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上了楼，江萍看见了儿子，欣喜不已，喊了一声。江雨辰回头一看，是母亲！他一愣，母亲怎么来了？不是说……他赶紧跑过去，抱住母亲说：“你怎么来的？身体不允许，万一有个好歹叫我怎么活？”江萍拍拍儿子的头：“好了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其他的事咱们下来聊。赶紧谢过你吴叔叔。”江雨辰一看是镇里的吴大夫，他一下子明白了，是他一路为母亲保驾护航的。江雨辰赶紧给两位长辈看了座。
　　人群一阵欢呼：“赶紧把江母请上台去！”江雨辰拉着母亲，和潘婷婷父母坐在一起。三人见面问寒问暖，几分钟，一切又进入正常。
　　林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证婚仪式，江萍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激动地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男人。江雨辰赶紧喊：“妈，你坐好了。”江萍没有理会，突然她失声哭起来，颤抖的声音指着林震说：“你……你……你个混蛋，王八蛋……”话还没有说完，江萍晕倒在地。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赶紧送医院，你妈车上都晕过两回了。吴大夫喊着赶紧抱起江萍往外跑。江雨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傻子！你赶紧的，你妈好像严重了！”吴大夫朝江雨辰骂了一句。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林震跟着跑出门，开车把江萍送到了医院。婚礼被迫中断。
　　母亲进了重症监护室，大夫说，病人受了刺激，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江雨辰哭着央求大夫：“你们行行好，一定要治好她，多少钱都行！”大夫来不及回应就走了。
　　楼道里，吴大夫气愤地质问林总：“你是他什么人？她为什么见你这么激动，你做了什么？”
　　这也是江雨辰正要问的，吴大夫先开口了，他也走过去，看着林总说：“林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吗？”
　　林总低下头，开始抽噎起来。他的反应让江雨辰猛然明白了什么！这一年多，他对他那份过分的好，是不是里面有其他原因？直到这一刻，他似乎猜出了什么。
　　江雨辰蹲下来，拉住林总的手问：“你到底是谁？你和我妈什么关系？说！”江雨辰突然大声吼起来。早已忘了他是他的上司，他曾经对他很好，付出了很多。
　　林总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地哭泣。江雨辰的吼声，惊扰了大夫，开门喊了一声：“闹什么闹？当你家呢！出去吼去！”
　　江雨辰放慢了声音，他硬拉着林总下了楼。在医院门口，江雨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林总哭了半会：“孩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我……我是个混蛋王八蛋！”说着，林总开始狠狠地拍打他的脑袋。
　　“停！我叫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江雨辰拉住林总的手。
　　“孩子，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对不起你！”林总还是这些歉意的话。
　　“你的意思，你是我……我父亲？是不是？说啊！”江雨辰声音很大。
　　“……我不配，我混蛋！孩子……”林总打着自己的脸。
　　虽然他没有多说，但听得出，他就是自己的父亲，江萍的丈夫。多年前，也许发生过一些事，他背叛了她。怪不得母亲说父亲死得早，现在才明白，是他很早就抛弃了他们母子。
　　天云的职工和领导都出来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明白了什么。也就在众人的面前，江雨辰撕着林总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林总出血了，围观的人赶紧上前制止：“江雨辰，你怎么这样？他是林总！”江雨辰讽刺一笑：“林总怎么了？啊！林总原来也是个混账！”林总挥了挥手，示意劝架的人过去。
　　“孩子，你打吧，出出气，这样我心里会舒服一些！”林总可怜巴巴地望着江雨辰。
　　“呵呵……呵呵……”江雨辰一阵怪笑，“你想得美！我打你嫌脏了我的手，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江雨辰冲进医院，职工把林总扶起来。楼上，吴大夫问江雨辰那人是谁。回答说：“我们老总，也是我的混账父亲！”吴大夫一跺脚：“这混账东西，怎么还干这么大，老天真是瞎眼了！”
　　谢天谢地，有惊无险。凌晨两点多，江萍终于醒过来了。
　　
　　77、恩怨忏悔终团圆
　　第二天，林总央求江雨辰见见他母亲，江雨辰没有答应。两天后，江雨辰见母亲好转，才一点点问事情的真相。江雨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儿子听后气得直跺脚。他说：“那个混账，我恨不得一脚踢死他！”没想到江萍竟责备他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打听他，我就想明白一件事，他为什么当初不辞而别，毫无音讯？后来有没有忏悔过，有没有找过咱们母子。如果真有，我会原谅他的，毕竟那是你的亲生父亲。”江雨辰劝母亲：“你怎么那么仁慈？他当初怎么对待我们的，你还原谅他？妈，你没事吧！”江萍叹了一口气：“孩子，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说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江雨辰把林总如何对待他的事前后说了一遍，江萍平静地说：“看来他还有点良心，原谅他吧，过去的总要过去，我们不能一直活在仇恨当中。怕的是人一辈子不知道悔改，良心发现是有药可救的。”
