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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溺水事故断官运

作品名称:乡官沉沦轨迹      作者:鲁励      发布时间:2017-04-29 10:20:20      字数:8159

  “骆书记,不好了。”只见一个黑脸大汉穿着水淋淋的背心、短裤、光着双脚跑到会场,铜红色的脸色铁青,粗气咻咻。他端起一位参会人员的茶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气茶水。
  刘禹听他怪声怪气这么说,斥责道:“你这个人是不是神经病喽,骆书记在这里开会,有啥子不好了嘛。”
  骆州打断刘禹的话:“刘主任,你别急,让他说。”
  心里明白可能出了大事,但还是怀着一颗侥幸心理,他又问来者:“老兰,出了啥子事?你这么一惊一乍的。”
  “骆书记,我们袁家老院子的袁孝顺在水库里遭淹死了。”来者颤抖着说出一件大家最不愿听到的事情。
  他说话的那一瞬间,尤如一枚重磅炸弹落入会场,把参会人员的心都炸开了花。
  霎时间,会场里一片宁静,只听得见电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大家都哭丧着脸,屏气凝神,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报信人,又全神贯注地关注在场的领导们如何安排。
  “哎呀,惨了!”骆州堆满笑容的脸颊顿时消失,脸色格外严峻,情不自禁地叹惜道。
   “不要慌,既然是水库中的船只淹死了人,我们只有当案子来办了。走,我们马上去现场。”云霄警官听到黑汉子的话和骆州表态,当机立断,冷静、理智的提出自己依法办案的观点,拿出手机给严所长汇报此事。同时,他细心观察此时此刻的陆水,心里百感交集,呼天抢地质问苍天啦,我一辈子没做亏心事,今天的事自己有多大责任?他的死“一票否决”把自己最后一次提升的机会就这样断送了,难道真的是人们给自己取“无品官”封杀了自己的前程,难道我就是天底下最晦气的人?一连串的问号成了一锅粥灌满了脑海。仿佛这些问号又变成了良知二字在责骂,陆水啊陆水,难道你不提官就不能为百姓做事吗?难道你也贪图升官发财吗?你的良知被狗吃了吗?脸色和眼神也随着思绪发生变化,脸色一时青涩,苦不堪言,一时又显得自然无助,一时又变换成无所事变的神态,在沮丧、徘徊、惆怅的心灵指挥下,眼神也由暗淡无光,变成了木桶似的小光驱,一时又驱散了暗流渐渐恢复了明朗的光驱。
  云霄心里明白,当这一起水上交通死亡事故报上去之后,一连串的责任追究,驻村干部会受到“一票否绝”的影响,他最后一次提拔的希望破灭了。灵机一动,想为陆水开脱责任,马上给他出一个开脱的主意,便征求他的意见:“老陆,你刚踏上这个村,从规避风险这个角度,你能否找‘耍公休假’或‘耍病假’的借口回避?”
