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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 儿

作品名称:《树化玉》      作者:光豐玉妍      发布时间:2017-04-04 15:13:03      字数:5033

  黄昏,夕阳映衬下的河水闪闪耀眼,一群孩子在河里嬉戏。突然从水中钻出一个头,小小的脑袋四处张望着、打量着……
  “不好了,张浪被卷进旋涡了。”一个声音传来。
  “雨儿,现怎么办?”奇儿问道。
  雨儿二话没说,小小的脑袋再次钻进水中,宛如潜艇般向前挺进。
  雨儿好不容易追上了张浪。
  “把手给我,张浪。”雨儿离张浪一尺远的距离叫道。
  可是张浪仿佛听不到声音,他被旋涡纠缠着。
  雨儿几次想向前进一步,可是湍急的水流阻挡着她幼小的身子,平时水性好的她此时也爱莫能助。
  然而她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在困难面前从不低头。她再次钻出水面,探了探水情,一个法子有了,她后退一步,向旋涡左边一拐,再向前挺进一步,终于抓住了张浪的手,就在这时,其它小伙伴也赶来了,在大伙的齐心协力下,张浪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
  河岸边,大伙儿精疲力竭地喘着气。
  “雨儿,你这个死丫头,天天缠着我家浪儿,若不是你,浪儿会呛水吗?差点连性命也丢了。”不知谁告的状,张浪的老娘已赶来扭着雨儿的耳朵大骂道。
  “阿姨,这事不能怪雨儿,是雨儿救了张浪。”奇儿在一旁为雨儿求情。
  “小妖精,谁让你插嘴了,若不是雨儿,张浪会来游泳吗?”张浪老娘咄咄逼人。
  “今天,我和雨儿来游泳时,并没去叫张浪,怎么能怪雨儿呢?”奇儿解释道。
  “雨儿是妖女,浪儿小小年纪就被她的妖气所迷惑,不知我家浪儿是哪里欠了这个妖女的。”张浪老娘一边骂一边竟然落下了眼泪。
  “娘,是我自己愿意来游泳的,都怪我水性不好,才被旋涡卷了,不能怨雨儿。”张浪道。
  “你这个兔崽子,吃里扒外的家伙,你究竟哪根神经被雨儿这妖女迷惑了?”张浪老娘骂道。
  “跟我回去,以后再也不允你与这妖女玩,免得惹祸上身,跟老娘回去。”张浪老娘拖着他往回走。
  “娘,我不要回去,我要跟雨儿她们玩。”张浪叫道。
  不管张浪如何叫嚷,张浪老娘硬是把他拖了回去。
  此时,小伙伴们也各自回家了。
  雨儿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种优美的旋律传来,灵动了田野,点辍了山坡,绚丽了夏季的黄昏。
  雨儿走得更轻快了,顺着声音来到了一个小山坡,只见一位老者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身后有一棵苍劲而有力的老松,高大、伟岸、雄浑而又壮观,毅然傲立于天地之间,松前的老者衣着朴素,却很慈祥,手捧经书,轻敲木鱼。雨儿闪动着大眼睛,竖起小耳朵,专心地听起木鱼声来。天籁般的声音在山坡上传得幽远而绵长……老者仿佛并没看到雨儿,继续敲着木鱼,在他眼里一切皆空,花是花,雾是雾,花又不是花,雾又不是雾。
  雨儿从他深隧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无限的正能量,还有那有节奏而又连绵不绝的阵阵木鱼声,让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净化灵魂的殿堂,又仿佛进入了“佛”的境界。雨儿清澈的眼睛变得更闪亮了,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摇弋。花儿争奇斗艳,红的、黄的、白的、蓝的、粉的交相辉映,星星点点遍布在山坡上、田野里,蝴蝶扑闪着翅膀在花中游弋,显得轻盈、曼妙,附近潺潺的溪水也在放声歌唱……一切是那么美好。
