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外方赞赏吴小卉

　　情人这个词有爱人、朋友、红颜知己的综合含义,这是一股从法国巴黎刮过来的一种贵族风气，这种风气大约经过了将近一个世纪，刮到我们中国改革开放的土地上。说得更确切一点，我们总公司就是情人族的一个缩影。自从改革开放搞活以来，先是南方各大城市的老板、经理、大款们带着美貌漂亮的小姐出入各种应酬场合，美丽的情人是一道风景线，是主人高贵身份的具体体现。后来北方的个体老板、经理、款爷们也相继挽着情人出入酒楼、宾馆。李春成无论在高级宾馆或酒店看到的都是豪华的轿车，娇滴滴的情人。虽然不是那么公开，但已形成一种风气。
　　李春成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首先他的职业便于他了解这些情况，其次他可以算一个包打听，而且打听到的都是实情。说起来他也感到不好意思，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侯开始变得这么庸俗，对这种事不仅喜欢打听，而且要加以评论。他的这种庸俗和浅薄，包含着对拥有情人的实权派人物的嫉妒和羡慕，以及有贼心没贼胆的实际表现。他现在没有地位，看到他们这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心里。李春成专门为俞总经理开车，如果把他这个司机分成四个等分：那么他一半是秘书；四分之一是招待员；四分之一是保镖。他们俞总经理非常信任他，他经常帮俞总经理夹公文包，提着大哥大，这大哥大以前都是总经理自己提着，有时挂在屁股后头。这有一年了，他把大哥大交给李春成了。李春成说，总经理大哥大还是你自己拿着合适，他说合适什么？你没见报上登得在境外，配大哥大的都是随从，办事员？因此李春成很得意。俞总经理在有些场合不愿带副经理、或其他办事人员，他就成了唯一的随从和办事员。他知道的比别人多的多，有时比副总知道的还多。
　　李春成管他们俞总叫俞哥，有一次他不小心把这个称呼带到家里，他父母听了很反感，他爸爸厉声说：“什么？你管你们总经理叫俞哥？这是腐败的一种表现，你以为你们是旧社会上海滩的青红帮啊！，不许这样叫，不许拉帮结派。”那一辈子人和他们的思想观念不一样，现在在酒桌上哪个不称兄道弟？李春成想他如果知道我们俞总经理在骨干会上说，弟兄们给我好好干，到时侯亏待不了大家……，他一定会气得跳起来，如果他知道当今像我们俞总经理这样的实权少壮派，少有不玩情人的，他一定会气得吐血，大骂腐败。他现在离休在家，有些孤陋寡闻。
　　俞总经理对总公司那些女人们向他投去的媚眼都毫不动心，李春成想这可能是因为他刚坐上总经理的宝座时间不长，他要做出政绩来给大家看。
　　夏雨霏财经学院毕业后分配到跨国经济合作总公司来的那天，刚跨进公司办公室的门，大家都注意到夏小姐那双杏核眼，是能把男人魂勾掉的那种传神勾魂眼。说她的眼是勾魂眼，并不是对她有什么贬意，而是出于对男人们的忧虑，怕男人们为了这双眼犯太多的错误。也许是夏小姐的这双眼睛太迷人了，才使俞总经理后来偏离了家庭的轨道。
　　公司上上下下几十个年轻女人，对这个潇洒干练的年轻总经理频送秋波，都不抵夏雨霏黑眸子轻轻一闪。李春成也是属于那种比较敏感的人，由于他离总经理近，那些女人的秋波在他内心划过道道弧线，他就不明白总经理为什么视而不见？现在他明白了，原来他都没看上她们。
　　夏雨霏一来，公司的男人们开始蠢蠢欲动，个个垂涎欲滴。他们摩拳擦掌，都想最先向夏小姐献殷勤，夏雨霏对这些似乎司空见惯，不惊不怪、落落大方，那气质那风度，让这些男人大气不敢喘，更不敢放肆。开始大家很不理解，她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沉稳，水泼不进，针插不下。开始李春成也觉得一个刚毕业，穿着得体的女大学生，没多少见识。后来才知道这小女子不仅会日语还精通拉丁语英语，最关键是精通二字，了不起。
　　夏雨霏来了这段时间正巧公司特别忙，她一来就披挂上马，跟着俞总经理接待省里派来的检查团。
　　夏小姐不会跳舞，俞伯民对她说，我以前不相信有不会跳舞的女大学生，现在碰到你我相信了。学校现在都有舞会，你难道就没想去？俞伯民嘴上这么问，心里却不是这样想得，果然夏雨霏回答，我是保守型的，在学校里我只知道读书。她的这个回答使俞总经理很满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在学校没有人追你？”他刚说完就后悔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追我的人都跟我到图书馆，图书馆是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夏雨霏很自然地回答。她的这个回答让俞总经理更满意。
