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沉思

　　王林沉醉在这条青石板上，竟忘记了时间。一缕夕阳折射而来，只好打在王林的大眼睛上。光线很柔，也很令人羡慕，于是王林瞪大眼睛沿着光线的方向看去，像是在追寻什么？可是当他看到山腰之处，便喃喃自语地说:“咦，太阳都快下山了？”然后用双手轻拍着沉重的身子，便继续踏上这条青石板……
　　这个时节，正是桃花满园的好时光，这几天，不光是王林院里的桃花开得很娇艳，就连整个小山村都是一片花海，像极了十里桃花的盛况。院内的，院外的，青石板上的，山地的，山上的，不论是家桃花还是野桃花，她们都争先恐后地绽放着，一点儿都不逊色谁！
　　当然了，处在花海世界，那香味自然是少不了的。往年的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会去看花海，说是去踏青去，家家户户带上吃的，约定一个地点，悠闲地待一天，尽情地放松！这个约定已经被约定了好几年，但是今年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情，也没见人去组织了，自然也遗忘了最美的桃花时节！
　　几天以来，王林家是被桃花香充溢着，芳香十足，可是今天却略有不同。王林家的饭菜的香气却胜过了桃花的清香，一踏入院内，王林的周围便飘逸着熟悉的味道，那种味道是一直存在于这座老屋的，它是爱，是温度，是理解，是希望……
　　王林在院里着实调整了一番，把之前的思虑都清除了之后，才微笑地走到屋里，他不希望爱人与孩子们看到他的焦虑，他只想给他们带来快乐与幸福！此时走进屋内的王林看见三个调皮鬼正围着瘦瘦的乔伊四处打转，还有的正在偷吃放在灶台上的其他菜，这番情景让王林苦笑不得。
　　王林抿着嘴巴，然后假装咳了两声，然后便说到:“嗨！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你们中间有一个好吃鬼吗？”王林还没说完，大家就开始左顾右盼的，就想看看是哪个？像这种事是小爽最擅长的，她马上就进入了状态，当起了小侦探的角色。小爽一边想，一边低声细语说:“究竟是谁？本大小姐都没开始，谁这么大胆，竟敢偷吃！”又继续说:“把好吃的都吃了！”越想越不服气的小爽决定一查到底，可是那个“偷吃鬼”也是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糊弄着大家，最后小爽也没能查出来。
　　而后，王林笑着走近小涛说:“屁孩，你嘴巴怎么这么脏？怎么还有油？赶紧去洗洗吧……”
　　这时小爽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还肆无忌惮地说:“原来是你呀，好吃鬼……”
　　可有意思了，小涛发现自己被暴露了，便缩头缩尾地走向脸盆方向，加快步伐。这时候，大伙儿互相瞅了瞅，然后破口大笑！看见小涛的脸有些红，乔伊便拉着小涛说:“咋啦，能吃是福！多好呀，我的小涛涛……
　　大家笑完后，一切又恢复正常。乔伊继续做着快好的饭菜，孩子们开始嬉戏起来，可爱极了。王林看见眼前的一切，也笑了起来，完全把烦恼抛之脑后，而此时的乔伊也正使唤着瑞瑞去叫王爷爷吃饭。
　　瑞瑞叫醒了正在睡觉的王爷爷，然后开始吃上了晚饭。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俩姐妹齐心协力地做完善后工作，然后就开始了动画片之旅。对于善后工作倒不用乔伊担心，看着孩子们这么勤快与孝顺，王林和王爷爷坐在院子里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真好！”
　　伴着皎洁的月光，王爷爷坐在老人椅上，一前一后，摇曳摆动着，手里还拿着一把竹蒲扇，偶尔来回动一动，好驱赶令人烦躁的蚊子！
