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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初本恶第七章

作品名称:人初本恶      作者:王凤文      发布时间:2017-05-04 15:48:50      字数:10930

  1
  颡任碖和第一女秘书嫀勤琴离开十一号病房之后。裕静美跟淌满智一起用完了晚餐。裕静美跟淌满智说:“小爱弟啊,我问你,你说我这心里怎么老是想着针碍偲针专家啊?”
  淌满智看着裕静美,说:“您的小爱弟我可有点吃醋了。我的大姐姐啊,别不是您对针医生产生了什么好感了吧?”
  裕静美笑微微的说:“你个小鬼头,吃的哪门子醋啊。我啊,只是从心里觉得他的医术高明。我心思着,要是我让针专家给我做心脏搭桥支架手术,说不定,一个礼拜就能出院了。看看竹医生吧,她说我得两个礼拜才能出院呢。依我说,这就是竹医生和针专家的区别。你说是不是啊。”
  淌满智笑了:“大姐姐,这可就是你的迷信了。你如此迷信专家,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无论是专家还是普通医师,给病人做手术,那病人绝对的没有一个礼拜就出院的。不要说是心脏手术了,就是做个痔疮割除手术,一个星期也不可能出院的。你要是真的不相信,我现在就去给您问问三十二号病房的患者,那屋里住的四个病人,都是针碍偲专家给做的手术。前后没差一两天。据我所知,他们都已经超过两个星期了。不是都还没出院吗?”
  裕静美说:“要你这么一说,竹医生的手术技术,比针碍偲专家还要高了!”
  淌满智说:“大姐姐,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竹医生说您两周后就会好的利利索索的。人家肯定是有把握的。您要是果真两个礼拜后就出院了。那还真就说明了,竹医生的动刀技术跟针专家比,那是毫无逊色的。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竹医生超过了针医生!”
  裕静美笑的格外灿烂:“我啊,命好啊,选来选去,选上了竹洁圊医生。等出院后,我一定去报社,去广播电台,去电视台,请记者们帮助咱们宣传竹医生。舆论,一定给竹医生好好地造造舆论!让媒体广泛的宣传,不是专家比专家还专家的竹洁圊医生……”
  一宿无话。一闭眼,一睁眼,裕静美、淌满智就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被廉洁的干部裕静美感动的不得了的护士护理玫兰兰,刚刚吃完早点,就来到了十一号病房。她自己说:“我是专职护士护理员。我的职责,就是为干部患者服务的。”她很想在裕静美身上尽职尽责。可裕静美不给她服务的机会。玫兰兰知道,淌满智和裕静美的姐弟关系。具体的是表姐表弟的关系。一开始,玫兰兰真的就往“姐弟恋”上想了。可当她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裕静美连一朵鲜花都不肯收下的高尚精神纯美的情操后,她晚上睡觉前,狠狠地责怪了自己一番,责怪自己太龌龊了,竟然把人家往坏处想!于是她很羡慕淌满智,从心底里敬佩淌满智。进了病房,她特别不好意思的说:“裕馆长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我应该服务的,都让小淌哥哥做了!裕馆长,我真是白白的在这儿拿工资了。小淌哥哥,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您看看,您单位工作一定很忙的,您就回单位工作,把照看裕馆长的活,让给我吧。按说啊,我是裕馆长的专职护士护理员。您能为裕馆长做的,我都能做的。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啊。您看,从今天开始,裕馆长,还是由我来护理吧——”
  淌满智脸上泛着羞涩的光芒。他不能说出来,陪裕静美晚上睡觉,那是玫兰兰做不到的。淌满智的脑袋活络啊,马上跟玫兰兰说:“玫兰兰同志,我知道,你是这十一号病房的专职护士护理员。我大姐有个毛病,白天什么事倒是没有,可是到了晚上,她有个害怕的小毛病。非得有我守在她的床边,她才能休息的踏实。玫兰兰同志,你要尽职尽责,那是没错的。我绝不能剥夺了你的为干部患者服务的权利。这样吧,你呢,白天在这个病房里为裕馆长,也就是为我大姐姐服务。晚上呢,由我来陪护。你看这样行吗?”
