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十三章

　　偄桂琴去做饭了。她要好好地招待招待未来的儿媳妇啊！她真的真的是太高兴了。
　　冮江海问冮金永、云平娟道：“你们害怕被学校开除吗？”
　　云平娟看了看冮金永，又看了看冮江海，很从容地说：“我们不怕开除。我们也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我们光明磊落！有什么好怕的啊？伯父，我们决定了，明天就退学。我们主动一点，就不用梧老师费心了。”
　　冮金永问道：“爸爸，我们想退学，请您给我们找份工作，我们有了工作，就可以自食其力了。我们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您和我妈看看，我们是否就可以成个家呢？”
　　“孩子们！孩子们啊！”冮江海说，“依我看啊，金永，你不就是写了那么一张纸条吗？学校绝不会因为你写了那么一张纸条，就把你们开除的。我想，不管怎么说吧，你还是有错误的。错误就在于上课时间开小差，写纸条，不注意听讲。还有，你们想谈朋友的事呢，也没什么大的错误，要说也是到了可以想这事的年龄了。就是在上学的时候，谈这事，有点略早了点儿。孩子们，现在是新时代了。你们最起码得上完初中啊。平娟，你放心，你就是我们家庭里的重要一员了。你们工作成家的事，我建议，在你们初中毕业后再安排。你们放心，学校绝对不会因为你们传递了那么样的一张纸条，就把你们开除出学校的。你们的事，咱们从长计议。趁着年轻，多多努力，学点文化知识，这应该是主要的。你们两个，既然都把感情表达出来了，这往后呢，就都知道了，心里就都装着对方了。更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了，在学习上来个竞赛，看谁的成绩更高。比比为人民服务，看谁在学校在社会上做的好事最多！你们的事，我们当家长的，不反对，我们很高兴。我想我的态度，自然代表了金永妈妈了。平娟，这往后，你要是不愿意住校，那就干脆搬回家来住。家里空房间可不少的。住回家来，这平时我们也好对你有个照顾了。回不回家住，这主要是看你自己的意见了。总之吧，我们同意支持你们建立起来的友谊。找工作成家的事等初中毕业之后再定。平娟呢，这往后就是我们冮家的成员了。好了，都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正在这工夫，辥京平、晨众志进了冮金永的家门。
　　冮江海、偄桂琴热情地招呼着：“你们两位同学，一定都还没吃晚饭。快坐下来一块吃饭吧——”冮金永、云平娟给辥京平、晨众志两位同学搬凳子。偄桂琴赶忙给辥京平、晨众志拿碗筷。大家边吃饭边说话。
　　辥京平说：“我们俩代表咱们全班学生来看看你们。班长凰满夷特意让我们俩告诉你们，没事的，什么事也不会有的。在我们来你们家的同时，咱们班长凰满夷已经去找班主任梧秂清老师谈判去了——”
　　晨众志接着说：“班长凰满夷说，梧秂清老师要是坚持开除你们，他就代表咱们班的全体同学，把她在咱们班替地主阶级涂脂抹粉的事揭发检举出来。那样一来，她梧老师可就得去劳动改造了。而你们也不会被学校开除的！所以啊，估计这会已经谈妥了。梧老师肯定不敢再往死里整你们了——”
　　都是孩子们说话了，冮江海、偄桂琴就不再掺和了。让孩子们尽情地说话！
　　吃完了晚饭，辥京平、晨众志在冮金永家又说了一会话，之后就要回学校了。云平娟笑着说：“我跟你们一块回学校。”
　　冮江海、偄桂琴嘱咐道：“路上都小心点。”
　　冮金永把云平娟、辥京平、晨众志送出了院子，送了很远，才回家。
　　云平娟心里很安静。她同意冮金永的父母的意见，如果梧秂清不坚持开除他们的学籍，当然还是要把初中念完的。这眼看着就要考初三了。冮伯父伯母说的没错，应该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学一点文化知识。所以啊，她此时此刻变得很开心了。不过，班主任老师梧秂清，到底能不能放过他们，她的心里还是不算太踏实的。好在她已经认定了，这世上，已经有了疼她爱她的小哥哥了！开除也罢，不开除也好，反正冮金永到什么时候也都是自己的小哥哥了……
