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淡泊名义谋发展

　　停电后，陆水从抽屉里找出蜡烛点燃后，继续吃饭。
　　陶妲见丈夫故意绕圈子回避自己探听虚实的话题，又从另一个侧面引诱去从丈夫说出组织考察领导班子的内幕：“老陆，镇上换届在考察新的领导班子成员，有没有这事喽。”
　　陆水明白妻子的意图，故意绕道而行，内心向一锅滚烫的黄连开水，苦透了心，不应该把苦水让亲人喝：“老陶，我们约法三章你还记得不？”
　　陶妲看他胜不骄败不馁的神态，以为他是胸有成竹，受了站长那番话的影响，还是想让他把握机会随大流：“我并没干涉你的工作，没违反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有人提醒我，现在官场上要想升级的人，既要拉关系还要送礼哦。”
　　陆水知道妻子话中有话，却不紧不慢地批驳：“唉，现在确实有不少人跑官要官，那都是阴狠的小人干的事，他们舍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腰包嗦，他们还是想当官后就当贪官污吏，变本加厉的把送出的钱捞回去。干部队伍出现贪污腐化分子就是由此而产生，不然，谁有成千上万的私款用来买官。我啊，恰巧相反，宁肯当一辈子清清白白的办事员，坚决不搞歪门邪道，我们靠工资吃饭没有钱送，就是有钱也不靠拉关系送礼给谁而当个什么官，更不想当贪官污吏。”
　　陆思陶听到爸、妈的对话，对爸的表态拍手叫好：“爸，我支持您这个观点！一个人地位高低是次要的，品质是首要的，人一辈子就是要活得理直气壮、有骨气，这是金银财宝买不到的高尚人品。”
　　陶妲自己想帮丈夫的一番苦心没被接受，反而遭到父子俩旁敲侧击的训斥，无可奈何，只好苦恼的摇头，叹惜道：“哎呀。”她心中暗思忖，也许是丈夫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好顺其自然。
　　陆水笑逐颜开，内心何尝不苦恼，他也渴望能在有生之年，工作能上一个台阶，这样就能登高望远，更好的发挥智慧和能力，袁孝顺之死，给袁家里带来了无穷的灾祸，他家又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婿，生活会更窘迫，要自己踏在一个死者的尸骨之上升官向上爬，去跑官要官，这样的官当起都寒心；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能帮自己打掩护，用什么方法堵得住悠悠众人的嘴？东奔西跑要花钱，虽然堵住了官方的口，一旦公示出来，有人举报，照样提不成，劳民伤财不说，反而成了大家的笑柄。那时，办事员都当得不光彩，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运气孬，命不好。
　　能不能提升官是小事，如何帮助这家人走出困境过上正常日子才是天大的事：“儿子有这种思想境界是好事嘛，你一定要牢记，以后无论有多高的文化，无论从事什么职业，这个基本观点不能更改，用这种思想基础做你这一辈子为人处事的道德底线。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突破，我们当父母的应该为此而欣慰！”
　　陶妲的一片好心未被他们父子俩领情，虽然怏怏不乐，父子俩人这种宁守光明磊落的清贫，不求歪门邪道的富贵的思想境界，为人的基本道德观念，虽不符合官场潮流，但也是堂堂正正做人的良好基础；老公得不到提拔，地位、金钱比不上别人，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推翻，只好默认！但心里却埋下了对丈夫埋怨的阴影。
　　浩瀚的星空，月芽儿在苍穹自由舒展，任意飘荡，陆水和陶妲各怀心事，怏怏不乐的入睡。
　　次日凌晨，陶妲煮好绿豆稀饭，三人沉默不语的吃饭后各自忙着上班、上学。
　　白阳镇的逢场天，赶场的人们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声鼎沸，谈笑风生，好一派热闹景象。
　　陆水忙忙碌碌的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穿梭寻找白阳村的二位主要干部，一眼瞅见骆州、刘禹，亲切地握手言欢：“镇党委刘书记召集我们到他办公室去开碰头会。”
　　三人加快步伐来到刘佚书记办公室。这个办公室的室内用涂料粉墙刷得洁白干净，设置较简陋却很整洁大方，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两把单人红木椅，桌子上有一叠报刊杂志，一部电话机，两把木条椅前摆放着木茶几，屋顶安装有吊扇，屋角有一部用电热水器。
