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五十九章

　　“我问你啊！”阑成平说，“你是稥悳莉的亲舅舅町家伟！对吗？”
　　町家伟说：“没错的！没错的！悳莉妈妈町家俪是我亲姐姐啊！怎么样？阑处长，悳莉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啊？”
　　“其实也没什么的！”阑成平说，“我就问问你啊，稥悳莉昨晚上住在你家里了吗？”
　　“没有啊！”町家伟说，“没有啊！考到了省师范学院，在咱们省城念书，她从来不在我们家里过夜的。偶尔周日来家里一趟，吃完中午饭或者晚上饭，就回学院了。怎么回事啊？悳莉昨晚没回学院是吗？是这样的吗？”
　　“是的！”阑成平说，“不仅昨晚上没回寝室，就是今天，到现在，也还没回学院啊！”
　　“啊！”町家伟心里吃惊，“是不是回家了啊？等我跟我姐姐联系联系吧。我待会儿打个长途给我姐姐，问问明白吧——”
　　“那好吧！”阑成平说，“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啊——”阑成平撂了电话。
　　阑成平这边刚撂下传话筒，那边就来电话了，这电话铃就“铃铃铃”地响起来了！阑成平赶忙地接电话。是保卫干事唐财源从步政经家里打给阑成平的。唐财源惊慌失措地说：“阑处长啊！阑处长！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出了人命了！三个人都死在步政经主任的家里了啊——”
　　阑成平颇感惊讶：“你慢点说。慢点说嘛！哪三个人啊？哪三条人命啊？”
　　唐财源喘了一口大气，清了清嗓子，说：“就是咱们学院的步政经主任，还有咱们正在查找的中文系男生拆英俊，女生稥悳莉——”
　　阑成平大惊失色了：“怎么会是这样啊！你们在步政经家里等着啊！我马上就到！”
　　阑成平撂下电话，小跑着到了副院长矫挺正的办公室，报告道：“矫副院长，出大事了。你赶紧跟我去步政经主任家。步政经，还有中文系的学生拆英俊、稥悳莉都死在了步政经的家里了——”
　　矫副院长是负责学院安全工作、后勤工作、学生工作的。他跟着阑成平，当然是跑步了。不大工夫，他们就进了步政经的家门——
　　步政经的卧室里，唐财源、佷茂德，正站在屋里发愣。见来了两位领导，佷茂德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们，你们看看吧，这两个男的都光着身子不说，看吧，俩人的那玩意儿都没了！在那呢——”
　　佷茂德用手指着地上的两根玩意儿，说：“我们看了，是，是生生地咬下来的——”
　　“不光彩！太给学院丢面了！”矫副院长满脸严肃地说，“道德败坏啊！这几个道德严重败坏的家伙！步政经、拆英俊，这两个人肯定都是死在稥悳莉的手上了！很显然了，这哑铃上沾满了脑浆沾满了鲜血。这案子简单啊，稥悳莉把他们两个用哑铃分别砸死了，之后，摸电门自杀了——”
　　“跟我的看法一样！一样一样的啊！”阑成平处长说，“也许大概吧，稥悳莉是一个一个把步政经、拆英俊诱杀的，然后才自杀的。不是没听到反映，我已经听到过历史系有学生跟我们反映了，说步政经主任生活作风不检点，领着女学生易英梅，也就是历史系的班长，常常回家过夜。可没人反映步政经带稥悳莉回家的。我正准备过问此事呢！万没想到啊，竟然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人命案！矫副院长，你看，咱们是不是马上报告给市公安局啊！”
　　“当然！”矫副院长说，“这是人命案！人命关天！虽说案情很明朗，可毕竟是三条人命的大案啊！咱们不能结案的！你就赶紧地给公安局打电话吧！一会学院领导还有个会议。我正好在会议上把这案子通报一下。阑处长，你就在这里负责配合公安同志处理这案子吧。我得回学院了。”说完，矫挺正就离开了步政经的家，回师范学院了——
　　阑成平用步政经家里的电话，给公安局打了电话，报了案。之后就和两位保卫干事唐财源、佷茂德，在步政经家里等着公安局的人来。
　　大约过了三十多分钟，公安局派来了两个中年警察。一个叫玫保深，三十六岁；一个叫艾兰婷，三十三岁。两个人穿着干干净净的警服，带着雪白雪白的手套。他俩，人一进屋，打眼那么一看，便冲着阑成平处长都发火了——