  玫兰兰不再考虑什么“姐弟恋”了,朗声答应道:“可以可以的!完全可以的!小淌哥哥安排的很合理的。那咱们可就说定了,我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六点。您小淌哥哥从晚上六点到早晨六点。我要全心全意的为干部患者服务!为我们的最最廉洁的老干部裕馆长服务!我感到骄傲!我感到特别的自豪!我感到特别的荣幸!小淌哥哥同志,你可不知道的。昨晚上啊,我把裕馆长如何不收同事亲戚朋友的任何礼品,跟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那么一说,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感到特别特别的惊讶!他们都说,像裕馆长这样的干部,那真真的就是凤毛麟角了!少见太少见了!他们说,等抽空,一定来拜见大清官裕馆长啊!”
  玫兰兰说的特别的动情,又流了眼泪。“裕馆长,小淌哥哥,我跟你们说,这个病房里住过那么多的男男女女的干部,有大官也有小官,也有不是国家干部的大官,就是这公司那公司的什么总经理董事长什么的,这么跟你们说吧,我就没遇上一个像裕馆长这样清廉廉洁的,就没遇上一个像裕馆长这么通情达理体贴我们做护士做护理工作的。不说远的,就说在裕馆长住进这个病房之前的一个干部吧。那个干部是莲花区建委主任,叫笋德行!五十三岁。他根本没什么大病,自个说是心肌缺血,非说自个有什么严重的心脏病。非得找咱们医院的年轻的专家针碍偲医生诊治。针医生干脆投其所好,笋德行不是没病找病吗,针医生就让笋主任做造影。做完了造影,针医生说笋主任静脉动脉血管都比较狭窄,征求了笋主任的意见,针医生问笋主任做不做支架手术。笋主任说,做必须做!不做可不行!后来有说针医生真的给笋主任做了支架手术,植入了三个外国进口的支架。有说不是针医生给做的搭桥手术,是竹洁圊给开的刀!可也有说竹医生只是在笋主任胸膛第一根肋骨下狠狠地开了一刀,之后,根本就没给他植入什么支架,不要说是进口支架了,就是国产的支架也没植入一个的。这当然都是传说。不过后来证实了,真的就不是针医生给笋主任做的支架手术,真的就是竹洁圊医生给笋主任的胸前划了一个大口子!至于往笋主任的血管里放没放支架,那可是鬼才知道的事情啊!反正啊,笋主任胸膛肋骨下的那一个大刀口,那可是真真的!笋主任被竹主任医师剌了一刀后,溜溜的在这个病房里住了四十五天。在这期间,他收的礼金无数了!西洋参盒子里都夹带着大把大把的人民币!鲜花里也塞着一卷一卷的人民币!水果篮里也都藏着大把大把的百元大票!笋主任的二奶连连的在病房里数了好几天票子。后来笋主任的三奶也溜溜的数了好几天票子。四十五天里,前六天,为了养刀口,笋德行主任还算是老实,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可二奶三奶都夜夜在这个病房里陪床,都一块陪床,左一个右一个。第八天,竹医师说笋主任的刀口彻底愈合了。好吗,笋主任撵走了二奶三奶,硬是让他的秘书从漫天花夜总会里找来了三个小姐——哎呀呀!真是的,那个笋主任啊,把这个十一号病房,整个的给变成了泡脚房娱乐园,变成了小妓院了!把这个病房闹的个乌烟瘴气污秽不堪了!笋主任,整整的在这儿折腾了四十五天啊!裕馆长,小淌哥哥同志,你们说说,像笋主任那样的干部,那还叫国家干部吗?唉!不说了!要真的说起来,比笋主任还笋主任的,有的是!说不完的!真的说不完啊!所以啊,让我能遇上裕馆长这样的国家干部,我真的是浑身力量倍增!我真的从裕馆长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了!我心想啊,我们国家的干部,不要说都能够像裕馆长这样廉洁奉公,就是能有一半的干部能像裕馆长一样,那该是我们百姓多大的福气啊!不是说绝对的制止住干部的贪腐,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们,都说,哪怕是他们能少贪一点,老百姓也还是可以理解的啊!可这些个干部,大官吧大贪!小官吧也大贪!找个由头就敛钱,划个道道就收钱!像笋主任吧,没病找病,住进医院满世界传播,借着养病的由头,就大量敛钱啊!裕馆长啊!你说说,这叫什么行为啊!这样的干部,不是蛀虫还能是什么啊?要按照我爷爷我奶奶的话说,这些人都该枪毙,枪了毙,还要砍了头!砍了头还要再枪毙!我爸我妈说我爷爷奶奶的呼声,代表了全国的老百姓!裕馆长啊,小淌哥哥同志,我爷爷奶奶的话是不是也代表了你们啊!你们是老百姓吗?”