　　新的一天是周六。一早晨，在食堂吃完了饭，凰满夷问云平娟：“没什么事，你和咱们班其他几位同学，到我们凰舞凤镇玩玩吧。明天上午咱们就回学校。好吗？”
　　“我还是不去了。”云平娟说，“我要洗洗衣服，洗洗褥单。等以后抽个空，我一定去的。”
　　“那也好！”凰满夷说，“云平娟，你不要把那点事当回事。你放心吧！我已经跟咱们的班主任梧老师谈好了！星期一，她会向你和冮金永赔礼道歉的。她要收回她写给校长的那份要求开除你们的申请报告。你们两位，谁也不用担心这个了。安下心来，好好读书学习。什么事也不会有的。咱们班里所有的同学，都是你的好姐妹好兄弟。”
　　“谢谢满夷哥哥了！”云平娟说，“辥京平、晨众志都跟我们说了。是你找梧老师谈判了，才有这样的转机。要不是你，我们不但要被开除，还要在全校师生大会上遭受批判斗争的。”
　　“说哪里话啊！”凰满夷显得很平常，说，“冮金永写纸条给你，这本来就算不得什么事的。最多也就是上课不注意听讲。哪能像梧老师搞得那么严重？这本身就是梧老师的过错了。你们不被开除不被批斗，这都是本来就是的事情。你可不要跟我说什么感谢的话啊。那就这样，我现在得赶紧去客运站，一会头班车就到点了。”
　　
　　凰满夷周日中午就赶回了学校。吃完中午饭，洗洗衣服洗洗澡。之后，又和同学们打了一场篮球。吃完晚饭的时候，凰满夷约上同寝室的同学要去电影院看电影。他们刚要走，就见梧秂清、全莉萍、冷凤凤三位女老师来了。梧秂清显得很热情了，问道：“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凰满夷说：“去电影院看电影，《千万不要忘记》。片子很有教育意义的。”
　　“是这样的！”梧秂清说，“我们几位老师是来找云平娟的。我们想诚恳地向她道歉。我们想，你是初二一班的班长，还是由你在场，比较好一些。”
　　凰满夷说：“梧老师，咱们不是谈好了吗？你们要在全班学生面前，公开地向云平娟、冮金永道歉的。怎么就改成这会了啊？为什么啊？”
　　“凰满夷同学啊！”全莉萍陪着笑脸说道，“你看看啊，我们毕竟是老师啊。你看看啊，你们学生都知道要个脸面的，更何况我们都是老师呢？只要是我们诚心诚意了。我们想了，还是单独地不要在全班学生面前给冮金永、云平娟道歉比较合适的。要是在你们全班同学面前给他们两位同学道歉，我们两位还勉强地过得去，可梧老师，她将来还怎么在你们班里上课教学啊？凰满夷同学，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凰满夷看了看眼面前的三位女老师，笑道：“得了！看来你们很没有诚信的！我代表全体学生，跟你们三位老师讲，冮金永、云平娟同学，不能说没有一点错误。可他们的那一点点错误，是绝对绝对够不上开除学籍的，不要说是开除学籍了，就是口头警告也是够不成的。你们憋足了劲儿，无端地整治学生，这本身就是你们的错误！你们不道歉行吗？要说，冮金永、云平娟两位同学的那一点点小错误，和你们的为反动敌人涂脂抹粉的罪过，怎么也不能相提并论的！这样吧，你们也不用道歉了。我现在就带着这些住校生到县委去！我们要把你们在课堂上散布的那些反动言论，通通地告诉给县委的领导。好了——同学们，咱们不看电影了，咱们现在就去县委办公室——”
　　“啊哦啊啊——”梧秂清一时被吓得骨软筋酥了，“不要啊不要啊！凰满夷同学，我们错了！我们明天一早晨到班级里，当着同学们的面给冮金永、云平娟赔礼道歉就是了——”
　　“梧老师啊！”凰满夷说，“你们还怎么为人师表啊！好了好了！你们不是要开除冮金永、云平娟吗。咱们各事归个事，一码是一码吧！周五下午，我跟你们谈的，那主要是为了维护你们个人的利益。你们既然不愿意，那处分云平娟、冮金永的申请报告，您也不用要回来了，周一上午间操上的批判大会，您尽管安排好了。我们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能把冮金永、云平娟整成什么样子——好了！你们忙去吧！同学们，咱们去县委——”
