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劳动组合背靠背

　　其实胡国伟确实有摆阔的意思，他要向人证明他老婆的财富，他老婆的贵族的肥厚家底。让人们了解他们的富有都是前人留下来的，跟他身居高位没有关系。胡小娜戴了一串沉香木手串，索非娜戴了一串她母亲留给她的大颗粒沉香木手串，她母亲说是可以辟邪防病的。
　　“朝珠都是一百零八颗，有严格定制，文官五品武官四品才可配戴。”邵老板也略知一二。祝总说：“金黄色绦是王爷使用的，一百零八代表一年，二十四节气七十二侯。四佛头象征春、夏、秋、冬。其它的也都有讲究。”“是，都有讲究。”吴彪回答。
　　有人在看胡小娜的沉香木手串，祝若宾很感兴趣，他对沉香比较了解。“沉香就是橄榄科、樟树科、瑞香科树木结出的伤疤，可能是外力受伤，可能是细菌感染，油脂溢出凝固生长，结成沉香一般要几十年，或者上百年。应该就是受菌演化，更确切是叫异化，各种菌类都有不同的味道。”“是一种很珍贵的药材，和珍贵香料。燃烧时散发出浓烈的香气，有黑色的油状物渗出。”邵西培凑过来说。
　　“本草纲目中说，沉香有很强的抗菌效能，清神理气、香气入脾、朴五脏、止咳化痰、暖骨温脾、通气定痛。它能入药，是药材中极品。”索非娜说。“不愧是当医生的，到底懂得多。我以前只记得电视上说，世界上很多地方有这种香树，在古代他们大多用做香料。”秦夫人说。
　　“外国人有时还把它加入酒中，我想那个味道可能很熏人。”俞伯民说。“雕刻成饰品比较好，能驱虫防病。”许芬说。
　　“我看见人家将沉香放在沉香木笔筒里，是为了留香，我有一串沉香木手串，是佛僧用过的，黑褐色圆润，色泽甜腻。”吴彪说。“是佛僧用过的，那就是开光的，佛僧坐禅，久而久之就有很大的气场，对我们凡人很有裨益，改天借我戴几天。”俞伯民玩笑说，不想吴彪很当真，第二天就让许芬把珠串带过去给俞伯民戴。
　　“旗袍后来由四开衩改成两开衩，越来越紧身，”李云芳说着站起来，意思是让人家看她紧身的旗袍。她今天穿着一件黄绿相间的花色旗袍，上面坠满小亮片，一走动旗袍变换颜色，活像变色龙。
　　“旗袍是我们民族传统服饰，我喜欢穿。我奶奶这件是琵琶襟，坎肩也做得非常考究。索非娜说。“当年我们王爷俯也有成衣班的。”
　　“旗袍的秀美最能展示中国女人的风韵，文化革命时期被封杀，被说成是资产阶级象征当四旧批判，那时旗袍倍受冷落，我一直暗暗感到遗憾。”华局长说。
　　“现在又被当做女性国服，是中国国粹，不能不承认女人穿旗袍的魅力。你们看索非娜多有派头。”秦夫人笑着赞美。
　　大家给索非娜敬酒祝她生日快乐，热烈讨论旗袍的渊源，邵西培说旗袍起源于西周的麻布窄形筒装，或者是先秦两汉的深衣。胡国伟不同意他的看法，说旗袍根本就是满族妇女传统服装，后来在大约二十年代上海，经过改良变成流行旗袍，再后来变成女性国服。邵西培偏不服，说汉族袍服有两千多年历史，认为是从满族旗袍演变而来，是问题的表面化，那么满族旗袍从何而来？答案是很容易找到的。祝若宾出来打圆场说，它是适合时代特征的自然演化，是适合经济的自然演变而来。
　　“只说旗袍的美，不说它的发源和演变，你们看电影明星穿旗袍多好看，”这时电视屏幕上正好有电影明星穿旗袍的镜头，李云芳就指着说，她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电视上。
　　那一桌市委的人也过来看朝珠和满族皇家旗袍，大家都很有兴致地在议论。许佩瑶看着索非娜价值连城的朝珠，想起胡国伟说的西洋金钟的事，才明白那一定不是假的。索非娜如此富有，那自己要想完全得到胡国伟就更不可能了。她内心充满悲哀，一个人坐回去在那里胡思乱想。索非娜不仅富有，而且生得非常妖冶，聪明伶俐。她是强大无比的，自己一辈子的大事难道就搭靠在他们身上？她现在是有些后悔，怪自己当初考虑不周。事已至此想太多有什么用，她努力使自己摆脱这些不愉快的想法。
　　许佩瑶是以市委好朋友的身份来参加索非娜生日盛典的，她给索非娜拿来一只白玉葫芦佩，大约值几千元，是从胡国伟放在她那里的收藏中挑出来的。现在她又觉得这件礼物太重，倒不是因为她小气，反正这东西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用她掏钱，她现在想礼物太重，会不会反而引起索非娜的怀疑。没有提前与胡国伟商量这个事情，如果不拿出来又会显得她小气，在场的人哪个不送礼物？没办法她一咬牙就送过去。假说以前在四川买的，才花了五百元。
　　胡国伟听了就在那偷偷地笑，心想这妹子好大方，八千多元说成五百元送出去了，感情这东西不是她的，做人情不心疼。
　　