  陆水仿佛从噩梦中醒悟:“没有必要,虽然他的死与我没有任何责任,我毕竟到村上来上班了,还是随天意吧,官帽子和人命相比谁大?我还是要为丧身者负责才对,天要下雨,娘要改嫁,无可奈何。”
  云霄听他这样表态,也就爱莫能助:“但愿你这种感天地、泣鬼神的心灵能有所收获。”
  “哎呀,修起水库到现在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淹死一个人,简直料想不到今天会出这么大一件事。刚才七组长还说船翻了搬过来就是了,人就死在你们组运石头的船上,你去搬嘛,回头我才找你算账。会就开到这里,工作主体任务已经安排完毕,具体细节上的事,我们几个村干部分别下组来逐项落实。”骆书记根据猝不及防出现的新情况,果断的做出了新的决定,“文书和主任助理收拾一下会场,我和陆公安、云霄警官、刘主任以及七组的党员干部到出事现场,有船的另外六个组的组长带上所有的船工和船只立即来到事故现场来召开现场会,全面进行一次安全检查,克服麻痹大意思想,我们要利用袁孝顺遭水淹死这一血的教训敲响水运安全的警钟。从今天开始大队所有船只停业整顿,完善船只安全使用的规章制度,人人都写出守法、安全驾驶承诺书。同时,其余的人员回到各组后,一定要把刚才安排的发展养殖业的工作逐户落到实。”
  “老陆、云霄警官,你们不晓得,袁孝顺这一家人有一本最难念的经喽,他家一共是七个人吃饭,婆娘瘫痪在床上屙屎屙尿都要人料理,只有一个女儿,招郎上门的女婿名叫周方山,还有一个孙子、两个孙女。说起周方山这个人就让人恶心,懒惰成性、成天游手好闲,白天出门和社会上的江湖骗子鬼混,晚上才回家,大家都背地里喊他‘土杂皮’。七个人只有老袁和他女儿下地干活,是全村出了名的特困户,也许全镇都没人比他家特殊。所以骆书记要说惨了老袁一死,这一家人的农活重担全部落在袁孝顺的女儿袁兰花身上了,她家的日子如何熬哟!”瘦小身材的七组唐子叶组长滔滔不绝地向大家介绍死者家里的困难处境。
  他隐瞒了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周方山的大女儿周缘和小儿子唐爽是同班同学,关系处得非常密切。周缘经常在组长家里耍,日长月久,狗都把她当成家里的常客,见她去了到唐家不咬、也不叫,还摇头摆尾接送,周缘经常去唐家能吃上唐家的糖和放在碗柜里的肉食品,有时还带着弟妹去分享,有时用纸包上几块肉回家悄悄地给爷爷、奶奶、妈妈吃,开始她把这些食品拿回家,家长追问带有食品的来源,周缘说是唐爽送的食品家长还不放心,找到唐爽证明周缘没说谎话后才放手。唐家见家里的糖果和放在碗柜的肉食品经常无缘无故的减少,问过唐爽,他一口咬定是自己肚子饿的时候吃了,家长也没责骂他,只是教育他不能吃冷食,否则就要拉肚子。
  他们出门时都没把锁大门的钥匙带在身上,习惯性地放在大门的门槛下面,周缘吃到唐家的肉食品再回家吃自己家里的菜饭,唐家的饭菜香甜舒服,自己家的饭菜清淡无味,很多时间就和唐爽一起吃饭。有天下午,她本是去找唐爽玩,趁唐家无人在家,把春节灌的香肠拿了十多节走,周方山又把女儿拿回家的香肠带走了,为这事,唐子叶的老婆跑去问袁兰花,袁兰花回家东翻西翻的确没找到香肠,二人大吵了一架,从此不准两个小同学在一起玩耍。还是唐子叶耐心劝妻子当成扶危济困,这场风波才平息。
  陆水心灵深处感到沮丧和颓丧,房长住前脚走,自己后脚踏进这个村,猝不及防溺水死人的事就跟着发生,水上安全事故一票否绝,自己提拔升格的呼声再高也被淹死人这盆水浇灭,这一生最后一次提拔的希望变成了泡影,错过这次机会,再也没有机会了,看样子自己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无品官”,幸好自己经受这样的事多,早有思想准备,否则,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今生堆积沉淀的所有思绪不断涌出,这些年来,他脚下走的仕途之路就是这样坎坷不平,平常无论做什么事,几乎都是心想事成,到了入党、提干、谈恋爱等关键时刻,转弯抹角的麻烦事非要找上门不可,无论自己怎么小心谨慎,一些阻碍进步和让人误解的倒霉事绕了几个大圈子都要砸在他的身上。镇上决定由他联系这个村不到一个星期,虽然来过几次,今天算是他走马上任正式与党员干部见面,就遇到水库淹死人这一挡子事,自己不能提拔事小,袁兰花这一家人如何走出困境却是件大事。难道周方山这个人,真的是唐子叶组长说的那么十恶不赦的混世魔王吗?他这人到底是否能改过自新?面临这两道难题又成了他的一块心病。难道世上真有那么奇怪的事情,世上倒霉的事都是针对自己的!无论如何,还是要硬着头皮理智的对待和处理好,这一杯苦水只有自己慢慢的咽!