  裕静美哑口无言!淌满智欲言又止。
  “嗯!我问错了!”玫兰兰说,“你们看我啊,一大早晨的,不干活,尽在这儿瞎嘞嘞了!我咋能把你们归结到老百姓的队伍里啊!你们都是国家干部啊!对不起了啊!我爷爷奶奶的话只代表老百姓,你们不是老百姓。所以啊,我爷爷我奶奶的话就代表不了你们了。那什么!裕馆长的药也吃完了!眼面前,病房里也没什么事了。我现在就擦地。小淌哥哥同志啊,您就回图书馆上班吧……”
  “行啊!行的!”淌满智看着裕静美。很有点恋恋不舍的尽头,“大姐姐啊!等下午六点,我准时来接玫兰兰的班!我上班去了——”淌满智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十一号病房。他出了医院病房,就到了停车场。他看见,很多很多的医生护士都在看车,看一辆很高级的小轿车。他也走到了那辆汽车的跟前,他才知道,是针碍偲和妻子碧富玫一道开来的新买的红旗牌小轿车。这车放在以前,个人是购买不到的。医生护士们都来看新奇,都举大拇哥,啧啧赞叹!这个说:“咱们的年轻专家先富起来了!”那个说:“了不得啊!咱们医院,这是第九辆私家车了!好样的!针医生!碧护士长!你们走在了前列!向你们学习——”医生护士们嘻嘻哈哈的说着,竹洁圊挤到了针碍偲的轿车前,用纤细白嫩的右手,摸了摸车身。之后振奋的说道:“明天,明天,最多是后天,我要购买一辆皇冠牌小轿车——”
  医生护士们呱呱呱地鼓起掌来!