　　艾兰婷说：“亏你还是个保卫处长，怎么就不知道保护现场啊！进来多少人了？全乱套了！脚印全乱了啊！现场全都给破坏了！这还查什么啊！”
　　玫保深说：“阑处长啊阑处长！你看看！这还查个什么劲啊，现场全被破坏了！”
　　说归说，做归做。艾兰婷拿着照相机“启齿咔嚓”地照了个遍！照完了相，这两个人才扒拉扒拉步政经的尸体，又扒拉扒拉拆英俊的尸体——
　　艾兰婷说：“还真是深仇大恨啊，刻骨仇恨啊！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夺夫之恨啊！真是仇恨到了极点了！把脑袋砸烂了！”
　　玫保深跟艾兰婷说：“你看看稥悳莉的尸体吧！”
　　艾兰婷解开稥悳莉的衣扣，看了看稥悳莉的胸膛。说：“没错的，阑处长报告的没一点错，就是触电身亡，是自杀的！可以肯定了！”艾兰婷站了起来，说，“还真像阑处长说的一样！案子很简单！简单的到了不能再简单的地步了！稥悳莉先是诱杀了步政经，之后又诱杀了拆英俊——嗯！为了判断更准确一些，你们几位男同志都出去一下，都到厅里待一会。我看看，稥悳莉是否跟这二位男人动没动真格的。”
　　阑成平、唐财源、佷茂德还有警察玫保深都到了大厅。
　　艾兰婷戴着白手套，解开了稥悳莉的裤子，拉下了内裤，扒查扒查，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食指抠摸了几下。好家伙，稥悳莉那阴私处存有浓浓的鲜奶白的液体，还不少——艾兰婷自语道：“还真动真格的了！”
　　艾兰婷把稥悳莉的下裤还原穿好，冲屋外喊道：“进来吧！同志们，案子可以结了！”
　　玫保深、阑成平、唐财源、佷茂德，重又回到了屋里。
　　艾兰婷说：“阑处长判断得很正确的，是稥悳莉先一个一个地把步政经、拆英俊诱杀了，然后自己触电自杀了。我推断，稥悳莉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跟着步政经、拆英俊到这里来的。显然是被强迫的！看得出，稥悳莉同学还是一位烈性女子！不用说了，这步政经、拆英俊都是流氓色狼了！说句不该说的话，他们俩也真该死！太不是个人了啊——”
　　玫保深说：“阑处长，案子就这样了！没什么复杂之处！剩下的事，就是你们的了！处理尸体，通知家属。做好善后工作。开展对师生的人生观恋爱观的教育！都是你们要做的！我们回去就写报告！你们现在就可以派人跟我们到公安局开具死亡证明！”
　　案子就这样匆匆地结了！唐财源跟着艾兰婷、玫保深去公安局开回来了步政经、拆英俊、稥悳莉的死亡证明。阑成平打电话，打长途电话，通知三位死者的家属。
　　天气很热了。阑成平决定，等一天，最多等两天，再也不能多等了。家属不来的，学院出人出资负责火化了，就得了。学院领导都同意阑成平的建议。
　　三位死者的家属，接到电话就到达现场的，是稥悳莉的舅舅町家伟。四十五岁的町家伟是个大男子，看着外甥女那副惨象，也不禁哭了个死去活来啊！哭完了哭够了。他又特别地恨外甥女的不争气！他说：“这大学上的！还不如不上啊！她这是干什么啊！这也是活该啊！活该啊！我可怎么跟我老姐姐说啊！说什么好啊！这大学上的啊！这整的是什么事啊！杀了两个人啊！两条人命啊——”町家伟哭完了，说完了。最后他跟单位叫了一辆车，把外甥女稥悳莉的尸体，拉到了市里第三医院的太平间，冻在了冷柜里，等着姐姐姐夫来了再说了——
　　步政经的父母在老家接到了阑处长的电话，知道了详情，老两口气得要命，表示，公安局断了案了，作出了正确的结论，杀人者已经死了！死了就完了。步政经有个弟弟叫步政法。父母跟步政法说，让他到师范学院处理哥哥的尸体。步政法坚决不干，说，死了活该，打小就勾搭女孩，终于死在女人手里了，这是他的报应！我才不去呢，我丢不起那人啊！得了。步政经的父亲给阑成平打了个长途电话，表示，麻烦学院领导了，步政经的尸体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家里没人没工夫去处理的。阑处长按照步政经父亲的意见，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吗？好了，跟省医科大学联系上了，医科大学来人来车，把步政经的尸体，连同他那被稥悳莉咬掉了的物件，运回到了医科大学，给学生们解剖用了！