　　王林坐在小凳子上，这个小凳子还是王爷爷做的，王爷爷在年轻那会儿也会点木工活，这倒为家里省了不少钱！这时候，乔伊端来了一个茶杯，里面的茶香味十足，被缓缓的清风带至远方。一看这个杯子就知道是有故事的，它的四周被磨的很平，也很光滑，光滑得竟有些光泽，但这些光泽不是与生俱来的，而且都是固定的位置。
　　经王爷爷说，这是王林的母亲嫁给王爷爷所做的嫁妆之一。岁月可真不饶人，连杯子都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唯一可惜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呀！
　　王爷爷看着这个杯子发呆了，杯子的由来是被王林和乔伊所知道的。乔伊是细心的，她察觉了王爷爷可能会触物伤怀，便急着转移话题说:“爸，您是品茶高手，来，您尝尝这茶如何？”
　　王爷爷的思绪被打断了，然后接过乔伊递过来的茶杯，先吹一口，再轻轻品尝一口，再仰头，慢慢回味一下，王爷爷做着很规范的品茶动作。隔了一会儿说:“好茶倒是好茶，但是火有点欠缺……”
　　乔伊说:“爸，这是我们后院的茶，今年新开的，我前几天和瑞瑞她们去采摘的，火力欠缺点，那下次我就再多等会儿，我是怕火力过猛……”
　　原本乔伊以为王爷爷不会再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久远的被子上了。可是，王爷爷喝完茶后，紧紧地捧着杯子，紧紧地捧在怀里，这个熟悉的动作像极了王爷爷捧王奶奶的情形。
　　王爷爷想到了王奶奶，他们的感情很好，。王奶奶是过去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看上了王爷爷才嫁得如此之远。也因为这件事，跟家里人闹翻了，甚至断绝了亲情关系！想起王奶奶的样子，想起每当晚上王奶奶都会习惯地对着夜光吟唱一两句诗，这时，王爷爷也吟唱起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王林小的时候就常常听母亲吟这两句，看来王爷爷在想念王奶奶。原本很忧伤的场面，却被跑出来的小爽被搅了。听到王爷爷在吟诗，便拉扯着王爷爷的衣服，不停地说:“爷爷，民还会吟诗呀？教教我好吗？”
　　面对勤学的孩子，沉入思念的王爷爷当然还是答应的。于是，王爷爷便一次两次地教小爽读，小爽也很用心，很聪明！没花多久的时间便会吟唱了。
　　得意的小爽跑进屋里后，跟正在看动画片的瑞瑞和小涛卖弄起来，效果还不错。
　　王爷爷等人都笑了，然后王爷爷看着王林说:“你和乔伊都出去吧！这样对孩子们都有好处，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
　　“想起王林得母亲也是有文化的人，我们不能让孩子在我们的手里永远地扎根在这大山里。”
　　王爷爷紧接着说:“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爸，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看见王爷爷坚决的态度，王林和乔伊便不再多说什么。
　　说完之后，王爷爷就开始鼓动着老黄色的老人椅。从下到上，从左到右，开始进行折叠，最后，用布满双茧的手提起了已被缩小的老人椅；穿过弥漫浓雾的月色；走向正厅；又转向属于他的那片小天地了，紧接着就是屋里一片光明，然后屋内又进入黑暗的世界……
　　乔伊和王林在院子里静坐了一会儿，王林是个纯农民，纯小伙儿。别人有的坏习惯他都没有，比如抽烟等。但是他有一个爱好便是喜欢喝茶，尤其是家乡的茶，尤其是从自家的茶树上采摘的茶，他总觉得茶香不断。这个遥远的小山村有一个显著的标志便是不仅有竹海般的清幽，还有种茶的传统。
　　王林又做着习惯的动作，轻轻地端起茶杯，好像有一种崇高的敬意。或许他不是对茶本身产生的一种敬意，更多的是对前辈们流传下来的这种高超手艺的敬佩，还有的就是对前辈们的情怀产生敬佩。但是不管是何种理由，总归，王林每次端起茶杯时都会产生一种深情的敬意，挥之不去。