  淌满智开着车,除了医院的停车场。他心里想着:“这医院里的医生,何以能先富起来啊?还不就是大量的收敛患者们的红包吗……唉——收红包的钱,居然也能花的这样的心安理得!真真的是时代变了吗……”快到图书馆了,他的思维猛然间变了!他忽地一下子想到了护士护理玫兰兰在十一号病房里的那一通话语。他不禁脸色泛红,心脏格外的跳的厉害了。“玫兰兰绝对不是傻子不是呆子,她肯定知道了我和裕静美的不正当关系!她那些话太刺激人心了!裕静美大姐姐难道就一点也没听出来吗?什么赞扬敬佩裕静美廉洁奉公啊?十一号病房里,嫀勤琴收礼金记账本的事情,她真的就没看见吗?她还真能装啊?她简直就是一个演员啊!演的真逼真!居然还留着热泪!也是!这是怎么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她一个小小的护士,在干部病房里伺候干部患者的小小的护工,即便她知道了我和裕静美的真正的那层关系,又能怎么样啊?她不是说了吗,就连笋德行那样的干部,她也没敢把人家怎么样吧?只是嫉妒而已!她是嫉妒死了!实际上是羡慕死了!还喊我小淌哥哥同志!真是的!这是发嗲吗?贱吧呲列的!准是要巴结我啊!要说这个护士护工玫兰兰,长得还真的挺漂亮,比深秋韵那漂亮的不知要多少倍啊!要说这人的命啊,她玫兰兰长的这么好看,怎么就整天的干着下三滥的伺候人的活啊!给一些个糟老头子半大老婆子端屎倒尿的!也真够难为她一个小女子了!不用说,肯定的是她家里没嘛背景啊!完全可以看得出啊,这个玫兰兰什么社会经验也没有的。干脆逗逗她玩玩她……”淌满智心里打起了玫兰兰的坏主意,“我得占有她,尝尝她的滋味,和裕大姐姐到底有什么两样……”
  针碍偲夫妇一上班,这医院里的人,第一传播着羡慕着嫉妒着他们的私家车;第二,医院里广泛的传播着、歌颂着竹洁圊第二百四十例心脏支架搭桥手术的极度成功!那简直就不得了了!竹医生比号称专家的针碍偲要强的多地多多地多啊!那搭桥支架的心脏手术技术要比针碍偲高的多地多!多地多啊!这所医院,针碍偲那是徒有虚名,做过二百二十九例手术,其中有二十一个留下了后遗症的。看看人家竹洁圊,是多么的谦虚多么的谨慎多么的平易近人多么的不好为人师!针碍偲什么东西啊——第一个传播,两层含义,第一层的羡慕,针碍偲碧富玫还很好接受。第二层意义,那可就使得针碍偲、碧富玫很有点闹心了。不少医生护士都在骂了:“跟患者索要红包,针碍偲挣的是黑心钱!哼哼!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私家车?不是从好道上来的钱买的!怕是哪天要撞死的啊……”这后一个含义虽然尽是些窃窃私语,可还是不可避免的传进了针碍偲、碧富玫的耳朵里。
  第二个传播震撼了针碍偲。针碍偲心里话:“我是拿了不义之钱,可我从诊断到做手术,那都是真真的,没有一例是假病例的!你竹洁圊把那些没心脏病却要自找心脏病的人,全部诊断为心脏病。你给所谓的病人做支架搭桥手术,怎么做的,你当我针碍偲就什么也不知道吗?你狠狠得给人家胸部割上一刀,之后马上就给缝合了。你竹洁圊是个什么东西啊!你狗胆包天!你做了几个假手术,瞒得了领导瞒得了一些医生护士,你怎么能瞒得了我啊……竹洁圊,你等着吧……”
  2
  针碍偲一开始头脑有点乱。他今天上午有一例手术。他在使自己尽最大限度的平静下来。赶紧的平静下来!“我这是为何许啊?我的心胸怎么变得如此狭小了啊?生活在世上,实际就是活在周围人的唾沫口舌之中的。天下人都一样的!无论你是皇帝还是大臣还是草民,都是一样的活在世人的口舌和唾沫之中的!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谁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呗!说穿了,不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吗!谁是谁啊!都是我就是我!都是为我活着不是啊?就从都是为自我而活着,那就应该有个互相理解互相谅解啊!都一样不是?得了得了,不能跟周围人的口舌唾沫较劲的,绝不能够的。日进钱财时见钱财!钱财是真的,钱财是最最实惠的!别的那不都是瞎鬼吗!活的实惠比什么都强的。不要和竹洁圊较劲了,都是同行,人家不就是搞了几例假手术吗,不也是为了钱财吗。好了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不为己人类无存!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针碍偲忽的想到,跟病人家属约好了,要在更衣室里接受红包啊!那可是两万元的大红包啊……针碍偲赶紧的跑向了自己的更衣室……
  这天针碍偲这个年轻的专家要做的这例做手术的患者,叫经世杰,五十七岁,是一位刚退休两年的中学语文教师。退休前一直在华夏高级中学任教。经世杰有个绰号,叫“老高一”。这个绰号让她堵心了大半辈子了或许是一辈子都得堵心的!
