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泥泞的小路滑得很。顶着风雨，丫头儿猫着小腰，闭着眼睛，跟在雨声后面。雨水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雨声腿长，步子大。丫头小跑着跟不上。几次滑倒又爬起。小丫头倔强的一声不吭。
　　雨声又一次回头没有了丫头的影子。他正焦急，见小丫头从泥水里爬起来，弓着小腰一步三滑的跑过来。雨声一把抓起丫头扔棒球一样抛起，然后一把夹到掖下。又要用两只手护住老人。丫头被雨声夹得喘不过气，窒息了。就是不吭一声。
　　出了小路，前面就是明宇的厂门。一伙人扯着苫布走过来。撞到一起，才看清对方。
　　“——怎不等天晴了再来！”雨声骂道。随即把丫头抛给身边一人。
　　“——接着•••”来人接过孩子，随雨声急速冲进厂里。
　　暴风雨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变小，然后停了。然后太阳出来了。又是一片亮瓦晴天。
　　这场雨下了一个沟满壕平。街上已成了汪洋一片。马葫芦排不过来，水便四处乱串。
　　苏苏一下班，便找了双雨鞋穿了。来到安雪家。因为下午音乐课上没有见到安雪，她有些担心。
　　当她来到安雪家门前时，发现已大变样。从前的小房子已经变成了蒙古包。房门敞开着，安雪正在屋里忙碌。
　　走进屋子，苏苏骇了一跳。屋子里就像刚被鬼子扫了荡一样。又像是刚发生过七级地震。满屋的苍狼不堪。残瓦碎屑，满目疮痍。
　　“——苏老师••••••”见苏苏到来，丫头直起身。
　　“——怎么会这样？”苏苏睁大眼睛四处看。
　　“——爷爷呢？额？”
　　“爷爷在那边厂子里。”丫头说。
　　在一问一答中。苏苏知道了事情经过。不时抚抚胸口，心惊肉跳。
　　两个人里外奔忙。把湿透的被褥衣物都搬到外面晾晒。被泥水浸泡过脏的再洗过晾晒。
　　“——哥哥•••”正忙碌间，丫头抬眼看见了雨声。
　　苏苏转头见雨声低头走进来。他总是被门楣撞到。
　　“——你来了•••”雨声说。
　　“额。我来时见你车在那里。以为你在这里••••••”苏苏说。
　　雨声车停在明宇厂门前。小路尽头。
　　“爷爷怎么样了？•••”苏苏问。
　　“没事。我让老孟熬了热汤，喝完睡了。
　　“额。好险••••••“
　　雨声接过苏苏手里洗好的衣物，晾到外面去。
　　三个人齐搭手。很快屋子又清爽干净起来。
　　“——只是这屋顶就只有一成布，再刮风下雨能行么？”苏苏抬头望了望屋顶说。看向雨声。雨声没言语。这也是他正怵的事情。房顶只是用一层苫布简单围住而已。再刮大风下大雨难免会重复之前的灾难。
　　忙完。两个大小女人跟在雨声后面，来到明宇厂宿舍。爷爷还在睡。明宇还没回来。
　　苏苏不忍吵醒爷爷。便退了出来。雨声已经跟明宇打过招呼，让祖孙俩先落脚在明宇这。
　　天已很晚，夜幕已降临。苏苏便随雨声先回去了。
　　“——多谢你了••••••”坐在车里，苏苏真诚地说。感觉救的是自己的爷爷。她已和这祖孙俩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小事一桩。”雨声不以为意。
　　“——多亏你，丫头儿说，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爷爷恐怕命都没了•••”
　　“那倒是。不没，也怕是在站不起来了。”
　　“额！那，现在爷爷还能站起来么？”苏苏又有些担心了。
　　“没大事。老爷子身子骨硬棒着呢！精神头也硬棒！这老爷子！•••”
　　“额。那就好。••••••看不出来，你还很细心，我都想不到••••••：”
　　“你上哪想去，整天住在高楼大厦里。就房子倒了跟你也说不着！
　　“额？•••”
　　“那不是有物业什么的用不着你操心不是！不像我从小住的就是这种破房子。一到大雨天，我就得和老爹修房补瓦。成习惯了。条件反射，一刮风下雨就想起来•••”
　　“那倒也是••••••不过这次真是亏了你。——谢谢你••••••”苏苏看了后视镜里的雨声说。如果说从前她对雨声没恶意。但现在还真有些仰视。真的觉得这人像个男人。很不错的男人。她又细看雨声一眼。觉得他真的长的很帅。和别人不一样的帅。
　　“怎么这么看我？”雨声看了镜里的苏苏侧过脸问，
　　“没什么啦•••”苏苏有些不好意思。
　　“觉得我够帅——喜欢我了——”
　　苏苏白了他一眼，这人真不够谦虚。
　　“喜欢就嫁给我，做我老婆得了。”
　　“额？我还没毕业•••”
　　“你不是都已经工作了。”
　　“——可那是••••••”
　　“看，不反对就是默认。那就是同意了。既然同意做我老婆那得让我亲喽——”
