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江雨辰正式上班了，这是他离开学校感受社会的第一天，他觉得也就是从这天起，自己一下子长大了。文工团离学校有六站路，很方便，坐７路公交可以，要是走路也用不了几分钟。但这毕竟是第一天，他一定不能迟到，起得早，吃得好，穿得新，这是林雪安排的。她说，一个会收拾的男人至少成功了一半，理由是，人收拾好了才显得有精神，男人靠的就是心底间的一股气，气场、气质，有了这些，至少给人的第一印象不会差，这是社交的名片！
　　初秋的天气很晴朗，东边的太阳红着脸，晒在背上暖暖的。第一天，阳光这么给力，他想，今天一定不会差。
　　江雨辰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走回去的。到了团里，门还没有开，离上班有二十几分钟，他们站在门口边等边聊。不一会，来了一位中年女士，长发，高跟鞋，大衣，看这身段像是跳舞的。女人过来，向他们打了招呼，原来她知道他们是Ｓ大学的实习生。女人说：“以前的实习生第一次都来得早，你们是不是也有表现的心理？”江雨辰笑说：“第一次嘛，谁都想留个好印象。”女人笑了：“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懂事。”
　　进了门，女人去了她的办公室，牌子上写着主任室。江雨辰看在眼里，她可能就是主任吧？时间很短，女人放了包就出来了，江雨辰迎上去，试探问：“老师您怎么称呼？”女人回答叫我王主任。
　　王主任带他们简单参观了一下，哪里是厕所，哪里是食堂，哪里是排练厅，哪里是教室，还有道具室等等。完后王主任把他们安排到一所教室里，说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上课。
　　透过窗户，江雨辰清楚地看见王主任准备洗拖把，她是要打扫卫生。江雨辰见状，招呼其他人赶紧行动。出了门，江雨辰六个人拿起拖把笤帚毛巾，赶紧忙乎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卫生终于搞完了，人也陆陆续续来全了。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团长来了，他问王主任情况，回答说那是Ｓ大学新来的实习生。团长看了笑说：“挺勤快的嘛！听说这六个人是音乐系的精华，有个叫江雨辰的，很厉害！”王主任回应说：“分到这的时候，他们系主任就是这么说的，江雨辰同学应该不陌生，这几年市里歌唱大赛都有他的影子，嗓子很好。”
　　上午搬了一些新购的设备，打扫了卫生，就这么过了。午休时间，江雨辰回了学校，食堂里，林雪问他感觉怎样？江雨辰叹一声：“有点失望！打扫卫生，搬设备，无聊！”林雪笑了：“毕业生都这样，你以为还在学校，你想干啥就干啥？也许你比那里的领导文化高，但人家不看重这些，看的是能力，初来乍到，你们能做什么？你有多少才华谁知道你？再说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打扫卫生怎么了，搬东西又咋了？不打扫卫生，哪有舒适的上课环境？不搬设备，你用啥？和学校还不一个样！放下架子，摆正心态，入乡随俗，走到哪里说哪里的话，准没错！”
　　江雨辰顿悟，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下午，终于见了团长，团里给他们搞了个迎新会。领导还训了话，讲话里果然穿插了中午时候林雪说过的那些大意，江雨辰这才沉静下来。团长讲得是，你们已成年，离开校园走向社会，是从索取基本的知识到贡献社会发挥余热的时候，活到老学到老，一点也不要满足现状，你觉得你很厉害，那是很愚蠢很危险的想法，那是你找错了参照物，若把圈子放大一点，把目光拉远一点，是不是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学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你们问问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很多了？如果是，那我告诉你，你狗屁不通！
　　迎新会上，他们每人都唱了歌，老师们也展现了自己的才华。江雨辰算是看出来了，这何止是一场游戏活动，这分明是给我们上了一堂课！原来看似很老的前辈，唱起歌来那么有味道，有感情，要是闭上眼，听不出和原唱有什么差异；王主任的芭蕾、京剧，那是绝了；团长的快板、二胡，演绎得活灵活现……这里的每位前辈，看起来那么不起眼，但他们身兼多职，多才多艺，更难得的是，他们态度和蔼，心平气和，谦虚谨慎！江雨辰在想，这一课，是在大学里从未有过的一课，他学到了很多，在他们面前，自己真的很渺小，抛开文化知识不说，就他们身上做人的道理，江雨辰觉自愧不如，简直像个废人，没有一颗沉静的心，怎能做好艺术这门学问？今日一见，原来学校里的他们是一直拿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欺骗自己！
　　这是一场及时的课堂，像大海上明亮的灯塔，在他们迷航的时候，照亮了前行的路。热闹的教室里，江雨辰躲在某个角落里暗自伤神，他的脸有些发烫，没有镜子，但也能感觉得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这并不矛盾，因为学校只是学习的一站，社会又是一所大学，实践的大学，是骡子是马，在社会这个大秤盘上遛遛，几斤几两一切便知。
　　王主任似乎一直在关注江雨辰，早上还是打了鸡血一般，此刻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在想些什么，她似乎一清二楚。这样的醒悟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是一个进步青年，有一双敏锐的目光，能反省自己，有这样的自制力，实属难得。她和团长议论了一番，两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47、流水无情花有意