  老者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木鱼,道:“来,到我身边来。”
  雨儿环顾了四周,见无人,知老者是叫自己,于是微笑着向老者走去。
  “爷爷,你的胡须真好看。”雨儿摸了摸老者的胡须,轻快地笑道。她的声音清脆而又甜美,和着淡淡的花香萦绕着老者的思绪。
  “若喜欢爷爷的胡须,你就常来摸吧。”老者道。
  “说话算数?”雨儿眨巴着眼睛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者笑道。
  “那我就来摸一辈子,行吗?”雨儿俏笑着。
  “随你。”老者道。
  “拉勾。”雨儿伸出小指勾上了老者的手指。
  “能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吗?”老者问。
  “雨儿,下雨的雨,儿童的儿。”雨儿格格笑道。
  “好名字。”老者道。
  “爷爷,我喜欢听你敲木鱼的声音。”雨儿说道。
  “喜欢就好,说明你跟爷爷有缘。”老者道。
  “爷爷,什么是缘?”雨儿疑惑地问道。
  “等雨儿长大了就会明白。”老者道。
  “爷爷,那我要快快长大,要象你的胡须一般长得快。”雨儿再次摸了摸老者的胡须。
  “雨儿,我有一样东西送你。”老者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递给雨儿。
  雨儿也不客气,顺手挂在了脖子上。并问道:“爷爷,这是什么宝贝?”
  “这是玉,男戴观音,女戴佛。”老者道。
  “爷爷,这么说我戴的是佛。”
  “是。”老者道。
  “爷爷,你为何送我玉呢?”雨儿问道。
  “这是我俩冥冥之中注定的缘份。”老者道。
  “谢谢爷爷。”雨儿感激道。
  夏日的天空,突然间天昏地暗、风云聚齐、雷电交织、浊浪滔天、山体塌方,雨乘风势,雨助风威,万物都在顷刻间为生存而挣扎。
  雨儿看着眼前突来的变故,她身子打了一个颤,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此时,她想着是老者的安危,当她再次向老爷爷望去时,早没有人的影子,只有那棵老松依然挺立着。聚散离别有时就在一刹那间,缘来了,请珍惜;缘去了,请不要伤怀。人生就是分合、离散的轮回。
  雨儿此时想妈妈了,她要回家找妈妈。可是回家的路已不成路了。雨儿在心中呼唤着妈妈,呼唤着心中的依靠,然而洪水倾盆而下,她被乱石与混水冲得东倒西歪。在万分紧急情况下,她抓住了一根干木头,扒在上面,顺着水冲涮而下。
  她漂呀漂,此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奇儿吗?奇儿也看到了雨儿,二人有种经历了一个世纪后重逢的惊喜与激动。就在她俩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下时,奇儿身上的救生圈受了洪水冲击,与尖石相撞,漏水了。雨儿使了浑身的劲才抓住奇儿的手,两人终于依靠在那一根救命的木头上。
  此时,从山涯缝隙里踹下一只老鼠,它狠狠地摔在雨儿和奇儿爬在上面的那根木头上。她俩被吓了一跳,当发现是一只老鼠时,却发出了格格的笑声。这只老鼠长得很特别,全身黑黝黝的毛,眼睛很灵敏,尖尖的嘴巴象是能撬起整个地球似的。特别是它那条长长细细的尾巴更招人喜爱,仿佛会跟人打招呼似的。
