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集（2）

　　门里，母子都在哭。一听是母亲搂住儿子痛哭。
　　刘景东无奈，回到客厅，气馁，疲乏。他患了浮肿病，自己在臂上、肚皮上、脚踝处都用指压一下，自言自语：糟糕！压下一个窝，弹不起来了。
　　刘景东：（起身）亲爱的，吃了就吃了。你出来吧，带着儿子，我们去看看张华，看她给方连长带什么口信？
　　门开一条缝，传出女人的一股气：我饿，走不动了！
　　刘景东把10捆鸡蛋装进背篓，背上肩，走了几步，颠一颠，很顺畅。他把背篓放在墙角，出门去了。
　　
　　30--10：家属宿舍日、内
　　张蔷躺在床上。张华给她喂水。
　　张华：好妹妹，几天不吃不喝，不得了！快喝两口糖水吧！
　　张蔷不理。
　　张华：你把身子弄坏了，反倒便宜了你姐夫。我也不主张你回昆明去，太便宜他了！我想了一招，要他马上把你送去当兵。现在去当兵，起码能吃饱。
　　张蔷还不理。
　　张华：他不办成你当兵，等他回来，我们不让他进门。干脆，我们把他撕成两半！
　　刘景东出现在门口。
　　刘景东：张华，我去学校找你，才知你请假了。我明天要带马帮去勘察队，你给方兴国带信吗？
　　张华：进来说吧。
　　刘景东：不进门了，还忙哩。
　　张华：请你催他尽快回来一趟。
　　
　　30--11：山路上日、外
　　马帮在崎岖山路上艰难行进。
　　刘景东背一篓稻草捆着的鸡蛋，走在马队里。
　　刘景东：马锅头，唱个山歌吧。（自唱）
　　风和日暖好天气，
　　吆起马帮上山去……
　　马锅头：领导还能唱，我可唱不得了，没吃饱饭。
　　刘景东：勘察队要断粮了，尽量快赶路。
　　马锅头：领导，你那背篓放在驮子上吧，背起走路太费劲。
　　刘景东：我背的是鸡蛋，背着保险。快赶路吧！
　　马锅头：领导，拿个鸡蛋来吃吃吧。
　　刘景东：这事不可耍笑。
　　马锅头：赶马大哥们个个头晕腿软。
　　刘景东抢过马锅头的鞭子，给头马挥一鞭。
　　头马不听他使唤，照常不紧不慢地带头走着。
　　
　　30--12：哨所日、外
　　方兴国陪着顾长茂等人在哨所巡视。
　　方兴国：团长，先去勘察队看看吧。
　　顾长茂：你警卫勘察队，这个规矩还不懂？我不能管也管不了勘察队。
　　方兴国很尴尬，见尼康、高雅和背着药箱的二妹从勘察队走来。
　　尼康向方兴囯招手。
　　方兴国：团长，我过去一下。
　　顾长茂挥挥手，继续朝前走。
　　方兴国几步跑到尼康和高雅跟前。
　　高雅向远处的顾长茂招手，笑着飞吻。
　　尼康：方连长，刘副主任昨天下午带马帮出门了，早应该到了。怎么现在还不见他影子？
　　方兴国：马帮不赶夜路，中间有个小寨子歇脚。
　　尼康：我算他们歇脚了，也早该到了。
　　方兴国：要我派人去路上迎迎吗？
　　尼康：我正是这个意思。
　　方兴国：你放心，我立即派人去迎迎。
　　方兴国转身要走，被高雅拉住。
　　高雅：方连长，拜托你管住你们团长，别带他跑远了，在寨子里转转看看，劝他赶快下山去。
　　方兴国：高院长，我岂敢管团长？
　　高雅：你没看他严重营养不良？浮肿厉害，身上哪个部位指压都弹不起来。
　　方兴国：你，又是医生，你劝他吧。
　　高雅：别提了！他还要保密，好像我和他非法。反正，我把他全交给你了，他要是倒了，我找你算账！
　　方兴国：你放心，我保证请团长在哨所疗养疗养。我先去安排一下迎刘副主任的事吧。
　　
　　30--13：帐篷内日、内
　　高雅带二妹走进梭敏队长的帐篷。
　　缅方副队长躺在行军床上。高雅给老先生量血压，血压正常。又拿出听诊器听诊。测量脉搏。
　　梭敏队长一直在近旁观看，说话。
　　女翻译：军医官，请你认真检查。一会，双方队长要会面，商谈重要议题。老先生能不能出席？
　　高雅：我受上级派遣，为中缅联合勘察队提供医疗服务，自然会尽心尽力，不分彼此。
　　女翻译：少校先生问，老先生能工作吗？
　　高雅：老先生健康正常，可能太劳累，睡眠不大好吧？心跳稍嫌快，每分钟80次。工作中，请注意节奏，防止过于劳累、激动。不过，可以工作。
　　女翻译：我们少校先生请军医官给他也听听诊。
　　高雅用专业目光上下察看少校，笑一笑。
　　高雅：少校先生年轻力壮，健康正常。
　　翻译：他近来失眠，自感疲乏，时有心慌，饥饿感强烈。
　　高雅命少校躺下，照例听诊、测血压、脉搏。
