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牛小强（一）

牛小强曾经跟争华讲过他让哥们给部队拍了封假电报谎称母亲病危，欺骗部队领导给他假回家的事情。那是牛小强刚到部队半年多的时候，感觉部队很没意思，非常想家，于是就让哥们给他拍了封“母病危，速归！”的假电报。
他如愿以偿地被部队批准回家探亲。回到家后，他下了火车，走出站台，来到市内公交车站，车来了，人们蜂拥而上，塞满了车箱。牛小强一看这样，转身踏上人行道，决定步行回家，不坐公交车啦。
他走进人行道边的一家商店：“喂，买包烟。”他掏钱对一个正在低头打算盘的姑娘说。
“请稍等。”姑娘没抬头，待打完几组数字后，抬起头来歉意地说：“对不起，要什么烟？哎呀，是小强。”她惊喜万分地说。
“翠翠……是你啊？”小强也惊喜地认出了她：“你不是考大学了嘛。”
“我没考上呀。”叫翠翠的姑娘摇摇头：“前几天我到你家玩，你妈说很想你，你这是回来探亲吗？”
“我回来玩玩，在部队太没意思啦。”牛小强不以为然地说。
这时来商店里又进来了几个顾客，翠翠忙着去照应，她让小强稍等。小强忙对她说：“你忙吧，我走了。”
“你不买烟了？”翠翠问他。
“算了吧。”小强摇摇头说。
“那你骑我的自行车回去吧。”她把车钥匙给他：“门口那辆26凤凰车子就是。”
牛小强骑着柳翠翠的26凤凰车子回了家。一进家门，把妈妈吓了一跳：“小强，你怎么回来啦？”
“妈，我回来看看，在部队实在是太没有意思啦。我爸非让我去部队当这个烂兵干什么？”牛小强把提包仍到床上，对妈妈抱怨说。
“你爸爸还不是为你好，怕你跟社会上那帮坏孩子学坏了，这是让你去部队学好，将来复员回来好找个工作进工厂上班。”妈妈说。
牛小强没再说什么，洗了洗，上床倒头便睡，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他感觉很累。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整个校园被雪打扮的银装素裹，一派素洁。一个滑稽可爱的“雪人”招来些男女同学的围观。牛小强见自己的“杰作”被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便气急败坏地把一团雪扔向这群同学，雪球正好落在一个女同学的头上，雪球在她的头顶炸开……
她叫柳翠翠，刚转学来的，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牛小强最瞧不起班干部们啦。出乎他的意料，被他扔了一头雪的柳翠翠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冲他笑了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是原谅了一个失手扔了她一头雪的人似的。她弄掉头上的雪花，又看了他一眼，进了教室。
牛小强第一次感到疚愧和不安。鬼使神差，从此，柳翠翠竟然成了他唯一敬畏的人。在班里，他默默地维护着她的尊严，恶作剧地把毛毛虫放进和她吵架的女生的铅笔盒里，以示替她报仇；期末评比三好学生，他鼓动全班男生都投她的票。
一天下午放学，牛小强在校门口等着开班委会的柳翠翠，
天黑了以后，柳翠翠才开完办委会出来。俩人在回家的路上于一条小胡同分手后，牛小强没走出十几步，突然听到从胡同里传来的柳翠翠的惊慌失措的惊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他迅速返回身去向柳翠翠去的那条胡同里跑去，原来在胡同的黑暗处一个小流氓拦住了柳翠翠的去路，欲行不轨。
牛小强怒火中烧，飞起一脚踢把那个小青年踢倒在地，那个小青年毫无准备，从地上爬起身来，拼命地夺路而逃。
柳翠翠站在那里哭了，牛小强过去安慰她：“别哭翠翠，有我在你身边呢，别怕，我送你回家吧。”柳翠翠一下子抱住了牛小强，把头贴在了他的怀里……
从此以后，牛小强就天天在学校门口等着柳翠翠放学，然后护送她回家。这时候，牛小强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在家待业。他被开除是因为柳翠翠，一个新来的体育老师，经常训斥专心复习准备高考不愿上体育课的柳翠翠。
又一堂体育课，柳翠翠从操场上偷着跑回了教室复习，结果被体育老师发现了，狠狠地批了一顿，柳翠翠被批评哭了。牛小强感觉自己喜欢的女孩受了委屈，他心里很气愤，于是，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把体育老师的自行车胎给扎了十个窟窿；第二件，他和自己一帮小兄弟在体育老师回家的路上埋伏，一阵乱捶，把体育老师打的头破血流……第二天，当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他竹筒倒豆子全部招供了。很自然，他被学校开除了。
后来，柳翠翠住校复习，迎接高考，俩人就很少接触了。