  这只老鼠蹲在雨儿和奇儿的中间,左看看、右望望,仿佛要把旁边的两位小美女尽收眼底,于是这只老鼠就成了雨儿和奇儿患难中的朋友。她们就这样漂呀漂,雨儿和奇儿已经疲惫了,爬在木头上竞然睡着了,均匀的鼾声渐渐传来,打破了夏夜的沉静。也不知漂泊了多久,仿佛经历了千年,又似乎历经了一个年代。她们被洪水冲到一个地方。木头停下了漂流,她俩睁开惺松的眼,只见一缕暖暖的阳光撒下来,温暖着她俩小小的身子,那只老鼠伸了一个懒腰,嗅了嗅两位小主人的气息,对着清晨的阳光微笑。  
 
 雨儿、奇儿被洪水冲到了海滩上,睁开眼,才知还活着,生命的阳光在这里启航。
  海在朝阳的映衬下,宛如待嫁的新娘羞涩、美丽、动人,海水一卷一卷,激起层层波浪,豪迈而又壮观。这里的人们有的在海水中嬉戏,有的在沙滩上晒太阳,红的、绿的、蓝的、粉的点缀着夏日海滩的浪漫风情。
  雨儿掬了一捧海水撒在脸上,柔柔的、软软的、凉凉的、爽爽的。她拨开溅满海水的眼,远远地看见一位小男孩在拾捡着海滩上的贝壳,他戴着一幅小眼镜,儒雅、灵性,诗意一般的小帅哥,让人仿佛置身于先哲智慧的讲堂,仁者之心让人变得柔软;让人仿佛倘佯于家乡的小河,水草之气让人变得安适;让人仿佛驻足于广阔的大地,勇敢之胆让人变得坚强。
  雨儿看呆了,站在那儿傻傻地笑。小男孩手中的银色盒已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贝壳,但他依然在寻找着,寻找着属于他心中最美丽的一个。他微笑着走近雨儿和奇儿,他的笑浅浅的、淡淡的、暖暖的,让雨儿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宛如花骨朵般羞涩、含情。
  “请让一下。”小男孩温和而滋润的声音在海边回响。
  奇儿轻轻地推了推雨儿,雨儿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踩着一个贝壳,她移开脚,一个洁白的贝壳在沙滩上闪闪耀眼,晶莹、纯净又不失光泽。
  小男孩弯下身子捡起了这个贝壳,他满意地笑了笑。起身时,他打量着雨儿,雨儿纯纯的、净净的,那双眼睛宛如天空的眼泪,晶莹剔透、淡然脱俗,闪耀的是灵性与妩媚。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自我介绍道:“我叫陌义。”雨儿轻轻答道:“雨儿。”
  旁边的小老鼠似乎妒忌了,它猛地向小男孩扑去,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少爷,你怎么了,手上流血了。”不远处赶来一位中年男子。
  “伍叔,没事,只是被一只老鼠咬了。”陌义道。
  “我的祖宗,你被老鼠咬了,是我的罪过,回去后如何向董事长交待。”阿伍道。
  “伍叔,你不用担心,老爸那儿我自会解释。”陌义道。
  “那只该死的老鼠在哪?”阿伍一边说一边瞅了瞅四周。
  阿伍终于在雨儿脚边发现了那只老鼠,他用随身带的拐杖向老鼠打去。老鼠担心拐杖会打到雨儿和奇儿,它向另一人多的地方钻去了。
  阿伍不抓住老鼠似乎不能复命似的,于是他一瘸一拐地在追赶着那只老鼠。
  老鼠在跟阿伍捉迷藏,它一会儿钻进少女的裙摆里,一会儿跳上少女的乳沟上。阿伍顺着老鼠的躲藏路线追赶着,于是惹来无数少女和妇女的咒骂:“死拐子,死色狼,看我不打死你。”
  海滩上人心惶惶,你跑我追,你追我赶,把诺大的海滩弄得乱乱的、糟糟的,有的在追老鼠,有的在追阿伍,叫声、喊声、骂声、咀咒声和着海水的汹涌声在海边激荡。
  此时,一个声音在阿伍的耳边响起:“你在这儿纠缠干嘛,赶快开车送义儿去医院打预防针。”
  阿伍从人群中探出头,叫嚷着:“我该死,怎么把这事忘了?”