  经世杰真的有挺严重的心脏病,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高。退休前就患有抑郁症了。经世杰经老师,一身的病,可以说都是从气上得的。从打进入华夏高级中学当语文教师,第一年教高一语文,第二年,按理应该跟班走,教高二了。可因为教学水平有限的关系,又接上了新的高一。她的学历不高,是早年间汴帝市师范专科学校的毕业生(现如今哪还有什么专科学校了)。按道理按政策,华夏高级中学的教师队伍里,是不应该有专科毕业生的。最低的学历也得是大学本科毕业,而且必须是原学历(后取得什么高自考电大职大党校及其一切远程教育的学历那都不算数的),不是后取学历。就这一条,经世杰就不合乎标准的。专科还没毕业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开始运作她的毕业后的去向了,父母亲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一点点权力。父亲经元景,是莲花区排水站的站长;母亲缕艳杰是莲花区卫生院的副院长。这两口子,为了使女儿经世杰能到市级重点高中学校当老师,上上下下的打点。绕着八道湾儿的找门子趟路子,不知磨破了几双鞋底,喷出了几盆唾沫星子,花了多少人民币,终算大功告成,经世杰进了华夏高级中学,终于当上了市里最最重点的高级中学的教师,走进了高级中学的课堂。经世杰的愿望实现了,经世杰的父母的目的达到了。要说经世杰个人学业还是满可以的。可当教师的很主要的一个条件,那应该是流利的逻辑性极强的语言表达能力。这关键的一条,经世杰就不具备,讲话声音低不说,既不流利,更谈不上严谨的逻辑性了。经世杰的语文课,成了学生们的睡觉课。她除了照本宣科还是照本宣科。左手一本教科书,右手一本参考书。读教科书念参考书都咳咳巴巴的,你们说啊,她讲的课有哪个学生能听得进去啊?
  经世杰刚当老师那年的下学期,高一所有科目都实行区一级的统考。当时华夏高级中学高一一共十个班,经世杰所教的高一三班四班的平均成绩,是全校的倒数第一名,第二名;也是全区高一语文的倒数第一名,第二名。经世杰一时出了大名!当时的校长留统逊,教务处主任合适余,都耐着收了经世杰父母的钱财的面子,依旧没把经世杰放到二线,依旧让经世杰在一线课堂上教学,依旧教高一语文。经世杰当高中语文教师的第二年,汴帝市五所重点高中校(市教育局直属高中重点学校简称市五所。华夏高级中学首屈一指)实行联考,这是汴帝市教育局教育教学研究室的统一决定。这一考不打紧,经世杰所教的两个高一班级的语文平均分数,依旧是倒数第一第二名。是的,校长留统逊、教务处主任合适余,都拿了经世杰父母给的钱财,可总不能因为收了好处,就不要教学成绩啊。合适余跟留统逊说:“让经世杰到教务处当教务干事吧。”留统逊说:“那你就跟她谈谈吧。”合适余便找经世杰,说:“经老师啊,我和留校长研究了。征求征求你的意见。你看看,你下学期去教务处当教务干事吧。”经世杰疼冷一下子火了:“凭什么啊?我不去!教务处当干事,哪还有课时费啊?我坚决不同意!你们当领导的,趁早,收起这个打算!”
