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六十一章

　　绝命书
　　我，易英梅，究竟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原先我曾经似乎明白过，为了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受苦受难的人民。可是，还没等我去解放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民，就发生了造反革命的运动。我稀里糊涂跟着省城来的大学生瓮昶笾革命造反抓人逮人绑人抄家批斗游街。没多久我才明白，瓮昶笾不是什么真正的革命造反派，是一个投机分子！父母兄嫂弟弟妹妹都疏远我！我终于明白了！我跟错人了！我站错队了！后来巧遇凰舞凤镇的凰满夷，他让我明白了，人，应该是正直善良仁义的人！要具备正确的人生观！要在平凡的日子里做平凡的事为人民服务！没错的，是凰满夷劝我学文化武装自己的头脑，以备将来报效祖国。父母当时把凰满夷当做了神灵般的榜样。凰满夷眼光锐利，看得真远。果然，高考恢复了。他辅导我，没白费功夫啊！我们同时被省城师范学院录取了！人，是有追求的！这是无可非议的！有句话叫做‘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啊！时代在变化啊，人的追求当然是要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要不适应变化了的时代，那就是僵尸！一具可怕的僵尸！凰满夷保守至极！不适应新时期的变化！我们考入了师范学院，师范学院每周六晚上都举办舞会！他！凰满夷，从来不去！他对此反感甚至深恶痛绝！那场运动已经没了，算是结束了，人活得该正常了！怎么？你凰满夷就没有七情六欲啊！你到底是不是个人，我开始怀疑了！我是在师范学院举办的第一场舞会上，被历史系主任步政经看上的！步政经约我跳舞，教我跳舞！我没多久，什么华尔兹之类的三步四步五步六步的贴面舞，我都会了！我不但会，我万分地娴熟了！在跟步政经的跳舞中，我才逐步地认识了什么是人生，什么是美好，什么是幸福啊！预计未来，步政经会给我人生所需要的一切！凰满夷不能！他什么也不能！毅然截然地跟凰满夷断绝恋爱的男女关系！我的选择没错！人嘛！人啊！尤其是女人！哪一个不想寻求一位有职位又有靠山又有金钱又有权势的男人啊！说不想！那全是假话屁话啊！鬼都不信的！女人有基本的最最基本的本钱啊，身体！原来我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女人的本钱就是自己的那一张美丽漂亮的脸蛋还有下面的那个黑洞洞了！凰满夷不知道什么是黑洞洞，凰满夷不想女子漂亮的脸蛋，不想女人身下面的那个黑洞洞！这让我匪夷所思了！他还是个真正的像步政经那样的男人吗？步政经，有学问是大干部，那可是一个系的主任啊！他爱香惜玉啊！他知道女人的黑洞洞女人的需要啊！凰满夷简直就是个天下最大的傻子！步政经告诉我说，凰满夷就是一个守着肉包子饿死了的要饭花子罢了！没有人性的！也许备不住步政经主任说的就正确啊！凰满夷还真是个四六不懂的或者是生理上有严重缺陷的男人啊！肯定的没错了！万幸万幸！我没能嫁给他啊，否则啊，我一辈子就是个守活寡的最最不幸的女子了！是步政经主任让我成了这人世间的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步政经被稥悳莉杀害了！步政经！我最最亲爱的导师我最最敬佩的老师最最渴求的真男子！你走了，我不能不跟你而去的！阳间咱们是一张床上的鸳鸯，阴间咱们也一定是一池水里的野鸭啊！我知道的，我的爸爸妈妈都想着指望我的男人步政经给全家人以最最光明的前程呢！他们一个个的都指望我大学毕业后被步政经娶回家里，成了步政经的正式妻子而永远享受到荣华富贵了！我的爸爸我的妈妈啊我的哥哥我的嫂子啊，都把我当成了一个砝码了！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啊，你们都大错特错了！原来真的能是个砝码！可现如今，被我们学院的中文系里的一个叫稥悳莉的女同学给毁了！彻底地给毁了！我的靠山我的大树我的偶像我的男人啊，被稥悳莉杀死了！爸爸妈妈，我的在省城里的工作生活的美梦没了，被稥悳莉给毁了，你们都指望我为咱们易家的未来！为了我的光辉的前程，永远的攀上步政经这枝高枝，能在省城显赫！可这下子完了！你们的指望没了！我的光辉的前程，彻底地没了！步政经早已经脑浆迸裂，早已经在省城医科大学的人体解剖室里，被医科大学里的男女学生们给肢解了！