　　江雨辰一阵沉默，他想起了林总对他的好，也许，他真的良心发现了吧！谁没有年轻的时候，没有犯错的时候。世说新语有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也许他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这些天，林震一直守候在医院，只是迫于江雨辰的阻拦，他一直没有见到江萍。江雨辰也看在眼里，心里不免软了下来，毕竟他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三天，江萍问：“林震怎么没来看她？”江雨辰说：“我怕你激动出状况，再说他不配见你。”江萍说：“叫他进来吧，我单独跟他谈谈。”江雨辰这才答应。
　　进了病房，关上门，林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簌簌滑落。江萍没有回头，但她听得出人已经跪下了。
　　“萍，对不起！都是我混蛋，对不起！十几年前，我良心发现，去你的家乡找了你，听人说你被赶出了家门，至今音信全无，我知道后心里好不难过。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都在找你，也派人打听四处打听，可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林总哭得很难过，江萍听得出，那是真诚的忏悔。
　　“一直到后来，雨辰来到天云，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他，大致询问了情况，没想到那么吻合；后来我查了他的档案，没想到真是你！原本我想去看看你，但真找到了我却胆怯了，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你们……这二十几年来，我不敢想象你是怎么走过来的，萍，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这个混蛋造的孽！对不起！我真心求你原谅我。这十几年，尤其是爱人死后，我常常梦到你，也为做了错事被噩梦惊醒……
　　“萍，你不知道，当我第一次知道江雨辰是我的儿子，那一晚我兴奋得没有睡着！我不敢说出真相，只想一心好好补偿你们，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那时候，至少我给雨辰做了点什么，我知道，这和你受的苦比起来，是很微不足道的，但我真的想用后半生补偿你们，求你原谅我好吗？
　　萍，我真的不知道你婚礼那天突然出现，雨辰说了你的身体不好来不了，所以我才去做了他们的证婚人，如果要知道你来，我真的不敢去见你！
　　萍，求你原谅我，给我一次忏悔和补偿的机会，我用下半生好好补偿你，好吗……”
　　林震哭着说了一大堆，江萍背对着他，眼泪早已流下来。这些年，她何尝不在找他？内心告诉自己，她是爱着林震的，她没有忘记过去那些甜蜜的往事。林震被利益和女人迷惑了双眼，而且父母百般阻挠，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也许如果换成自己，她也会做出这种卖良心的事吧！
　　令她欣慰的是，林震终究良心发现，这十几年来一直惦念着她，找寻着她，这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为儿子付出的一切，她相信他是真诚的，她决定给他一次补偿的机会。
　　江萍慢慢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震，她翻起身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也老了，五十多岁了，透过他的眼睛，她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二十几年前，他们一起快乐的往昔……
　　“震子……”只有这么一句。林震应了一声：“萍子。二十几年前，他们彼此这么称呼。”
　　“起来吧！”林震的腿有些麻了，刚要起来又倒下了，江萍伸出了一只手。林震紧紧拉住，扶着起来，两个人对视片刻，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震子！”“萍子！”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泪水肆意横流，消融着多年前的酸甜苦辣。
　　透过玻璃窗，眼前的一幕，让江雨辰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脸颊。推开门，紧紧拥住他们，三人哭成一团。温暖的阳光洒金来，照在一家人的身上，暖暖的。
　　窗外的吴大夫眼里冒出了泪花：“江萍啊江萍，你真是个菩萨心肠！也好吧，祝你们今后幸福，安享晚年！”
　　出了院，林震把江萍接回了自己家，说：“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家，你什么都别干，我养活你们。”林震打算辞职回家，好好陪江萍安度晚年。江萍说：“没事，你好好上班，过不了几年也就退休了，到那时候，你再好好陪我。”
　　一段日子下来，一家人相处慢慢融洽起来。林震果然没有食言，他做得很好。一个月后，江雨辰和潘婷婷举办了婚礼，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