  俗话讲,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合适余没话可说了。去了趟校长室,跟留校长一说。留统逊很恼火:“好家伙,不就是塞给你我各三万元钱吗。三万元钱就把咱们左右了。三万元钱,就这样,还总保着她在一线挣什么课时费啊!”合适余也说:“可不是吗!区区三万元钱,算什么啊!我去通知她,就是让她进教务处了!还有啊!她的学历,不合格的!”合适余气冲冲的给经世杰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合适余严厉地说:“经世杰,明告诉你吧!你父母为了你能进我们学校,各给了我和留校长三万元钱!现在这时代,三万元钱算什么啊!我们研究了!你的学历是大专,根本不符合我们学校的教师的个人的学历条件。能让你去教务处当教务干事,那真的是很高抬你了!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调出!可以辞职的!”合适余在电话里跟经世杰撒了个谎:“再说了!就你父母给我们的钱,我们早就充公了,以支教费的名义,捐给了甘肃希望工程小学了——”
  经世杰不傻的!处世为人,父母可是她的榜样啊!她好像感觉到了一点什么,感觉到了留统逊合适余又要跟父母要钱了。她回家了。把在学校的情况跟父母学了一遍。父母都特别的老道。父亲经元景笑道:“没错的!这年月,三万元钱能算个什么啊,打发贫困户啊!闺女啊!还想在华夏高级中学混吗?”经世杰说:“当然想了!我誓死都不离开华夏高级中学!我誓死都不离开课堂!”经元景笑道:“还真有点志气!这样吧!你爸你妈我们还是有些积蓄的!你回学校吧,我和你妈去找你们的主任合适余,找你们的校长留统逊。你放心!我们保证让你留在华夏高级中学的!保证不让你去教务处当什么教务干事的!”就这样,经元景、缕艳杰又拿钱贿赂了留统逊和合适余。给了留统逊五万元人民币。给了合适余四万元人民币。用经元景的话说:“我这些钱,都是罚各单位的款,得来的。嗨!来得容易,去的也容易!为了闺女的工作,都便宜给留统逊、合适余两个王八蛋吧……”
  这人啊,就是怪,不站在经世杰的角度,怎么也理解不了经世杰的做法!更理解不了经世杰的父母经元景、缕艳杰的行为!你经世杰经老师,你根本教不了学生的,你根本就不会教学啊!你到教务处当个教务干事,一天到晚没什么大事,轻轻松松的,不是很美很好吗!你干吗为那仨瓜俩枣的课时费,较劲啊!你爸你妈送给留统逊、合适余的钱,那可是你要挣的课时费的几千倍啊!怎么就不算算这笔账啊!在局外人眼里,经世杰纯粹是个傻子,经元景缕艳杰脑袋也有毛病。可人家经元景、缕艳杰两口子那可绝对的不是傻子,人家两口子,不管大小吧,那也都是正儿八经的干部啊!也是官啊!那也是月月都有灰色收入的进项啊!为什么要把闺女办进重点高中当教师?明显的,月收入就比普通中学高得多地多。经元景说,这都是小账,也不值得算,关键是将来退休后,拿退休金,肯定的也比普通学校高不少啊!给闺女保住华夏高级中学一线教师的饭碗,无论是晋级评职称,那都是大有益处的。进了教务处当了教务干事,据说,那就没有了教龄的计算了,退休都不算教龄的。这很关键的。再者说了,学校领导要我们出点血,也实在算不了什么,羊毛出在羊身上呗!送给你校长主任的钱,那也不是从我们自己腰包里掏出来的!真是的!行了!爱钱贪财——永远是一般人的最具本质的本性!留统逊也罢,合适余也罢!都不能逃脱出这个人类自身最初的本能!就这样,年复一年的,经世杰一直在高一年级教语文;年年登统成绩,经世杰年年排榜都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二。经元景、缕艳杰为保住闺女一线教师的职位,年年给留统逊送钱,给合适余送钱。直至把留统逊、合适余送到了退休回家。换了校长主任了,经元景、缕艳杰接着给新的校长主任送钱……新的校长主任知道怎么回事的,钱照收不误,经世杰永远教高一语文……经世杰老师的绰号,就这样形成了。“老高一!”“老高一!”老教高一啊!一直就没教过高二教过高三!不知道高考怎么回事了啊……
  “老高一”经世杰退休了,带着一肚子的别扭,离开了华夏高级中学。在临退休前二年,学校组织教师检查身体,经世杰被检查出了子宫肌瘤,体检医生说经世杰的子宫里有三个麻雀蛋大的肌瘤了。医生们都纷纷劝她说:“可得抓紧时间,赶快的到妇科中心医院做肌瘤切除手术啊!要摘除整个子宫啊!不然后患无穷的!”