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啊！弟弟妹妹！我没有大树了！我没有靠山了！凰满夷，人也许是真正意义上的那个人！可是啊！现实社会里，那是决不能容纳他那样的正人君子的啊！我果断地甩掉了原有的恩人凰满夷，傍上了师范大学历史系主任我们的辅导员步政经，爸爸妈妈哥哥嫂嫂，我的选择那是最最正确最最具有现实意义的！那是一点错误也没有的啊！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啊！步政经，我的大树！我的爱人！我的终生依托依靠啊！走了，没了，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我当然要紧紧地追随啊，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我实际上早就是步政经的女人了！凰满夷是个真的正人君子，我亮给他，他都不带动一动心的！那个人铁石心肠的！步政经，我的真正的男人啊——”
　　写到这儿，她看了看屋内的大炕。啊啊啊！步政经和我在这铺炕上有过多少个夜晚的销魂之时啊！真真的是太值得回味了！步政经把我弄得兴奋无常了啊！步政经让我做了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啊！凰满夷，就是个大傻子呆子，步政经能给我的，他凰满夷永远也给不了我，凰满夷就是一根木头，步政经是一盆火——想到这儿，她翻上了箱子，仔细地翻着屋内的一个樟木箱子。她要把她自己珍藏起来的第一次的“漏红”的白布单子找出来。她要把它带走，带到那边去，交给步政经！她翻啊，找啊；找啊，翻啊。怎么也没找见。正在这时，小妹易英华又回屋了。易英华进屋就喊道：“姐姐！爸妈让我喊你，快去吃饭！吃捞面啊！”
　　易英华看着屋内那个樟木箱子里的东西，让易英梅翻腾得乱七八糟，易英华问道：“姐姐，你不是在写论文吗？你干嘛翻箱子啊。箱子里有你写论文要用的材料吗？”
　　易英梅说：“英华！我问你，我放在这箱底的一个白布单子，你动过吗？”
　　易英华笑道：“姐呀！那个布单中间是不是带了一小片紫红点点啊？”
　　易英梅说：“没错的！就是那块布单子！你把它放在哪儿了？”
　　易英华天真地问道：“姐姐，那布单子真的对你写论文有用吗？那是论据材料吗？”
　　易英梅没法跟妹妹说出口，就说：“算是材料吧！快告诉姐姐，你把它整到哪儿去了？”
　　易英华皱起了眉头，很后悔地说道：“完了！这下子完了！姐姐，前几天我收拾这个衣服箱子，发现了那个白布单，抖落开一看，有一小片紫红点子，怪脏的！正好东院喊二婶上咱们家借面口袋。我听见了，就把那块布单给了喊二婶，我说，喊二婶要是不嫌脏，就裁开，缝两个面口袋不就得了嘛。喊二婶连连道谢，口里说着不嫌不嫌。于是喊二婶真的就洗巴洗巴，缝了两个面口袋。姐姐啊，都怨小妹，都怨小妹我啊！我要是知道姐姐你上大学写论文，还要那块带紫红点子的白布单，我说什么也不能送给喊二婶的。姐呀！要不我去把喊二婶子缝的那两个面口袋给你要回来吧——你看还行吗？”
　　易英梅用恶毒的眼睛看了看易英华，心里气到了极点！她横横地说：“你滚吧！我不愿意理你——”
　　易英华知道自己有错，耽误了姐姐找论据，很是懊悔。没再说什么，就回爸爸妈妈的屋里了。
　　匡志娣问道：“英华，你姐姐还没写完论文？怎么没来吃饭啊？”
　　易英华流着眼泪说：“爸妈哥嫂，我犯了大错误了！我把姐姐的论文论据送给那院的喊二婶子缝了面口袋了啊！”
　　易英树、展平淑听糊涂了！布单子怎么可以当论文论据！这叫什么啊！
　　易天棣更是听不明白了！
　　易英树问妹妹：“英华，你说的这是什么啊？我们怎么就不明白了，你姐姐写论文，和喊二婶缝的面口袋有什么关系啊！”
　　易英华哭着说：“我也不知道！我们语文老师讲过，写议论文，有理论论据，有事实材料证据。八成我姐姐要那白布单子，要当事实根据的论据证明她的论点吧！反正是我错了！是我把姐姐的论文事实根据的论据送给了喊二婶当口袋布了。我真的很后悔啊！呜呜呜哇哇哇哇——”易英华哭得很伤心了。
　　这时候，就看匡志娣的脸色大变，变得煞白煞白的了。她很疑惑了，哼，什么论据啊？那是一块女子第一次跟男人整事时，屁股底下垫的接红布啊！一定是步政经的主意！步政经试探英梅是不是第一次整事罢了！这孩子啊，找那东西做什么啊！她撂下筷子，说：“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英梅啊——”
　　易天棣、易英树、展平淑的心，一下子又都紧张起来了。
　　易英国说：“我也跟妈妈去喊姐姐过来吃捞面。”说完跟着匡志娣就到了易英梅的房间。
