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诊结论待玄机

　　洪洲市人民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有救护车鸣笛拉着病人进急症室的；有自己朝医院走看病的；有在亲友陪同下进医院看病的；还有一些提着礼品到医院探望病人的；也有治疗病愈出院的。都川军听到淡联敬与许秀苹之间的解释，担心他们之间为刚才他说阴阳怪气的话产生隔阂，立即做补充修正：“秀苹，你别误会，鲁政清虽然优秀，现在只是个普通民警，办理每起案件都有另一个民警一起，每起案件重要环节都有领导把关，我担保，他不涉及办案程序失误和经济问题，此次患病实出意外。淡教导的意思是让你用真爱呵护唤醒他，防止他承担不了工作繁重心理负担走到另一个极端，没有其他意思。”
　　许秀苹听懂了大队长的话外之音，便借此机会当面给他们汇报家里的财产和办婚事聚会情况：“我家买这套住房是报社搞的集资建房，一共24万，购房款是老爸退休金，承包水库赚的钱，老人种养业收入积蓄，再加上我们的积蓄凑在一起支付的房款。装修费是娘家父母给的。我们结婚是请示双方单位审批同意办15桌宴席，参加婚礼除了亲戚就是我们的同事。”
　　淡联敬担心他授意装病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故意阴阳怪气地激怒他们，既然都大队都澄清，不便在局外人太暴露自己多疑的心思，立即换了一种方式：“秀苹，你把话说远了。你老公的根底我清楚，进职场就是跟我一起办案，他正义感强，很有培养潜能的青年人。今天我们是来拜年，祝你们喜结良缘。既然他病了，当务之急是商量如何治他的病，你不要多心。天气这么冷，你把婚纱换了，要是你再冻坏了，谁照顾他？”
　　许秀苹也借此机会打住，再次主动他们握手：“请各位领导莫怪小女子口无遮拦。我不幸免重托，巴不得把他治好。”目送都大队他们一行走后，火速返回医院急诊室。
　　倪功碧看到儿媳上楼，看到她穿着婚纱，担心她被冷坏身体：“秀苹，你把婚纱换了，别冻感冒了。”
　　淡素娟心痛女儿：“女儿，把衣服换了。”
　　一位围观的老太婆也劝她：“把衣服换了，这么冷，穿这么少很容易感冒。”
　　许秀苹此时想借穿婚纱表明与老公同甘共苦的观点，尽管有些冷，也要坚持到底：“莫劝了，我冷点算什么，总比他昏迷不醒强。我和他心连着心，要换和老公一起换，他不换我冷死也不换。”
　　四个老人看到许秀苹穿着婚纱，承受着冷冻也要坚持等待有了鲁政清检结果才换衣服，知道劝也没用就不好再劝。淡素娟只好把带来的羽绒服给她披在身上。
　　唯有甘清华殷勤地劝她：“秀苹，你是文化人，不能呆板。换衣服是防感冒，你要是冷成病人如何照料病人。”
　　阳玉莲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她此时的内心巴不得把她冻死，只要她冻得一差二错自己就有机会靠近他，如果自己能把他照料好，就有可能获得他的爱：“婚纱和新郎的服装是结婚的向相象征，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姐姐，我支持你！要是换婚纱和新郎服感冒，我帮你照顾他。”
　　许秀苹早就看出甘清华对自己有暗恋之情，今天他表明的关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阳玉莲对老公所做的一切，已经间接得知，他们各自心里打的小算盘，不好在四位老人面前揭穿他们，只好再次借婚纱表明态度：“我穿婚纱和政清穿西装就有约定，要在客人走完后再同时换，你们谁劝也没用，我宁愿冻死也不能提前换。”她把母亲给她披的羽绒服还给母亲，不能在这件小事上服输。
　　一位满头白发住院的老太太听到这个姑娘竟然这么坦率，便刮目相看地夸赞她：“只有我们老古板的人才是认定老公，说一不二，居然还有年青人能说一不二，稀罕！”
　　阳玉莲听她的话，心里很不舒坦，真想看到她冻成地块冰，兴风作浪地表态支持：“秀苹，就是要信守承诺，如果我遇到是这种情况也不会换。”
　　正在他们争论时，三楼急救中心门前的灯光熄灭了，只见两个护士推着一架移动的升降单架睡着昏厥的鲁政清穿着新郎的西装，盖上一床医院统一制的白被褥。有位戴眼镜的老医生后面跟着几个医生缓缓跟着壮丽床走出来。许秀苹立即走上前去朝鲁政清喊：“政清，我是秀苹。医生，我老公的病查出来没有？”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倪功碧，淡素娟及鲁玉山、许平华及阳玉莲围了过去，他们一边观看病人，期盼着医生的答复。