  人群顺着阿伍的声音看去,一位女子着一身白色旗袍,挽着一个发髻,有着古典女子般的矜持,有着现代女子般的妩媚,身上的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气质俱佳,有着仙女般的灵性,有着大自然的纯朴,有着大海般的柔性。
  阿伍此时终于醒悟过来,目前要做的事是陪陌义去医院打预防针,他好不容易找到那根拐棍,然后一拐一瘸地向车旁走去。
  陌义一直在跟雨儿、奇儿聊天,仿佛被老鼠咬过的地方并不疼痛。直到那位女子走近。女子用余光扫了一眼雨儿与奇儿,轻轻地拍了拍陌义的肩膀,说道:“义儿,赶快去医院,时间拖久了不行。”陌义抬头叫了一声“妈妈”,然后依依不舍地与雨儿、奇儿道别。
  时间过得真快,海边的景致还没看够,朝阳已经变成了夕阳。夕阳下的海滩变得更加温顺,柔情弥漫着海的天性,海浪依然一波一波,只是没有了之前的汹涌。海边的人们前前后后地往家赶。海鸥鸣叫了两声也向别处飞去,诺大的海滩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还有几个孤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
  “雨儿,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奇儿说道。
  “我们立即追上前面的人群,最好能找一辆货车混进城。”雨儿道。
  那只老鼠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雨儿、奇儿的身边。她们开始赶路。
  “雨儿,你瞧。”奇儿拍了拍雨儿的肩膀道。
  雨儿朝奇儿所指的方向望去,前面公路堵车,正好有一台带拖的车停在离海滩不远处。装着一车猪,猪在车后似乎很听话,没有尖喊,也没有豪叫,只静静享受着海风。
  雨儿向奇儿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望了望四周,见无人。2人钻进了猪窝里。这些猪见了陌生人,轰轰乱叫起来,这巨大的响声把车主引来了,车主往车后一看,雨儿与奇儿个子小,被高大的猪遮住了身子,车主见猪还在,至于叫几声,他以为路堵得太久,猪不耐烦了,开始骚动起来。
  雨儿、奇儿与猪呆了一阵,猪也许适应了她们身上的味道,不再叫了。
  就这样,雨儿和奇儿随着这辆车进入了一座城市。
  城市的灯火迷离闪烁,各色人群在夜色中忙碌着、奔波着……
  雨儿、奇儿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舟车劳顿,饥肠鹿鹿。
  街上各色食物的香味在夜风中飘荡,让雨儿、奇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无钱,无人给东西她们吃,她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好吃的东西被路人一个个买走。
  身旁的老鼠似乎感觉到了2位小主人的难堪,它钻进一个蛋糕店,用嘴叼着一袋糕点回到雨儿、奇儿身边。说是一袋,其实里面就是2块蛋糕。
  雨儿、奇儿惊呆了,又被眼前的一切感动着……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们的确很饥饿了,狼吞虎咽着。
  她们的脸上早已变得黑糊糊的,身上还粘着几根猪毛,衣裳早已破烂不堪。
  “给点吧。”这时街道一角传来一位乞丐的声音。
  这位女乞丐脚是残疾的,不能走路,她是依靠双手使劲,拖着自己的身子向前。街上过往的人群偶尔会有人扔零钱给她。
  女乞丐此时看到了雨儿手中啃剩的半块蛋糕,她的眼神是贪焚的,雨儿见她可怜,忍爱把蛋糕给了女乞丐。
  此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男乞丐,和这位女乞丐争抢着那半块蛋糕。雨儿见女乞丐要吃亏,去帮她。结果两人都被推倒在地。蛋糕软软的,一抢,大部分被男乞丐抢走了,小部分碎块掉在了地上。女乞丐扒在地上用嘴舔着蛋糕。
  雨儿、奇儿在想,男乞丐有手、有脚,为何要乞讨,甚至抢比他更弱者的食物呢?也许这就是现实吧。
  天下起雨,虽是夏日,雨却带着一丝微凉,滴落在地面,溅了一丝愁绪。雨儿、奇儿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她俩突然感觉有点孤单,有点无助,身上的衣裳已被淋湿,破碎的布片在风雨中摇弋。此时,雨儿握紧了奇儿的手,微笑着说:“我们可能要浪迹天涯了。”奇儿答:“我们一路同行。”小老鼠跳上雨儿的肩膀似乎说道:“还有我呢?”
  夜静了,都睡了,雨儿和奇儿的身影在夜色中拉得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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