步政经死也不知道，他死了还为医学事业做了点贡献！再说拆英俊。阑处长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打通了长途电话。花了不少电话费。当然师范学院得给报销的。总算打通了。是拆英俊的大哥拆英雄接的电话。拆英雄心理素质很好。在电话里，本来阑处长要简短说话，可拆英雄非要问个子午卯丑，问个一二三四个为什么怎么回事！没办法啊，得给人家解释讲清楚啊！于是这电话费就多了，一次长途电话，打了三十三分钟。这真让阑处长心里直发颤！最后了，阑处长问拆英雄，到底来不来人处理。拆英雄咬牙跺脚地说：“我弟弟就是个畜生啊！死有余辜！不赖人家女子！家里人没脸去师范学院！丢人啊！拆英俊就是不愿意干农活！就是不愿意当农民！非得死乞白赖地考大学！还没上大学报到，就跟妻子离了婚！真真的就不是个东西啊！他就不该上大学！他不是去上大学啊，他是去送死的啊！得了！他的尸首，你们怎么处理都行！扔到山沟里喂狗喂狼，随你们便吧！”又得了！阑处长又给医科大学打了个电话，医科大学何乐而不为啊，又派人派车，把拆英俊的尸体连同掉在地上的那二两半物件，拉回到了医科大学。那就不用说了，供学生们解剖用呗！拆英俊也是想不到的，他上大学是为了从此不再种地，图一个好的前程。可他万万不该存有花心啊！在大学里，让一个小女子用哑铃砸了个脑浆迸裂！把身子献给了医学事业！拆英雄把拆英俊被小女子同学稥悳莉打死的信息讲给了原来的弟妹，也就是拆英俊的原妻焽翠花。焽翠花笑道：“说句实话吧！他还就是自取灭亡的！在咱们村里啊，没有我看着管着，他早就出轨了！我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我跟他提出离婚了！他花心大着呢！他就愿意调戏小女子啊——”
　　要说师范学院这个案子，是个大案子！阑成平处长处理的草率，公安局的艾兰婷、玫保深办案也实在不太负责任！尽管如此，师范学院的领导吃一堑长一智了，给保卫处专门开了个会议，强烈要求，硬性规定，加强门卫管理，加强宿管工作！严禁学生夜不归宿！亡羊补牢尤为晚也！师范学院把南北两座大门全部关闭了！宿管老师夜班就是夜班，绝对不许躺在床上睡觉！白班也绝不能懒散，加强对宿舍的管理！案件处理完的三天之后，副院长矫挺正在全院师生广播会上，发表了一通措辞严厉的讲话！他反复强调：“决不允许教师跟学生交朋友！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更不允许教师把学生领回家中过夜！学生与学生之间，决不允许谈恋爱搞对象！一经发现，教师，就要被开除出教师队伍！学生要坚决地开除学籍劝退回家！由于我们的高考赶上了特殊的年代，很有一些大龄学生，或男生或女生，已经结婚成家有孩子了！这部分学生，更要严格要求自己，更要检点！决不能在师范学院里搞婚外恋！一经查出，立即开除学籍劝退回家，绝不留情——”
　　一九七八年九月十五日星期五。刚上课，易英梅没再进教室。她拿着自己早已写好了的退学申请报告，到了学生处。很庄严地把报告递到了处长畜真任的手上。畜真任看着易英梅的退学申请报告：
　　退学申请报告
　　尊敬的学院领导学生处领导：
　　本人家庭极度困难，困苦不堪！父母身体非常不健康。父亲常年哮喘，母亲早年间就患有严重的肺心病。父母原本有哥嫂照顾。不幸！哥哥患了肺心病！嫂嫂胃下垂，又带着三个孩子！显然，我的家庭已经困难到了极点，急需我回家照顾父母，照顾兄嫂！万般无奈！我不得不退学了！请院校领导酌情批准为盼！
　　此致
　　敬礼！
　　师范学院历史系学生易英梅
　　一九七八年九月十四日
　　畜真任处长这么一看，同情心油然而生：“这还真是困难到了极点！得了！我跟学院主要领导讲清楚了，你这个优秀的学生，我们也不得不批准你退学了！万般无奈吗嘛！你等着啊！我打个电话给副院长矫挺正！请示请示吧！”说着话，处长畜真任就给矫挺正打电话，说，“矫处长啊，历史系的班长易英梅打了退学报告！家庭困难啊！您看批准吗？”
