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人坑的考验

　　我就变成了我最不想成为的人，一个靠女人吃饭的人，一个失去了自我的人。可是我伪装的很好，我就藏在万人坑，这个既见不得光又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生活在这里，我很快乐。我想，恐怕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像万人坑这样去包容我了，我这种蝼蚁蚕食着一切，而万人坑却像个大本营。
　　我显然没有成为大哥级的人物，和大多数人一样在见不到阳光的地方苟活着。我听说在A市南面的人很有钱，那里是产油大区，正是因为这里的石油和煤炭等资源，才让A市从原来的贫困大市，一夜之间戴上了有钱人的帽子。可资源是有的，钱也是有的，A市也从来不会因为谁而变动一丝一毫，但我们却慢慢的沦为了A市的穷人、A市的蛀虫。可是资源在我们手里不见得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但那些人也不一定就把A市所以的人都带向富裕了。A市看似一片大好，我们在世间面前都是以一个有钱人的形象示人的，可是，没有人看到我们过的咋样，就算有人要看看我们的生活，我们也会被包装，或者根本见不到我们这些人。
　　在过去，我们的生活大都一样贫穷，顶多有几个特权阶级会过得稍好一点。课现在不一样了，在那个发现石油的夜晚，A市就注定了有一部分人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另一部分人的生活也伴随着石油的发现而一成不变。我们不平衡，大家都是A市人，共同生活在这里，如果他们是比我们强的人，我还可以欣慰点儿，但事实是我们并不比他们差，可他们依旧能呼风唤雨。我们很穷，所以在我没有考上大学后，父母就让我留在山区继续做一个农民，继续去放羊，去娶个老婆，踏踏实实的做一个农民，我们不会给社会添麻烦，就在山区日复一日的度过一生。可我就是不甘这样才出来了，我也想在激流涌动中一跃而起，想在这天翻地覆的时代中分一杯羹。
　　A市的人越来越多，城市越来越大，我们在城市里很小，小到没有人会在意你活的如何。小英的生意真的好了很多，每天接的客人也很多，我的口袋也随着鼓了起来。记得有一次，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要找小英，小英叫他先给钱，可是这人坚持办完事再给，可在等办完事之后，他却耍起了无赖，硬说没有钱。我们搜遍了他的全身，可身上就是没有一个子儿，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关上门痛打一顿就作罢。不过也有人在挨打后会选择报警，可是买与卖都是犯法的，所以多数人还是不会报警，而报了警，警察也不会做出什么高明的决断，只是每人罚个三二百就放人走了。自此，万人坑迎来了它前所未有的黄金期，可也在A市的名声越来越臭，甚至大人都不会带小孩从这附近路过。
　　A市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所以万人坑又来了两个服务员，一个叫李娟，一个叫李雪。李雪本是有老公的，可就是因为自己干了这个，老公和她离了婚，李雪是李娟带下水的，因为她们是姐妹，所以姐姐李娟就让妹妹干了这个来钱快的活。李雪在城里买了房子，可老公又不能干重活，为了还房贷，最后还是咬着牙干了这个。在她老公得知李雪干这个后，只是暗自的叹了口气，也就跟着来了。一下子店里的服务员就多了起来，老女人白玉玲看到店里的服务员太多，而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所以和一个男人合开了一家旅店，自己既当老板又当小姐。而李娟两姐妹不在店里住，所以店里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小香和小英。
　　李雪和李娟因为年纪略大点儿，所以生意不如小香和小英，可他们早上来的很早，当大家还在睡觉的时候，她们就站在了门口来招揽客人。说来也怪，早上的客流量还是很大的饿，这也让她们和小香、小英错开了时间。小香和小英自然不会早起的，她们年轻漂亮，要她们的客人也多些，哪怕价格高些，客人也愿意负担。
　　这天早上，我们正在睡熟中，突然听到店里传出了吵闹声，好像还吵的很厉害。我们就起床来看看，老板娘也应声起床了，我们听到房间里传出了李雪和一个男人的吵架声，她们吵的很凶，好像非要弄个你死我活一样。最后在我们的劝说下她们打开了门。李雪委屈的说：“嫂子，这狗娘养的，玩了半天就是办不出来，我让她价钱他还不肯，还用嘴咬我的胸。”那人满嘴酒气，嚣张的说：“老子给钱找小姐就是为了找快感的，你这办了一半就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你给老子退钱不然老子弄死你。”
　　连城一把抓住这男人的胸口说：“你找死啊，实相的快给老子滚，不然我弄死你。”他们两个人面部狰狞，但看着连城能占点上风，那醉汉似乎有点儿怯懦。不过这个怯懦的醉汉说他要报警，老板娘说：“快报警吧，你不报警我还要报警呢，什么无赖，我们市里是有人的，你快去报警吧，让警察早点儿把你抓起来。”最后最后发了点儿脾气也就走了，事情也没有闹大。老板娘对李雪说：“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醉汉最好少接，办不出来事不说，还事情多的很，你看今天要不是有我们在，你不是就要吃亏了，再说这种无赖你能拿她咋样，前些天服务员的钱被偷或者被抢钱的也大有人在。”李雪低着头说：“嫂子，我知道了，下次绝对不会为了这点儿钱而吧事情弄得不好收拾。”
　　老板娘又说：“你看这店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些女人，你大哥又不在，我们还是安稳点的好，不要没事找事，这样我们才可以安安心心的赚钱，这个年头啊，你也看到了，什么乱子都出，我们还是不要给自己添麻烦，对了，刚才的这个是多少钱的饿，你把床板费给我。”