　　陆水进屋后，打开电热水器下放茶杯的小门，拿茶杯给大家泡茶。
　　身上透着一种神圣气质，一直谦和地微笑的刘书记见大家坐定，开门见山：“把畜牧食品站仁爱站长，联系白阳村的陆水，白阳村的骆书记、刘主任请来开碰头会。近段时间，白阳村库区的群众到省、市、县、镇上访频繁，要求立马落实修水库占地按现行标准补偿钱的事儿属于历史性的遗留问题，类似情况多，政策性强涉及面广，我们镇政府已经如实向上级反映，等待着上级表态。你们村上主动做工作，让事态慢慢平息，效果相当好。当务之急是解决库区社员钱包如何鼓起来，老陆联系你们村后，工作深入细致，在积极主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能因地制宜的提出发展养殖业的思路，放手发动群众大力发展鸡、鸭、鹅，巩固发展猪、牛、羊、兔，就是让不值钱的粮草变成畅销价格看好的肉食品和蛋食品，经过你们艰苦细致的工作，白阳村已经形成发展气候；你们自选让农民得实惠的科技帮扶群众的经验我们要在全镇推广，让各村举一反三，因势利导的自选科技助农项目，让这一举措带动我们镇的经济工作跨上一个新的台阶！白阳村选择的这个项目，镇政府也向县上报了，争取得到县委、县府政策和资金的支持、帮助。下一步，村上负责组织发动，养殖任务规划落实到户，特别是有养殖能力的人员和家庭特别困难的户头，要让他们起好步、迈大步；畜牧食品站重点负责种源的选购，饲养期间的技术服务，以及随后销路畅通无阻的工作；老陆要做好牵线搭桥工作。我要提醒大家，农村单一种植粮食的旧生产模式传承几千年了，要打破此瓶颈，还有一个过程，我坚信，只要我们真心实意把他们引上路，让他们得到实惠，一定会形成一村一品的新生产模式。”
　　“我们食品畜牧部门愿意为白阳村畜、禽业发展出力，实心实意的搞好产前、产中、产后全方位的服务工作。”畜牧食品站的仁站长庄严的表态。
　　“我们作为村干部，连任几届没抓出什么成效，时刻都渴望社员们的钱袋子能鼓起来，现在老陆帮我们找到了一条好的发展路子，镇领导和畜牧食品站这么关心和帮助我们，我们回村后一定要借用这个机会，把畜牧业开发一步一个脚印的抓落实。我们总的发展思路是提高大面积养殖数量，培养养殖大户，消灭空白户，让养殖业为大家翻大稍。这件事抓成气候会遇到不少村上莫法解决的困难，我们会及时请示汇报！请镇上帮助解决。”骆书记鲜明的表态。
　　“为白阳村的村民能过上好日子，我就勤跑腿、勤动嘴、搞好上传下达，给大家做好穿针引线的工作。”陆水自知任重而道远，既是信任也是考验，他庄严的表态。
　　刘佚见大家态度明朗，提示道：“在发展畜牧业时，一定要防御形形色色的骗子插足。比如利用卖种源、卖配料、搞收购等正常经营活动玩弄各种卑鄙无耻手段，欺骗、坑害、侵蚀、损伤农民的利益，一旦发现，坚决从重从快打击，绝不手软！”
　　刘禹见刘书记态度如此坚决，忍不住提出具体困难：“通过我对各组社员群众的了解，大家有些担心，以前发展红麻、白蜡、海椒等经济作物，都没搞出名堂，这次一下子搞养殖业，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刘佚诠释：“有这种反映很正常，为了助推你们的前期工作，明天，我们先组织你们村的党员干部去参观一下生产转型搞得好的地方，让大家开开眼界，老陆和畜牧站仁站长带队，把别人的经验借过来，因地制宜的走出发展适合我们经济发展的路子。在群众思想上没转过弯的时候，不能强压，只能正确引导。参观生产模式先进单位也是引导方式之一，让这种发展理念灌输给我们的党员干部，通过量变到质变产生更好的效益，再用接受先进理念人员的行动带动大家共同走出一条产业兴村的路子。”
　　骆州深思熟虑后表态：“是否可以让有一定养殖基础的社员代表也去参观，这样更有说服力。”
　　仁爱站长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们参观路线党委政府都联系好了，要看大规模蔬菜生产基地，畜禽养殖基地，还要让大家亲自感受绿色食品技术鉴定与销售市场，只有让大家在事实面前接受新的生产模式。”
　　陆水毫不保留的发表观点：“这次我们去看，让党员与新发展公司、业主、农户的负责人和户主多接触，让他们交流思想，重点是如何转过思想弯子，走上新的生产模式的，现在收效如何，这是关键环节；如果走一处，全部是各地的干部说一些大话、套话，看也白看，只有让参观者内心感受到现代农业是靠群众自发地从旧的生产模式走出来。现在是我们要他走新路，他们自觉自愿接受这些新的发展模式，就是他要主动走新路，我们的工作将由被动变为主动。”