　　矫挺正横横地说：“叫她立马滚蛋！这个女生，严重的道德败坏！她很有自知之明啊！我们正准备开除她的学籍呢！易英梅为了个人的利益，断绝了与中文系班长，也就是咱们学院学生会的主席凰满夷的早年间在家乡时候的恋爱关系，为了图所谓的前程，个人利益，一方解除了与凰满夷的关系，跟着步政经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个学生，实在是不道德的！是一个极端的功利主义者！她还真聪明！有自知之明，主动退学了！不然的话，我们要把她当做反面典型，严肃处理了！批准吧！让她马上离开师范学院！快走！快快离开！她的影响太坏了太坏了啊——”
　　得了得了！易英梅的申请，立马就被批准了！
　　易英梅昨天就买好了火车票。上午九点二十分的车票。实际上，易英梅递交退学申请报告，她早就想好了，批准不批准那是一回事，就是个基本程序罢了！她是打定了主意，坚决地不上学了！坚决地要回家！回家去死——她觉得自己再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她真的太对不起凰满夷了！她认为自己就是个女畜生！猪狗不如的女畜生！再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想想稥悳莉说的话那是很对的！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啊！喜新厌旧吗？不是！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功利主义者！是一个不懂得人类爱情的禽兽！就是一个禽兽的！易英梅原本要等待着公安人员还有学院保卫处找她询问案情，询问人命案情，可等了几天，也没人找她问话。这叫什么事啊？学院通报是：“步政经主任，中文系学生拆英俊合谋骗色！把稥悳莉领到了步政经主任的家里，欲行强暴！稥悳莉头脑聪明！下定决心，死也要除掉这两个色魔！于是便一个一个地把步政经、拆英俊用哑铃活活地砸死了！”实际上满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易英梅不想找师范学院保卫处作解释，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吗？那又是何苦啊！实际上，自己的作为，那就是严重违背道德的！违背伦理的！稥悳莉说的没错啊，我自己就不是个好东西啊！在某种程度上，是我先献媚给步政经辅导员老师的！我是真真的有罪！我是真真的忘恩负义，对不起凰满夷啊！我真真的就没脸再活在这世界上了啊！易英梅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家，回家跟自己的父母兄嫂说个明白！不能死在省城！不能给公安局再带来麻烦！稥悳莉说的没错啊！我就是得去死！没有别的任何的赎罪的方法了！易英梅任何东西也不带了！她只身一人就要坐火车再坐汽车回到五马驾镇！她决定了要到凰舞凤镇的南面的凤凰河岸，跳进那凤凰河里，以此洗刷自己的罪恶——易英梅想了，要让凰满夷知道啊，自己已经觉悟了。还有啊，那块瑞士手表，到底还是应该还给表的主人的！自己太贪财了！把手表还给原主之后，也是自己算是最后改掉了自私自利的缺点了！跳进凤凰河，死了，也是对一度对自己百般关照辅导文化课程的凰满夷的最后交代了！嗨！人固有一死的！早死晚死都得死啊！死了吧！死了吧！易英梅还是要跟凰满夷打声招呼，跟他说，自己退学回家了！凰满夷聪明绝顶！自己的心思，他是一猜一个准的！师院惨案，原因凰满夷一定会分析得透透地！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太正直了！太不知道拐弯儿了！易英梅为了自己的能留在省城的前途，跟历史系主任步政经鬼混，没得到好的预期的结果！她很后悔了！可世界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啊！没有啊！凰满夷那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要是再去找他求得他的原谅，表白以后怎么样怎么样，那不是扯淡吗？鬼才相信你啊！即便你是真心的！那也是白费劲的！但是，易英梅总还是要把自己的思想表白给凰满夷。告诉她自己要自动退学的原因，并且能让他最后的送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