　　“额？”
　　“喯！”
　　“你——这人••••••”
　　雨声淘气的在苏苏的脸上喯了一口。他很喜欢逗苏苏，喜欢看她那一副孩子般天真的傻乎像。
　　“干嘛啦你——”苏苏有几分惊骇雨声的举动。她抚着被雨声喯过的脸颊，有些气鼓的瞪圆了眼睛。样子实在可爱，惹得雨声实在憋不住笑出来。
　　“你••••••”苏苏知道又被雨声耍了。她举起拳头砸向这个可恶的人。
　　“去死啦你——”
　　雨声一躲，车子便折向一边，和另一辆车擦身而过。要不是人家躲得及时，被刮到了。雨声一个急舵，苏苏便折向车窗，雨声急忙用一只手揽住苏苏。
　　“啊！——”苏苏尖叫。
　　雨声一个急刹，又一辆车擦身而过。这多亏交警不在。
　　车猛地停下。苏苏整个人都撞进雨声怀里。
　　雨声舒了口气，感觉苏苏的颤抖，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害怕了——”雨声问。
　　苏苏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脸色惨白，嘴唇也在轻轻抖动。吓的！跟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般。惶恐不安。
　　“——吓死了！”苏苏有些气恼地嚷道。眼里竟有泪花再闪。
　　不知怎的，雨声的心就猛地动了一下。他想起志新的泪眼婆娑。女人都这么柔弱。
　　雨声的手轻轻抚上苏苏的脸颊——这娇艳欲滴的容颜令哪个男人不会为之心动。近在咫尺，他嗅到了香，那是女孩特有的芬芳。
　　苏苏感到了雨声的情迷，想挣脱开，却被拥得更紧。她有些胆惧地看向雨声，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雨声覆住了唇。什么也别说。
　　“唔，唔——”苏苏想闪开，被雨声咬住了唇。
　　“啊——”
　　长驱直入。
　　苏苏想再次挣脱，却被雨声咬住了舌。她感到了雨声舌尖的柔韧。
　　苏苏脑部真空了。进入了虚无。她迎合着雨声加速了心动。沉沦。
　　急促的铃声叫醒了沉迷的两个人。
　　是苏苏的手机。表哥打来的。
　　“——在哪呢？•••”表哥问。
　　“——我••••••”
　　“赶快回家！都等着你回来吃饭呢••••••”
　　“额，知道啦。”
　　真的，早已经万家灯火了。
　　放下手机。雨声有些不舍。还是开了车。苏苏却有些委屈，什么美好的前奏都没有，初吻就被这个人夺走了。真是太可恶了！
　　“坏死啦！你欺负人！•••”苏苏嘟了嘴气道。大眼睛灼灼的，泪光晶莹。
　　“啊？——我？怎么欺负人了？•••”
　　“你——”苏苏比划了一下，抚了嘴，不知如何表达。
　　“那你欺负我啊，行吧！”
　　“额？•••”
　　“咬我啊！哈！”
　　苏苏气得跺脚。
　　路太近。几句话就到了。苏苏打开车门。想下车。
　　“——诶••••••”雨声叫住了她。
　　“额？••••••”苏苏停下来。
　　“这两天，我看你好像是不太舒服，脸色也不好。是不是病了？•••”雨声说。他注意到苏苏脸色苍白。眼神也没有精神。哈欠连天的。
　　“额。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啦•••就是晚上总是做梦。睡不好••••••”
　　“哦。那就是精神，精神不好。是不精神有——病？•••”雨声说。很认真。
　　“？！”这人。苏苏没再矫他。只嗔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就这德行。
　　“哈不是，我是说你也许这些日子给丫头儿补课。睡得晚。休息不好。精神•••神经，神经衰弱吧?•••••”
　　“也许是啦•••”苏苏说。便下了车。
　　“——诶•••”雨声又叫住了她。
　　“额？•••
　　“你，多休息，别累了••••••”
　　“额。”苏苏答应。心气这人虽然马大哈。还真是细心。
　　两个人没有注意。刘杨就站在他们对面不远的街口。刚才的一幕恰巧映进他的眼里。
　　“——个死丫头，傻了吧唧的，不吃亏上当才怪！”刘洋心里骂着。
　　明宇回到厂里时，已近小半夜。因为雨后，山里路太难走。误了又误。才折腾回来。
　　筋疲力尽的他一进屋，就看见了炕上的老小。也真是无语。前脚刚拖来个小的。这后脚又扛来个老的还又附带个小的。看着病弱的老人和有些惊恐的孩子。谁能忍心置于不顾。还说什么，养着呗！
　　饭后。明宇把自己的行李搬到老孟的屋里。夜里，接到雨声电话询问老爷子境况，知道无事，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