　　王林端起茶杯后，会习惯地轻摇一两下，他觉得这样做就能把分布不均匀的茶变得很均匀似的，虽然事实是不可能的，但是家里人没人打破王林这种奇怪的想法。
　　夜晚总是那么迷人，在山村你还能享受到一种乐趣便是自然的温度！凉爽的夜晚让你有一种舒适度；洁白的月色让你觉得世界的洁白度，世界总是美好的。一阵微风习习传来，乔伊那双迷人的黑长发随风飘扬，就像是明星一样迷人。这时，王林也把目光转移到了乔实的头发上了，然后柔柔地说了一句:“头发真漂亮，还很调皮！发如其人，果然不假。”
　　沉浸在美丽的夜色的乔伊很自然地回答:“是吗？”
　　“嗯！”
　　听到王林怪怪的语调之后，乔伊迅速地转过头来，没想到她的头发又狠狠地甩打在王林的脸颊上，“啊”的一声，让乔伊尴尬极了，且说:“谁叫你乱说话的！看不，报应来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王林看着月光的偏移，然后说:“夜深了，该睡觉了。”
　　“哦，是该睡觉了！”
　　说完之后，乔伊进屋叫孩子们都洗洗，准备睡觉了。孩子们倒是没有睡意，动画片永远都是小孩子们的最爱，不过乔伊拿出了平日里的严肃劲儿，所以孩子们只能无反抗的依从！
　　原本这是很幸福的一个家庭，有值得回忆的老屋；有令人心疼的孩子，吃的饱，穿的暖，本不需要愁什么，可是面对孩子们，家长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总有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心态与希冀。王林负担的加重，心力的憔悴与被迫的决定让他的笑容一次次减少了……
　　这几天以来，王林就在琢磨这件事，总想弄出个十全十美的计划，可是他也明白，这世上上哪里去找十全十美的事。因此，他知道是徒劳的，但是十全九美，又或者十全八美等等，只要能想出更好的办法，那么他是不想放过的。
　　夜晚很沉静，这一家子人早已进入梦乡了。乔伊的睡眠很浅，这可能是跟生了三个孩子有关的，在孩子们小的时候，总是跟乔伊一块儿睡的，三孩子总喜欢黏着乔伊，没办法。所以乔伊为了不让孩子们着凉，孩子们轻轻一翻身，都能把睡眠浅的她弄醒，然后习惯性地用手去盖上被翻开的被子。
　　今晚，最喜欢翻被子的小爽倒是规矩了很多，不过小涛却不停地翻开翻去，好像在做噩梦？又好像一副睡不着的样子，可是年纪轻轻的他怎么会有如此令他烦心的事呢？乔伊很纳闷。由于小涛长大了，就跟王林谁在另一头，而乔伊便和瑞瑞和小爽睡在这一头。乔伊伸长脖子，向小涛仔细打量了一番，且说:“这孩子，我还以为做噩梦呢？结果睡得这么香！”
　　乔伊看完了小涛便回到原来的位置，再动手轻拍了拍小爽和瑞瑞的被子，然后安然地躺下了。夜依然是那么的静谧，仿佛一切的心里活动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一般！乔伊酝酿了好一会儿，正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这时，听到一声“涛，别哭了！谁欺负你了！”乔伊以为是自己睡着了，在做梦，所以没有管。但是这个熟悉的声音又说了起来，而且加大了音量，
　　“小爽，别跑了！注意安全！”
　　乔伊越听越觉得很奇怪，心想，如果是梦，那为何会如此真实？于是她拼命地睁开熊猫眼，迷迷糊糊地瞅了瞅，屋子没有灯，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的微光。乔伊借着珍贵的微光坐了起来，四处打量着，那个声音又叫喊了，乔伊立马就是锁定了位置。乔伊是位贤内助，屋里的事都是她在处理，她自然很清楚那个位置睡的便是王林。
　　王林隔可了一会儿又继续重复着刚刚说的话，此时的乔伊才反应过来，并且知道王林做噩梦了。她不想吵醒孩子们，所以便任由王林这样说着，直到后半夜，没了声音，乔伊也随着这声音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