　　少校指胃部、肝部有痛感，高雅一一触诊。
　　少校微闭双眼。高雅手触诊哪里，女翻译在旁边替他反应：痛！
　　高雅：（诊毕）少校先生，你的健康状况正常。
　　梭敏：我近来胃、肝都痛，还没适应野外生活。
　　高雅：你最好尽快去医院作进一步检查。在勘察队这些日子里，如有不适，我会随叫随到。
　　梭敏：谢谢高上尉热情服务。高上尉的丈夫一定是贵军高级军官吧？你们能常见面吗？
　　二妹：（看出梭敏动机不纯）我们高院长的丈夫是……
　　高雅：（抡话）对不起，少校先生，私人秘密，有空再交谈吧。有一位警卫士兵生病了，我得去看看。可以吗？
　　
　　30--14：办公室日、内
　　高雅带二妹大步奔向连队办公室。
　　顾长茂在给干部们讲大好形势。
　　高雅毫无顾忌，走向顾长茂身边，教导员让出坐位。她当仁不让地坐下去，紧挨顾长茂。
　　高雅：我刚出诊回来。
　　顾长茂：（看看表）刚才讲到哪里了？讲我国在黑龙江省的大庆，开始石油大会战。要不了多久，开发一个世界级的大油田，贫油国的帽子甩掉了。我们的汽车就不会再趴窝，国产的解放脾汽车就开到边疆来！
　　随行的通信参谋搬动一台收音机。
　　参谋：这是团长带给一连的，你们以后收听广播，多了解国家大事。
　　方兴国：现在占勘察队的光，有电，快试试看。
　　顾长茂：那我不讲了，听广播吧。
　　参谋接上线，大家静听。收音效果极差。
　　参谋怎么调整天线、声音，都无补于事。
　　方兴国失望地看着顾长茂。
　　顾长茂：怎么给我带一个破玩艺儿，躭误了大事！
　　方兴国：收音机是好的。这里电波不好。
　　顾长茂：（对参谋）你好好整一整，晚会用上他。晚饭，也不算会餐，饱吃一顿，晚会乐一乐。
　　
　　30--15：山上夜、外
　　方兴国带着一班战士打着火把在山路上夜行。
　　方兴国：大家小心！前边一段路，右手边有深谷，掉下去就没命了！
　　一战士：连长，怎么不见人马呀？
　　方兴国：我们一直往前走，直到接上了马帮，保护马帮赶回勘察队。
　　一战士：前边有个小寨，他们可能在寨里过夜了。
　　方兴国：去小寨，加油！
　　
　　30--16：马帮营地夜、外
　　山坡上，一堆篝火照亮夜空。
　　刘景东带领的马帮在山坡上歇脚。
　　骡马各自拴在树下。马驮子卸下来摆放齐整。
　　几个赶马人围住刘景东和马锅头，吵吵闹闹。
　　赶马人甲：你们当官的太狠心了！给我们一人吃一个鸡蛋也不行？今晚，偏要吃！你不给，我们动手！
　　刘景东：（抱住背篓）不要动！谁动谁犯法！
　　马锅头：弟兄们，抢不得！你们抢了，可以跑掉。我呢？我没处跑！我会替你们挨枪子！
　　赶马人乙：你不要替当官的说话！我们都饿了，吃个鸡蛋也应该！
　　刘景东：大家听好！联合勘察队是国家派下来的，里边一些人是我们邻国来的。大家为勘界服务出力，很光荣。现在，勘察队生活也遇到了困难，可能造成不良的国际影响。希望大家坚持，把物资全数送到勘察队……
　　赶马人甲：不要听！我们空着肚子，怎么赶路？
　　马锅头：大家不要叫！刘领导也没吃饱饭。他得了水肿病，也走不动了，讲话的气力也没有了！
　　赶马人甲：不要听！我们干脆把粮食都驮回去，大家平分，各人先救自家命！愿意干的人，动手！
　　一片呐喊声，多数赶马人动手牵过骡马，装驮子。
　　刘景东朝天放一枪。他用气过猛，瘫坐在地上。几个赶马人架好了粮食驮子，开始往回走。刘景东爬起来，往前走两步，又跌倒了。
　　
　　30--17：山路上夜、外
　　山路上，方兴国带领战士在在火把光中前进。
　　方兴国：枪声就是战斗命令！快，加速前进！
　　
　　30--18：马帮营地夜、外
　　几个赶马人架好了粮食驮子，开始往回走。
　　刘景东爬起来，往前走两步，又跌倒了。
　　刘景东：马锅头！我没力气制止他们。你是马锅头，你要负责！少一粒粮食，找你算账！
　　马锅头：领导，我没得办法。都饿疯了！我阻止他们，他们会动刀子，闹出人命来！
　　刘景东向前爬去。
　　呯，呯！两声枪响，黑暗树林里，窜出一伙人来。有人喊：都不要动！把粮食都放下！
　　赶马大哥们多数怕挨刀枪，躲起来了。也有要粮不要命的，趁乱，扛起粮袋就跑。又一枪，人喊：谁动就打死谁！
　　劫匪！刘景东把十捆鸡蛋藏好，才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