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八十八章

　　王昶友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没说出话来！
　　鸿部长颇有点处事不惊的非凡气度。慢慢地说：“王县长，赶紧报告公安局吧。得弄清楚管书记到底是怎么死的不是！”
　　章程路问王昶友：“王县长，你的意见呢？”
　　王昶友开口了：“先跟这里的派出所联系吧。事情毕竟发生在这里！就先让这里的公安查查吧。之后看情况再说吧。”
　　鸿部长问章程路：“管书记就一个人在床上吗？”
　　章程路说：“我看清楚了。就管书记一个人仰躺在被窝里——”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啊？”王昶友很不愿意听了。面对鸿部长说，“不是一个人，还能睡两个人吗？什么意思嘛！说话总得讲究点原则嘛！”
　　鸿部长说：“我建议，还是给县公安局打电话，叫来几个刑侦技术人员。必须得验看验看。又一条人命，非同小可的事情。王县长，你还是要理智对待这件事情才对。”
　　王昶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说：“我很理智！这事自然由我负责！我说让这里的派出所来处理。就这样定了。章副县长，你去找舂镇长书记，叫他通知希探财所长，带上几个人，到管书记房间，检查检查。对了，镇上没有法医，那就从卫生院叫来两个医生，查查管书记，到底有什么病症，给个结论。你快去布置吧——”
　　章程路走出了房间，去找舂青奎了。房间里，鸿部长依然坚持说：“我坚持个人意见。报告县公安局，让公安局派法医来现场。”
　　“你这是干什么啊！”王昶友有点歇斯底里，“你还嫌不乱是不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冼正旺不是在这吗？县公安三位警察不也在这儿吗？不用咱们操心！老舂他们自然都会处理得当的！你就不要再瞎搅和了！”
　　鸿部长简直不能容忍王县长如此的态度。他说：“要不咱们到管元民房间看看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昶友火冒三丈了：“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啊！你不懂保护现场吧！派出所的人侦查完之前，任何人也不能进入现场的！嗨！亏你还是个组织部长！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啊！好了好了！你就耐心等待！耐心等待！懂吗？”
　　鸿部长看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性的王县长，没再说什么。坐在床边上，想着管元民的死——
　　章程路进了舂青奎办公室，很悲伤地说：“舂书记镇长，管元民死在他的房间里了——”
　　舂青奎腾冷一下子站了起来，佯装惊讶：“啊？！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管书记怎么了？管书记到底怎么了？”
　　章程路说：“管书记死在房间里了！王县长让我找你，赶紧把希探财所长找来，让他带上民警，查看管书记的房间。要快啊！”
　　“哎呀天啊！”舂青奎擦着眼睛，装出流泪的样子给章程路看。“嗯！多好的书记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我现在就去喊希所长。对了，县公安冼副局长不是在吗？让他带上县民警跟着希所长们一块勘察，不是更好吗？”
　　“还是舂书记镇长想得周到！”章程路说，“那就麻烦你快快召集吧——”
　　“我立刻就办！”舂青奎说着就离开了办公室，去组织赴现场的侦查人员了——
　　章程路副县长回到了房间，跟王昶友说：“王县长，我已经告知了舂青奎书记镇长，他已经去组织召集人了。估计会很快地进入到管书记的房间了。王县长，咱们是不是到车祸现场啊？我建议还是让闻三青同志组织人员，把遇难同志们的尸体运到镇上来吧。”