　　一进屋，就见易英梅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往纸上写着字。匡志娣上过几年书，能认不少汉字。易英国更不用说了。易英国探头在左边，看姐姐在写什么；匡志娣在右边看女儿在写什么。易英国、匡志娣不禁齐朗朗地惊讶地念了出来：“绝命书——”
　　“姐姐！你要死啊！”易英国伸手就要抓易英梅的绝命书稿。
　　匡志娣也大呼道：“英梅！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她也伸手来抢易英梅的绝命书。
　　易英梅手很快，把绝命书手稿一下子就塞进了抽屉。
　　易英国、匡志娣，娘俩谁也没抢到手。
　　匡志娣温声细语地问易英梅：“你在师范学院，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啊？怎么都到了不想活在世上的地步了啊？易英梅！我们把你拉扯这么大，可不容易啊！跟妈妈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坎了？跟妈说说！可不能做出蠢事来啊！”
　　易英国在一边也说：“姐姐啊，你这是为何许啊？大不了大学咱们不上了呗！能有多大的事啊！想必是那个步政经姐夫欺负你了！要不就是步政经姐夫把你给蹬了不要你了！没关系的！我去省城叫上大哥，找那个步政经去！看我不整死他才怪呢！姐姐！走！先吃捞面去！走吧——”易英国拉住了易英梅的胳膊。
　　易英梅说什么也不动地方，嘴里说：“你的姐夫步政经死了！他死了！死了！被人给活活地打死了——”
　　匡志娣“扑通”一声就坐在了砖墁地上：“怎么会是这样啊！我的天啊！难怪啊难怪——”
　　易英国也惊呆了。半晌，才说道：“姐姐，是谁打死了我姐夫的？你告诉我，我拉上大哥，找那个凶手给你报仇去！”
　　匡志娣坐在地上，喘着不很匀乎的气，问道：“是啊是啊，谁这么狠心啊，为什么要打死那么大的大干部啊！啊？这还有王法了吗？这这这——”
　　易英梅叹了一口气，说：“这都怪我命不好啊！我天生就没有享福的命。我们师范学院中文系里，有个刚二十岁的女生，叫稥悳莉，也不知听谁说的，也许是我们系的哪个同学告诉她的，说我把凰满夷给甩了，另找了新欢攀了高枝儿，跟步政经搞不正当的师生男女关系，说我是个大破鞋，跟人家有妇之夫搞破鞋。那个稥悳莉，性情火爆爆的，说是为了替凰满夷出口恶气，在步政经的家里，用健身的哑铃，把步政经的脑袋砸个稀巴烂啊！可惨了啊——呜呜呜呜哇哇呜啊呜唔啊啊呜哇——”易英梅趴在写字桌上哭起来了——
　　易英国把匡志娣搀扶起来，说：“妈妈！就让我姐姐自个哭一会吧！我这就去跟我大哥说说，我们这就去省城，到师范学院中文系，揪出那个稥悳莉！整死她就得了！给我姐夫报仇啊！”说着这就要出屋——
　　只听易英梅喊道：“你别冒傻气了！稥悳莉当时就触电自杀了！哪还用得着你们去报仇啊！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死不了的！我不会去死的！走走！咱们吃饭去！吃捞面去吧！我饿了！我没事的啊——”
　　易英梅搀着匡志娣的右胳膊，易英国扶着匡志娣的左胳膊，一会就都到了餐室。易英梅坐了下来，显得很不好意思，说：“爸爸，哥哥嫂嫂，英华，我遇到了一点伤心的事。妈妈和小弟都知道了。是这么一回事，我爱人步政经主任老师被一个叫稥悳莉的女生给打死了——”易英梅很平淡地把在步政经家里发生的命案，很详尽地讲完了。她没有把步政经曾经勾引稥悳莉，并且把家里的大门钥匙送给稥悳莉的事情讲出来。也没有把中文系学生拆英俊强暴她，而后也被稥悳莉用哑铃打死的事情讲出来。她依旧把步政经夸得个天花乱坠！不时地大肆评论凰满夷的不识时务不懂感情……
　　明白了！易天棣算是彻底地明白了，他胡乱地分析说：“行了啊！这事我算是明白了！依我看啊，这说不准啊，那个叫稥悳莉的中文系的女生，九成上，不，应该是十成地看上了凰满夷了。凰满夷呢，实实在在地就是不想离开你易英梅啊，凰满夷傻啊！还在等待着你哪一天回心转意再跟他重归于好呢。于是凰满夷就坚决地不答应稥悳莉的爱情要求。于是稥悳莉就把对凰满夷的一腔情爱，变成了一腔仇恨。稥悳莉是变态了啊！很变态的，你看她把仇恨的对象给严重地明显地搞错了，她应该去杀死凰满夷，可她却到了你男人步政经的家里，用哑铃活活地砸死了你男人步政经。这是典型的恨爱情感转移啊！稥悳莉仇恨情感的转移，据我看啊，她是这样想的，她想啊，步政经就是个不正经了，怎么跟你易英梅恋爱，怎么还不结婚啊？要是能结了婚，凰满夷不就彻底地死心了，也就彻彻底底地对你失去了希望？这样一来，稥悳莉不就可以成为凰满夷恋爱对象了嘛！我看步政经之所以被稥悳莉杀害，大概也许差不多备不住就是这理由啊。得了！得了！女儿啊！我的好女儿！步政经死了！凰满夷还活着不是？