这时候，牛小强的爸爸替儿子报名让他去部队参军。当牛小强知道爸爸让他去当兵的时候，他很不愿意，说什么也不去。为此，他爸爸狠狠揍了他一顿，他才勉强同意去参军。
牛师傅的想法是，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在社会上跟那些坏孩子在一起学不出好来，不如把他送到部队上锻炼锻炼。在牛小强的眼里，他极不愿意当兵，但是，既然爸爸非要让他去当兵，他也很无奈。
在家里，他最怕爸爸，他从小没少挨爸爸的皮带抽。
就是这样，他去的部队，去部队后，他一直很不愉快，对爸爸让他来当兵这件事耿耿于怀。
到了部队后，他十分想念柳翠翠，他当兵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住在学校紧张复习的柳翠翠。他本想给她写信的，后来又感觉自己的水平有限，怕写不好，干脆就没有写信告诉柳翠翠自己来部队当兵的事。
临来部队的时候，他嘱咐他那帮社会上的哥们，让他们替他照顾好柳翠翠，不能让人欺负她，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柳翠翠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这是他的初恋情人啊！
牛师傅下班回来，见儿子回来了，高兴地站在儿子的床前仔细端祥儿子的睡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老伴推他一把说：“别在这傻站着了，快去菜市场给咱儿子卖点好吃的菜回来吧。”
于是，牛师傅赶紧骑车去菜市场买回了儿子爱吃的蔬菜和一条活鲤鱼。小强妈妈在厨房为儿子忙活了一桌可口的饭菜。牛师傅把儿子推醒，一家三口在饭桌上吃起了晚饭。
正吃着饭，柳翠翠来了，乌黑的头发，靓丽的脸颊，粉红色的毛衣，黑色的喇叭裤，黑色的高跟鞋……身上还背了个旧了的军用挎包，这身装束使她显得亭亭玉立，美丽可人。
“快坐翠翠，吃饭了没？”小强妈妈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
“冯阿姨你快坐吧，我吃过了，你们都快坐下吃饭吧。”柳翠翠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晚上还上课呀翠翠？”冯阿姨问。
“是啊，阿姨，晚上上课，我是来骑自行车的。”柳翠翠说。
“过来尝尝你阿姨做的糖醋鱼。”牛叔叔也对柳翠翠说。
“是啊，你过来尝尝。”冯阿姨把她拉到饭桌跟前，柳翠翠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吃，然后又坐到沙发上：“我尝了，你们吃饭吧，味道不错，抽空我跟阿姨学学做鱼。”
“你这闺女奉承起我这老婆子来了，你阿姨就会做这家常便饭。”冯阿姨乐了。
牛小强吃完饭进了自己的小屋，柳翠翠跟了进去：“吃饱了吗？小强，我看你吃饭狼吞虎咽的，你不能慢点吃吗？”
“我吃饱了。”牛小强点点头说：“我从小就吃饭快，到了部队以后，我吃饭更快了，也就五分钟解决战斗，最多花十分钟吃顿饭。翠翠，你晚上上什么课呀？”
“我在上电大，企业管理专业，今晚的课程讲《企业管理》，所以挺重要的。小强给我车钥匙，我该上课去了，要不就迟到了。”
“你们在哪上课？”
“在电大站啊，挨着文化宫。”
“那么远吗？”
“是啊，我这还算近的呢，还有从郊区20多里路赶来上课的同学呢，他们更远。”
小强把车钥匙给了她，翠翠看了他一眼说：“坐火车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该去上课啦。”说完她从屋里走出来：“叔叔，阿姨，你们吃饭吧，我走了。”
“让小强送送你。”冯阿姨站起来说。
“不用，让他休息吧，坐火车挺累的。”翠翠笑着回头望了站在她身后牛小强一眼，然后推开门走了。
冯阿姨忙对儿子说：“小强，你赶紧跟着去送送翠翠啊。”
“我不去，挺困的。”牛小强说着，在自己的床上躺下了，不一会就睡着了。冯妈妈忙给儿子关上房门。
大概睡了一个小时候，冯妈妈推醒了儿子：“小强你别睡了，去电大接接翠翠吧，她快放学了。”
牛小强烦了个身坐起身来嘟哝道：“我刚睡你就叫我起来。”
“接回翠翠来你再睡呗。”
“我不想去接她，我要睡觉。”牛小强说。
“去吧，回来再睡不就行了。”妈妈劝他说：“你这个同学翠翠可好了，她听说你去当兵以后，经常来家里看我和你爸，也经常帮着我做些家务活。”
“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呢？”牛小强说。
“你在部队当兵你知道什么呀？她来了以后帮我洗衣服，收拾屋子，这院子里的人都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呢。我说不是，是小强的同学，他们根本就不信啊！”冯阿姨眉开眼笑地说。
“我们就是同学，要说她是我的女朋友也可以。”牛小强不以为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