　　“绝对的不可以！”王昶友说，“你们不是已经报告给省委了吗？省委会再派工作组来的。是来调查车祸原因的。在省委调查组到达现场之前，崖底的尸体，我们是万万动不得的。省委，毕竟是省委，那是要派专家来的。绝不是什么‘司机开车太快拐弯太急’十个字能解释清楚地。所以啊，我们就是一个等字，等什么？等省委再来人啊！”
　　“我们明白了！”鸿部长说，“王县长做得对！王县长说得对，车祸，决不能用‘司机开车太快拐弯太急’十个字能解释清楚地。这一点，我很同意。我建议，我们干脆回县里等省委工作组吧。还有啊，咱们县委的工作还要做嘛！这里就让冼正旺同志留下来，主持管书记死亡的侦查工作吧。”
　　“这个建议我采纳！”王昶友说，“咱们现在就都回县委。这里留下冼正旺副局长和三名警察。其余的都回县委。管书记坐的吉普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干脆，谁也不要坐了。咱们还是靠两条腿走路。咱们走回县城——”
　　洪部长把县委来的同志都召集在了一起。王昶友简单地讲了讲为什么不急于把遇难者的尸体搬运到镇里的原因。要求希探财派几名干警到车祸现场值班看守。之后便让冼副局长跟三名警察留下来处理管元民的死亡问题，其余的同志都跟着王昶友步行着回县城了——
　　冼正旺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公安刑侦干部。他坚决不同意希探财的意见。希探财坚持说，管元民肯定是死于心肌梗塞，或者是脑溢血。冼正旺说：“我已经打电话了，县里的法医说要把管书记的遗体运回到县里，准备解剖化验。决不能就这样草草地做出死亡结论的。县委有同志亲眼看见，舂青奎领着一位年轻女子走进了管书记的房间。舂青奎出来了，而那位青年女子没出来。我们的鸿部长亲耳听见了管书记房间里有女人。很晚很晚了，鸿部长找管书记请示工作。里面却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是都睡觉了——这都睡觉了，不就表明了管书记房间里，那个女人和管书记睡觉了吗？除此之外，还能说明什么啊！所以啊！我们必须听法医的，遵从科学！我怀疑，管元民一定是吃了过量的壮阳药，这是管元民死亡的主要原因。我们的侦察员已经在管元民的房间里，找到了六张包药用过的黄色包装纸。只要对包装纸上面的残渣一化验，结果就会出来了。就这样了！希所长，你们派出所不是有一台吉普车吗？我们借用了！现在就把管元民的遗体运回到县城——”
　　希探财没办法了。他手里没权的。他想尽快地按照舂书记镇长的安排，把管元民的尸体草草地处理了得了。免得牵扯出舂书记镇长和他的干女儿鹤俊红。完了，冼副局长坚持要把尸体运回县城，那就只好听人家冼副局长的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希探财跟舂青奎说：“没办法，要是咱们非坚持什么脑溢血心肌梗死，那反而显得咱们心虚了。痛痛快快的，让他们拉回县里去。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人死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管书记什么事都没了！就是再来两拨工作组，也没什么意思了！管书记没了，咱们的事也就没了——”
　　“说的也是！”舂青奎说，“赶紧主动地把车开过来。积极点主动点嘛——”
　　希探财叫人把派出所的吉普车开到了镇府大院。希探财亲自动手，和手下的人，把管元民的尸体搬进了吉普车里——
　　王昶友们一路走回了县城。管元民的尸体被安放在了法医解剖室。县里有两名法医。忙活了大半天。管元民的死因查出来了：服了超量的壮阳药，纵欲过度，引发的脑溢血。法医把解剖化验结果报告，交给了冼正旺副局长。冼副局长备份了三份。送给王昶友一份。送给县政法委书记一份。
　　很晚很晚了。冼正旺来王昶友家交报告。王昶友说：“老冼啊！我跟章副县长、鸿部长，政法委书记研究过了。你们公安局立即组织人员，展开对车祸的调查。力争在省委调查组到来之前，调查出个大致眉目来。我给你一条线索。鸿部长跟我说了，司机侯俊生的妻子高晓霞，曾经到鸿部长家门口，要跟鸿部长说什么急事，被管元民的妻子凌红英强拉硬拽，喊走了。鸿部长怀疑，可能跟管元民的外甥司机侯俊生有关。你们要找找高晓霞，仔细地了解了解。”