  “哎哟。”云霄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暗思忖:“老袁哪,你这一出事,既害得你一家人失去了依靠的主心骨,同时也把我们老陆整惨了,他不调来联系这个村,顺理成章就提成副科级领导了,这次再提不起来就超龄喽,他这一身注定是个‘无品官’的命喽。难道人的一生真的是命运安排和摆弄?他内心增添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如果他不调进驻这个村,谁来都会遭殃”
  云霄他们一行人座船来到出事现场。只见死者的亲人抱紧死尸大哭大嚎啕,痛哭流涕。女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爸爸,你拼死拼活的辛勤劳动一辈子,怎么落了淹死这么个悲惨的下场呀!你这一辈子为我们当牛做马还没享过一天福,叫我这当女儿的怎么想得通嘛。我的爸啊,你死得好惨哦!老天爷啊,您为何不睁大眼睛救救我的爸爸哟?我爸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喽。”
  七个有船的组带领库区所有船只开往出事地点,组长们借此事件加强对船只安全问题高度重视,按照和派出所签订的水上交通安全协议,宣传资料广泛开展清理整顿,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星星点点的船只成了课堂。
  听说水库淹死人了,邻近的群众纷至沓来,不大功夫,围观者把出事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人们平时无所谓的侥幸心一下子就紧绷绷的,他们都悲天悯人地议论造成袁孝顺淹死的经过。
  人们都了解袁孝顺的为人,暗暗地为他的不幸去世表示同情和怜悯,泪水浅的也耐不住跟着呜咽着哭天抹泪。
  好心的大婶大娘们过去开导袁兰花:“兰花,乖,起来,别哭。一个人的生死是有定数的,你要想开些,你这一哭,几个娃儿都跟着哭成泪人了。”
  果然,只见身穿破衣烂衫的周缘、周娟、袁承三姊妹,想起老人活着时,把他们视为掌上明珠,无论家里钱多行紧缺,凡是上一趟街或是走亲戚,都要带些瓜果、饼干、豆腐干、或价廉物美的小玩具回来;下地干活时还要捉些蝴蝶、蜻蜓、笋壳虫、野鸡、野兔等小动物回家让他们玩,让这些小家伙有吃的和玩耍的,更是舍不得这位可亲可敬的爷爷。向疯了似的手抓、头撞死尸,拼命嘶喊:“爷爷,起来跟我们回家,我们保证今后听你的话,不刁嘴、不耍娇,你们煮什么我们吃什么!”鼻涕口水一包糟。
  陆水和村、组干部也潸然泪下,忍住心中的悲痛,他们和到场的党员们都去劝导死者的亲人。好不容易让袁兰花及其三个子女平息下来,不吵不闹了。
  袁兰花披散着头发,泪如雨下,泪痕布满脸颊,脸膛像花猫似的脏兮兮的,几乎看不见她的本色,眼圈都哭得红肿了。心中有一股不能熄灭的悲愤怒火在燃烧,在激昂愤懑的情绪之下,她横眉怒目的冲上去抓开船那个妇女,被在场人拉开了。
  社员们在悄悄议论,有人惊愕地问:“袁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老袁的女婿周方山?”
  “哎,莫提那个败家子了,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这时肯定是又在那里喝酒、打牌去了,哪有心思管家里的事哟。”
  云霄认真勘查现场,询问了驾驶船只的那个中年妇女,那个妇女心在瑟瑟发抖,面色黧黑,神思恍惚,吓得浑身颤抖着回答。出于职责他严肃认真地询问:“你叫啥子名字?”