　　刘禹附和：“我也有这个意见，最好让参观者与生产者直接碰面，参观的社会才相信，不然，他们会认为是国家拿钱搞的假现场骗人，我们组织参观也是骗他们。”
　　刘书记见与会人员都诚心诚意的表态，作了精辟的小结：“你们的意见都很好，中肯。为了这次你们去参观，县财政给予了大力支持，拨了一部分钱来，不够的钱由我们财政出，包参观车，安排参观的生活，老陆、仁站长，你们一定要注意参观细节，既然大家明确了肩上担子的重要性，明确了发展思路、方法、步骤，现在关键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落到实处，除了村组干部、党员、可以安排有代表性、有影响力的社员代表参观，在抓好抓落实畜禽业发展下功夫，打破几千单一生产粮食的瓶颈，建交新的生产模式，是农村走向新发展的起点，别人能做到，我们也一定会做得更好。原来我还担心袁孝顺溺水死亡事故，你们村的工作会受到‘一票否绝’的处理，驻村干部的终身利益因此受到株连，村、组干部在经济利益和政治荣誉要受到影响，有可能挫伤你们的工作积极性，看来我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谢谢你们了！说白了，我们基层干部的职责是什么，上面千条线下面一颗针，就是实心实意的为广大社员群众蒙福祉。我们从水库淹死人的事故中深层次的分析，虽然这件事通过各位干部苦口婆心的做工作调解搁平了，现在倒推寻源，水库修起二十多年了，水运安全的事经常讲，经常抓，年年签订水上安全责任书，大家都有怨言，从没发生过伤亡事故，如果我们不是揣着一颗侥幸心，麻痹大意，把水上交通安全集中整治工作搞扎实了，杜绝石头和人混载的水上交通违法行为，就不会发生这次溺水死亡事故。大家工作做细了，不安全的源头堵塞了，会出事吗？抓水运安全，必须堵源头，你们从这次淹死人事件中吸取血的教训中，将其它船只也全部进行了一次安全检查，相继落实安全管理制度，完善了组长负责制，就是要在抓好其它工作的同时，切切实实抓好水运交通安全事故预防工作，抓好水上交通安全的集中整治行动。不要怕撕破脸得罪人，在事故发生前得罪人比事故发生后伤害人好得多。碰头会到此结束，有些细节问题再认真研究一下，群众有什么要求、反映，你们都要及时反馈信息。今天是逢场天，我这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县上有好几个部门要来检查工作，还有的村涉及到修公路占地问题，有的村涉及到发展经、果、林问题，乱七八糟一大堆事，你们研究具体工作细节我就不参加了，请你们谅解。今后这项工作具体由镇长姜成品同志牵头，他今天在县上参加会，我专门抽点时间和大家交流、沟通一下。”
　　仁站长征求大家的意见：“今天是赶场日子，刘书记工作忙、事多，你们几位动动步到畜牧食品站去，我们将明天参观线路，集中地点，参观人员等具体问题细致研究一下，便于我们安排车辆和后勤工作。行不行？”陆水、骆州、刘禹都点头表示赞同。
　　刘佚招呼：“老陆，你留一下，他们先走，你一会儿过去。”
　　陆水知道是提拔泡汤的事，也就若无其事的留下。
　　刘佚一往情深的给陆水谈话：“老陆，你具有较强的工作能力，工作中也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干群关系融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你啊，往往到了提拔重用你的时候，承受了多次打击我们都是心知肚明，你的坎坷遭遇我也非常同情，这次又是一样，早不去晚不去，房长住前脚走你后脚去就遇到这事，希望你能正确对待发生淹死人一票否决，理解和体谅我们的苦衷。我们党委、政府的主要领导和分管安全工作的领导都要取消评奖、评优、升职的资格，同时，还要向县委、县府写出局面检讨。党委研究决定让你去参加党校函授学习，考起就读，考不起就读不成，报考本科或专科你自己决定。”
　　陆水承受这样的打击次数多了，领导谈话还是第一次，只能面对现实。他慎重表态：“感谢组织的关怀，刘书记，我这‘无品官’工作上绝对不会让领导失望，我选择当乡镇干部不是图当多大的官，而是想给乡亲们办点实事，读书的事还是让其他同志去吧，我不想离开工作岗位，虽然我内心也苦，我不会因为不能提拔把情绪带给群众，更不会懈怠工作，该我做的事，仍然会恪尽职守做好。”
　　刘佚微笑着劝慰：“老陆，我相信你！谁让你离开工作岗位了，读党校是不脱产学习，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再说，你多学些法律知识，更有利于搞好工作。”
　　陆水欣然接受：“好吧，既然是这样，我服从组织决定，争取考读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