　　下班回校的路上，江雨辰不再像上午那样热血沸腾，哥们看出了他的忧伤，问怎么了？江雨辰说没什么。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们东奔西走，都在忙碌些什么？那些林立的高楼大厦，里面都坐着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的五彩缤纷，究竟归谁所有？
　　一路上，江雨辰都在胡思乱想，也是这一场迎新会，他觉得改变了自己的观念和想法，人不进步就要挨打，人不转变就会淘汰，对于上层社会的生活，我能拥有多少？我们充其量是在人间生存，至于生活，是对那些成功的人说的，这么想来我们不可悲吗？还拿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欺骗谁呢？
　　一切拥有靠什么？靠能力！靠努力！靠一颗永不言败的恒心！
　　这是江雨辰对今天的总结。当然这些话在自己小学的时候，老师也许讲过这些，但那时年少无知谁会真懂各种含义，如今长大成人，开始步入社会，要是再不懂这些，那就是安于现状，命运和温水里的青蛙没有什么两样。
　　回到学校，江雨辰把今天的感悟讲给林雪听，听完林雪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江雨辰，半天才竖起大拇指说：“我的个乖乖神，我发现你越来越有魅力了，这么深奥的东西你都想通了，哲学家！明天我上课的时候，如果再有人捣蛋不听课，我就果断拿出你的江氏理论点化点化他们，看不说哭他们！”林雪一本正经，江雨辰怎么听得林雪在笑话自己，遂说：“喂！姐，我怎么听出了点酸味，你在酸我吧！”林雪认真地摆摆手：“绝对没有，真心夸赞，我林雪虽然是个心灵的工程师，除了英语讲的好之外，哲学不行啊！”
　　两个人开始转移到人生这个话题上，聊了很久。
　　次日，江雨辰依旧起的很早，晨跑后，吃了点早餐，叫上同学去了文工团。
　　上午，当他们正在排练节目的时候，王主任带着两个女同学进来了。她介绍说，这是Ｓ市XX企业的两位职工，是他们单位的重点培养对象，带薪学习，都是唱歌的，当然都是半路出家。我的意思交给你们带带怎样？一听他们也能当老师，满心的优越感充盈全身，而且是两位大美女，年龄相仿，又半路出家，这个老师一定能过关的。
　　两个女孩自报姓名：一个叫潘婷婷，25，一个刘文玲，27。
　　从自然条件看，潘婷婷更胜一筹，无论从嗓音还是基本功，都是超越刘文玲的。方坤拉过江雨辰一阵坏笑：“哥，你说谁教？留给我吧，不然那个潘婷婷，我看你会出事！”江雨辰一抬手：“我不敲死你，说什么屁话呢！别不正经，好好给人教唱，别打歪主意！”方坤不服气：“哥，你以为我还穿破裆裤的小孩呢！成年人了，你都有嫂子了，咋不顾小弟的生死呢！可怜的单身狗啊！”方坤装腔作势，摸着眼泪。江雨辰趁他不注意，朝屁股就是一脚：“瞧你德行，就那点出息。好吧，你只要答应把人家教好，其余的看人家意愿，可别做坏事啊！”方坤：“好嘞！”走到潘婷婷面前，给他认真地讲起唱歌的技巧。
　　方坤的眼光不错的，潘婷婷无论从长相上，身材上，唱歌上都比刘文玲强；但性格上，要江雨辰说，他喜欢刘文玲的，属于那种不温不火，不大大咧咧，有点传统；而潘婷婷恰恰相反，思想开放，有点大大咧咧，典型的外向型。
　　而事实是，在这几天的学习中，潘婷婷看得出来，这位叫江雨辰的帅哥更是她的菜，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有点一见钟情的感觉。她清楚，这样优秀的男生一定有了女朋友，但自己还是单身，她再三思忖，决定向江雨辰发起攻势，管他名花有主，我移花接木便是。
　　几天相处下来，渐渐熟了，就无话不谈了。在潘婷婷眼里，方坤虽然也是帅哥，但他油嘴滑舌，感觉不太正经。一次，潘婷婷在食堂吃饭时候，向方坤婉转说明了换老师的意思。她说：“方老师的声音很好听，但自己走的是传统路线，也就是抒情的慢节奏的；而您是说rap的，唱快节奏的，我老赶不上趟！”方坤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时间久了一定会领悟的。潘婷婷说，可我们的学习时间不多，这样耽误下去怕是，我还指着这点特长好好发展呢！说来说去，最后潘婷婷说服了方坤，只好同意换人。
　　潘婷婷跟了江雨辰，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打了鸡血一般积极投入，也许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榨干江雨辰的艺术细胞吧！
　　而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有点变味了，这是方坤发现的，后来想想，这女生是不是看上江雨辰了，所以才骗他说自己不合适？以前，这女孩从没有那么大方过，累了的时候，她掏腰包给江雨辰买饮料，买零食，递纸巾，帮他擦汗。总之，和江雨辰一起，潘婷婷总有说不完的话，笑不完的料，他们，像是越界了，坐在一起，远远那么一看，太像一对情侣。
　　方坤看出了端倪，他心里有点吃醋。说真心话，潘婷婷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他又清楚，潘婷婷主动远离他，对自己就是一厢情愿。再一方面，方坤的担心是，怕他们日久生情，影响林老师。
　　下班时候，方坤约江雨辰去食堂吃饭，方坤旁敲侧击，暗示江雨辰谨慎点，别红杏出墙。江雨辰听得一清二楚，说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哥是有女人的人。这黄毛丫头，虽说有几分姿色，但性格上不是哥的菜，我家林雪才是完美的！
　　后来，方坤跟潘婷婷私聊过，叫她不要玩火，人家是有女朋友的。潘婷婷一笑：“你是不是看人家有女孩追，吃醋了？未来的事谁能把得准，江雨辰的老婆是谁不一定呢！”一听这话，方坤气得脸发青，这么不要脸女生，一下子凉了在他心中的位置。
　　方坤泄气了，原本想和她认真谈一次恋爱，可这样的女人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