  经世杰很有股子轴劲儿!她大大咧咧的说:“没关系的!子宫里的几个肌瘤,算什么啊!离心脏还远着呢!不做不做!我就是不做!”
  经世杰的丈夫喊摆正,是她读师范专科时候的同学。喊摆正这个人最听老婆话!在他们成家以后,这个家里,经世杰绝对的说一不二!喊摆正师专毕业后,就去了晚报社,做了个小记者。他选择工作前,那是没结婚,要是结了婚啊,经世杰绝对不会让他喊摆正当记者的!喊摆正在报社里绝对绝对的听编辑的话,在家里绝对绝对的听老婆的话。在报社,编辑让他去哪采访,他就去哪儿采访;编辑让他怎么写稿,他就怎么写稿。所以啊,喊摆正这个记者当的特别特别的安稳。当年跟他一起进报社的八个记者,到末了,只剩下两个了。那六个,都因什么爱报道阴暗面什么的,早都一个个的被报社除了名!喊摆正总结了人生之道:“平平安安过日子。在单位,听领导的!在家里,听媳妇的!绝对的活的平安无事!”行了,老婆患了子宫肌瘤了。喊摆正听人家说啊,闹不好,那就转成子宫癌了!所以啊,必须必须的要把子宫摘除!不光割掉肌瘤!要一次性的摘除子宫!得了!喊摆正害怕了,就劝说老婆经世杰:“还是做手术吧——”话还没说完,就被经世杰怼了回去:“你是嫌我死的晚啊!你恨我不死啊!我高级教师还没评上呢!我才不自找死路呢!摘除子宫?你真狠!一个女人把子宫摘除了!那还叫女人了吗?不要听那些医生瞎忽悠!不要听你们报社的同事瞎扯淡!长几个肌瘤,算什么啊!那根本就不叫病!我跟你说啊!你再赶劝我做子宫摘除!我和你就算过到头了!”
  得了!喊摆正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结果,经世杰就真的没听妇产科医生的话,子宫保住了!当年暑假,她去了趟大连,不是旅游,是看望堂姐。堂姐经世嘉在大连一家医院里当妇科医生。堂姐在这家医院重又给经世杰做了子宫检查,结论是:经世杰的子宫里,根本没有肌瘤!非常非常的正常,非常非常的光洁……这可让经世杰既激动又生气啊!
  堂姐跟她说:“给你做体检的医生,太缺少医德了!在我们这儿也有的!人家根本没那个病,做体检非得说人家得了那个病,为什么啊?钱闹的啊!都是钱闹的啊!侥着缺德医生把你的子宫摘除了,你还得感谢他,还得给他大把大把的红包!医院里也得了住院费医疗费住院费了!医院医生真是双赢啊!缺德啊!缺了大德了!从大连回到了汴帝市,经世杰的心里一直就别扭着。心里吧,也总觉得堵着慌!偶尔的还犯晕!她真想去医院找那些个体检医生大闹一场,可她还是没去闹腾。五十五岁了,退休了,教了一辈子的高一语文,带着个“老高一”的美称,离开了学校。那是退休前三年,为晋升高级职称,她给校长主任又各送了三万元人民币!给学校办公室人事主任送了一万元。她总算有了高级教师的职称。别说啊,退休费就是比一级教师要高不少啊!尽管如此,可每每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全靠给领导送钱活着了!心里就不免很是别扭起来了!