　　凰满夷带着寝室里的所有同学，离开了宿舍，离开了梧秂清、全莉萍、冷凤凤——
　　“凰满夷！凰满夷——”梧秂清喊着，“你们不要去县委啊！不要啊——”
　　“完了！完了！”全莉萍哭丧着一张脸说，“冷凤凤啊！都要怪你啊！都怪你啊！干嘛非要单独跟人家赔礼道歉啊！真是的！这下子，整不好啊，咱们三个都得被开除出教师队伍的。凰满夷说的没错，咱们讲的那些话，那都是为敌人涂脂抹粉为敌人唱赞歌的啊。整不好，都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的！这可怎么办啊！”
　　“自个身上有屎，本来就脏得很！”冷凤凤说，“可你梧秂清干嘛非要惹火烧身啊！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冮金永写了那么一张纸条，那又能算什么啊？这还不都是你自己瞎折腾的吗？还把我们也饶了进去！都是你不自量力——”
　　“别闹了！”梧秂清说，“赶紧地想想后路吧！凰满夷啊，我怎么惹上他了啊！我还真就不自量力啊。这天还亮着，你们陪着我先去趟深校长家，求深校长不要处分冮金永、云平娟了。还要去珙世林主任家，不要让他写什么通告了！最后咱们还得去冮金永家，求得冮金永父母的原谅。顺便求求冮局长给咱们讲讲情，这事或许能够平息下来也说不定的。”
　　“那就快行动快快行动吧！”全莉萍催促道，“赶紧的！赶紧地去深校长家——”
　　梧秂清、全莉萍、冷凤凤内心十分恐惧，她们一个个地真担心啊！就她们一个个的在课堂上讲的那些话，那要是真的被揭发检举到县委文教科，遇到一位爱抓阶级斗争的领导，那没地说，至少也要被打成坏分子的，说不准啊，某个领导一坚持原则，那就都会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如此看来，梧秂清、全莉萍、冷凤凤能不害怕吗？她们一块赶到了深得新家里，哭着喊着承认着她们的错误，坚决请求撤销对冮金永、云平娟的处分决定。
　　要说一个县中学的校长，能没有一点政策观念吗？深得新原本就不同意处分冮金永、云平娟两位同学的。他认为课堂上冮金永写了一张小纸条，那构不成什么大错误的。可书记不同意。书记为什么同意梧秂清的要求啊？那事可有点说不大出口的。前两年都传说书记和梧秂清搞破鞋。真的假的谁也没弄清楚。反正是有一点，深得新是清楚的，在书记那里，只要是梧秂清要求他做的，他就坚决地不打折扣地要做。所以啊，深得新跟梧秂清说：“你呀！在我这里哭哭啼啼地折腾，没用的！这事啊，还是书记说了算的！你赶紧地去找书记吧——”得了，深得新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哎呀妈呀！可不是怎么地！”梧秂清领着全莉萍、冷凤凤就去找学校书记了。
　　那还用说吗？梧秂清在书记面前说了，要坚决地撤销对冮金永、云平娟的处分。书记那当然是一百个同意了——
　　好了！梧秂清放心了，对冮金永、云平娟的处分那肯定地是撤消了。可凰满夷带着学生去县委揭发检举她们的反动言论，这事怎么办啊？这事怎么跟书记讲啊？梧秂清、全莉萍、冷凤凤三位女教师心里又都乱了营了——
　　晚上七点多钟，梧秂清、全莉萍、冷凤凤离开了书记家，她们终于没把她们曾经在教室里散布的不合时宜的言论跟书记讲出来！刚走出院外，全莉萍说：“凰满夷要是真的把咱们给告了，梧老师，你说，书记会给咱们说话吗？书记会给咱们辩解吗？”
　　“我想了！”梧秂清说，“两位姐妹！我想了，凰满夷同学不会真的去县委告咱们的。据我对他的了解。我们班的班长，凰满夷绝对绝对不是小肚鸡肠的，他真还是个好男孩！好了好了！珙主任那儿咱们就不要去了。咱们赶紧地到冮局长家里，好好地跟人家道个歉，这事也就就此打住了！明天一早上自习，咱们就在我们班里，大大方方地给冮金永、云平娟道个歉，也就算完了。咱们不必杞人忧天了，凰满夷绝对不会把咱们弄成现行反革命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