　　“谢谢王县长！”冼副局长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询问高晓霞。我现在就回去了。”
　　
　　火红的太阳又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刚吃完早饭，冼正旺就给局里值班的打了电话，叫刑侦科副科长允昌盛和侦查员麦鸿盛赶快到他家。有事要办。七点半钟，允昌盛、麦鸿盛赶到了冼副局长家里。冼副局长说：“鸿部长给我们提供了一点情况。咱们现在就去询问侯俊生的妻子高晓霞。”
　　冼正旺带着允昌盛、麦鸿盛很快地就来到了侯俊生家的门口。允昌盛敲院门。他们知道高晓霞这会在家里歇寒假。麦鸿盛喊道：“高晓霞主任在家吗？”没人回应。允昌盛也大声喊道：“请问！高晓霞同志在家吗？”还是没人回应！
　　冼副局长说：“拉开院门，咱们进院吧！”
　　允昌盛把院门拉开了。冼正旺带着允昌盛、麦鸿盛进到了侯俊生家的院里。
　　允昌盛站在院子里又喊道：“请问！高晓霞主任在家吗？”
　　允昌盛喊的是高小霞的职务，他把主任前边的“副”字给省略了。他的声音很大很大了。可没人回应。
　　侯俊生家住的是县委家属房，但因级别不够，仅仅是三间普通的砖瓦房，就是那种东西两间是卧室，中间一间是厨房兼餐室的最最普通的房舍。没人回应啊！冼副局长说：“进屋看看吧。”三个人就进了屋子。厨房餐室没人。他们看看东屋，东屋没人，再看看西屋，西屋也没人。
　　允昌盛自作聪明，说：“高晓霞没准带着俩孩子回瀑东村娘家了。”
　　麦鸿盛附和着说：“什么没准啊，就是回娘家了。这刚放寒假，一定是回瀑东村了。”
　　冼副局长带着允昌盛、麦鸿盛走出了侯俊生的房舍。三个人正要出院子，离开侯俊生的家，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拦住了他们。这个小女孩叫秘田田，是个哑巴孩子。爸爸妈妈都是县委机关的工作人员。爸爸秘国庆是县委农业科的农业技术员。母亲厚健俪是县委商业科的副科长。秘田田在县里的聋哑学校读五年级了。秘国庆家住在县委机关家属房的第九号院。冼副局长家住七号院。都是邻居啊！冼副局长看着活波可爱的秘田田，打着手势问道：“你为什么拦住我们啊？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吗？”
　　秘田田打着哑语说：“我知道，高老师高阿姨在哪里！我要领着小朋友安定、安丽一块找他们的妈妈去~——”秘田田冲着屋里比划问道，“安定、安丽在家吗？”
　　冼正旺比划着说：“不在不在，都不在的——”
　　“那我就领你们找高晓霞老师阿姨去——”秘田田比划着，“是管书记的对象，还有老保姆，把高阿姨害死了——”
　　要说啊，离地三尺有青天啊！作恶的人，那还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那天管元民的老婆凌红英和老保姆艾英莲害死高晓霞的全过程，都被小哑巴秘田田跟踪见到了。县委机关家属区，还有一家里有个哑巴孩子。县委通讯室主任白聪富的女儿，叫白晓敏，比秘田田小一岁。秘田田要去找白晓敏玩耍，正路过凌红英没好气地拉拽高晓霞主任。秘田田好奇心很强的。于是便暗暗地跟着凌红英、高晓霞进了院里。凌红英硬是没发现秘田田！秘田田别看不会说话，但特别地机敏机灵。她把凌红英和老保姆艾英莲害死高晓霞埋进地窖的全过程都看在了眼里。她吓坏了。她没再去找同学麦晓敏，冷汗淋淋地跑回了家。她把事情用哑语讲给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觉得事情重大，不好相信女儿的话！于是就告诫女儿，不许往外讲这事。可秘田田心里很不愤！但她必须听爸爸妈妈的话，于是她答应了爸爸妈妈，绝不在外面说起这件事。秘田田毕竟还是个孩子，爸爸妈妈不让往外说，那是不跟大人说。她呢，要把高晓霞被凌红艳、艾英莲害死的事说给小朋友侯安定、侯安丽。这不，秘田田刚从她姥姥家回来，就要找小朋友侯安定、侯安丽说说。于是就遇上了前来寻找高小霞的冼副局长和允昌盛、麦鸿盛三个人。
　　秘田田比划着哑语，就把冼正旺、允昌盛、麦鸿盛领进了管元民家的大院。秘田田进而领着冼正旺、允昌盛、麦鸿盛三个人到了管元民家的储藏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