  “吕英。”
  “请详细说出你的基本情况。”
  “今年四十三岁,不识字,白阳七组人,开四年船了。”
  “袁孝顺是怎么溺水死亡的?你将事情的经过全部陈述一遍。”
  “今天,袁大哥赶场回来,要急着过河(他们水库的人把过库都说成过河)。我劝他,这船上石头有点重,等下船再过河。他心急火燎地对我说,全家七个人吃饭,只有他们父女俩下地干农活,家里还有个卧床不起的老病号和正在上学的孙子,经济紧巴巴的,早点回去就能多做些事情。我们全村所有人都晓得他家的情况,非常同情他,当时心一软,也就同意他上了船。哎,早晓得要出这么大的事吗,我宁愿用空船送了他再装石头嘛。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哟!”
  “确实是她说那样子的,我给她作证,我叫兰成道。”到村会议室报信人上前来自告奋勇的作证。“船翻后,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尸体打捞起来。”
  “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承担法律责任,你们想一想,还有没有要补充的?”云霄严厉的向他们提出忠告。并让两人分别看完自己口述的材料笔录,并签字盖了手印。
  “我刚才要是讲了半句假话,要遭千刀万剐。”吕英先信誓旦旦地发誓的同时按上手印。
  “我要是说了丝丝假话,遭天打五雷轰。”兰成道也跟着赌咒发誓之际按手印。
  “这两个社员都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不会瞎编乱造。”骆州和刘禹分别到云霄面前为二人作证。
  此时,派出所严所长和另外两名公安人员驾驶了一辆长安牌警车到水库岸边,座船来到现场。
  另外两名干警正在拍照、摄像。
  “骆书记,这二位是县局技术中队的程山、郑全。”严所长向各位作了简单的介绍。
  严所长细心勘查现场,看过询问笔录,把白阳村的村、组干部召集在一起:“袁孝顺溺水死亡这件事,我们和云霄把驾船当事人带回所里去开展进一步调查。老陆、骆书记、刘主任,你们先做受害人家里的思想稳定工作,妥善处理尸体,而后带死者的亲属到所里来协助我们做双方的调解工作。现在,村上的主要干部和有船只的组干部都在场,村上对其它船只采取了停业整顿的果断措施,各位干部要认真按我们签订协议的内容和发放宣传资料的内容,进行整理学习,切实加强事故预防措施,杜绝类似事件再发生。”
  骆书记回头对刘禹说:“好吧,我们按严所长安排的意见,老陆和我们村上的几个干部配合做好尸体安葬工作,各组将所有船只停业整顿。一是由我牵头,重点配合处理死人的事,不能因为‘一票否绝’了,就放弃大家的生计。我们工作一票否绝,就是我们干部经济上受点损失,这是小恩小惠的小事,全村人民能不能增加收入是天大的事,二是各组长负责,做好稳定人心的工作,实行党员包户,杜绝大家盲目上访。三是刘主任牵头认真组织学习镇上相关文件,贯彻落实今天的会议精神,把落实抓钱增加大家收入的事当头等大事来抓。我们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就是把不值钱的粮草价变成值钱的肉、蛋价,把大家在落实过程中反映的建议和意见收集回来,村上能解决的及时研究解决,不能解决的报镇上帮助解决,这件事不能像一般的工作,一阵风似的刮了就算了,硬是要一颗钉子一个眼的落到实处!。”
   “对待袁孝顺这类特困户绝对不能放弃,要多用心思,多花气力,多做工作,尽管他们基础条件差些,我们也要想办法要带动他们与大家一起同步走。”陆水细心的叮嘱他们。
   白花街镇政府职工宿舍楼修在公路边,整幢楼房有六层,底层是商辅,从二楼到六楼,一层一个通道,全单间,这就是老式的办公、宿舍筒子楼,办公和住宿混用。双职工干部的家庭安排两间,单身职工只有一间,通道上当成厨房在使用。
  当时镇上的办公、住宿条件很差,整个办公宿舍楼只有一处公共厕所,并且还旱厕,修在紧靠大会场旁边。
