玫兰兰回答道：“她反映的问题很大！和先来的那位民警元聪富反映的是一类问题。她反映，针碍偲给她误诊了。她不是心脏病，是胆结石。不是心脏病倒也罢了，针碍偲专家还给她做了假心脏搭桥支架手术。体内心脏并没有植入支架，只是在胸膛给剌了一刀！”
　　泰游华冷笑道：“玫兰兰，仗舜琳可把医疗诊治资料留下来了？”
　　麦兰兰笑了：“泰科长、米科长，仗舜琳把所有的诊疗资料都留下来了——”
　　米户湖接着问道：“玫兰兰，仗舜琳留下来的是原材料还是复印件啊？”
　　玫兰兰一愣：“这个——我还真的没看呢——”
　　泰游华拉下脸来：“没看啊！快拿出来现在看看啊！”
　　玫兰兰麻溜的从档案柜里拿出柜子里唯一的一个档案袋，递给了泰游华：“您看看吧！泰科长。”
　　泰游华从牛皮纸档案袋里抽出仗舜琳的诊疗材料，大致一翻看，骂道：“他妈的！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全是复印件！这下可遇到大麻烦了！这样吧！你们就都下班吧！我现在就带着这复印件去找院长！”
　　米户湖说：“还是我和你一块去吧！”
　　泰游华说：“那也好的！”
　　玫兰兰说：“泰科长、米科长，我也跟你们去见院长吧！”泰游华激起呗咧地说，“你去干嘛啊？你去能解决什么问题啊！赶紧回你的家吧——”
　　玫兰兰吃了个没味屁，闷闷不乐的骑车回家了……
　　泰游华、米户湖先找到了犟副院长。
　　犟副院长主管医生医疗啊！
　　泰游华低着头跟犟副院长说：“不太妙啊！今天下午，两起来访，都是反映咱们医院医生给患者做假手术的问题。一起是，友爱路派出所民警元聪富，反映的是竹洁圊给他做了假心脏搭桥支架手术。只是在胸膛上刺了一刀，并未植入支架！二是这个九十九中的女教师仗舜琳，反映的是咱们医院的专家教授针碍偲，给她胸膛白白地刺了一刀，没植入支架不说！看着材料，人家得的是胆结石，和心脏不搭调的！元聪富没留下任何资料！仗舜琳留下来的只是复印件！犟副院长！这下看来要惹大麻烦了！您看怎么办啊？”
　　米户湖也说：“咱们历来以销毁患者的就诊治疗资料，来消除隐患矛盾，实际就是跟患者耍赖！这会儿，这个赖不好耍了！想赖恐怕也没法赖了！闹不好得打到卫生局啊！”
　　犟副院长始终没言语，低着头，抽着小熊猫香烟，像是沉思。
　　米户湖问道：“犟副院长啊，我能问一句实话吗？对针碍偲专家医生，对竹洁圊医生，他们屡屡做假手术的事情，您和一把手院长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犟副院长说了实话：“知道！都知道！针碍偲、竹洁圊分别给了院方利益了——”
　　泰游华、米户湖理解犟副院长的“院方”的意思，“院方”就是一把手院长和副院长啊！一把手院长和副院长都从中得到了针碍偲、竹洁圊等医生做假心脏搭桥支架手术，得到了钱了！而且还不是小数。
　　泰游华叹了一口气，道：“这可就不好办了！”
　　米户湖说：“依我看啊，也没有什么不好办的！既然事情暴露了，那就干脆主动一些，给仗舜琳以高额的医疗赔偿吧！钱能解决一切的！只要给足了钱，我想，仗舜琳也就不会再到处乱告了！”
　　泰游华说：“犟副院长啊！米副科长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回啊！我们遇上了专家真的专家！仗舜琳是在咱们市胸科医院做的复查，是院长滑再实亲自给做的！那滑再实全国闻名啊！这是其一！还有啊！找针碍偲、竹洁圊！叫他们收敛一些吧！不要搞大发了！收拾不了了！”
　　米户湖也说：“做假手术最得利益的应该是他们的！犟副院长，你们何必给他们担着这么大的风险啊！”
　　犟副院长终于又开口说话了：“我问你们，你们通知仗舜琳什么时候到事故科了吗？”
　　泰游华说：“那个调解员玫兰兰跟仗舜琳说了，后天下午！后天下午仗舜琳来咱们医院！”
　　犟副院长说：“你们跟她好好谈！随便她提出什么条件！全都一一的答应！至于高额赔偿，也就这么定了！医疗检查费、心脏搭桥手术费支架费住院费误工费等等，都一分不少的退还给仗舜琳。额外在赔偿多收合适呢？”
　　米户湖说：“干脆问仗舜琳！她说多少就赔多少！”
　　泰游华说：“当然，都要针碍偲竹洁圊掏腰包了！”
　　犟副院长一拍桌子：“就这么办吧！一切有你们去处理好了……”
　　泰游华跟米户湖去了登瀛楼大饭庄，他俩下馆子去了。
　　饮酒间，米户湖说：“泰老哥，咱们是不是得狠狠地敲针碍偲竹洁圊一大笔钱啊！”
　　泰游华说：“英雄所见略同啊！”
　　米户湖说：“泰老哥！一个人，敲他五万，不多吧？”
　　泰游华吱留一口酒，吧嗒一口肉。说道：“不多！针碍偲收入高！六万！竹洁圊没有针碍偲的灰色收入高，就五万吧！”
　　米户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八点十五分。他说：“泰老哥！现在就给他们分别打电话，把他们的事已经暴露了的危急情况，透露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