　　俞总经理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不会跳舞可不行，来我教你，你在最近这一段时间一定要学会。”不知道为什么，俞总经理很努力，夏雨霏对他表面也较温顺，但是看上去那方面的情感没有什么发展，俞总经理感觉到，每当他要想有什么非分企图和要求时，夏雨霏总是隐秘地乖巧地躲避。
　　吴小卉走上会计总管的岗位，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去年有一个日本大公司的考察团来跨国经济合作公司考察一个投资项目，像这样的接待外国考察团来考察的外交性事物，以前不是很多。公司有一个日语专业翻译正好不在公司，俞总经理想到夏雨霏，没想到吴小卉毛遂自荐，请求担任日语翻译。俞伯民不肯轻易相信她，吴小卉急了，要俞总经理当面考核她。俞伯民打电话请来一位朋友，是一个大学的日语教授，他来到后与吴小卉嘀哩呱啦一大阵子后，对俞总经理说，她当日语翻译没问题。
　　吴小卉很勤奋，白天陪日本人参观考察，晚上加班把材料翻译整理打印出来交给俞总经理，俞伯民非常满意她的工作。表扬她兢兢业业，勤奋努力。就是从这个时侯起，俞总经理对她有了很大的好感，最后在日本人的答谢宴会上，日本总裁对吴小卉大加赞赏，说吴小卉美丽聪慧，富有才学。随着酒宴的进程俞伯民体内酒精量加大，他投向吴小卉的目光热辣辣的。吴小卉把箭一样激动的目光扫向俞伯民，这时侯夏雨霏就坐在邻桌，她对这些视而不见。
　　李春成看见吴小卉装着很端庄的样子，拿捏着在跟日本人应酬，他想她纯粹在那里装蒜，他是最了解她的。
　　夏雨霏正在与日本方一个技术派讨论问题，可能比较重要日本总裁也扭过身子在听，有时还插话。俞伯民也凑过去，问夏雨霏一个技术上的问题，夏雨霏不理他，端起酒杯站起来到这边给日本总裁敬酒。吴小卉看到了这一幕，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宴会后进入舞厅，这时夏雨霏早就不见了人影。俞伯民有些失态地搂着吴小卉跳个不停，俞伯民对吴小卉说：“吴小姐才貌双全，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我要抓住人才不放，有一句话说，市场的竞争就是人才的竞争。”亏得日本人有王小淑陪着，李春成赶紧打电话叫总公司来两个女的陪日本人跳舞。
　　俞伯民与吴小卉又坐下来喝酒，他给小卉夹去一块鱼肉，说好好发挥自己的才能，我要提拔你当会计部总管。
　　夜里十一点日本人都走了，李春成想送他回家，可俞总经理意犹未尽，又邀他和吴小卉王小淑去吃夜宵，喝了两瓶洋酒吃完夜宵他还不走，说要去舞厅再玩一会儿。到了舞厅，俞伯民趁着酒劲给吴小卉献了歌，然后搂着他跳个没完没了。李春成只好也搂着小淑跳个不停，亏得王小淑不是爱嚼舌头的人。
　　真没想到李春成比俞总经理还早上了贼船，自从那次跳舞后，他和王小淑关系发展很快。李春成有些自卑，觉得人家王小淑是业务二部部长，自己是光杆司令一个。王小淑可不是这样想得，她觉得李春成有潜力，他爸爸以前是省委高干，现在虽然离休在家，但还是有门路。李春成不用多久就会提起来。现在他也不是一般司机，他有一些权力，这权力源于俞伯民对他的信任。
　　俞经理自打和吴小卉好上以后，李春成和王小淑就成了他们的最忠实的随从，为了方便他遵照俞总经理的指示把车窗玻璃换上了茶色玻璃。
　　整个夏末秋初，李春成和王小淑都跟着俞哥和吴小卉玩得很开心。俞哥和吴小卉还没正式进入角色，他们的进度为什么这样慢？李春成想不明白。没有进入角色，俞哥说还要他们做陪衬。吴小卉为俞伯民对她的呵护与关爱感到骄傲，常常是做出小鸟依人的样子。
　　王小淑提出了与李春成相同的问题，她说：“吴小卉并不是一个难以攻克的堡垒，为什么到现在……按道理吴小卉会很主动热情的，我知道她对俞总倾心已久，女的攻男的……”李春成打段她的话，你别说啦！我会帮助俞哥，以早日促成他们的好事。
　　夏雨霏静静地看着俞伯民与吴小卉出出进进，撇着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李春成想这个情人风气，是从法国刮过来的，法国人就是浪漫，什么：法国情人桥；法国情人客栈；法国情人邮票；法国热辣情人烛光宴会。