　　其他几位医生没表态，胸前戴着主治医师周政福用左手推了一下眼镜：“你是他刚过门的新娘子吗？”
　　许秀苹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周政福主治医生告诉她：“刚才我们在给你老公做检查会诊的时候，院长给我发短信，说你老公是优秀刑警，要我们细致检查，提出治疗方案。他需要安排在十二楼重症室进一步抢救观察，检验报告要48小时后才能出结果，先要帮他换衣服，穿住院病人的衣服。治疗的事到办公室给你们细说，我的办公室在住院部十一楼。”
　　许秀苹看他胸前的工作牌，知道他叫周政福，便礼貌地称呼：“周医师，我去给他换衣服。”
　　淡素娟把一包衣服拿给她，同时再次提醒她：“女儿，给他换衣服的同时，把你的衣服也换了吧。”他们四个老人和这两个特殊的朋友也跟着推送移动床送鲁政清乘电梯到十二楼。
　　周政福给他们介绍情况：“重症室预防细菌进入，只允许她清毒后进去，其他人跟我到医生办公室去，我告诉你们检查的情况和住院治疗方案。”
　　许秀苹只能接受医生的安排：“爸、妈，您们先到医生办公室去，我给他换了衣服就到医生办公室来。”
　　倪功碧看到儿子这么昏迷不醒，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珠：“儿子，我是妈妈，你醒醒啊，你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打针，怎么一下子就就病成了这样了，我怀你的时候我没有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这样的事？”
　　淡素娟也跟着凑热闹地呼唤他：“政清，你是师傅和师娘的好徒弟，好女婿，快点醒来啊。”
　　周政福看到两个父亲也将到病榻前去诉说，只好用医学方面的道理招呼他们：“走栏里细菌多，你们想治好他就不要耽误治疗。”
　　老人们只好松开手，让护士推着移动病床朝电梯间走去，他们紧跟在移动病床后面，生怕亲人飞逝，倪功碧拉着许秀苹的手叮嘱：“秀苹，他昏迷不醒，你换衣服时手脚轻点，别伤着他。”
　　许秀苹虔诚地安慰她：“妈，放心吧，我要和他过一辈子，不会伤到他。”
　　阳玉莲很想献殷勤：“秀苹，换衣服需不需要我帮忙？”
　　许秀苹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笑道：“玉莲，夫妻之间换衣服不需要别人帮忙！”
　　毕竟都是有较高文化素质的人，阳玉莲是有意此时用这种特殊方式表达对他的关心，同时，也是对许秀苹的警示和挑战，如果嫌他有病离开，她就会马上进入照看他的角色，只好谦虚谨慎，带着双关语笑道：“秀苹姐，要是你嫌弃他随时跟我说，我就代替你照顾好他。”
　　鲁玉山听得懂她这句话的含意，不想让外人插手玷污了儿子的名声，更不能让别人随意接近儿子，马上接过她的话：“姑娘的好意我领情，政清是我的儿子，许秀苹如果嫌照顾累了，我照顾，不能让我儿子受冷落。”
　　许平华接过他的话题：“政清是我的徒弟，又是我女婿，我随时都会照顾他，关心他，直到他痊愈。”
　　许秀苹听得出她是挑战自己，毫不犹豫地应战：“玉莲，爸，您们的好心我感谢，我和政清是心连心，根连根，命连命，照顾他的责任，机会不会给任何人。”
　　周政福听到他们对病人如此关爱，为病人感到欣慰：“没想到，你们都这么关心体贴他。我见过病人多，有的把病人送到医院就找借口跑了，有的把照顾病人的事像踢皮球似一样，一个踢给一个，害得我们医院都不晓得怎么办。他这个病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有例病人昏迷了三个月才苏醒，像他这种病症，短时间苏醒的可能性极少。”
　　倪功碧第一个表态：“我们既然把他生出来带大，就是倾家荡产都要把他治好，小医院不行就送大医院，中国医不好就送到外国去医。”
　　许秀苹积极支持母亲的观点：“妈，您们放心，我为了他能从山东考到洪洲来工作，陪好他就是我的头等大事。”
　　当护士将病人推送到重症室门口时，周医生就招呼跟着送病人的亲属和朋友：“除了她清毒后去给病人换衣服，其他人都到十一楼我办公室去，她下来时我才跟你们讲治疗的初步方案。”