　　许芬自提了跨国经济合作总公司办公室副主任后，就想做出些成绩来给大家看。她这几天正在向总公司提议在总公司上上下下搞一场劳动组合，本来这主要是人力资源部的事，但许芬是个爱管事的人。有些得罪人的事，如果合适她也愿意干。
　　干部能上能下，领导班子要知识化、专业化、年轻化，提高领导班子工作效率，最大限度发挥领导班子的个体能力，产生最佳群体效益。重视组织结构优化，合理的劳动组合，是对企业人力资源的合理配置。这次有严重错误的，工作态度不端正调皮捣蛋的，都要做下岗处理。选择最佳方案，达到最佳经济效益，那组合就成功了。
　　这是许芬在参加会计部劳动组合的会议上说的话，她特意来到会计部，想策划一场干掉吴小卉的阴谋。几天之内，总公司就突然刮起一阵风，到处在传说吴小卉有贪污嫌疑，账目不清。
　　吴小卉明知是许芬捣鬼可也抓不到她的把柄，她的心又提起来坐卧不宁。那几笔被她动过手脚的账，又在面前浮动。
　　许芬别出心裁给人力资源部出主意说，这一次劳动组合来个背靠背民意测验，发表格下去，让人人互相打勾打叉，这个办法要事先做好大家的工作。她鼓动陈副总经理找吴小卉谈话，陈明学说你不是没抓到证据吗？我找她怎么谈？许芬说你只说有人向局里反映她这方面的问题，先压住她，她账目肯定有问题，下次要好好查。许芬请人力资源部部长吃饭，让人力资源部长也找吴小卉谈一谈，就说有人反映她贪污。
　　会计部魏玉红跟吴小卉关系一般，许芬请她喝咖啡吃夜宵，并说如果吴小卉这次下去，她很有可能当会计部长，意思等背靠背测试时让她给吴小卉打叉。田家利跟吴小卉关系比较好，许芬就请她吃饭，送她一对耳环，让她给吴小卉打叉，并让她做会计部另一个人的工作。
　　这样会计部五个人，有三个给吴小卉打叉就是多数了，吴小卉就死定了。吴小卉没想到“谄媚阿姨”如此狠毒，她去找总经理俞伯民，把情况跟他说了，俞伯民安慰她说，你不要紧张，只要你账目上清清楚楚，我就可以保证你在会计部安然无恙。吴小卉心想没查出我的问题，我怕什么，就对俞伯民发誓说她的账目绝对没有问题，总公司有人造她的谣言。俞伯民劝她要跟许芬搞好关系，据他观察许芬是很有手段的人，不可小觑。
　　俞总经理找人力资源部部长谈话，要他纠正劳动组合中的背靠背行为，这不适合优化劳动组合，会引起互相猜忌，同志间闹不团结，人力资源部长说他也觉得不妥，可是……俞伯民很严肃地说,人力资源部是最重要的部门,你是一把手，以后防止别人插手人力资源部的事情。部长觉得自己做得不妥，连忙点头，并表示以后一定注意。
　　许芬在吴小卉问题上，又一次败北，心里挺窝火。有一种传说，传说亿万年前茫茫大地上只有一只怪物，这个怪物被雷劈成两半，一半逃进森林变成了狼，另一半变成了人。从此各自要寻回另一半，因此人性与兽性混杂，人性中带有狼性。人的欲望是一个难以填平的深壑，欲望超越法律允许的范围，就变成了犯罪。人有七情六欲，欲望伴随人的一生，人生苦于多欲。权力、金钱、美色、名望有着太大的诱惑力，如果不加以道德遏制，任凭欲望膨胀，那就会让欲望变成一把邪恶的利剑，飞横于世害人害己。贪污受贿欺世盗名，是当今社会大恶。许芬生来就不愿做一个普通人，从小就有掺和事的本领，她从不把自己摆在普通人的位置，过去是环境不允许，这种表现不明显，现在她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她想淋漓尽致地表现，为所欲为地挥洒自己的杰作。
　　吴小卉现在的工作态度比以前认真，自从俞伯民干预劳动组合的事，使她继续留在会计部工作，她仔细推敲工作中的各个环节，以提高工作效率，她每天都会把公司的销售业绩做出一份报表，并提供分析说明书给俞总经理。两天之后她又去送报表，俞伯民请她坐下来，与她讨论营销业绩的事情。后来又讨论“福原乐花园”预算预售、工程结算等问题。
　　“俞总经理，中建公司那边打电话过来，提出他们那笔八百万的工程款子，是不是先给他们打过去四百万，他们最近资金极为紧张。”吴小卉请示说。“就是给胡国伟垫付的那笔投资款？”俞伯民问。“是的，总经理。”“这个肯定不行，还要想办法拖延几个月。”“好。”
　　他们一边讨论俞伯民一边搅拌咖啡，并问她要不要加糖，她说不用。又问她要不要加奶，她说要，他想她在这一点上跟夏雨霏很相似。她接过他递过来的咖啡小口饮着，她对他的爱情是否已经悄悄离去？会不会因为复活而膨胀，可是隔山隔水，为什么我老是把你怀念？人说花开一时，草生一世，做成他生命中的一棵草，是不是也很美丽？她在问自己，不过到了秋天，草也发黄了，她忍耐不住地想倾诉，酸楚的感受肆无忌惮地侵袭着她，春天消逝了，她终于什么也没说，不知不觉地喝完了咖啡，她起身默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