  陆水的妻子陶妲是白阳镇粮管所的会计,虽然不是在镇上机关工作的双职工,为了缓解粮食部门安排职工住房的压力,在安排住房时镇上领导特别关照,按照双职工待遇安排给他家安排了两间住屋。
  绚丽的夜色,月牙和星辰好似校园桃李满天下的老师携带学子那样,布满天际,给人间带来柔情似水的光环,将人们紧紧萦绕。白阳镇政府职工宿舍楼灯火通明,三楼五、六号房间的门敞开着,电扇呼呼的转动。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的陶妲,身穿一套旧的连衣裙,腰里捆扎着一根围裙,在巷道的蜂窝煤灶上煮饭、炒菜,口里还哼着自己最喜欢的流行歌曲,“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啊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女儿有个小小心愿……”
  “妈妈,什么事让您笑得合上嘴?今天的夜饭您舍得买卤肉回来吃,嘴里哼着歌曲。”身穿草绿色背心、白色短裤,正在做作业的独生子陆思陶,闻到香味,听到歌声,把手中的作业本和笔放在桌子上,从屋里跑到陶妲身边拖住她的手,惊喜交集的神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问道。
  “乖儿子,你猜。”陶妲面带恬静笑颜,眼里闪烁着欢乐的神秘感,故弄玄虚的与陆思陶交谈。
  “您们单位今天发奖金了?”陆思陶惊喜,静思片刻后猜测。
  陶妲敏捷的摇摇头。
  “外公、外婆要来我们家吃晚饭?”儿子又试探性猜度。
  “您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了?”陆思陶按照改善生活惯例提了三个问题。
  陶妲思绪中难以抹去的回忆,想起上班时粮管所所长胸有成竹地告诉她一件事:“今上午,组织部派出对下届镇上领导班子考核小组组织镇上全体干部,部门负责人搞领导班子变动情况民意测评时,百分之九十几的推荐票都是填写的把你老公从办事员提为副科级领导。”
  陶妲多次听到类似话题,对所长提供的信息持半信半疑态度:“哎,他的运气太孬了,他得到这样荐举的次数多了去,到头来几乎都夭折了,又不晓得这次是个啥结局!”
  所长笑眯眯的给她指点迷津:“陶会计,我看你的人缘不错,工作也非常敬业,提醒你一下子,现在是市场经济,坐到等花开不得行喽!官场上刮起这样一股风,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光跑不送,平级调动;不跑不送,原地不动;谁前谁后是一种机缘;跑上跑下是一门学问;送东送西是一个课题。”
  陶妲迷惑不解地问:“所长,你说的是啥意思?我生得笨,听不明白!”
  所长增加指点的透明度:“现在是商品时代,要想升官光有群众推荐根本不管用,必须要活动拉关系!上面有人提,自己再向上靠,这就是提拔的完整意思!二者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缺一不可!你家老陆可能是吃了不顺应潮流的亏。”
  他的话好像清醒剂喷洒在陶妲的心灵,也如医生看病把脉似的找到老公成为“无品官”的症结,她迷茫的点点头,获得丈夫有提拔希望的信息,丈夫能升官,自己也能分享这份快乐,故而买些肉食品,想提前预祝,希望丈夫这次提拔的事能成功。想到活动能提升或改变工作环境一事,局里有个当官的暗示要把自己调进粮食局去上班,提出了一个唯一的要求,要陪他吃饭、喝酒、唱歌、“耍”一晚上,靠出卖色相、肉体调换工作,有股血腥味,被自己断然拒绝,认为这样做太卑鄙无耻!这次要为老公提升的事拉关系,思想上又举棋不定的,家庭经济底子薄,虽然省吃俭用有点积蓄,都是给儿子读高中、大学准备的学杂费,即使动用这笔钱,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也不知道找谁开启这把钥匙,用什么方式开启这把钥匙,又害怕用钱不能达到目的,儿子读书费用就要到处借,心情十分矛盾,极其错综复杂。管它的,还是先预祝一下,探听一下丈夫的口气再商量!