　　当鲁玉山，倪功碧，许平华，淡素娟一行人看到许秀苹送鲁政清进了重症室，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周医生朝十一楼走去。
　　许秀苹跟着护送鲁政清的移动升降单架进入重症室，室内的灯光有些暗淡，看上去密封得很好，很洁净，室内只有住的地方和医护人员摆放药品的柜子，护士把病人套上输氧、输液等急救设备，许秀苹按照护士的要求消毒后才去给鲁政清换衣服，她在他耳边低声嘀咕：“政清，你听到了吗，这么多亲人、领导、同事关心你，还有美女争着来给你换衣服，我没把你看出来啊，你小子背地里勾引了多少姑娘？”
　　戴着口罩的护士笑许秀苹：“姐姐，他现在昏迷有可能是怄气导致，尽量少说些刺激他的话，免得加重他的病。”
　　许秀苹坦然自若地笑道：“他是我师兄、老公，我是搞新闻工作的，喜欢用事实说话，他有了我还招惹别人，我能允许才怪。”
　　护士听她说的是普通话，有些质疑：“你不是本地人，怎么会和他是兄妹？”
　　许秀苹从提的包里取出羊毛衫，接过护士递的病人服装，从鲁政清的背后把他扶起，脱下西装和白衬衫，换上超薄羊毛衫，病人穿的外套服装，按照同样方法换上套装，她回答提问：“他在山东当兵拜我爸为师学武功我们认识的，按照学武功的先后顺序我先学是他师姐，他的年龄比我大，武功比我强，我们私下确定他是我师兄。”
　　护士点头表示听懂了她的话。
　　许秀苹同时提出一个问题：“我们的风俗是结婚后七天之内两口子必须在一起住，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这种说法？晚上我能不能来陪他？”
　　护士苦恼地摇头，一下子说了几个问题：“我听老人说过，结婚七天夫妻不分床。病人家属陪以前没有先例，这事你只有跟医生提，我们不敢做主。姐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记者，你好了不起啊，能为嫁给他离乡背井地到这么远来工作，你是记者，以后有机会把我们写一版登在报上。”
　　另一个护士劝她：“姐姐，外面这么冷，你把婚纱换了吧。”
　　许秀苹胸有成竹地告诉她们：“换衣和婚纱的事你们都听到了，不多说。男女之间，再远都会成为一家人，当记者就是写宣传稿件，没有啥。”
　　两个护士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到她提的包里，顺便提醒她：“姐姐，你最好把他包里的东西收出来保管好，洗衣时不要洗了。”
　　许秀苹接受她们的建议，清理他包里的东西，发现除了手机、钱包、钥匙、还有纸巾、一支笔、一个小本子，发现他的包里有一封信，她把这些物品放到包里，向护士问了一个题外话：“这位周医生医术如何？”
　　一个护士神秘地告诉她：“记者姐姐，你有时间来写他吧，他毕业于重庆医科大学，他医术高超，为人很低调，正派，医治过许多疑难杂症，是我们医院最有名的医生。好多大医院治不好的病人送到我们医院来治好了，有一位作家患面瘫，他只用了不到伍百元在一个半月时间就治好，为此，他还写了一篇散文刊发在洪洲新报上发表。”
　　许秀苹看到两个护士就像两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为人这么热情，提着包临走时叮嘱她们：“麻烦二位小妹妹照顾好我老公，等他苏醒出院时我请你们吃饭。”
　　一个护士热心地答应：“姐姐别客气，照顾好病人是我们的职责，你有什么要求去跟周老师说，只要他同意我就行。”
　　许秀苹提着装衣服的包走出重症室，来到十一楼医生办公室，周政福看她到后，把刚才与他同路的几个医生招呼到办公桌前，跟他们讲检查情况分析原因：“这种昏厥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脑动脉缺血发作，我们采取脑部多普勒检查，颈部血管彩超检查；二是癫痫引起，我们采用脑电图检查，脑电地形图检查。这些检查情况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以后才能出结论，只有查出结论我们才能对症下药，这种突发性强的疾病，能否治好不能确定，我们曾经治愈过，每例病不一样。没有得出结论之前，我们只能输一些维持生存的常规药，需要你们留一个昼夜不关机，负责照料他的电话，我们有事随时跟你们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