他对你来说，依我看，还是很合适的。这事啊，你自己拿个主意，要是还要跟凰满夷，就回师范学院，直接找他，跟他说明了。不就结了吗？这算个什么啊！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回学院去，好好读书就是了！死了的就死了吧！活着的还得好好活不是啊？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步政经死了，凰满夷，你不愿意恢复关系，那就在系里，在学院里，再物色物色嘛！就凭你这条件，老爸我很有信心的，找你的小伙子还是能排成长长的队伍的！听老爸的一句劝吧！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河，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千万千万不要把这事放在心里太久了！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淡忘了啊！好了好了！都吃饭都吃饭——”
　　很有想法的展平淑可没把易英梅说的事当成小事。在她心里，易英梅一开始就走错了道路，万万不该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不该甩了凰满夷，不该跟步政经瞎搞！实际易英梅和步政经那就是搞破鞋，就是不正常的男女关系！稥悳莉为什么砸死了步政经，远不止易英梅说的那么简单的。她能说什么啊，还是三缄其口吧！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姑子，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好高骛远，好跟个潮流！还有易英梅身上没有什么正气，倒有一身的骚气。就说暑假里，怎么可以天天晚上跟步政经睡在一个被窝里啊！一没登记二没结婚啊！这分明是鬼混啊！这叫正经人吗？这不叫贱货又叫什么啊？易天棣、匡志娣是当长辈的，怎么不加以干涉，反而特别地支持呢？这不整个的两个老不正经吗？说什么啊！早都知道要出大事的！那个傻实诚的易英华，还找什么白布单做什么论文论据！真是可笑到家了啊！展平淑断定，那白布单子就是步政经跟易英梅第一次整事时，步政经试探易英梅是不是处女的见证！还什么论文论据呢！易英梅把那布单保留起来了。这会要找出来，干嘛用啊？怀念步政经吧？也许要带走做个永久性的纪念吧！哼哼，真好笑啊——
　　易英树也没再说什么，吃完了晚饭，就跟展平淑回自己的房间了。
　　易英梅跟匡志娣说：“妈妈！我什么事也没有了！我就是一时地难过！明天，我就回省城上学去了！我听爸爸的话，听妈妈的话就是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屋休息了。英华，你还是跟妈妈一块睡吧。让我自己一个人睡吧。姐姐是有过男人的女人了，身上不干净了。听话，我一个人要好好想想——”
　　“姐姐啊！”易英华就是不开事啊！“那块带紫红点子的白布单子，你还要当事实证据吗？要是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找喊二婶要回来——”
　　“傻妹妹！”易英梅苦苦地笑着，“不要了不要了啊！好了！就这样！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屋休息了——”易英梅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拉开电灯，她要把绝命书写完的——
　　她写啊写的，该结尾了，她引用了《红楼梦》里的《好了歌》《好了歌解》。
　　……好了！好了！死便是好！好便是了啊！没错的！我读《红楼梦》，早已把《好了歌》《好了歌解》烂记于心！我死了！告诫我的亲人，从《好了歌》《好了歌解》里得到一点点启发吧！听啊：《好了歌》“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钱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积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子孙谁见了。”看啊！《好了歌解》：“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师范学院历史系女生易英梅绝笔
　　一九七八年九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