  “算了,不耽搁你做作业的时间了,妈告诉你吧。你爸要走好运了。”陶妲间接地向儿子倾吐了心中的甜蜜供他分享。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愿如此。我以为天上无缘无故掉馅饼了耶,原来没有哟。”陆思陶却不以为然地淡然一笑,觉得这是大人的事,与自己无关,这种信息听了多回了,但愿这次能是例外,欣然回屋继续做作业。
  陶妲兴致勃勃的把切好卤肉、炒菜用盘子盛好摆布在桌子上。并用伞形网罩把这些食品罩住,避免蚊蝇咬食。此时,她嫌时间过得太慢,左顾右盼都没看到老公的身影,啧啧自语:“这个人今天怎么还不回来呢?”
  “你在等谁?”陆水端着一磁盆刚换洗的衣服走到门口。
  陶妲见他出去洗完澡和衣服回来了。按捺住内心的欣喜,娇嗔斥责:“等当家人嘛,饭菜都弄好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吃。”
  “我们跟往天差不多,在堰塘里洗完澡,洗完衣服又没耽搁直接回来的。”陆水朝阳台的竹竿上挂晒衣服,嘟囔着解释。
  “好了,我没别的意思,是心痛你下队忙碌辛苦了一天,该早点回家吃夜晚。”陶妲有些牵强的为自己辩解。
  而陆水向往常一样,晾晒完衣服,走到儿子跟前,粗略地看了看作业本,满意的点点头,幽雅风趣的告知儿子:“思陶秀才,吃晚饭了。”
  陆思陶自从开始说话到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对父亲直截了当的提条件。今天也不例外,他来到饭桌前两眼瞪得圆溜溜直爽地问:“爸,今年我要是考入重点高中有什么表示?”
  陆水微笑着示意稍等,走到陶妲身边座下,两人嘀咕了一阵子。
  陆水表态:“奖励一部手机。”
  “我要诺基亚牌子的。哎,新旧无所谓,你们虽然是双职工,工资也不高,还要省吃俭用的积蓄点钱供我读高中、大学,我也体谅你们。”儿子提出具体奖励标准。
  陶妲心中暗思,小东西比他爸爸的板眼多,想要他爸的手机,绕了一个大圈子才吐真情。故意设个套子让他爸钻进去,这下子把他套牢了,小家伙鬼精鬼精的。
  陆水心里苦涩不堪,上午在民意测评中刚得到大家的认可,党委政府从调整联系村工作安排,以及放手让自己安排落实白阳村的工作也含有预示意图,今天下队遇到淹死人的事是一票否绝,回家就被儿子约定要取走手机了。看样子自己前世是苦神,现在投胎为人是在劫难逃。慈眉善目,菩萨心肠的他,一肚子苦水不想吐出来,只能让自己慢慢化解。心想:自己是一家之主,又是一名基层干部,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只要联系工作村、组的社员们能过上富裕健康的生活,妻儿平安开心就心满意足了:“行,只要你考起重点高中,我就把身上这部诺基亚牌子的手机奖励给你,考上一般高中就不得行喽,不过话费要给你限额。”
  陆思陶信心十足地注视着父亲时表态:“没问题,好,您等着瞧。”
  陶妲是个性格直爽的人,而在工作分工、处理工作中的一系列问题上,夫妻约定俗成,互不干涉。她今天获得的小道消息也只能暗示,不能信口开河。她见丈夫和儿子入座后,开启吊煽,而后打开一瓶山城啤酒递给丈夫,想旁敲侧击从老公嘴里印证信息的可靠程度:“今天我到‘四海副食批发部’去买啤酒,以往每瓶老板收三元五角,今天每瓶少收了一元。”
  “啤酒降价了嘛。”陆水明白,今晚菜也比平常丰盛,是妻子中了小道消息邪说的毒,啤酒老板是视力眼,听信小道消息施舍的小恩惠,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内心非常理解妻子的一片苦心。
  儿子明白妈妈说这话的含意是从爸的嘴里透露点走好运的口风,老爸呢,却巧妙的回绝了。
  正在一家三人吃饭,摆得津津乐道之际。霎时,“哦祸。”四处漆黑一团,停电与叹惜声同时出现。
  陆水的官运,袁家的命运如何,请你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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