　　老板娘这个势利鬼，这个时候都不忘记要抽成。万人坑越来越乱，打人的，吸毒的，小偷，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万人坑正在把这些事情都要纳入到资金的怀抱，吧这些事情都以自己的方式吸纳。万人坑也接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无论是在这里生活的人，还是在这里住一夜的客人，都在为这里的治安开始担心，这也让万人坑在A市的名声更加的肮脏。
　　我和连城、达友整日都在赌馆里醉生梦死，我们喜欢这里的喧哗，喜欢这里的烟雾缭绕，这里是我们的天堂，更是那些赌徒的天堂。我们并不是靠赌博赢钱，而是靠给那些赌输了的倒霉蛋放高利贷，我们其实知道他还是会输，可我们却抓住赌徒的心理，放高利贷给他们，他们也没有抱怨。还有我们就是靠收场子费的，这些赌徒无不给我们场子费的，而赢钱的则给的多些，我们则要负责他们的安全和出行，还要帮着他们看着警察，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便行动起来，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让他们继续安全的赌博。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会和你公平的赌博，有人想出老千，那就要看你的诈骗术有多高明了。当然，在赌场上出老千严重的会被剁了手的，这个我们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我们也很嫉恨那些出老千的人。如果有人这样做了，还命不好被发现了，我们会毫不留情的打一顿，再把他身上的钱全都清走，但这对赌徒来说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他们以后在赌圈里再也没有人愿意和她赌了。但我们也不全都排除在外的，那些赌圈里的大佬、混社会的大哥，我们是惹不起的，我们只会和他们合作，如果他们愿意，即使他们除了老千，我们也会拍手叫好的。
　　多数时间我们是在万人坑消遣的，除非有些人要赌了，我们会组织好人，踩好点儿，带上去钱去放高利贷。可是我们在万人坑的时间则是没事可做的，不是在房间了打牌就是去夜店消遣。总之，时间是有的，也是用来浪费的，我们不怕浪费时间，怕的是活着没趣儿。
　　旅馆的生意依旧火爆，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我们对男老板却没有几面之缘，大部分都是老板娘在操持着。如果有人问：“老板娘，你男人呢，这么经常就你一个人呢？”老板娘则笑着说：“别提了，我男人早死了。”那些陌生人则会流露出同情的表情，对这个苦命的老板娘既同情又佩服。可是我们知道，老板娘的男人没有死，她这样说给外人倒有几分可信度，但我们是见过老板的，这话可骗不了我们。我们从旁人口里听得，老板张富贵就是个老赌鬼，打小就在赌场里混，更是个社会上的野人，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大都在外面鬼混，别人则很难掌握他的行踪。老板赌的场子比较大，听说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我们这样的小赌小闹是没法比的。
　　我有时候是真羡慕老板，度这把年纪了活的自在不受拘束，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老板来说，家的概念应该是模糊的，一年回来个几次就是对家的最大褒奖了。可是我不敢去多奢望和乱想，毕竟我一无所有，拿什么去混社会，拿什么去和老板比。我啊，别说像老板这样活的自在，更别说想大多数人一样活的有尊严了，我就是一个活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遇到阳光却要四处躲闪。
　　小英真的是我的摇钱树，赚钱的速度很快，我从她那里也拿到了很多钱，可我也会对小英表示出一定的爱惜和感激，我会满足她想要的爱，尽管我吝啬的只给一点儿，但她也会高兴的忘乎所以。我混迹在A市的各个地方，有时候我都会忘掉我是农村来的那个穷小子，忘记我还喜欢这小香。我经常回去市郊的山上，看着这座灰色的城市，我也会眺望远方，我想，我来到这里，我选择了这种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还是这就是我应该有的生活，我注定就在这A市当一辈子蝼蚁。我不敢去多想，也不敢丢掉现在的生活，但我庆幸我偶尔可以来山上眺望一下远方，这好歹让我不难么伤神伤心了，我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人啊，就是不知足，现在的生活都不是我自己得到的，都是靠小英不光彩的工作换来的，难道我还有什么不平衡或者非分之想吗？
　　我躺在床上，小英躺在我身上，这个画面很美，可小英如果换做小香会和谐好多。这天，老板又回来了，我们见到的他是诙谐的、严肃的，不，他长得就是矛盾的，虽然外貌不是很能看得出来，但是神情却把这种矛盾表现的淋漓尽致。我也无法把老板的神情说清楚，但外貌是很刚毅自然的，或许只有我看出了矛盾吧。总之，我是看到了，至于他有没有我想的这样我就不清楚了。他回来的儿很匆忙，进屋找了个什么便出去了，这次看上去确实很匆忙，只见他眉头紧锁，脸色铁青，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他走后不久，老板娘从屋里出来了，她的眼睛红肿，好像是刚刚哭过一样，可她是因为什么哭，我们也不便多问，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这是他们的隐私。
　　又过了些时日，老板又回来了，这次回来就没有上次安静了，他们大吵了一家。老板娘撕心裂肺的哭着，我们越来越觉得这事有问题，再这样下去估计是要出乱子的。我们很少看老板娘哭的这样撕心裂肺，这次她却把自己坚强的面具撕下来给世人看，我清楚老板娘是忍无可忍了，心里的痛已经达到了极点了，她才会这样把自己的伤疤赤裸裸的展示个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