  刚回家半个多月,她就真的患了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高,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三高人员了!儿子和儿媳妇读完大学后,都到深圳发展去了!从根本上讲那是管不了她的死活了!喊摆正带着她到了第一中心医院,好不容易挂上了专家针碍偲的门诊号。针碍偲那是一通开单子,什么脑CT什么彩超B超,什么核磁共振啊,通通的做上一遍。最后针碍偲给经世杰开了张造影检查单。经世杰那是没商量!坚决同意,对针碍偲这个专家医师,那可真是言听计从了!做!做完了造影,针专家立马劝道:“必须做心脏搭桥支架手术,要做三个支架!”
  喊摆正问经世杰:“怎么样?是做还是不做啊?”
  在针碍偲的诊室里,经世杰看着喊摆正,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半晌说道:“我相信专家!针医生是专家!专家说必须做支架,那就必须做支架!专家说要做三个!那就做三个!绝对的不能做两个!”
  针碍偲这就把早已印写好了的手术协议摆在了经世杰的面前:“那就请您签字吧!”
  经世杰接过针碍偲手中的自来水笔,就要签字。
  喊摆正赶紧说道:“世杰啊!要不要给咱们的堂姐先打个电话问问!”
  经世杰狠狠地瞪了喊摆正一眼:“说什么呢!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打什么电话啊!你呀!该干嘛就干嘛去吧!”经世杰在手术协议书上工工整整的签上了自个的名字。
  没敢言语!家属喊摆正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决定了!经世杰决定做三个支架的心脏搭桥手术。喊摆正在医院里,里里外外的忙了一通,总算给经世杰办好了住院手续。经世杰住进了心外科二十一号病房。这间病房是普通病房,一共住着四个人。除了经世杰等待手术,其他三个患者都已经做完了心脏搭桥支架手术。有三个支架的,有两个支架的,经世杰简单的问了问病房里的病友,她们中没有一个是做一个支架的。
  一个叫寻达英的患者,三十三岁,是位白领阶级的女士,她也是位剩女,至今没成家,光忙事业了!寻达英快言快语的跟经世杰说:“这位大姐啊,马上就要上手术台了吧?是哪位医生给您做手术啊?”
  经世杰说:“心外科专家针碍偲——”
  寻达英说:“这位专家好啊!医疗技术特别的高!”寻达英说着,从床上下来了,小步的移到经世杰床前,轻声的跟经世杰说:“不过啊!红包可一定要大啊!我跟您说吧!你得包上两万元的红包——”
  经世杰显得不屑一顾的说道:“这个不是秘密了!何必这样嘀嘀咕咕啊!来医院之前,亲戚朋友都提示过了!要多少就给多少就是了!这年头啊,保命要紧!钱算什么啊!钱就是王八蛋,今天给了他,明天再去赚!大妹子,谢谢你的提醒啊!我们知道了!我们还知道,要在手术前,到针医生的更衣室去,把红包交给针医生。对不对啊?”
  寻达英和另外的两个病友都齐声答道:“对!太对了!太对了——”这几个心脑有病的女人,共同的喊出了一个心声:“保命!保命要紧!钱就是王八蛋!人死了,你妈的!命都没了啊!要钱还有嘛用啊!给人家专家吧!咱们要命啊!专家要的是钱啊——”
  针碍偲急急慌慌的到了更衣室。喊摆正早就等在更衣室的门口了。
  见针碍偲来了,喊摆正没地说,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用一张《汴帝日报》包裹的两万元人民币现金,没等针碍偲开门,就往针碍偲的手里递:“针专家!这是我家给您的辛苦费,更是我妻子经世杰的救命费!请您收下——”
  针碍偲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有病啊!怎么也得进了屋再给啊——”
  喊摆正用左手象征性的扇了自个俩嘴巴:“我该死我该死!请您谅解——”
  针碍偲打开更衣室的门,走进了更衣室,跟喊摆正指了指自己的手包,没言语,便换上了工作服——白衣天使的象征——白大褂——“你到手术室大门口等候吧!我换完衣服,就进手术室——”
  喊摆正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他稳定心神,走到了手术室大门门口。他坐下来,耐心的等待着妻子经世杰的手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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